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下的山谷安靜極了。
吃過晚飯之后,胡嬸就搬了把小板凳坐到門口,眼巴巴望著山谷入口,陸夢知道她是擔(dān)心胡叔,勸了一次沒用也就放棄了,天氣涼了下來,她拿了件外衣給胡嬸披上,胡嬸突然拉住她的手,欲言又止的最后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陸丫頭,你很幸福,好好把握!”
陸夢一頭霧水,想問什么,胡嬸儼然已經(jīng)不想再多說。
她只能先回屋里,還在琢磨著胡嬸的話到底什么意思。
屋里。
周寧遠正嘗試著站起來,他的右腿完全不能動,只靠左腿站著,搖搖晃晃很不穩(wěn),陸夢推門進去就看到他差點栽倒,忙跑過去扶他,“你躺著就行了,下床干什么,需要什么東西你就跟我說!”
她不覺得說錯了什么,周寧遠則笑出了聲,擋開她的手,唇角挑起,“我要小解!”
轟……
陸夢飛快松開手,臉頰立即飛上兩朵紅云,真是羞死人了!
看到她嬌羞的小模樣,周寧遠心情大好,伸手在她滾燙的臉頰輕輕拂過,“害什么臊,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陸夢惱的直瞪他,“別耍流氓!”
周寧遠原本并沒有調(diào)戲她的意思,這下看她臉色酡紅,很是醉人的小模樣,被勾的心頭癢癢,伸手又把人拉到懷里,咬唇,“陪我?”
他腿傷成那樣,陸夢當(dāng)然不可能讓他獨自出去,扶著他,說,“我扶你到門口,剩下的你自己解決,當(dāng)心腿,別碰傷了!”
周寧遠不過逗她一下,又豈會真的讓她在旁邊看著,于是,陸夢便扶著周寧遠走出來,天幾乎已經(jīng)完全黑了,借著薄薄的月色勉強能看清通往廁所的一條小路,而門前不遠,胡嬸還在那里坐著,聽到聲音回頭,沖他們笑道,“天這么黑,怎么也不拿盞燈,我去幫你們提個燈籠!”
她說著就往側(cè)屋走。
陸夢和周寧遠對望一眼,面色都有些沉。
胡叔下山已經(jīng)有大半天了,也不知道有沒有打成電話,希望……一切沒事才好!
胡嬸很快提了個自己糊的燈籠出來,隨手遞給陸夢,“拿著,當(dāng)心別摔了!”
她決口不提胡叔,陸夢也不好說什么,擔(dān)心的看了她一眼,道謝之后又扶著周寧遠往廁所走。
一盞燈籠薄薄的亮光,照亮兩人相互攙扶的背影,胡嬸癡癡望著他們的背影,突然抹了把眼淚,繼續(xù)坐在小板凳里等胡叔!
這片大山連綿無邊,老頭子不回來,她一個人真的不敢呆著,還不如守在這里,就等著他回來!
天更暗了,山風(fēng)刮過,吹動枝葉颯颯作響,樹影鬼魅,處處透著一股說出上來的陰森。
屋里,陸夢坐在床邊,拉著周寧遠一只手,兩人都不說話,心情也同樣忐忑不安,陸夢起身倒水喝,問周寧遠,“你要嗎?”
周寧遠搖頭,望著窗外深濃的夜色,目光格外沉,看似和往日無二的夜色,卻不知為何,他好似嗅到了空氣中緊張的氣息,似有無形的危險一寸寸迫近,而他覺得透不過氣,甚至汗毛豎起。
不對勁,很不對勁!
陸夢沒有他這么靈敏的嗅感,倒了杯水喝,突然又想到什么,拾步就朝外面走,“我去看看胡嬸!”
周寧遠驀地抬眸,眸光閃爍著,卻并沒有阻止她,因為他看到不遠處的山里有亮光閃爍。
門打開,陰涼的夜風(fēng)灌進來,吹在身上有些冷,陸夢緊了緊衣襟,回頭對周寧遠說,“風(fēng)有點大,我?guī)湍惆验T拉上……”
周寧遠此時的注意力已經(jīng)全部被山里突然出來的亮光吸引,陸夢見他不說話,也就沒多想,順手把門帶上之后,就向胡嬸走去。
“胡嬸,不早了,進屋里等吧!”
胡嬸拍著她的手搖頭,“不用,就在這里等挺好,我不冷,你快進屋吧,別凍著了……”
陸夢朝屋里看了眼,思考片刻,說,“那我陪你坐會……”
胡叔為了替他們報信下山去了,他們怎么也不能把胡嬸一個人丟在這里,也顯得太沒良心了,她說著,拉了張椅子過來在胡嬸旁邊坐下,胡嬸見說不動她,也就不再堅持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而背對著他們的深山里,有一束越來越亮的光芒,往山谷里掃了一圈之后,最后定格在那間小木屋。
“胡嬸,幫我?guī)撸 卑察o的夜,突然響起周寧遠一道高喝聲。
陸夢驚的一跳,人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就站了起來,僵了三秒鐘,她猛地回神,拔腿就朝屋里跑,沒跑出幾步,又被胡嬸牢牢拉住。
“別去,陸丫頭,聽我的,別去!”胡嬸也是好生慌了一把,又豁然想起周寧遠之前拜托她的事,猛然回神,將將來得及伸手拉住陸夢,同樣也是驚魂未定!
