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陽光灑落在街邊的長椅上,映襯出點點金色的光輝。
餘振霆將沾染了林蔓嘔吐物的西裝外套脫了下來,搭在了一旁,自己則坐在另外一邊。挺拔而又修長的脊背在陽光的照耀下,在地面拉出了長長的影子。
林蔓安靜的坐在他身旁,一陣晚風(fēng)吹拂而過,讓她的酒意清醒了不少。如墨染一般黑色的髮絲被微風(fēng)帶起,撩在餘振霆的臉上,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
“對不起哈!”
林蔓勾了勾脣,看了看一旁已經(jīng)被自己毀掉的高檔訂製西裝外套,朝著餘振霆淡淡的說了一句??擅髅魇潜傅脑?,從她嘴裡說出來再傳到餘振霆的耳朵裡,卻沒有一點歉意。
餘振霆依舊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既不做迴應(yīng),也不肯將目光落在她身上。一雙黑眸,就那麼直直的看著前方。
林蔓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反正她提前打過招呼了。
“喂!你要不要這麼小氣啊!我都道歉了,你還擺著這麼一張臭臉,給誰看?。 ?
餘振霆的眼角明顯抽搐了兩下。
這個女人,怎麼做錯了事,還這麼理直氣壯?
他沒有心情跟一個醉酒的人討論這個問題,索性繼續(xù)不作迴應(yīng)。
雖然林蔓已經(jīng)有些習(xí)慣了某人的冷漠,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爲(wèi)今天喝過酒的關(guān)係,居然就執(zhí)拗了起來。餘振霆要扮高冷,她偏偏不讓某人隨心所欲!
這麼想著,林蔓隨即蹭的一下子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卻晃晃悠悠有些站不穩(wěn)的看著餘振霆:
“你這隻該死的千年老妖!
我跟你說,我可忍了你好久了!幹嘛每次都擺出一張冰塊臉,以爲(wèi)你自己是從雪上之巔走下來的哪!
姐在跟你說對不起,你敢不敢回一句沒關(guān)係?”
餘振霆微微一個擡眸,毫不示弱的直直看向林蔓,看著她微微慍怒卻極盡可愛的樣子。
這個時候的林蔓,和平日裡那個幹練精明,而又獨當(dāng)一面的女人,完全不同。這樣的林蔓,莫名的讓餘振霆生出一種錯覺。
好像,她也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女人,也會偶爾耍耍小性子,偶爾無理取鬧一番,而不是那個每時每刻都繃緊了神經(jīng),卻又在面對和處理任何事的時候都遊刃有餘的女強(qiáng)人。
嘴角,不由自主的輕輕揚(yáng)起,劃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林蔓微微一怔,看著莫名其妙露出笑意的餘振霆,整個人瞬間就不好了。
她本來以爲(wèi),自己這麼明目張膽的挑釁這個男人,好歹他也會回自己兩句或者是表現(xiàn)出不開心的樣子吧!可是出乎意料的,餘振霆不但一個字沒說,還衝著她笑!
千年老妖居然笑了!怎麼讓人感覺,那麼毛骨悚然呢?
“咳咳!”
林蔓佯裝著清了清嗓子:“算了!我大人不記小人過,好女不跟男鬥,暫且原諒你了!”
說罷,不等餘振霆迴應(yīng),立馬一個轉(zhuǎn)身,便想要朝停車的方向走去。
餘振霆自始至終都保持著淡淡微笑,就那麼看著林蔓,見她要離開,突然間一個擡手,死死的攥住了林蔓的手腕、
下一秒,林蔓只覺得身子一個重心不穩(wěn),隨即重重的向後跌去。等到她緩過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以一種極其曖昧的姿勢,坐在了餘振霆的懷中。
而後者的臉上,分明還掛著波瀾不驚的笑意,可是往日裡那雙冰冷到幾乎能將人凍住的眸子裡,卻多了一抹不大符合的,不懷好意!
“餘振霆……那個,有話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
林蔓有些心虛的將手撐在餘振霆的肩膀上,儘量讓自己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可是一時間,竟然忘記了要站起來。
餘振霆好笑的看著林蔓,她的腦袋裡,究竟每天都裝了些什麼東西?
動口不動手?
她難道以爲(wèi)自己會打她?
“你不是嫌我每天都裝高冷麼?我不高冷了,你怎麼反而滿臉不適應(yīng)了?”
心情莫名大好,餘振霆也不顧現(xiàn)在是不是在外面,是不是有來往的行人和車輛會注意到他們,只是心底裡頓時就生出了一股想要逗弄林蔓一番的念頭。
五年,他好像有整整五年,都沒有過最近這一段時間以來的情緒起伏了。
總以爲(wèi),那個人離開了,他的心也一同離開了,再不會受任何人影響,也再不會對任何人有一絲一毫的感覺。
可是林蔓,卻完全顛覆了他一貫以來的冷靜!
看著與往日裡大相徑庭的餘振霆,林蔓忽然間覺得,自己好像闖大禍了!先是吐了他一身不說,還好死不死的挑釁他!
她從來都沒忘記過,餘振霆,是個危險的男人!
