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納制片廠第十二號棚戒備森嚴,攝制組正在一堂超現實的布景中準備拍攝一條鏡頭。
一間天花板很高、墻壁為黑色的巨大洞室被細細的白色格子線劃分為若干區域,100多只高空燈懸于空中,下面是一層柔光布和一層薄而透明的紗布,投下的光中性、干凈、不帶陰影,燈光下演員希里安?墨菲跪在了地板上。
一聲“”令下,兩臺X攝像機開始運作,一臺以廣角鏡頭捕捉整個場景,另一臺則用來記錄動作。
突然,地板上出現一條裂縫,一大塊奇形怪狀的布景掉下來,希里安?墨菲和場景一起陷入地洞,一時塵土飛揚,只聽杜克這個導演大喊一聲“”之后,不多會,液壓機將塌陷的地板送回原位,準備拍第二條。
從加拿大的惠特勒山滑雪場返回洛杉磯后,杜克又轉回到了攝影棚中拍攝剩余的戲份。
跟此前的拍攝一樣,雖然整部影片的設定很荒誕,但杜克依然注重攝影方面的寫實。
“歸根結底,我們在做夢的時候,覺得夢是真實的,這也是片中的一句臺詞,”
拍攝的間隙,杜克對過來探班的索菲亞?科波拉說道,“這一點對攝影、對這部影片的方方面面都十分重要,我們不想讓夢境段落體現出畫蛇添足的超現實感,我想讓這些段落和真實的世界一樣牢靠。所以我們的方法是讓夢像真的一樣。”
索菲亞?科波拉看過杜克的劇本,這時候輕輕點著頭,杜克除了是她的好友,更像是她的老師,即便兩人從制作理念到拍片風格有著天壤之別,但每次過來,總能有所收獲。
“有時候人物不知道他們看到的是夢,所以真實和夢之間的視覺銜接必須是無痕跡的,除非某些特定的點,我想讓觀眾知道這之間的區別。”杜克又對索菲亞說道,?“多數情況下影片里的超現實感是來自環境,而不是攝影技巧。通過保持一種寫實感,我相信在需要的時候。能創造一種奇異或不安的微妙感覺,而不需要將觀眾帶出故事。”
“為什么不使用膠片呢?”
趁著杜克這會有時間,索菲亞?科波拉不禁問道,“你一直都對高清晰度和高畫質的格式很感興趣,膠片擁有極高的曝光寬容度和動態范圍。擁有更高的創作靈活性,我能在同一格畫面里欠曝3檔和過曝5檔,最后在銀幕上展現整個范圍。”
面對自己的好友,杜克沒有遮掩的必要,“因為膠片成本太高了,特別是后期處理的成本,而數字技術代表的是未來。”
過去的這幾年里,杜克并不是只看著數字技術,也關注過其他方面。
他見過傳奇大師道格拉斯?特魯姆布,參觀了Ssn演示——特魯姆布發明的一種65毫米膠片高速拍攝、放映技術——還研究了Spr.?70。這是羅伯特?韋斯伯格設計的一種系統,能以48fps拍攝并放映,盡管Spr.?70有著超凡的清晰度,但它的畫質只比D好些……
還有一項讓杜克無法忽視的因素,那就是成本,它們的成本都遠遠高于數字技術。
隨后,杜克又開始了拍攝,與此前不同,接下來拍攝是一些高速慢鏡。
這部影片大量鏡頭要用高速攝影,杜克主要用PSs?4R加Pn鏡頭來拍。幀率可以達到360fps,以及PSs?4?RrPrs,幀率可高達1500fps,在某些高速攝影場景也用了Pnrr?435S和Vs.?Rsr.?Pn?D攝影機。
高速慢鏡是盜夢空間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為夢中世界和現實世界之間的時間關系非常特別,杜克希望用高速攝影以及速度的劇變來達到敘事效果,而不僅是為了追求視覺奇效。
接下來,杜克讓劇組轉場到了另一個布景場地中拍攝,影片中這里是一家賓館酒吧,里面的重力會突然變化。屋外的天氣也會驟變。
漢娜?瑟琳娜的團隊建的這個場景傾斜30度,窗外是綠幕,后期會用真的街景替換。
為了實現布光的變化,杜克讓人將所有裝置連到一個調光板上,這個場景一開始的光是日落時分,所以用b燈加S濾光片,再用60英尺長的柔光箱裝滿x-br燈,蓋上柔光布,制造陰天的光。
這是用攝影技巧和照明體現出超現實的一個場景,是自然主義的一種手法,所有光源都是有根據的,非同一般的是它變化的方式,結合布景本來的傾斜,能創造出一種非常不安的感覺。
杜克總是盡力保持不讓畫面顯得太過復雜,也不想看上去照明的痕跡太重——或者說一點照明的痕跡都不要有,秘訣就是盡可能快并簡單的工作,同時又不要搞成趕工。
還有一場戲在洛杉磯市中心一家賓館的三樓拍攝,萊昂納多飾演的柯布向后退,踏入一個裝滿水的浴缸,他的夢被驚醒……
為了提升效果,表現柯布從夢境回到清醒狀態,杜克要求幀率劇變,達到1000fps,必須用更快的PSs攝影機。
在洛杉磯的拍攝忙碌近一周的時間后,拍攝徹底到達了尾段,所有主要的演員再次匯集在伯班克的華納制片廠中,坐在飛機內倉的布景場地里,拍攝最后的一場戲。
“開始!”
