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有些不安。
雨後的夜風(fēng)終究還是溫?zé)岬模颠^了窗外的丁香花,搖落了大片,紫色的花影沾滿了窗棱。
素葉睡得不安穩(wěn),漂亮的柳葉眉輕輕蹙在一起,光潔的額頭上鋪滿了細(xì)汗,在如水的月光下泛著點點光澤。
她突然驚醒了!
在驚醒的前一刻,她似乎又聽到有人在耳邊急促地說了句,“快逃!”,緊跟著是那串飄忽不定的音樂聲。
素葉猛地從牀上坐起,長髮如海藻般宣泄了下來,腦子裡始終想著的是半夢半醒那一瞬間的嗓音,還有那音樂,像是一首古老的旋律,似遠(yuǎn)似近,輕若遊絲。
她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牀頭的時間,凌晨一點半。
又是這個時間!
多少年了,她總會時不時在即將醒來的那一刻總會聽到那個嗓音,那句“快逃”乾脆而急促,如預(yù)告著某種未知的危險,還有那個旋律,古老的旋律,更重要的是,每次她驚醒的時間永遠(yuǎn)都是——凌晨一點半。
窗子是開的,潔白的紗幔隨風(fēng)輕輕飄蕩,有丁香花的氣息裹著月光一同卷落進(jìn)來,一切幻美得讓她覺得自己依舊沒有清醒。
倏然,手機(jī)響了,又嚇了素葉一跳。
這樣一個寂靜的夜裡,再小的聲音也能令人一哆嗦,她緩神了半天才拿過手機(jī),按下了接通鍵。
電話另一端丁教授焦急萬分,“素醫(yī)生,我想你的假期要提前結(jié)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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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葉穿好職業(yè)裝的時候,林要要揉著眼睛從另一間房探出個腦袋來,“你在國外學(xué)會夢遊了?”
“聯(lián)衆(zhòng)來了個大人物。”素葉隨意挽上了長髮,“這位丁教授又忘了我還沒入職的事實!”由於她剛回國還沒找到合適的房子,所以暫時住在林要要家,見她被自己吵醒了,內(nèi)心自然愧疚。
“太BT了!”林要要趿拉著拖鞋走到冰箱前,發(fā)出慵懶的啪啪聲,拿了喝的出來,“就算要你陪王伴駕也不用大半夜吧?”
“沒錯。”
林要要倚著門口忍住笑,“那你一口回絕啊,幹嘛還整裝待發(fā)?”
素葉拿起了包一字一句道,“我有必要再當(dāng)面提醒他一次。”說著人影已經(jīng)竄到玄關(guān)換好高跟鞋,“你睡吧,我?guī)ц€匙了。”
尾音被最後的關(guān)門聲取代。
林要要搖搖頭,“明明就是放不下工作,口硬心軟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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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下的三里屯依舊熱鬧,走了雨水,這裡又恢復(fù)了原本浮華的模樣,街燈映亮了三里屯的南街和北街,空氣中似乎都浮蕩著紙醉金迷奢光糜豔的氣息。
聯(lián)衆(zhòng)心理很安靜,只有會議室是亮著的。
素葉的抗議如連珠炮般跟著推門的動作直接落下,“丁教授,我有必要再重計我的加班費(fèi)——”話說了三分之四,剩下的三分之一在見到意外出現(xiàn)的男人後倏然咽回。
會議室不是隻有丁教授自己。
還有個男人。
那個陌生的、過分英俊的男人。
他坐在會議桌的另一端,背後是大片浮華的三里屯夜景,那些個絢爛的華彩猶若在夜空中綻放開來的煙花,將眼前這個身處夜色背景下的男人臉頰映得更立體深邃。今晚的他只是簡單穿了件薄款的黑色襯衫,卻一絲不茍緊扣著衣釦,手腕處有暗光流動,不難知曉那兩枚袖釦的奢貴。
光線勾勒著男人結(jié)實寬闊的肩膀輪廓,偉岸修長的身型著實令人移不開雙眼。他許是一直在跟丁教授討論問題,英挺眉宇甚至目光都是嚴(yán)肅的,許是沒料到會突然闖進(jìn)人來,在素葉推門進(jìn)來的一瞬間他正巧擡頭,目光落過來的時候,眸底深處有一絲驚訝快速閃過,卻又很快消失在無邊無際的深邃眸眼之中。
素葉怎麼也沒料到會再次與他相遇,而且還是在這麼一種場合下,所以當(dāng)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時,她竟從內(nèi)心深處迸發(fā)出從未有過的猝不及防,就好像那個曖昧的早晨從他懷裡醒過來一樣的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