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聽到反駁,洛柒夕暗自覺得失望,看來不管他表面上對自己多好,還是希望自己離開的。意識到這一點,接下來的爬山也沒有那麼有趣了,又往上走了幾步,洛柒夕終於受不了般開口,“我們回去吧。”
對於她這意料之中的要求,宮城的迴應只有一個字,“嗯。”
兩人一路寡言地下山,用了最快的速度,又一路寡言地回到家,各自進了房間,速度快的連劉姨想問候一聲的時間都沒有,就看到他們各自的背影。
莫不是又在外面鬧彆扭了?
劉姨暗自想著,卻也沒有過多的糾結,在她看來,小兩口吵架是很正常的事,所以也就沒有放在心上,反正第二天都會和好的吧。
誰料到第二天劉姨一起牀就看到洛柒夕拖著她的箱子站在門口,似乎就是在等著和劉姨告別。
“少爺又欺負你了?我去說他。”劉姨一迎上去就是這麼一句話,堵得洛柒夕差點什麼都說不出來,但還是笑了笑,堵住劉姨馬上要說的話,“不是,是我該離開了。”
“好好的,說什麼離開。”劉姨很明顯慌了,她實在想不到兩個人都走到了這個份上了,怎麼還會有離開之說,宮城看著也不像是會趕洛柒夕走的人。
洛柒夕笑得很是苦澀,其中的緣由也不是一句兩句話就能夠說清楚的,比起讓劉姨更加擔心,還不如就這樣淡定地離開。
“沒事,劉姨您不用操心了,我走了之後要好好對待我的孩子啊,他可就指著您了。”洛柒夕還不忘記打趣道。
劉姨被她說的一愣一愣的,雖然還是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也知道宮城和她走不下去了。
“我走了。”洛柒夕近乎呢喃,不等劉姨做出反應,拖著箱子離開。
劉姨望著她消失的大門,只覺得一陣空蕩蕩的,還以爲他們終於塵埃落定了,沒想到只是最後的溫存。
洛柒夕剛走,宮城就從房間裡出來了,剛剛她和劉姨的對話他聽得清清楚楚,但是他不敢出來。他怕自己剋制不住會把洛柒夕鎖起來,再也不讓她離開。
“少爺,小姐怎麼說走就走了呢?昨兒你們不是還挺高興的嗎。”劉姨一看到宮城,立馬就迎了過去,滿臉迫切地詢問,然而卻在看到宮城漠然的臉色之後明白了,宮城對洛柒夕要離開的事是知道的,說不定昨天兩個人出去就是爲了說這個事。
這麼想著,劉姨不再多言,默默開始做自己的事,宮城看到她落寞的背影,一陣不忍。
洛柒夕啊,你爲什麼堅持要走呢?擔心我不能給你名分?還是擔心會有下一個崔允詩出現?
不過不管是那種擔心,仔細想一想都是她該擔心的事。
不能怨她。
洛柒夕最終還是決定離開這個城市,糾結了許久,才終於發現這裡她是怎麼都待不下去了。
一想到和宮城呼吸著同一片空氣,她就覺得一陣心慌,已經嚴重地影響到了她的生活。
花了很少的時間打包好要帶上的東西,她環視一圈,這個地方好歹是她住了一段時間的,說不留戀是不可能的,但是她的命運註定就是流浪的吧。
訂了最早班的飛機,想到宮城之前說讓他送自己,她掏出手機,看著那熟悉的號碼,猶豫再三。
要把他叫過來嗎?叫來了又能說些什麼?也許只是無盡的尷尬。
她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霓虹燈閃爍著,這個城市從來不缺乏熱鬧,多她一個少她一個似乎也沒有很大的區別,但是還是不甘心自己就此被遺忘。
熒幕一閃一閃,洛柒夕找到宮城的號碼,盯著看了好久,最終鼓足勇氣按下了通話鍵。
宮城這幾天一直守著手機,吃飯的時候盯著,開會的時候盯著,批改文件的時候也盯著,若不是林殷好幾次的提醒,他可能真的會把咖啡什麼的直接潑到文件上。
“少爺,這份文件您看了三遍了。”林殷忍不住出聲提醒,雖然不知道宮城到底在期待什麼,但是手機現在已經嚴重影響到了他辦事的效率,宮城的效率出現了前所未有的低下,林殷不得不多加提醒。
宮城淡淡地“哦”了一聲,把文件放到一邊,眼睛又瞟了一眼手機,卻見手機一亮,手裡的文件一鬆掉到地上都懶得管,急急地就接起了電話,“喂?”
