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煎熬

“哦，你已經回來了嗎？”辛子暮很高興，笑道，“怎麼不早打電話，我好去接你！”

“我怕你忙嗎？再說了，你現在出來接我也不遲啊！”林溫婉聽辛子暮的聲音高興，她心裡也立刻變得甜蜜起來。

“現在去接你？”辛子暮擡頭看一眼對面的蕭安蓉，見她面無表情的喝著碗裡的粥，心裡一動便輕笑道，“你現在在哪裡呢？”

“在你家門口！”林溫婉看著手裡的袋子，聲音輕柔的像是在撒嬌。

“你在我家門口？”辛子暮故意揚高了聲音重複，像是很吃驚的樣子。眼睛一擡，果然看到蕭安蓉手裡的勺子一頓，緊張的擡眸也看向他。

不著痕跡的輕彎了嘴角，像是蕭安蓉的緊張能讓他快樂一般，辛子暮對著電話裡的聲音更加輕柔了，“可是我今天不在家，怎麼辦呢？”

“你不在家？”林溫婉有些失望，遺憾的看了看手裡的袋子，“我還準備把禮物拿給你呢！”

“你給我帶什麼禮物了？”

聲音低沉寬厚，輕柔中帶著寵溺，蕭安蓉皺皺眉頭，他這樣和林溫婉說甜言蜜語，也不用避諱的嗎？

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蕭安蓉覺得煩躁，剛放下勺子準備起身離開，辛子暮看出她的意圖，猛然伸手過來，剛好抓在她被碰到的手肘上。蕭安蓉痛的險些叫了出來，辛子暮卻不管不住，直接用力把她又按回到椅子上。

扯動中碰的盤子叮噹響，林溫婉在那邊聽到動靜，忙問，“怎麼了，什麼東西響？”

“沒什麼，不過是碰到了一隻小野貓。”辛子暮警告的看了眼蕭安蓉，這才鬆了手。

“野貓。怎麼會又野貓呢？”林溫婉更好奇，裝作不在意的口氣問，“你在哪裡啊？”

“在夜總會，有飯局！”簡單的一句話。辛子暮的雙眼一直盯著蕭安蓉的臉。

想了想，辛子暮又脣邊揚笑，似對電話裡的人說，又似對對面的蕭安蓉說，“今晚我可能要熬到深夜，不精疲力竭是不會結束的。你還是先回家吧，明天我去看你！”

蕭安蓉聽的又皺眉頭，他這是在暗示自己今晚又要……的嗎？

不想看他的臉，蕭安蓉乾脆把頭別過去。透過餐廳的空隙，她看到客廳那邊的窗簾並沒有拉起來。屋裡亮著燈。若是有心人站在外面，那不是什麼都看得清清楚楚嗎？

就算辛子暮不在乎林溫婉會不會發現他們，可是蕭安蓉還是極在乎自己的名聲的。萬一要是林溫婉走到客廳那邊，豈不是什麼都要曝光了？

蕭安蓉緊張的瞇起了雙眼，可是外面黑漆漆的她什麼也看不到。再回頭望向辛子暮，示意他客廳那邊的窗簾沒有拉起來。

辛子暮只淡淡的瞥了一眼，便又繼續和林溫婉你濃我濃，根本就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聽聞這位林小姐，人如其名溫婉大方的很，辛子暮這麼多年女朋友換個不停，這位林小姐卻一直穩居其位。不哭不鬧不吃醋，難道真的那麼大方，大方到辛子暮都可以毫不在乎被捉……

連自己都這樣想自己，其他人只怕更覺得她傷風敗俗污濁不堪了吧？蕭安蓉嘴邊又泛起一絲苦笑，低了頭也不管那窗簾，也不管對面的辛子暮。只靜靜的坐著。

辛子暮微瞇了下眼角看著蕭安蓉情緒的變化，突然間不在乎他的電話了，好像什麼都不管的樣子，看不懂她心裡又在想些什麼。

也沒有興致繼續和林溫婉說笑了，辛子暮對著電話的人囑咐兩句小心。又故意說了幾句想她的話，這才戀戀不捨的掛掉。

“怎麼不吃了？”辛子暮放下手機，看了眼蕭安蓉已經一片平靜的臉。

聞言便繼續拿起勺子，蕭安蓉一下一下，不急不緩的喝著碗裡的湯。

“你剛剛想和我說什麼？”辛子暮故意開口，看了眼客廳的方向，起身道，“是說窗簾沒拉嗎？”

“現在先別去，”蕭安蓉連忙叫住他，提醒道，“你不是說你不在家的嗎？”

辛子暮停住腳步回頭看她，蕭安蓉還低著頭，他只看到她頭頂黑亮柔順的發。不過就算她不擡頭，辛子暮也能想象的到，她那張對了自己必然要冷淡的臉。

靜了會兒還是又坐回來，看了看都有些涼掉的飯菜，辛子暮沉聲打破寂靜，“快些吃！”

