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屜裡面空蕩蕩的,除了幾分文件之外,什麼都沒有。
赤著腳的向槿諾,在這一刻才察覺到了刻骨的寒意侵遍全身,她下意識地環抱住雙臂,牙齒止不住地發出顫抖的聲響。
韓希徹凝視著她看起來有些失焦的雙眼,笑容玩味,“那是你在我手裡的把柄,那種東西你覺得我有可能會放在你如此隨意就可以找得到的地方麼?對於你這種看起來好像隨時都會咬我一口的小東西,我總得讓自己留一手纔是。”
貼著堅硬的書桌,渾身失去了力氣的向槿諾慢慢滑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整個人如墜冰窖似的,感受不到任何溫度。韓希徹最後所說的那句話,像是魔咒一般縈繞在她的耳旁,直至令她頭痛欲裂都不肯散去……“有趣,你現在真的讓我對你有點興趣了。你最好牢牢記住,在我對你失去興趣之前,別想從我的手中逃脫……”
眼前的景物一陣天旋地轉,在那不停迴響著的聲音中,向槿諾眼前一黑,身體軟綿綿地側向了一旁。
意識再一次回來的時候,向槿諾發現自己已經躺回了房間的牀上,渾身像是被火燒似的痠痛不已,隨意擡一下胳膊,身上的骨頭就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向槿諾頭暈暈的,似乎好多景象在自己的眼前晃動,卻什麼都想不起來似的,眼前的景物天旋地轉,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自己不是應該在書房拿DV機的麼,爲什麼又回到了這間客房?
“向小姐,再堅持一下,醫生馬上就會來的。”
向槿諾轉了轉酸澀的眼珠,這才察覺到福嬸正守在自己牀邊,手裡正忙著將一條毛巾浸到冰水中。
“福嬸……我怎麼了?”一開口,那嘶啞的聲音就連向槿諾自己都嚇了一跳,緊接著又是一陣猛咳,咳到胸口火燒火燎。
福嬸連忙湊上前,幫向槿諾躺下,又將手裡的冰毛巾搭在她的額頭上,“你發高燒了,是佩佩早上打掃書房的時候看見你暈倒在地板上,就趕緊找人把你擡回了牀上。燒成這個樣子,幸虧發現的早,唉……少爺也真是的……”
正說話間,醫生也已經來到了,檢查一番之後,幫向槿諾打上了點滴之後便離開了房間。
冰涼的液體一滴滴地流進身體,向槿諾的意識也漸漸清晰了起來,昨夜韓希徹那嘲諷的眼神像是被刻在了自己的眼皮上,只要閉上眼睛就會看到他那不屑的冷笑和滿眼的譏諷……
他所帶給自己的傷害,哪怕是將來有一天自己脫離他的禁錮,也還是會像疤痕一樣牢牢地盤踞在自己的心上,只要想起來就是痛不欲生。
與其在他的陰影下痛苦地活下去,倒不如就這樣死掉算了……向槿諾疲憊地合上眼睛,右手慢慢地挪動到了左邊的手背,捏住輸液的軟管,猛地一用力,在一陣刺痛過後,一股溫熱的液體沿著傷口汨汨流出,匯聚在指尖處,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
十幾分鍾後,進到房間爲向槿諾換冰毛巾的女傭佩佩看見她蒼白到嚇人的臉色和地上的那一小灘血跡,愣了一秒後,尖叫聲幾乎
要衝破屋頂。
向槿諾聽到了這尖叫,卻沒有力氣再撐開眼睛去看了。
難道……自己已經死了嗎?腦袋暈沉沉的向槿諾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輕飄飄的,這樣的話,自己就可以徹底擺脫那個人的眼神了吧,只是……也再也見不到他了……向槿諾的思緒回到了那天。
打工路上向槿諾看見了令自己有些腿軟的一幕。
四個看起來就有些兇神惡煞的小混混,將一個男人圍在了中間,樣子很明顯是在勒索錢財。
向來很有正義感的向槿諾自然不會坐視不理,於是便躲在拐角處偷偷報了警,還不等她將位置說明白,那被圍在中間的男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激怒了那四人,就在距離那男人最近的小混混掏出刀子要刺上去的時候,向槿諾腦子一熱便衝了出去。
如果可以再回到那個時刻,她的選擇一定會是當做什麼都看不見,轉身離開那個地方。
可當時的向槿諾卻是義無反顧地衝了出去,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站在了那被包圍的男人面前。
“我警告你們,我已經報警了,再不離開的話,警察馬上就會過來的!”向槿諾緊緊抓住手機,手心沁出的汗珠冰冷溼滑,讓她有種隨時會抓不穩東西的錯覺。
下一秒,重重的一巴掌便打上了向槿諾的臉,她下意識地向後躲閃,卻被對方手上怪里怪氣的指環蹭上了脖頸,細小的血珠沿著傷口滲出來,傷口並不深,可仍痛到讓她的眼淚一下子竄了出來。
“演的還挺逼真。”
向槿諾聽到身後的男人輕笑一聲,說出了這樣一句意味不明的話,再然後,她便被那男人拉住手臂扯到了身後。
“喂,你……”向槿諾下意識地驚呼出聲,刀子都要刺下來了,那男人卻還是神態自若的站在原地。
就在刀尖即將觸碰到身體的時候,臉上一直帶著抹不屑微笑的男人一記漂亮的飛踢,刀子和人一起飛了出去。
向槿諾瞪大了眼睛,看那男人輕巧地將四人給解決掉了,等他走過來拉起自己的手臂時,她慌忙掙脫,“喂,你想做什麼?!”
