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可以為三百個人質(zhì)妥協(xié)談判,但是這個星球上只有自己母子三個,所以他們這是直接打算打過來,根本不管自己死活了。
杜靜有了這樣的想法,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方方面面都交待清楚了,包括自己身上有定位器的事情。
文定川這一會兒看起來倒是好性兒,表情頗為無聊地聽了好幾分鐘。
杜靜看他百無聊賴的神色,拿不準(zhǔn)自己說的那些帝國派了默海整個分軍部負(fù)責(zé)剿滅海盜,戚家的小子是前鋒指揮官,在s星看到的戰(zhàn)士訓(xùn)練有多么厲害諸如此類,到底有沒有什么用。
要是毫無價值,會不會一會兒自己就沒命了。
直到說出身上有定位器,文定川的眼皮才掀起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那么你想怎么樣?生物定位器啊,你死了就沒有能源供應(yīng)了吧?”
杜靜臉色煞白,她是看著前頭那些話都沒什么反應(yīng),才孤注一擲試試說出最后這個底牌的,想到了文定川陰晴不定的性格,會讓自己吃點兒苦頭,但是沒想到會嚴(yán)重到直接就是沒命。
文成星一下子咬住下唇,拳頭握緊,他不太確定自己這會兒應(yīng)該不應(yīng)該說點兒求情的話,萬一文定川因為自己為杜靜說情,反而更快做了決定就不好了。
呆在這個星球的幾天,他也隱約摸到了點兒文定川的性格,別人越是難受,他越是高興,你想要如何,他就一定要跟你反著來,總而言之就是大眾心理學(xué)教科書里提到的那種反社會人格,完全變態(tài)。
可是,如果一句話不說,文定川順著自己的心意做事,媽媽也有可能活不過這頓飯。
心里糾結(jié)的很,舌尖很快嘗到一點兒血腥,他在不知不覺中用力過猛,把嘴唇咬破了。
文定川有些好笑地看著這對母子,這會兒他的心理倒是蠻正常的,文成星要是毫無反應(yīng),那么自己不可能用一點兒血緣關(guān)系和這么多年一個空泛的“老師”形象維系住和他的關(guān)系。
但是太有反應(yīng)的話,就是愚蠢!
文成星此時表現(xiàn)極好,不過分上心也不過分無視,正是對自己性格有了解的正確反應(yīng)。
所以他頓了一會兒,看到兩個人都被自己嚇的要虛脫了,才哼笑一聲,“已經(jīng)找到門前了,弄死你也沒什么用,反倒讓成星難過,算了吧!你要感謝你生了個好兒子,好好照顧他?!?
說著就揮揮手,往椅子上一仰,閉目養(yǎng)神去了。
杜靜蹭一下子站起來,晃悠了一下,站起來才覺得腿都僵住了,差點兒摔倒。
文成星往側(cè)面挪了一步,但是沒有去扶她,見她晃了一下又站穩(wěn)了,索性又退開一點兒。
母子兩個沉默地一前一后走出去,薩克過來用一個厚重的披風(fēng)把文成星裹起來。
杜靜凍的一哆嗦,從這里到之前的給她安排的地方有內(nèi)部通道,剛才過來的時候還是溫暖的,這么一會兒時間,溫度竟然已經(jīng)下降到呼吸間都是白氣了。
文成星皺皺眉毛,四周站的都是文定川的人,也不敢提要求給杜靜弄點兒保暖的東西,只能問薩克,“怎么忽然這么冷?”
薩克恭敬的跟在他身后半步的句子,聞言半躬著身子回答,“剛才中央控制系統(tǒng)發(fā)出警報,溫控被破壞掉了?!?