蕭安蓉的手又抖了下，辛子暮一下子想到自己剛剛對林溫婉說的話，不覺又揚了揚嘴角。

講了這麼長時間的電話，出門前又喝了點酒，這時候也的確餓了。見蕭安蓉有些緊張，辛子暮更吃的飛快，沒幾下碗裡的飯便見了底。

給自己盛了湯，盛完之後故意給蕭安蓉也添了勺，示意她的時候，蕭安蓉居然乖乖的把碗伸過來了。

“要不要再給你盛點米飯？”辛子暮知道蕭安蓉不過是想拖延時間，便故意逗弄她。

其實就算她把整大碗的湯都喝了，又能拖延到什麼時候。辛子暮看著蕭安蓉不理他，也低頭慢慢喝著湯。有時候她腦袋笨的，都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蕭安蓉就算喝的再慢騰騰的，一碗湯也撐不了多久就見底了，肚子裡真的飽了，她總不能喝湯喝撐死。而且辛子暮已經把湯給收了，不管不問，直接把所有的碗筷都收了。

廚房裡叮叮噹噹的脆響，是辛子暮在水龍頭下洗著盤子的聲音。蕭安蓉不敢轉頭，也知道他高大的身影，在那裡忙碌不了多長時間。

明知道接下來會是什麼，等待的時候卻比開會還痛苦萬分，這日子過的將要到頭了，怎麼老天爺還要煎熬她一把。

想她年幼的時候沒了母親，人生剛美好無悔的時候又突然沒了父親。急轉而下的處境總入了建碩，五年的時間，商海沉浮中若不是還有張叔和張賽在一邊支持著她，她都不知道自己會怎麼熬過來。

本以爲熬了這麼久，這兩年公司也走入了正軌，苦苦等待的廈市項目也開始了，這麼多合心意的事情，應該再不會受什麼磨難了吧。偏偏，她又生病了！

如果沒有生病，她或許還可以堅持還可以等，可是現在，她只能依附辛子暮這棵大樹，只盼著能在今年，把一切都早些了結掉。

這棵大樹，是任何一個人也比這個人好。蕭安蓉這兩天一直想不通一件事情，他們以前年少的時候，感情那麼的要好，爲什麼在生命的最後，卻要畫上一筆污漬呢？

她都覺得是自己侮辱了他們之前的年華！

“怎麼還不上樓，在等我麼？”辛子暮出來，見蕭安蓉還坐在那裡，邊涼著手上的水汽邊看她。

“沒有。”蕭安蓉回神，發現辛子暮已經都收拾好了，便依言默默地往樓上去。

辛子暮看蕭安蓉有些孤冷的背影，嘴角的淡笑慢慢隱去，臉上又清冷起來。

關掉樓下的燈，辛子暮也跟著上樓，進了房間，蕭安蓉已經躺到了被褥裡，房間裡暗暗的燈光照不清楚，辛子暮把他那邊的檯燈打開，脫了衣服拿睡衣去裡面洗澡。

浴室裡洗漱的水流聲一點點傳進蕭安蓉的耳朵，和昨天的激烈不同，今天的平和卻更讓蕭安蓉焦慮難熬。浴室的門打開，蕭安蓉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被褥下的手緊緊的揪著牀單。

身後的牀鋪凹下去一塊，被子一緊，辛子暮的身體也躺了進來。清涼的氣息一下子蔓延了整張牀鋪，冷得蕭安蓉的汗毛也幾乎要都豎了起來。。

辛子暮看看蕭安蓉背對著他側躺的身影，手伸到了她的肩膀處，忍忍還是停住了。

知道她還沒有睡，辛子暮從牀頭拿了本雜誌隨意翻著，他也沒有什麼睡意。

蕭安蓉緊閉著眼睛，等待了半天，身後卻並沒有什麼動作，不知道辛子暮在做什麼，她的一顆心如雷鼓般敲著，幾乎要奔出胸膛。

來回馬馬虎虎的翻了幾遍，發現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內容，辛子暮把雜誌往桌子上一扔，掀開被子也躺了下來。

轉頭，看了看已經僵直了後背的蕭安蓉，辛子暮皺眉冷冷的道，

“這個項目你想要多少？

“什麼？”蕭安蓉太緊張了，一時沒聽清楚，但項目兩個字還是讓她下意識的轉身，正好看到辛子暮冷冷的眼睛，正譏諷的看著自己。

“果然還是項目更能吸引你。”辛子暮冷睥了她一眼，轉過頭去淡淡的看著屋頂。

“你什麼意思？”蕭安蓉還糾結著上一個問題，“你打算什麼時候介紹我認識負責人？”

她說的負責人，自然是他們都心知肚明的掌控人。

“你這些年生意是怎麼做的，張賽沒教會你怎麼審時度勢怎麼討好別人嗎？”爲什麼她的眼裡就只看到他身後的那個人，自己明明就在她的面前，她卻毫不在乎！

終於忍不住翻過身，辛子暮粗暴的把蕭安蓉一下子拉到了懷下，“本來想放過你一晚的，可惜你太不識擡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