“不嫌棄了!不嫌棄了!高冷挺好的!挺符合你的氣質(zhì)的!繼續(xù)保持啊!別因爲(wèi)我一句話你就懷疑自己,要堅信自己走的道路是正確的哈!”
林蔓打著哈哈想把這件事矇混過去,可惜餘振霆根本就不是輕易對付角色。
狹長的眸,微微一個瞇起,餘振霆攬著林蔓腰間的雙手一個用力,林蔓的身體,隨即便不受控制的朝著餘振霆又貼近了過去。
一瞬間,兩個人的距離,又拉近了許多。近到,林蔓幾乎能看見餘振霆臉上泛著金色光輝的汗毛,還有自己在他瞳眸之下,清晰的影子。
胸膛裡一顆心臟,突然間就不受控制的狂亂跳動起來,好像一隻被困住而又發(fā)瘋了的野獸,橫衝直撞,急於找到一個出口。
“你不嫌棄,不代表,我就一定要照做!”
餘振霆的聲音低低的,卻帶著該死而又要命的磁性,性感的飄進(jìn)林蔓的耳畔,穿透耳膜,直達(dá)心底。
餘振霆就那麼定定的看著林蔓那張近在咫尺的精緻臉龐,看著她因爲(wèi)醉酒而有些紅潤的臉頰和性感的雙脣,腦海中,驀地浮現(xiàn)出那一晚,兩人脣齒相接的情形。
一股衝動,瞬間從心底騰昇而起,不受控制的蔓延至四肢百骸。那雙脣,就好像地獄而來的毒蛇一般,朝他肆意的吐著鮮紅的蛇信,發(fā)出致命的吸引力。
林蔓緊閉著雙脣,撐大了一雙眸子,也那麼定定的回看向餘振霆??傆X得,這一刻,眼前的這個男人眼裡,好像多了某些翻涌不清的東西。
就在一切好像要失去控制的時候,突然間,一陣刺耳的鈴聲,不合時宜的響起,劃破了寂靜的天空,也讓即將發(fā)生的一切,戛然而止。
餘振霆似乎在一瞬間清醒了過來,眉心一皺,順勢大力的推開了林蔓。
林蔓被這莫名一名突如其來的一幕先是弄得莫名一怔,恢復(fù)了自由的她,立馬感到一陣不爽。
腳下雖然一個趔趄,卻還是穩(wěn)穩(wěn)的站住了。看著餘振霆站起身走了幾步背對著自己接電話的修長脊背,卻說不清楚自己此時心中是一股什麼感覺。
這個男人,方纔那一秒,明明對自己一副慾求不滿的樣子,怎麼一轉(zhuǎn)眼,一個電話,就讓他好像對待毒蛇猛獸一般,狠狠地推開了自己?
好像,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個人在那裡自作主張吧!
麻痹的!
林蔓心下憤憤的咒罵了一聲,隨即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朝著車子??康姆较蜃呷?。
司機(jī)此時已經(jīng)將有些凌亂的車內(nèi)整理的乾乾淨(jìng)淨(jìng),還特意噴灑的香水來掩蓋之前的味道??匆娏致吡诉^來,不禁開口告訴她一切收拾妥當(dāng)可以出發(fā)了。
林蔓不做迴應(yīng),只是憤憤的坐了上去,一張臉,冰冷的可怕。
餘振霆雖然背對著林蔓接著電話,卻不代表林蔓所作的一切,他不知曉。
電話響起的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失落、慶幸、還是——
害怕!
脣角輕輕一勾,無奈的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意。
“振霆?”
察覺到了餘振霆這端似乎有那麼幾秒鐘的沉默,餘長恩不禁嚴(yán)肅的喚了一聲。
餘振霆緩過心神:
“是!爸,我在!”
“你到底在哪?我有事情找你,現(xiàn)在馬上回家!”
“好!”
餘振霆又恢復(fù)了往日的面無表情,掛斷電話轉(zhuǎn)身間,看見林蔓已經(jīng)坐回到了車裡,隨即定了定心神,也走了過去。
車子繼續(xù)朝著餘家別墅駛?cè)ィ宦飞?,車?nèi)的氣氛,都安靜的有些詭異。
林蔓刻意的和餘振霆之間保持了能夠保持的最大距離,彆著頭,將視線投向窗外,看著眼前的事物一點一點向後移動,卻不明白自己心裡究竟在氣惱什麼。
這副身體和餘振霆,本來就是夫妻。做些夫妻間該有的親密舉動,無可厚非。她也早就認(rèn)識到了這一點,甚至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
可是,不知道爲(wèi)什麼,此刻她的心裡卻好像一團(tuán)亂麻一般,掙扎糾結(jié)著。
林蔓!清醒一點!
她在心裡不斷的告訴著自己,她重生來到餘家,不是爲(wèi)了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而是爲(wèi)了報復(fù)那個奪走了她一切的男人。
所有的一切,在沒有看到齊世旻得到應(yīng)有的下場之前,都不值得她去考慮!
這麼想著,原本凌亂的心情,真的就好了那麼一些。
微微轉(zhuǎn)過頭,看著同樣有些躲避自己目光的餘振霆,林蔓不禁勾了勾脣:
“餘振霆,你剛纔,是不是想親我?”
一句話出口,餘振霆那張棱角分明的英俊臉龐,立馬變得詭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