在杜克一聲令下之后,拍攝拉開了序幕,主攝像機首先給了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一個特寫,他睜開眼睛,略帶茫然和驚恐的看向周圍……
“我們會在二十分鐘后抵達洛杉磯,”一名空姐走到了他身邊,“你需要入境申請表嗎?”
“謝謝。”萊昂納多有些茫然。
隨后,他看向了對面的另一排座位。約瑟夫?高登?萊維特和斯嘉麗?約翰遜先后跟他做了一個眼神方面的交流,然后微微一笑,渡邊謙則立即拿起電話撥打了起來……
“!”杜克喊了停。
所有演職人員都看向這邊,似乎都在等待杜克宣布拍攝完畢。
然而。這句話卻沒有從杜克的嘴里跳出來,他從導演椅上站起來,在布景場地前轉了一轉,大聲說道,“再拍攝一遍。”
接著。杜克對萊昂納多幾個人招了招手,他們幾個演員先后走過來,站在了附近。
“萊奧,你還是維持剛才的表演狀態。”
杜克轉而看向約瑟夫?高登?萊維特和斯嘉麗?約翰遜,“你們兩個注意,接下來拍攝時,你們兩個用看陌生人的方式去看萊奧。”
“看陌生人?”約瑟夫?高登?萊維特和斯嘉麗?約翰遜都不太明白杜克的意思。
杜克也不做詳細的解釋,直接說道,“你們有十五分鐘的調整時間。”
回到導演監視器那邊,杜克看著剛才拍攝的回放。心思卻不在這上面。
無數影迷狂熱的參與和解讀,可謂是盜夢空間票房成功的重要原因,他剛才做的用意就是增加新的一種解讀,至于這些解讀是不是與影片的設定有關,其實并不重要,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解讀只是這部影片宣傳營銷的組成部分。
就像黑客帝國上映時無數影迷的解讀一樣,解讀只會成為影片票房的助推器。
在萊昂納多飾演的男主角從夢中醒來后,讓約瑟夫?高登?萊維特和斯嘉麗?約翰遜的角色與他沒有任何眼神和表情上的交流,杜克就是為了拓展更多解讀的可能性。
一方面。他們的目標還坐在同一個機艙里,彼此間沒有交流再正常不過。
另一方面,這也很容易讓人產生聯想,其實柯布根本不是什么盜夢師。陀螺的停或不停和盜夢無關,所有關于盜夢的故事都是男主角在飛機頭等艙上的一個離奇的夢,男主角只是回到美國見他的孩子。
后面的拍攝剛剛開始,杜克又喊了停,他讓萊昂納多加重了從夢中醒來時的驚恐表情,似乎詫異為什么飛機上的乘客都成為了夢中人……
一切都是夢。一個柯布在回家途中做的一個精彩的夢,所謂他妻子的故事,他的罪名,盜夢師,全部是夢中的東西,和現實無關。
只要有人能產生這樣的聯想,杜克也就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而且即使沒有人看到這點,他還有一支龐大的網絡水軍,將這種解讀發布出來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觀眾看了一些答案在一定程度上較為模糊的電影,總是想要尋求真相,但他們尋求真相恰恰中了導演和制作發行方的宣傳營銷陷阱。
相比于鋪地蓋地般的廣告宣傳轟炸,這種病毒式營銷的策略更為高明。
當然,無論是影片還是相關的宣傳策略,都必須把握好其中的度,病毒式營銷是把雙刃劍,一旦做的過度,只會引發人的反感。
好在華納兄弟的宣傳發行部門在這方面經驗豐富,制定的策略也足夠完備,杜克也不怎么擔心這方面的問題。
接下來的拍攝進行的很順利,又拍攝了兩次之后,杜克就宣告通過,盜夢空間所有的鏡頭就此全部結束,其他人可以進入假期,但杜克不打算給自己太長的假,因為今年的計劃相當緊張,只是三天之后,就與安娜?普林茨匯合其他后期團隊成員,轉入了盜夢空間的后期制作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