“放開我,胡嬸,你別拉著我……”陸夢急的都快哭了,大喊大叫的掙扎,可胡嬸的力氣實在太大了,她根本掙脫不了,眼淚流了一臉,像個瘋子一樣大喊,“胡嬸,你放開我……”
胡嬸兩只手緊緊拉著她,也不忘警醒的四處查看,就目前而言,她是看不出有任何不對的地方,不過既然周寧遠這么急的大喊,而她又答應(yīng)了他的!
所以……
她拽著陸夢朝山谷另一個更隱蔽的出口方向走,“陸丫頭,別固執(zhí)了,周先生他交代了如果有情況一定讓我?guī)阆茸撸熳甙桑 ?
“不,我不!”陸夢抓著一棵樹,無論如何也不肯先走,“胡嬸我求你了,你讓我進去,他的腿傷的很嚴(yán)重,我不能丟下他一個人,他會死的,他真的會死的!”
胡嬸也很為難,可想到周寧遠鄭重的交代,還是不肯放開她,“周先生他會有辦法保護自己的,我們快走吧,再耽誤下去可就來不及了!”
兩人陷入了拉鋸戰(zhàn),胡嬸畢竟年紀(jì)在那里,折騰了幾下就覺得累了,苦口婆心的勸,“陸丫頭,你聽我一句勸,周先生他不想看你出事的……”
陸夢什么都聽不進去,她清楚的記得周寧遠說過的,那些人都是周寧儒派來的,周寧儒為了搶公司什么事都做得出來,如果把周寧遠一個人丟在這里,他肯定會沒命的,她怎么可以丟下他一個人獨自離開呢,不可以的!
“胡嬸,如果受傷躺在里面的人是胡叔,你會
丟下他一個人離開嗎?”她試圖說服胡嬸放開她。
胡嬸果然猶豫了下,這事如果倒一個立場的話,她肯定也是不會丟下老頭子一個人,可現(xiàn)在的情況不一樣,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陸夢去送死啊,她為難的皺緊了一雙眉頭。
而這時。
山谷入口方向人影綽約,很快就有四個男人闖了進來,胡嬸最先看到,也幸虧她反應(yīng)還算靈敏,單手捂著陸夢的嘴,直接把她壓在樹叢后面。
陸夢也看到了闖進來的黑衣人,一雙眼睛立即瞪的大大的,死死盯著他們,內(nèi)心早已崩潰的吶喊,不可以的,你們不可以進去,不要害他!
然而,那些黑衣人是聽不到她的吶喊的。
一行人步履矯健而飛快的朝木屋走,陸夢甚至看到為首的男人掏出了槍,她不知道周寧遠有沒有練過防身術(shù),就算他練過功夫,他一條腿根本都不能動,怎么打得過他們呢?
她急的拼命搖頭,又被胡嬸牢牢摁住。
胡嬸也慌,擔(dān)心周寧遠,又怕黑衣人發(fā)現(xiàn)她們,一動也不敢動,兩只眼睛似豹子警醒的盯著四周,精神提到從來沒有的緊張高度!
那幾個黑衣人一邊朝木屋突進,落在后面的兩個還警惕的四下查看,胡嬸嚇的牢牢把陸夢摁住,自己也縮了回來,再不敢到處亂看。
一顆心砰砰亂跳!
時間好像靜止了一樣。
陸夢被壓在地上,臉幾乎貼到草地,胡嬸怕她會沖出去,牢牢摁著她,她掙扎不了,也看不到木屋那里的情況,只能死死咬著唇。
周寧遠那么厲害的一個人,肯定不會輕易就束手就擒,肯定不會的!
“砰!”
乍然響起的槍響在山谷里久久盤旋,驚飛了棲息的鳥群,也幾乎讓陸夢的心臟驟然停止跳動!
“唔……”她的眸子里迅速泛出猩紅,又被胡嬸死死摁住,最后是直接咬破了胡嬸的手,胡嬸也很能忍,硬是沒有松開她,壯著膽子直起身體慢慢朝木屋的方向看,只見木屋外面站著兩個男人留守,至于屋里發(fā)生了什么她看不到。
“砰!”
又是一聲槍響,震山動地,陸夢整個人都跟著劇烈的顫了顫,驀地瞪直了眸子,拼著一口氣撞開胡嬸,直接從樹叢后面跑了出去,聽到動靜,守在門口的兩個黑衣人同時朝她的方向看過來,兩人對視一眼,當(dāng)中一個朝她走過來,舉起了手里的槍。
黑漆漆的槍口對準(zhǔn)了她,陸夢眸子猩紅,像是不知道害怕的迎著槍口只管朝前面走,驚慌過后的臉上有一種驚人的力量,冷冷開口,“讓我進去!”
“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打死你!”黑衣人威脅。
陸夢不聽,挺直了背脊只管朝前面走,黑衣人似乎也在猶豫,隨著她每走近一步,他則跟著退后一步,最后實在也是被陸夢逼的惱火了,突然站定,槍口直接對準(zhǔn)了陸夢,“既然你一心找死,我就成全你!”
被槍口指著,陸夢反倒不怕死的抬起了下顎,“來啊,殺了我啊,你們不是領(lǐng)了命令殺我們滅口嗎,周寧遠已經(jīng)被你們殺了,現(xiàn)在就剩下我了,殺我啊,來啊,開槍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