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見,你身上的這些突起物是有多么的銳利,而你現在還不能熟練的掌握這項能力,等你能熟練的掌握你的能力的時候,我們綜合所有的數據之后才能決定讓你回歸都市正常人的生活。”
陌淵揚了揚自己手中那破爛不堪的文件夾,抬頭看著少年。
“我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么,你告訴我為什么?”
少年的聲音很是苦澀。
正常人?現在的他還是一個正常人嗎?現在的他明明就是一個怪物,一個不知道姓甚名誰的怪物!
憤怒和恐懼如同野草一般在少年的心里肆意的瘋狂生長,快速的蔓延到他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里,進入每一個細胞之中,連接著骨骼,滲入骨髓。
原本覆蓋在他裸露肌膚上的綠色鱗片在一瞬間覆蓋住了他那精致的臉龐,布滿了他的全身。那鋒利如刀的菱形鱗片刺穿了他的衣衫,在脊背隆起的整整齊齊的小山丘,像極了霸王龍背后的鱗片。他的手也在發生著變化,指甲也變得又尖又長,原本黝黑的眸子在一瞬間變成了血紅色的豎瞳。
完全變體?不,或許這還不是完全變體······
陌淵和紫幽看著變化后足足有兩米的少年,如同櫻花瓣淡粉色的唇瓣微微抿了抿。
憤怒,恐懼,怨恨。
外界所有刺激神經的外部因素都會讓他控制不住他自己的能力,這對于他而言并不是一個很好的現象。
“呵呵······人是什么呢?不過是披著人皮的野獸罷了。猛虎雖厲,卻不會獵殺自己的孩子,餓狼雖瘋,但是卻不會蠶食自己的伴侶,在大千世界里被人稱為野獸的物種不計其數,但是,這世間最涼薄最無情最狠毒之人便是自詡為萬物靈長的人類罷了。”
陌淵的聲音依舊是那么的冷漠而又涼薄,陌淵看著眼中愈發悲涼的少年淡淡的開口。
“剝掉了外面的一層人皮之后,人類所剩下的不過是猙獰而又丑陋骯臟的靈魂罷了,你現在覺得如何,還認為你自己是個怪物異類嗎?你現在的形態不過是最好的還原罷了。”
陌淵的聲音很是陰冷詭異,就像是從地獄而來的勾魂使者一般,少年只覺得有一股冷意從腳底升起,一直蔓延到他的天靈蓋,隨即又以絕對壓迫的形式對著他毫不留情的壓下來。冷,比那極寒之地的風霜還要冷上數倍。
陌淵只是淡淡的看著少年,目光悠長,仿佛是穿過那時間的長廊走到世界的另外一端。
那陰沉黑暗到沒有一絲絲光明的世界極端。
八年前,他看過最為慘烈黑暗的世界,從此以后他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人類罔稱為萬物靈長,他們比任何的野獸都要可怕。
陌淵不再說話,低頭看著自己那修長白皙的手掌,那曾經蔓延在上面的鮮血就像是開在彼岸岸畔的曼珠沙華一般,是那樣的鮮紅,那樣的刺目,就像是永不干涸的忘川之水一般,永遠流之不盡。
可以說是z12改變了陌淵的一生,但是對于陌淵而言,他寧愿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個藥水。
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個少年,陌淵那深邃黝黑的眼眸之中的墨色越來越粘稠,少年的改造已經不是單單的基因藥水那么簡單的人體改造了,平安醫院已經開了數年之久,難道說在平安醫院創建之初就是為了用來給那個地下基地做掩護的嗎?或者是說是后來有人占領了那里,把平安醫院改造成了地下基地呢?
這些陌淵無從得知,但是他現在要查的就是,這些年來被平安醫院治愈的那些患者。
被陌淵盯著是一件讓人感到非常恐怖的事件,陌淵他的眼睛就像是宇宙中的黑洞一般,太過深邃幽暗,里面充滿了未知而又詭異的光芒,仿佛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一樣,能將人的靈魂給吸進去。
少年看著他,看著陌淵那深邃黝黑的眸子里反射出的自己,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微笑。
“我不喜歡白色的房間。”
少年突然開口。
“好好練習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
陌淵了然的勾了勾唇角。
“把他帶去療養室,加強防衛,我和紫幽很快就去。”
陌淵走出了門,對小九吩咐。
“是。”
小九恭敬的回答。
少年一路跟著小九,低頭不語。
從剛才那個房間到療養室之間的這段路程需要經過很多的房間,房間里都是有人的,形形色色的都有,但是沒有一個人如他一般不像人。
但是,他們卻并不覺得訝異或者吃驚,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善意的微笑,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般厭惡或者害怕,似乎他和正常人是一樣的。
少年慢慢得抬起頭,看著走在他的前方,需要自己仰視的男人。
怎么他的視線發生了變化呢?
他抬起手,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又一次變回了人類的模樣。
原來,這就是情緒啊。
平靜的,安靜的,不為外界因素所影響的情緒。
他再一次的想起了陌淵臨走之前跟他說的話,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
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小九雖然是一直走在少年的前面的,但是他所有的神經都在警惕著自己身后的人,他渾身上下的肌肉都緊緊的繃在一起,縱使他身后的人會突然發難,他也能夠及時應對,但是這一路走來,他身后的人卻是非常的安靜,如果不是身后的腳步聲和那輕微的呼吸聲的話,他都以為自己身后其實是沒有其他人的。
一路安靜的走到療養室,小九回過頭,眉毛卻是微微上挑了一下。
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小子居然這么快就變回來了,雖然他之前從來沒有見到過這個家伙的變體,不過想想自己,小九卻不覺得他是異類,只是外表有些怪異罷了。
“進去吧,你命好遇到了我們王,其實說實話我還真想和你小子打一架,看看你小子身上的鱗片到底有多硬。”
小九錯開了自己的身子讓開了道路,看著恢復如初的青年,戰意盎然的說道。
少年看著自己面前的男人,他有些不明白,這里的人為什么見到他都不會害怕,甚至是除了剛剛見到他時神色有些變化之外,之后再也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了。
他們不覺得自己是一個異類嗎?不覺得他這個樣子很可怕嗎?
“你,不害怕嗎?”
少年還是沒有忍住的問了出來。
“呵呵……我們都一樣。”
小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