“追過來的帝*隊開始進(jìn)攻了?”文成星睜大眼睛,這完全不像以往學(xué)過的政治或者歷史課上帝*部的作風(fēng)。
薩克搖搖頭,一指天空,“并沒有火力襲擊,但是中央控制系統(tǒng)顯示異常,可能有人潛入了。”
杜靜握緊了拳頭,生怕這附近的人隨便哪一個動手襲擊自己,分心聽到薩克說的話,心里不知道為什么一松。
又開始祈禱帝*部來的人趕緊找到自己和成星、成月,他們既然承諾了要幫自己救出兒子女兒,這會兒沒有正面開火是不是就是進(jìn)來救人了。
也不對,說不定是為了找什么東西。自己母子三個在帝國那邊一文不值,甚至除了文松也沒什么人知道成星和成月來這里,自己不見了也不會有幾個人關(guān)心。
這樣的情況,即便都死了,也不會有人去申訴軍部失職。
這么想著,剛剛放松了一點兒的神經(jīng)又開始繃緊。
文成星看到她凍得牙齒咯咯作響,悄悄擺了擺手加快腳步。
太空中,這顆不大的小行星上下左右都被默海軍部的飛船包圍了,不同的大型飛船之間拉起防護(hù)網(wǎng),整個行星好像都被罩在一個菱形的罩子里。
戚景嚴(yán)作為先鋒軍,已經(jīng)帶著自己的小隊駕駛星際戰(zhàn)車從星球的背光面降落。
整個星球百分之九十五的地方都是荒蕪的,大氣層稀薄,建筑都集中在專門的防護(hù)罩里,十分好找。
這些隔絕有害輻射和氣體的罩子理論上十分難破開,但是對于默海來說,就不算難,本身這種技術(shù)就是默海科學(xué)院研發(fā)的,他們可以悄無聲息地潛進(jìn)去。
如果是跟其他分軍部的人一起行動,還要困難點兒,但是這次軍部把整個任務(wù)都甩給默海,沒了外人,手里的底牌用的就肆無忌憚,四個戰(zhàn)斗小隊很容易就潛進(jìn)了文定川核心勢力居住的建筑群。
被眾多建筑拱衛(wèi)在中間的文定川的書房里,他正在下屬的幫助下往身上穿宇航服。
全身黑黝黝的下屬滿身橫肉,環(huán)眼掃帚眉,但是對著他卻乖的很,垂著眼睛遞東西,忍了半天終于問了一句,“老大,不動手嗎?”
眼看著整個星球都被包圍了,突圍出去要付出的代價可比這會兒打出去大多了。
文定川心情不錯,點點眼前一塊小小的飛屏,上面是整個行星及周圍空域的俯瞰圖,星星點點的,越來越多的默海飛船出現(xiàn)在周圍。
“等他們飛的再低一點,我就叫他們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文定川算準(zhǔn)了帝*部大概想活捉自己,自己的實驗室里還關(guān)著無數(shù)實驗人質(zhì),所以他們不可能無差別攻擊。
自己縮起來不動,一直不主動找突破口,這些飛船就可能就會為了尋找機會而降低飛行高度,一旦到了行星大氣層能夠得到的高度,比那幾支試管里更多的東西就可以放出去了。
再等他們感染之后亂成一團,自己有的是機會離開,順便毀掉這個基地。
想的是沒錯,就是沒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人潛伏進(jìn)來了。中央控制系統(tǒng)的管理人員在搶修了溫控設(shè)備之后,已經(jīng)把系統(tǒng)被入侵的原因確定為太空中的帝國飛船襲擊,沒有人想到已經(jīng)有人從防護(hù)罩外面進(jìn)來了。
杜靜回到了給自己安排的小房間,坐立不安,一分鐘都不能安靜,干脆出門打算去女兒的房間看看她在干什么,之前的傷是不是完全好了。
外面沒有一個人阻攔,杜靜開始是小步試探往房門周圍走了走,發(fā)現(xiàn)確實沒人理自己,也不用電梯,直接從應(yīng)急通道下了一層樓,記得之前說這里中間是成月的房間。
整個走廊里都靜悄悄的,有一個開放性的大理石臺子,臺子后面的柜子上是密密麻麻的各種藥瓶,大概是值班醫(yī)護(hù)人員呆的地方。
前后看看,這層樓只有三個門,杜靜悄悄挨個走過去,兩個門上都有牌子,【值班宿舍】和【護(hù)工儲備】
只剩最后一間,不知道為什么,越靠近就越覺得心驚肉跳,杜靜捂住自己的胸口,把指尖按到那扇閉合嚴(yán)密的門上。
金屬門在接觸到人體溫度的瞬間輕輕地滑開,隨著縫隙越來越大,屋子里溢出帶著濃郁香氣的暖風(fēng),幾乎讓人窒息的濃香里詭異地帶著一絲淡淡的腥氣。
杜靜轉(zhuǎn)頭深吸一口氣捂住口鼻,本想轉(zhuǎn)身就走,這樣奇怪的地方肯定不是女兒的房間,才邁了一步,耳邊就傳來一聲女人嬌甜的呼喚。
“你倒是喜歡不喜歡?嗯?哈哈~~”
然后是男女耳廝鬢磨時候特有的粘膩聲音,杜靜的仿佛被釘子釘在原地,里頭的喘息聲,好像略多了些,作為一個已婚已育的中年女人,大腦遲鈍地終于分辨出濃香里的腥氣是什么味道。
不,怎么可能,我的女兒分明是……
好像有無形的手在后腰推了一把,杜靜踉蹌著進(jìn)去了幾步,轉(zhuǎn)過一面置物架,屋子里的幾個人被她走路的腳步聲驚醒一樣,齊刷刷轉(zhuǎn)頭看過來。
文成月穿一件鏤空的真絲浴衣,端著一杯淺金色的酒液,正半躺在圓形大沙發(fā)上跟圍在身邊的三個俊美絕倫的男青年嬉笑作樂。
幾個男人腰上都松松垮垮裹著東西,沒有特別不堪,但是周圍所有的痕跡都昭示著這里發(fā)生過什么,這幾個人是什么樣的關(guān)系……
杜靜眼睛瞬間紅了,指尖顫抖著指向那幾個神情茫然的男人,“這些都是誰?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會變成這樣?”