偏偏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林殷在旁邊看了簡直一臉的嫌棄,他的少爺怎麼會漸漸變成這個樣子的?
“嗯……”聽到宮城聲音的剎那,洛柒夕怔忪了一下,忽然就忘記了自己該說些什麼,好在理智還在,只愣了幾秒就接著說道,“你等一下有空嗎?”
“這麼晚走?”想到自己之前說的走的時候去送她,宮城下意識以爲洛柒夕是這時候的車,卻聽到洛柒夕急急地否認,“不是,是明天早上的,不過走之前想和你見一面。”
“有空。”宮城搶著說,他想見洛柒夕想見得不得了,傻子纔會說沒有空。
洛柒夕簡單地說了碰面的地點之後就掛了電話,宮城則是捏著手機一臉的呆愣,林殷實在看不過去,“少爺,您等會去哪兒,需要我送您過去嗎?”
“不用,我自己過去。”宮城急忙伸手阻止,他計劃好了,等會打車過去,和洛柒夕聊到深夜,然後說爲了方便送她,就在她家蹭住一晚上。
林殷看著宮城那張不知道又在計劃什麼笑得一臉無法直視的臉,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宮城就說道,“你晚些時候把車開到洛柒夕樓下。”
“……好。”林殷差點就問出了“那我怎麼辦”這樣的傻話,還好理智在線。
宮城從未如此緊張過,在林殷轉身離開的時候又加了一句,“你幫我準備個東西到時候放在車上就好。”
“是。”
等到宮城自己打了車過去,才後知後覺地想到,其實讓林殷送自己來也是一樣的,只要自己不開車就行了。
不,其實他應該開車的,這樣纔有理由正大光明地去洛柒夕的家裡。
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個傻子,宮城決定放棄糾結這樣的事情,一擡頭就看到洛柒夕穿著淡粉色的衣服恬靜地坐在那裡,宛若一個初戀的少女。
心臟忽然加速,宮城爲這心悸措手不及,還沒完全準備好臉上的表情,就和洛柒夕對上了視線。
她的眼裡很複雜,好像有很多想說的事,然而到了嘴邊又只有一片沉默。
“這麼早就到了。”宮城努力想讓自己顯得和平時一樣放鬆,然後他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即將離別的原因,他發現自己對洛柒夕的留戀成幾何倍數增長,已經到了失控的地步,這不是什麼好事,至少對現在的他來說。
“嗯。”洛柒夕輕輕點頭,笑得很恬靜,那種看透世態炎涼的無所謂讓宮城心裡一疼,自己給她的傷害的確太多了。
“我是明天早上的飛機。”洛柒夕又說了一次,連她自己都不清楚是何用意,然而話題還是要繼續,“嗯……你最近過的怎麼樣?”
寒暄的話好像就這麼一些,兩人不尷不尬地聊著近況,宮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洛柒夕,簡直是不肯浪費一分一秒,洛柒夕也任由他盯著,偶爾兩個人還會對上視線,然後又平靜地錯開。
這場會面比想象中的要平靜很多,雖然還是有些無法掌控的情緒涌上來,但兩人至少還可以冷靜地對話。
“等會想去走走嗎?”這次是洛柒夕先提出來的,她覺得應該給自己和宮城留一個美好的回憶,哪怕只是簡單地散散步,也比一頓散夥飯來得更加雋永,對於洛柒夕的要求宮城自然是舉雙手贊同,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在結完賬之後跟著洛柒夕往外走。
散步時洛柒夕提出的,自然是她帶路。
洛柒夕頗有私心地領著人往自己家那邊走,心裡翻涌著很多想法,有很多話想問宮城,卻又不知道從哪裡問起。
想到自己這一走,可能以後就不會再回到這裡了,和宮城也不會有任何的牽扯了,洛柒夕覺得有些話現在不說以後可能就晚了,所以當走到氛圍比較和諧安靜的地方時,洛柒夕還是先停下腳步,轉身面對著宮城。
“我有些話想和你說。”洛柒夕說的很理智,可宮城的心臟卻止不住地加快速度,他不著痕跡地抿脣,掩飾自己的緊張和尷尬,示意洛柒夕繼續往下說,“我是愛你的。”
簡單的五個字,足以撩動宮城的所有神經,宮城盯著洛柒夕,眼裡是無法掩飾的狂熱,洛柒夕頓了頓,似乎是被宮城的視線灼了一下,偏偏頭錯開他的視線。
“但是我們是不適合的。”洛柒夕苦笑一聲,“門當戶對四個字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重要,我不想你做個不孝子,這世上相愛的人也不見得都是要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