興平二年(公元195年)三月初八。
朝廷一紙詔書,傳遍天下諸侯,有佞臣袁術(shù),犯上不尊,擅自扣押朝廷使者,當朝太尉馬日磾,更數(shù)度輕辱,致使馬日磾嘔血而死,屈死他鄉(xiāng),天下震動,天子震怒。
天子劉協(xié),急調(diào)蘭池大軍三萬,號稱五萬,兵出伊闕關(guān)。
詔書一出,天下諸侯莫不震驚。
濟陰,將軍府,陳宮急匆匆的帶著一份詔書進來,正看到關(guān)羽、張飛正在府中相互磨練武藝,自上次曹劉陣營四大猛將被呂布凌虐了一番之后,這二人抑郁了不少時間,后來就是不斷的苦練武藝,關(guān)羽每日坐讀春秋,從中領(lǐng)悟刀法,一本春秋,已經(jīng)被關(guān)羽倒背如流,然而關(guān)羽卻仍覺不夠。
張飛更是整日打熬力氣,發(fā)誓下次再見,定要與呂布再較高下。
見到陳宮進來,兩人停止了打斗,各自收起了兵器,對陳宮微微行禮道:“軍師,你來了。”
“兩位將軍有禮。”陳宮點了點頭,卻是扭頭四顧道:“主公何在?”
“大哥正在書房,與張邈議事。”關(guān)羽指了指書房的方向,皺眉道:“軍師行色匆匆,可是有要事發(fā)生?”
“大事。”陳宮沉聲道,也不多做解釋,帶著詔書便往書房而去。
關(guān)羽與張飛相視一眼,也跟著進去,劉備有何大事,都不會瞞他兄弟二人,因此也沒有忌諱。
書房中,劉備正與張邈商議借糧之事,去年自與曹操休兵之后,不多久,兗州便發(fā)了蝗災(zāi),不說顆粒無收,卻也差不多了,到如今,府庫中糧草已經(jīng)不足以繼續(xù)接濟百姓,因此劉備找來張邈,商議請各世家借糧,保存三郡元氣,否則莫說百姓,便是他這將軍府也快無米下鍋了。
“公臺來的正好。”看到陳宮進來,劉備目光一亮,陳宮與潁川世家頗有聯(lián)絡(luò),正好借此機會,請陳宮去潁川一趟,借些糧食過來,以解燃眉之急。
“主公,剛剛收到朝廷詔書。”陳宮向張邈見禮過后,才看向劉備,沉聲道。
“哦?”劉備聞言,一邊讓眾人坐下,一邊問道:“究竟出了何事?”
“袁術(shù)擅殺三公,使朝廷震動,天子震怒,如今天子已經(jīng)兵出伊闕關(guān),準備攻打袁術(shù)。”陳宮沉聲道。
“袁術(shù)逆賊,安敢如此!?”聽過陳宮的解釋,劉備不禁皺眉道,那可是三公啊,袁術(shù)如此做法,不是等于打朝廷的臉面嗎。
隨即卻是皺眉道:“常聞那袁術(shù)兵力雄厚,麾下有兵馬二十萬,朝廷此番卻只出五萬兵馬,是否太過……”
張邈看向陳宮:“陛下可曾號召天下諸侯共討袁術(shù)?”
“未曾!”陳宮搖了搖頭。
“這……”張邈不禁愕然,只憑五萬之師,而且這五萬很可能還是一個虛數(shù),就想收拾坐擁二十萬大軍的袁術(shù),天子是否太過自不量力了一點,難不成還真以為那袁術(shù)會坐以待斃不成?
“更重要的是,此戰(zhàn),天子乃御駕親征!”陳宮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
“什么!?”眾人聞言,不禁大驚,天子瘋了不成?
張邈皺了皺眉,想劉備拱手道:“使君,此乃天賜良機也,正是我軍出兵之際!”
“這……”劉備有些犯難了,他也想出兵來著,但奈何糧草不濟,如何出兵?
“糧草之事,使君不必擔(dān)憂,在下已然聯(lián)絡(luò)潁川陳家取得聯(lián)絡(luò),可資助使君糧秣二十萬石,以作軍資!”張邈微笑道。
“如此,大事可成也!”劉備聞言,不禁大喜,之前張邈還說要考慮,諸多困難,此番卻是如此痛快地答應(yīng),雖然讓劉備有些不爽,卻也顧不得這太多了。
“只是~”關(guān)羽皺眉道:“天子并未詔令天下諸侯討伐袁術(shù),兄長擅自出兵,與大義不合!”
劉備聞言一滯,雖沒有說話,但臉色卻是有些不好看,一旁陳宮連忙笑道:“二將軍此言差矣!”
看著關(guān)羽不解的目光,陳宮微笑道:“袁術(shù)犯上,私自扣押三公,氣殺太尉,此乃人神共憤之事,陛下雖未明言,但袁術(shù)之惡,已然犯了眾怒,天下豪杰之士,人人得而誅之,若陛下此番兵力足夠,我等自不必多事,然陛下只有不足五萬之眾,如何能敵袁術(shù),更何況,主公乃是漢室宗親,陛下親族,此番陛下遇難,便是不言,安能坐視不理?”
劉備也笑道:“我等此番出兵,非是插手,只是希望能夠牽制袁術(shù)兵力,令其不得全力與陛下相爭爾!”