文成月眼中暴戾一閃而過,嬌甜的聲音硬起來,“什么怎么了?我已經(jīng)成年了,這樣有什么稀奇嗎?”
杜靜簡直痛心疾首,她早早教導(dǎo)了女兒各種跟男人相處的技巧,但是沒有任何一種的目的是讓她用在這樣的情況下。
或者說沒有任何一個正常的母親會希望自己的女兒變成這樣,哪怕她本身如何不堪。
文成月看她站著不走,更加不耐煩起來,“說完了我,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你叫他們出去?。 倍澎o已經(jīng)有些歇斯底里。
“嘖,”文成月半坐起來的身子又仰回去,“犯不著,媽媽有什么話就說吧,這些都是父親給我專門養(yǎng)的,一言一行都受我控制?!闭f著她打了個響指,“跪下!”
三個神情有些茫然的俊美青年瞬間好像被按了啟動鍵,動作利落地膝蓋一彎就伏跪下去,然后齊齊仰起臉等待下一步指令。
杜靜有些驚訝地張大嘴,但是仍舊堅持自己的想法,“你知道他們身上有什么?叫他們出去?。 ?
文成月很無奈地?fù)]揮手,一副你太不講理的樣子,攏攏衣襟站起來,也不叫杜靜坐下,等那三個人都出去了,“好了,有話快說?!?
“我不管你怎么變成現(xiàn)在這樣子,現(xiàn)在也沒時間說清楚,”杜靜煩躁地走來走去,“總之,默海已經(jīng)把星球圍起來了,”說著壓低了聲音湊近文成月,“你趕緊收拾好東西,萬一有人來救我們……”
文成月看笑話一樣看著她,“救我們?為什么?”
杜靜簡直咬牙切齒,“因為我們是帝國合法公民?。∧愀尚鞘潜唤壖艿模?!”不知道有沒有竊聽器和監(jiān)控設(shè)備,她這幾句話是湊到文成月耳邊說的。
文成月厭煩地往后退了退跟她拉開距離,“我不知道我是被綁架的,我就知道我在被查爾斯扔在太空中的時候,是父親的飛船救了我!!帝國那時候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杜靜簡直不能相信她這樣的態(tài)度,但是轉(zhuǎn)瞬她就從文成月的神情里弄明白了女兒的想法,明白了之后就更震驚了,“你想如何?這樣生活在海盜群里?一個荒涼的星球,或者別的窩點?會比生活在安穩(wěn)和平的帝國更好嗎?你瘋了吧!!”
文成月被她猙獰的表情嚇了一跳,伸手一巴掌呼在杜靜的肩膀上把她推遠(yuǎn),冷笑道,“你不要離我這么近!我聽得見。我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好?在帝國,我也不過是個三流礦主的女兒,費盡心思巴結(jié)首都星的圈子都沒人搭理。切,一個個無非是出身好而已,有什么比我好嗎?哦,我忘了,這會兒再回去,連三流礦主的女兒都不是了??!”
“那也不能是海盜??!你看看你剛才干的都是什么事情?!”杜靜憋著嗓子歇斯底里面紅耳赤,覺得自己用力到缺氧了。
文成月懶洋洋地朝后躺在軟墊上,“剛才的事情怎么了?媽媽你也太過大驚小怪,在海盜的窩點里怎么了?在這里我就是女王,我說的就是法規(guī),沒有任何人能給我臉色??!比在首都星卑躬屈膝好一百倍??!你才瘋了!這里衣食住行什么都有最好的,還可以隨心所欲地活著,有什么不好??!”
杜靜不可置信地跌坐在地上,僅僅一個多月,女兒就變成這樣了,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她搖搖晃晃爬起來,要去看看成星,成星還是正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