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餵你吃。”
這個理由實在太強大了，強大到芷柔根本無法反駁。
其實她此時完全沒到需要人喂的程度，陣痛的頻率也很規律，間歇期完全可以自己喝，但雷熠執意如此，芷柔也只能隨他。
她在雷熠的餵食下，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喝完了那些湯。
外面的天，也已經有些矇矇亮。
雖然從醫生的語氣裡，芷柔做好了長期抗戰的準備。但她還是沒想到，居然會慢到這種程度。
從她半夜來醫院開始，現在已經是第二個晚上，她的肚子一陣一陣的疼，但卻完全沒有要生的跡象。
期間幾次疼得受不住喊醫生來，檢查之後也只開了三指而已。
雷熠一直坐在她身邊陪著她。
但這樣熬下去，總不是個事……
“你去睡一會兒吧。有護士守著就行了。”芷柔忍痛道。
“沒事。我不困。”雷熠略顯沙啞的聲音中透出淡淡的疲憊，但顯然還準備繼續陪她熬夜。
“我困！”芷柔膩在他懷裡，“你在這裡我睡不著。”
“騙人。”雷熠颳了她鼻子一下，“平時你最喜歡讓我抱著睡了。”
“雷熠！”芷柔無法，只能跟他講道理，“誰知道我什麼時候生？你在這裡守著也沒用啊。乖了，去瞇一會兒再過來。”
她一副哄騙小孩子的語氣。
雷熠只抱著她不說話。
“你就聽我的一次嘛。別我還沒怎麼樣，你先倒下了。”
“你男人我是那麼容易倒下的嗎？”雷熠湊到她耳邊，低聲道，“除了你，誰也別想推倒我。”
芷柔臉色一紅。
“別胡說八道了，趕緊去睡覺。”她往外推他。
產房這種地方雷躍基本上還是不太方便進來的，因此，他都是每次進來一下問問情況，便在外面等消息。
也因此芷柔纔會任由雷熠胡鬧。
她自己都沒發現的是，兩人這樣說說笑笑的，她的注意力被轉移了許多，肚子似乎都沒有那麼痛了。
雷熠終究也沒去睡。
他說得明白：“你一輩子能生幾次孩子，我當然要陪著你。別說你現在只是一天一.夜而已，就是再長時間，我也會陪著你的。別替我擔心了，嗯？”
芷柔倚著他，慢慢閉上眼睛。
但她也只是稍微睡了一會兒，腹部的疼痛就已讓她瞬間清醒。
就這樣迷迷糊糊，時睡時醒的，這一.夜，顯得特別長。
到後半夜，芷柔只覺得每一秒都是那麼的難捱。即使這樣，她還要抽時間吃東西，生怕下一刻就要生了而她沒有力氣。
豪華產房裡有附帶的廚房，早上，何美祺專門煮了芷柔最喜歡的黑米粥，她也沒吃幾口。
實在是陣痛的時間越來越長，幾乎要連成一片。
等到五點多鐘，她終於疼得忍不住了，大聲慘叫著，臉色慘白，額頭的冷汗都滴下來。
雷熠嚇了一跳，急忙叫來醫生。
“六指了！”醫生內檢完以後道，“不如，到產牀上去吧。也方便隨時監測胎兒的狀況。”
她和雷熠商量著。
雷熠當然沒有異議。
芷柔被幾個人扶著，來到醫院的生產室，躺到產牀上。
醫生很快給她打上點滴，綁上胎心監測的儀器。
窄窄的產牀讓她陣痛時連翻身都困難。
“雷少，您先出去……”醫生的話沒說完，就被雷熠瞪了回去，她無奈地望著芷柔：“方小姐，這個……”
她轉過頭和芷柔商量，相信她會有話說。
“嘶——你出去！”芷柔道。
“我要守著你。”雷熠淡淡的語氣顯示了他不會動搖的決心。
但……生孩子這種事吧，雖然陣痛地要死要活的時候，每個女人都希望丈夫在自己身邊，但等真生的時候，絕大多數人還是不願意讓男人圍觀的。
芷柔也是這樣。
都上產牀了，他留下來，除了擔驚受怕，還有其他用嗎？
“不行！你快走！不然我不生了！”芷柔叫。
醫護人員在一旁失笑。
生孩子是你說不生就能不生的事嗎？
到時候孩子自己要出來，誰能擋得住？
“乖，別鬧。”雷熠顯然也沒把芷柔的話當回事。
芷柔都要哭了。
她又疼，又氣，還要絞盡腦汁地想著能支開雷熠的理由。
就在這時，何美祺也從外面走進來。
“雷熠，你先出去。”她沒有多餘的廢話，一開口，就是直截了當的往外趕人。
雷熠愣怔了一下，隨即又想開口拒絕。
何美祺卻沒給他這種機會：“你在外面等。相信我，這種時候，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希望男人在身邊的。”
她以一種異常篤定的語氣說道。
雷熠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反對的話。
何美祺這話，簡單粗暴，卻旗幟鮮明地表明瞭自己的立場，讓雷熠想反駁都不行。
“那好。我在外面等你出來。”他直接對芷柔道。
隨後，在芷柔額頭上印下一吻，快步走了出去。
何美祺也沒有繼續待下去，她把雷熠全走，自己也離開，只是，她離開時，眉宇間卻是濃濃的擔憂與心疼。
生產的痛苦，只有經歷過一次的人才真正懂。
“加油。一鼓作氣。”最終，她留給女兒的，就是這六個字。
她也出去了，但她和雷熠誰也沒想到，芷柔前面宮口開得相當慢，一天兩夜也只開到六指，但剩下的四指，卻異常的快。
就在兩人出去十分鐘後，產房裡傳出芷柔淒厲得不成人形的慘叫聲。
產房門外，雷熠緊張地望著何美祺。
何美祺卻只是握緊了拳頭，隨後，她背過身去。
眼淚滴滴答答地落下來。
雷熠心一緊，就想推門進去，但伸出的手，最終卻還是狠狠地砸在醫院的牆壁上。
“怎麼樣了？”雷躍得到消息，也已經過來等著。
沒有人理他。
他只能聽到一牆之隔的產房內，醫生的大吼：“十指了！快，快用力！”
芷柔簡直想去死一死。
她不太敢用力。
“啊！啊……我，我要去衛生間！”
與呼痛的聲音相比，她後半句聲音都輕了許多。
“上什麼衛生間！”醫生毫不留情的訓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