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山,你說我這眼皮怎么老跳?”汾丘,袁術大軍,雷薄今天一起來,眼皮子就一直跳個不停。
陳蘭聞言,翻了翻白眼道:“大概是昨夜未曾安睡之故,莫要多心!”
雷薄卻搖了搖頭,他有經驗,通常自己眼皮子跳的時候,都不會有好事發生,上次眼皮子亂跳,他私通袁術府上一名姬妾的事情被人告發,雖說袁術最后把那姬妾送給了他,但卻也因此,挨了袁術一頓板子。
“此處已經臨近伊闕關,我看還是小心為妙!來人,收縮陣型!”不理會陳蘭一連串的白眼,雷薄還是比較相信自己的直覺的,當即命人收縮陣型,放緩行軍速度。
“你也太過小心了些!”陳蘭不以為意道。
“小心些好。”雷薄搖了搖頭,堅持自己的觀點:“昨日傳來的軍情你忘了,那橋蕤已經被朝廷大軍所破,我可不想重蹈覆轍!”
“橋蕤立功心切,遭了算計,與我等何干?”陳蘭悶哼一聲,對于雷薄的膽小,有些不屑。
雷薄卻不理會他,陳蘭也不可能因為這點事情就跟雷薄翻臉,當下只當沒看見,雷薄一邊收縮陣營,一邊派出更多的斥候四處探查,同時還命人去紀靈那邊,催促紀靈加快行軍,好與他們匯合!
該交代的,也都交代過了,雷薄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一些,但這眼皮子,依舊在一直跳,再想說什么,已經被陳蘭一口給懟回來。
“雷將軍,你我此番出征,是奉了主公命令來打仗的,你這般畏首畏尾,這仗還如何打?”陳蘭有些不耐煩的瞪著雷薄。
“那……”雷薄想想,也不無道理,雖然依舊不怎么踏實,但還是下令繼續行軍,不過照這速度,要抵達伊闕關一帶,恐怕還得三五天時間,當初他們與橋蕤約好的是相差兩天,在伊闕關外匯合。
只是橋蕤戰敗,這個約定,現在自然也沒辦法實現了,也不用再著急著繼續趕路,放緩行軍,也可以拉短與紀靈之間的距離。
過了陽乾山后,雖然再沒有大的山脈,但還是會有一些低矮山崗,距離袁術大軍不遠處的一座山崗之上,看著大軍再度減緩了行軍速度,呂布皺著眉頭收起了望遠鏡,重新掛在腰帶上。
“這袁術麾下,怎的如此膽小?”呂布有些不耐,對方收縮防御,此刻若想奇襲,收效甚微。
“大概是知道了那橋蕤兵敗的消息,謹慎起來了。”樊稠搖了搖頭,那一仗雖然打的爽快,卻也讓袁軍的其余部隊生了警惕之心。
扭頭看向呂布道:“奉先,如今看來,想要奇襲很難,這兩人或許無甚本事,但終究也是久經沙場,這般一味求穩,反倒令我等有些束手!”
兩人自董卓在洛陽之時相識,雖說呂布與董卓麾下將領關系不怎么和睦,但樊稠是出了名的老實人,反而是董卓麾下眾將中,跟呂布最親近的,如今兩人盡數歸了朝廷,對于被劉協安排在呂布麾下做事,樊稠也沒什么怨言,反倒令兩人相處的頗為融洽,沒外人的時候,都以表字相稱。
呂布也有些郁悶,戰場上,他不怕遇上二愣子,就怕遇到這等慫炮,這么小心謹慎,反而讓他有種狗啃刺猬,無從下口的感覺。
“再等等!”呂布郁悶的吐了口氣,帶著樊稠以及跟出來的親衛,避開了對方的斥候,繞了一大圈,返回了郟縣,此處暫時已經成了他們的臨時駐地,四門已經被封鎖,無論軍民,沒有呂布的命令,都不準出城。
次日一早,呂布派人再度探查,得來的消息,卻依舊如昨日一般,那陳蘭、雷薄以日行五十里的速度向伊闕關靠近。
再這么等下去,就只能在伊闕關下決戰了,呂布可是在劉協面前夸過海口的,若讓陳蘭、雷薄帶著大軍跑到伊闕關下,而他卻一箭未發,豈非笑掉旁人的大牙。
“不等了!”呂布狠狠地一拳砸在帥案之上,結識的木案給他砸成兩半,霍然起身,冷聲道:“諸將聽令,召集將士,每人攜帶三天糧草,即刻棄城出兵!”
“喏!”樊稠以及其余將校轟然應諾,各自前去整點兵馬。
不到一刻鐘的功夫,一萬名騎兵已經在郟縣城外聚集,根據斥候傳來的消息,袁術的軍隊距此已經不足三十里,但按照他們的行軍速度,今天能否抵達郟縣都是個未知之數!