“處理一下傷口。”
男人回過頭瞥了自己一眼,那冷冰冰的眼神令向槿諾識趣地噤了聲,看他帶著自己走的方向不是去到更僻靜的巷子深處,向槿諾高高懸起的心才放鬆了不少。
從剛纔開始,向槿諾就注意到巷口的空地上停了一輛黑色的車,她對車的認識不多,卻也不難看出這輛車的價值不菲。第一眼看見它的時候,向槿諾還在想幻想坐上這種豪車會是什麼感覺,可片刻過後,當她真的坐上了這輛車,她卻只想推開車門跳下去。
“上去吧。”男人打開車門。
向槿諾目瞪口呆,“這車……是你的?”
能夠開得起這種車,也難怪會被小混混盯上。
“其實不用你送我也可以的,這點小傷我自己去一下醫院就好。”向槿諾推辭道。
男人的臉上明顯上浮起一層不耐煩的神色,“上
來,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你耗在這裡。”
向槿諾遲疑一下,剛要怯生生地坐上了車。突然看見後方有個被打倒的小混混,手裡拿著胳膊粗的木棍,衝了過來。直覺讓向槿諾,衝上前推開男人。只聽見嘣的一聲,自己就陷入了昏迷。
眼前的畫面凌亂的切換著,漂浮在向槿諾腦海中的,是那個高高瘦瘦,書卷氣濃厚的男人。
聽到向槿諾自己拔掉了輸液的針頭,韓希徹最先只是淡漠地應了一聲,但半晌之後他發現自己竟莫名有些心浮氣躁,一份文件看了半天都沒有看進去什麼內容,最終還是有些煩躁地將手裡的東西摔在桌上,來到了向槿諾的房間。
支走了守在牀邊的福嬸,韓希徹坐了下來,她受傷的左手已經細心包紮過了,不知道是不是剛剛流過血的緣故,向槿諾的臉色白得幾乎透明,看了便讓人心疼。
這樣倔強的性子,倒讓他想起了……不,韓希徹皺眉,用力搖頭,似乎這樣就可以將剛纔那忽然閃現在腦中的人影給抹去一般,那些事情他早就應該放下了不是麼……
盯著向槿諾那慘白的臉色看了半晌,鬼使神差似的,韓希徹竟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那冰涼的臉頰,動作裡竟不自然地帶上了幾分愛憐的感覺。
“這麼倔強……收斂幾分,乖乖待在我的身邊有什麼不好?”像是自言自語似的,眼神略有些恍惚的韓希徹對著緊閉雙眼的向槿諾喃喃道。
如果此刻的向槿諾可以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一定會因爲他臉上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溫柔神情而感到驚訝。
可現在的向槿諾卻只感覺到全身被火燒過一樣的痛,在昏沉沉的時候,她察覺到有人正在溫柔地撫摸著自己的臉,那輕柔的動作似乎有種奇異的魔力,能夠令她此刻焦灼慌亂的心情平復下來一般。
會這樣溫柔的對待自己的人,除了他還會有誰……想到那個人的笑容,昏迷中的向槿諾輕輕動了動嘴脣,發出一聲虛弱的呼喚:“白……顧白……”
韓希徹的動作一僵,他俯下身,耳朵貼近她的脣邊,終於清晰地聽見了她在喊著的是“顧白”二字。
韓希徹眸中的溫柔在這瞬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地是冷酷與決絕的冰冷神色。
他無法欺騙自己,儘管不知道爲什麼,可當他聽到她在昏迷中喊出了另一個人的名字時,他的確是實實在在地被觸怒了。
“顧白是麼……”韓希徹起身,狹長雙目中涌動著一抹邪氣。
韓氏企業的總公司位於S市中心,也是S市數一數二氣派的辦公建築,這令所有人都驚歎的企業,便是韓希徹在不久之後就要全盤接手的家業。
儘管現在的韓父名義上還是公司的所有人,但近幾年他有意無意地將手中的權力一點點地交給了長子韓希徹,公司裡的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韓父已經開始打算將韓氏企業盡數交到繼承人韓希徹的手中了。
韓希徹一遍微微點頭回應著下屬的行禮,一遍走進了辦公室,不多久,助理便將幾張紙張拿了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