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天凌脫下西裝外套,看了一眼顧小西,問道:“晚飯吃了嗎?”
“嗯。”
盛天凌的目光順著顧小西的手,往相冊上看了去,映入眼簾的是顧小西身穿緋城一高的入學(xué)照片。
她的臉上掛著一朵淺淺的梨渦,正對著鏡頭笑的一臉清純。
還有一些就是與顧采倩的幾張生活照。
相冊里面并沒有多少照片,但是顧小西卻看的仔細(xì),盛天凌坐到她面前,手拿過相冊,興趣盎然的翻看起來,在看到缺了一半的相片時,他指著那張相片問道:“這里怎么只有半張?”
顧小西眸光一頓,淡淡道:“不記得了?!?
盛天凌聰明的沒有問下去,繼續(xù)翻看著,里面有著一張老照片,一男一女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臉上洋溢著幸福的歡笑。
盛天凌的嘴角也不由得彎了起來,“原來你小時候這么小?!?
“說的你不是這么長大似的!”顧小西嫌棄道。
盛天凌:“你從未向我提過你的父母?!?
顧小西眸底閃過濃濃的哀傷,垂下眼眸,斂去里面的情緒道:“你不也沒告訴過我有關(guān)你的事!咱倆半斤八兩?!?
只要一想到那個畫面,她就忍不住后怕。
盛天凌抬起眼眸靜靜的看了她兩秒,目光又落在相片中那張照片上,顧小西睜著一雙大眼睛,好奇的看著鏡頭,兩個大人目光瞇成一道線,對著鏡頭微笑,臉上溢著歡笑。
是幸福的一家子。
就在他的目光準(zhǔn)備移開時,發(fā)現(xiàn)什么,重新落在上面仔細(xì)看了一下,片刻后繼續(xù)往下翻。
待翻到下一頁時,他的目光霎時停在那里,再也移不開半分。
照片的背景讓他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他面色復(fù)雜的看著顧小西,良久無語。
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空氣一下子安靜的讓人有些害怕。
顧小西看著盛天凌,有些意外:“你干嘛總盯著我看?”
盛天凌黝黑的眸子,使勁的顫抖一下,他抬起眼眸看著顧小西,張口問道:“你幾歲來的顧家?”
“不到八歲。”陷在回憶中的顧小西,根本沒發(fā)現(xiàn)盛天凌眸底流露出來的幽深。
是的,她等于是七歲那一年來的緋城顧家,這個,很多人都知道,包括盛天凌。
“八歲之前呢?”盛天凌仿佛不經(jīng)意問了一下。
顧小西癔癥一下,有關(guān)八歲之前的記憶,她不想再回憶。
八歲之前,發(fā)生的一件事,讓她對于過去并不愿意提起,是以埋葬在心底深處。
要不是之前那件事,那些記憶,她還被自己刻意遺忘掉。
“八歲之前,我記不太清楚了?!鳖櫺∥鞯拖骂^,目光順著他的手看了去。
那是一個小女孩穿著一身漂亮的白色公主裙,腳穿一雙紅色小鞋子,配著頭上的皇冠,看起來極為干凈美麗。
就像是無意間墮入人間的天使一般,透著與生俱來的靈氣。
盛天凌用手輕輕的撫摸著這張照片,他記得很清楚,那
時候,正是他人生低迷的一段時間,剛失去雙親的他,十五歲的他獨(dú)自一人去了海邊。
那里有棟白色房子,就在白色房子旁邊,遇見了一個撿貝殼的小女孩。
那個時候的她應(yīng)該是六歲。
她的手中垮著一只小籃子,籃子里裝著一只臟兮兮的娃娃,一邊撿著貝殼,一邊哼著小曲。
看到他一個人落寞的坐在海邊,看著遠(yuǎn)方,她停下腳步,站在他面前看了半晌。
許久,她拿出籃子里的大白兔,笑瞇瞇的對著他說道:“哥哥,吃糖?!?
倨傲的他冷睨了一眼小女孩,目光又落在水天一處,碧海藍(lán)天的遠(yuǎn)方,有只海鳥瞬間滑翔而去。
她笑嘻嘻的坐了下來,剝了一顆糖,直接塞進(jìn)他的嘴里,“哥哥,吃了糖就不難過了。”
當(dāng)時的他,面對她的舉動心里流淌過一絲奇妙的感覺,總之他說不上來到底什么感覺,但是心里卻對這個陌生的小女孩好奇起來。
她說,她每天都來撿貝殼,還說,爸爸走的時候,將他的聲音留在貝殼里,她要將貝殼撿來聽,里面有好多好多的故事等著她,只有聽完爸爸留下的故事,她跟媽媽就能再見到她。
那一天,其實(shí)他知道,這棟白色房子里的男主人,因?yàn)檐嚨?,留下孤兒寡母兩個人相依為命。
那一天,明明發(fā)生了很多事情,卻唯獨(dú)忘不了,她臉上洋溢著的歡聲笑語,還有她的那些貝殼,更有她喂他的一顆糖。
她說,只要聽貝殼說話,就不會難過了。
其實(shí)他知道,貝殼里怎么會有故事呢?