呂布手提方天畫戟,一身銀甲,赤紅大氅,來到三軍之前,赤兔馬在胯下不斷打著響鼻。
目光在一眾將士身上掃過,確定了人數之后,將方天畫戟一揮,冷聲道:“出發!”
霎時間,蹄聲雷動,一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在曠野中馳騁起來,不一會兒的功夫,郟縣已經被遠遠地拋到視線的盡頭之外,看不見蹤影。
……
一個時辰之后,剛剛過了汾丘不久,正朝著郟縣方向進發的雷薄突然皺起了眉頭,側耳傾聽片刻之后,扭頭看向陳蘭道:“文山,可曾聽到什么聲音?”
陳蘭這兩天已經被雷薄疑神疑鬼的表現給弄得心煩意亂,聞言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能有什么聲音,將士們行軍的聲音!”
雷薄皺了皺眉,側耳細聽,將士們行軍的步調有些雜亂,但還是聽出一些似乎不輸于行軍的聲音。
也就這會兒功夫,他和陳蘭坐下的戰馬突然發出不安的焦躁聲,不止是他們,軍中騎馬的將領坐下的戰馬都有些不安起來。
那聲音,似乎更清晰起來,雷薄不禁面色一變,另一邊,陳蘭也察覺到不對勁,連忙抬頭看去,在那曠野的盡頭,似乎有一條黑線在蠕動,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還真給這貨蒙對了!
陳蘭有些郁悶的瞪了雷薄一眼,怎么感覺這敵人像是這烏鴉嘴給招來的一樣,實在討厭。
但緊跟著,兩人的面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那黑線在這么一會兒功夫,已經開始在視線里清晰開來。
“騎兵!?”兩人面色大變,在這種曠野之上,步兵跟騎兵遭遇,可絕對不是一件好事,而且看那聲勢,隔著這么遠,腳下的地面都不住的震顫起來,這支騎兵絕對不下于萬人,朝廷哪來的這么多騎兵!?
“備戰,拒馬陣!”按照目測來算,對方距離這邊至少也有五里,不過這點距離,對于騎兵來說,可不算什么,陳蘭與雷薄不約而同的發出了凄厲的怒吼聲。
大軍在兩人的調度下迅速擺開密集的陣勢,一排排長矛斜刺向天,匯聚成一片密集的死亡叢林,弓箭手在刀盾手的保護下,開始張弓搭箭,只待對方沖上來,便要以弓箭壓制對方,漢軍這么多年來能夠始終壓著草原勢力,這步兵方陣加上弓箭手的組合立下了不少功勞,只要對方敢沖上來,定給對方一個深刻的教訓。
只是,這支騎兵,顯然不是草原的騎兵可以比擬的,尤其是當那面寫著漢驃騎將軍——呂字樣的大旗在視線中變得清晰起來的時候,兩人的面色頓時變得慘白起來。
“呂……呂布!?”雷薄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一旁的陳蘭,說話都有些打結。
陳蘭真想一腳踹死這個廢物,呂布怎么了?又不是單挑。
當下也不理會下意識的摘掉肩上披風,頂上流蘇的雷薄,指揮著軍隊繼續布置拒馬陣,得益于雷薄的謹慎,軍隊一直保持著緊湊的陣型,此時布置起來,反倒方便了許多,不必手忙腳亂。
……
呂布將方天畫戟斜斜的拖在手中,與地面形成一個完美的角度,讓他隨時可以揮動方天畫戟,腳下的大地如同潮水般倒退,赤兔馬并未完全將速度放開,讓后面的大軍不至于離他太遠。
遠遠地,便看到袁軍列開的拒馬陣,眉頭不禁一皺,他是邊關殺出來的將領,很清楚這拒馬陣的威力,就算以朝廷騎兵的精銳能夠沖開這拒馬陣,損失也必然慘重,這可不是呂布想要的結果。
片刻后,呂布將方天畫戟往馬背上一掛,反手摘下背上的雕弓,斜斜一揮,同時駕馭著赤兔馬開始調整方向。
在他身后,隨著呂布的手勢落下,騎兵開始慢慢的改變陣型,同時有精擅騎射的騎兵開始摘下弓箭。
騎陣漸漸轉變成長蛇陣,斜斜的擦著袁術軍陣過去,在兩軍最接近的那一瞬間,呂布看準了陳蘭的方向,猛地一松弓弦,也不去看效果,赤兔馬已經如風一般跑遠,緊跟其后的騎兵不斷將箭簇射往對方的軍陣。
“舉盾!”陳蘭看著對方的動作,揮動令旗,命令盾手保護。
“噗~”
一枚破空而至的利箭沒給陳蘭任何反應的時間,就這么在他舉手的瞬間,自他眉心沒入,刺穿了他的露骨,余勢不止,在箭簇脫離開他頭顱之后,又沒入一名親衛的胸口,才算終止。
陳蘭愕然的瞪大了眼睛,保持著下令的姿勢,身軀就這么直挺挺的自馬背上再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