“這……”關(guān)羽聞言,默然點頭,就算呂布再猛,以三萬對敵袁術(shù)二十萬大軍也有些勉強,聞言也算默認了眾人的決定。
“公臺,不知我等此番,應(yīng)該兵出何地?”搞定了關(guān)羽,劉備不禁有些興奮的看著陳宮,這可是擴展地盤的好機會。
“豫州刺史郭貢,雖為袁術(shù)之臣,然卻不得袁術(shù)信任,空有豫州刺史之位,卻無刺史之實,軍權(quán)也為袁術(shù)所掌控,不得自由,早有背棄之心,只是礙于忠義,此番使君可出兵潁川,若能據(jù)此地,主公之勢可大盛,此后再不必懼于曹操。”陳宮笑道。
“郭貢與我頗有助力,此番貿(mào)然相攻,豈非不義?”劉備皺眉道。
“非也!”陳宮搖頭笑道:“郭貢早有投效主公之心,只是不得時機,此番袁術(shù)犯上,正是脫離袁術(shù)之時機,主公只需兵臨潁川,必能使郭貢倒戈,何來不義之言?”陳宮笑著寬慰道。
劉備聞言,默然片刻后,嘆息道:“且叫公臺知道,若郭貢不愿投降,備絕不相逼!”
“主公放心。”陳宮與張邈相視一眼,微笑著點頭道
兗州,鄄城。
曹操正在與荀彧下棋,自劉備之事以后,曹操回師鄄城,迅速清除各郡反對勢力,重新將兗州諸君梳理清晰,雖然丟了濟陰、陳留和東郡三郡之地,但對于治下的控制力,卻更勝從前,曹操已經(jīng)準備好在來年先對徐州用兵,將徐州作為自己的大后方,然后再揮兵兗州,將劉備這大耳小兒徹底滅掉,以消心頭之恨。
“陶謙老朽,此番早已被我軍破膽,再度用兵,當一鼓而下,斷不可再生枝節(jié)!”曹操將一枚棋子落入棋盤,腦海中卻是思索著徐州之事,雖然從徐州傳來的情報來看,陶謙已經(jīng)有垂危之象,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卻是不準備將這殺父之仇,由老天來為自己報。
“我軍士氣已復(fù),如今袁紹已經(jīng)開始于高唐一代屯兵,青州太史慈,恐怕無暇南顧,正是主公出兵之時!”荀彧微笑著將一枚白子落下,看向曹操道:“不過主公,您似乎輸了。”
“呃~”曹操看了看棋盤,卻見原本自己一條大龍,已經(jīng)快要成事,不想?yún)s被荀彧這一子落下,整個切斷,看似一子閑棋,不想?yún)s是絕殺之招,一子落下,原本七零八落的白子頓時連成一片,首尾相應(yīng),此時再想重整旗鼓,卻是難以挽回大局了。
曹操看了半晌,投子認輸,搖頭笑道:“一子之差,勝負立判,文若棋藝之精,吾不及也。”
荀彧微笑著搖了搖頭:“主公心有雜念,難以傾力于棋局。”
曹操笑了笑,正要說話,卻聽得一陣腳步聲想起,一臉病態(tài)的戲志才和程昱快步進來,程昱手中還帶著一份詔書,遠遠的便大聲道:“主公,大事!”
“何事?”曹操看著兩人,疑惑的問道。
“天子詔!”程昱將手中的詔書交給曹操,沉聲道。
“哦?”曹操聞言,接過詔書,打開來看。
“袁術(shù)?”曹操看完詔書,將詔書一合,交給一旁的荀彧,冷笑著搖頭道:“莫非他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不成?”
“袁術(shù)雖無能,但其雄踞汝南、南陽之地,擁兵二十萬,更能隨時征召兵馬,若真是急需,可調(diào)動三十萬大軍,不可小覷。”程昱沉聲道。
“冢中枯骨爾!”曹操搖頭冷笑道。
“不過天子此番,雖對外稱有五萬兵馬,但臣以為,最多三萬,以此兵力,恐怕難以撼動袁術(shù)根基。”荀彧搖頭道。
“文若此言差矣!”戲志才搖頭道:“兵力有時候未必等同于戰(zhàn)力,天子兵馬雖少,然關(guān)中最重法度,軍中更是令行禁止,反觀袁術(shù),雖有雄兵,卻派系林立,分散于各地,不可能全部投入戰(zhàn)場,此戰(zhàn),袁術(shù)未必能贏,當今天子,可非易與之輩,既然敢于出兵,必有勝算。”
曹操一邊收攏棋子,一邊點點頭,劉協(xié)這兩年來的表現(xiàn),確非庸才,而且身邊也有能臣猛將相佐,反觀袁術(shù),除了兵多之外,身邊盡是一群阿諛奉承之輩,莫說呂布這等超級猛將,便是皇甫嵩、朱雋之流,都比袁術(shù)身邊那群酒囊飯袋強了不止一籌。
“此番天子親征,為何卻未曾召集天下諸侯相助?”曹操突然皺了皺眉,看向一旁的戲志才道。
“陛下欲重振威嚴,正要以此戰(zhàn)展現(xiàn)朝廷實力,怎會容許諸侯插手?”戲志才搖頭笑道。
曹操沉默片刻后,眼中閃過一抹精芒:“傳我命令,三軍備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