不單他知道,那個女孩也知道,她只是不愿意拆穿媽媽的謊言而已。
她每天快樂的撿著貝殼。
他在海邊住了三天,三天的時間里,一起陪著女孩撿貝殼。
許多年后的重逢,讓盛天凌慶幸無比,上天總算眷顧他一回,在他關(guān)上了一扇門的時候,還會為他打開一扇窗。
他凝視著顧小西,眸光格外深邃,目光夾雜著寵溺。
顧小西,就是他心里的陽光,從此以后,他可以隨心所欲的站在陽光下,沐浴著太陽的溫暖。
也讓他荒蕪的心,開滿鮮花。
盛天凌將顧小西擁在懷里,將她的頭埋在他的脖子里,唇在她烏黑的發(fā)絲上,輕輕一嘬,心里默念,顧小西,老天再讓他遇上你,真好!
顧小西被盛天凌突如其來的舉動驚訝住,但是素知他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并沒有說什么,只是這樣的姿勢時間久了難免有些不舒服。
她動了動自己的肩膀說道:“盛天凌,你先放開我,我不舒服?!?
“不放!”盛天凌汲取著她的氣息固執(zhí)說道。
顧小西翻了一個白眼,不滿道:“我真的不舒服。”
盛天凌看到不停的扭動脖子,這才放開她,手放在她的脖子上,輕輕捋了一下她的頭發(fā),聲音低沉的如同窗外的微風(fēng),“你后悔嗎?”
“什么?”顧小西一時沒有聽清楚,合上相冊的手一頓,抬眸看著盛天凌問道。
盛天
凌已經(jīng)從剛才的震驚,恢復(fù)到之前的平靜,他看了一眼顧小西手中的相冊,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盛天凌大清早,便獨(dú)自驅(qū)車去了一趟上次山林間的那棟別墅。
從樓上他的房間里翻出了幾個貝殼,他記得,那幾個貝殼還是當(dāng)年的小姑娘送他的,并且還叮囑他,貝殼里有媽媽的聲音,只要聽了,便不會再難過。
看著那幾個貝殼,他的嘴角漫上一絲輕柔的笑意。
整個人也變得輕松起來。
路上跟韓墨辰掛一個電話過去,讓他來為她拆石膏板。
回去的時候,顧小西正好醒來,幫她穿好衣服,吃完早餐時,韓墨辰正好走了進(jìn)來。
看到顧小西的臉色紅潤,韓墨辰鏡片下眸光一閃,“看來恢復(fù)的不錯?!?
顧小西驚喜道:“韓大哥,你說的是真的嗎?那我是不是又可以畫畫了?”
韓墨辰笑笑:“當(dāng)然,只是剛開始不要使用過度?!?
“那好,我知道了,你快點(diǎn)把這個東西給拆掉,這些天簡直折磨死我了?!鳖櫺∥鬟B忙將那只胳膊伸在韓墨辰面前。
因?yàn)樗觳彩軅?,這些天來,洗澡便成了她頭等大事。
加上腿內(nèi)側(cè)也被鏡子碎片傷到,不能見水,盛天凌親自為她洗澡,他每天只要一碰觸她,她的心里簡直如坐針氈,別扭極了。
好幾次,她都發(fā)現(xiàn),盛天凌在為自己洗澡的時候,身體發(fā)生的明顯變化,更是大大刺激了她的眼球。
而某人,卻一本正經(jīng),理所當(dāng)然。
東西被拆掉之后,顧小西覺得自己滿血復(fù)活,就像是胳膊會呼吸一般,輕松極了。
她當(dāng)即甩下手,卻被盛天凌攬?jiān)趹阎校嬗袘C色道:“你又不聽話了?!?
顧小西咧咧嘴,小聲嘟囔著,“我活動一下也不行?”
“你問阿辰行不行?”盛天凌道。
顧小西抬眸看著韓墨辰問道:“韓大哥,我就稍微活動一下,沒事的哈,對吧?”
韓墨辰聳下肩,“最好還是不要活動,休息一段時間?!?
顧小西頓時一張苦瓜臉道:“這跟沒拆,不沒兩樣?”
“拆了說明快要好了,怎么會沒有?”韓墨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鏡框,對著盛天凌道:“我回醫(yī)院上班了,有什么事電話聯(lián)系。”
盛天凌點(diǎn)頭,韓墨辰便拿著東西往外面走去。
看到韓墨辰一走,顧小西又開始生龍活虎起來,對著盛天凌道:“我好了,你就不用在家里陪我,上班去吧。”
盛天凌眸光一閃:“我在家里陪自己的女人,還用征求你意見?!?
顧小西臉色微抽,自從她受傷之后,盛天凌好像越來越粘她,跟之前判若兩人。
她說不上來哪里不一樣,反正這樣的黏糊,的確讓她不習(xí)慣。
想象禽獸從前一直板著臉不說,還是那么的霸道和固執(zhí),如今轉(zhuǎn)換了形象,怎么能不讓她詫異三分?
她看著盛天凌說道:“我約了蘇蔓和秦穎來家里幫我輔導(dǎo)高數(shù),你要是在這里,她們會別扭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