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即使靠在顧季唯的懷中,蘭錯錯還是沒能入眠,她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出現飛機爆炸的畫面,緊接著,是林意濃向她求救。
她的情緒一直都沒能平復下來,她甚至不敢閉上眼睛。
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的顧季唯一直緊緊地將她抱在懷中,像安撫受驚的小孩一樣,不停地拍著她的背。
過了很長時間,疲憊不已的蘭錯錯才睡著了,可是即使在夢中,她也還是睡得不安穩,不時地驚醒。顧季唯則不時地安撫她,輕聲地在她耳邊呢喃“不要怕,你只是在做夢”。
蘭錯錯醒來的時候,天才灰蒙蒙地亮。
側過頭來看著身邊熟睡的顧季唯,看到他的眼底下有一抹淡淡的青影,看到他的雙手仍舊是保護性地護著她,她又覺得鼻子一酸。昨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她聽到他在她的耳邊說“不要怕,你只是在做夢”。想到夢中的場景,她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她多么希望一切不過是一場噩夢,她多么希望,醒來之后發現林意濃還在她的身邊,可是,即使再怎么自欺欺人,她也知道自己的奢望是沒有辦法實現的了。
聽到蘭錯錯的抽泣聲,顧季唯慢慢地從夢中醒來,他伸手去擦干蘭錯錯臉上的淚水,說道:“怎么不多睡一會?”
蘭錯錯吸了吸鼻子,努力地將眼淚忍回去,說道:“睡不著了。”
“嗯。”顧季唯輕輕地應了這么一聲,沒有多說什么,也沒有從床上起來,就這么緊緊地抱著蘭錯錯。
知道蘭錯錯一定沒有心情處理公事,顧季唯讓她在家里好好休息,放心不下她的顧季唯也沒有去公司上班而是留在家里陪她。
蘭錯錯也知道一直沉浸在哀痛中是要不得的,于是,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她開始打掃屋子。將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之后,她坐在沙發上發呆,接著,眼淚就又不由自主地流下來。
正好從書房中走出
來的顧季唯見到她這一副模樣,大步跨到她的身邊,抽過一旁的紙巾擦干她的眼淚,說道:“到房間里換衣服,我帶你出去走走。”
知道顧季唯一向說一不二,她只好換了衣服出門去。
雖然她不管是做什么都覺得沒有心情,但是,她也清楚,她必須要盡快從哀傷中走出來,不然的話,顧季唯一定會傷心的,而她,不舍得顧季唯傷心。
一時間,顧季唯也不知道要帶蘭錯錯去哪里,他只知道,他必須要做一些什么事情來轉移蘭錯錯的注意力。
于是,開著車子的他帶著蘭錯錯來到了海邊。
初春時節,海邊的人并不多,呼嘯的海風不停地吹來,顧季唯幫蘭錯錯拉了拉她身上的衣服,隨即拉著她的手走到了沙灘上,坐下。
幾只海鷗在水面上拍打著翅膀,接著,很快地朝前方飛去了。
坐在沙灘上的蘭錯錯發現腳邊有一個小小的貝殼,她拿起那個貝殼,放在手心里。她還記得,以前,她跟林意濃也去過海邊玩。那時候的林意濃就好像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子,不停地在沙灘邊上跑來跑去的。
那樣的時光,那樣的畫面,怎么也回不來了,而她也再也不能見到林意濃了。
想到這些,她的眼淚又刷地掉了下來。
似乎早就料到蘭錯錯會有這樣的反應的顧季唯伸出手輕輕地擁住了她的肩膀,說道:“怎么又哭了?”
“我想到了以前和濃濃一起到海邊玩的情形。”蘭錯錯說道。
顧季唯在心中輕嘆一口氣,安撫說道:“我知道要你一下子從失去林意濃的打擊中走出來也是沒有可能的。但是,人啊,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要向前走的,沉溺在哀傷中,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我知道,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只要一想到我們還有那么多事情沒有做,只要想到我沒有好好地勸她不要離開,我的心就好像被人凌遲一樣,
這樣的感覺,你懂嗎?”蘭錯錯抬起頭,視線朦朧地望著顧季唯。
人生最無力的事情是無能為力,人生最能以接受的是想要抓住的,卻從指間溜走了。她曾經一直堅定地認為,她跟林意濃一定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不管發生什么事情,她們都會站在彼此的身邊,笑嘻嘻地做一輩子的好朋友。讓她始料未及的是,林意濃的一生竟然是這么地短暫,短暫到林意濃都還沒有來得及好好地花灑她的青春,就已經停止了。
想到林意濃的身世,想到她坎坷的感情路,她覺得上帝對林意濃一點都不公平,不然的話,上帝也不會這樣奪走了她年輕的生命。
“我能明白你的感覺,也明白你覺得內疚,覺得遺憾,但是,不管怎樣,她都已經不在了。我也知道,你們對未來有很多共同的規劃,既然她已經不在了,那你就應該帶著你們對未來的期許,連同她的那一部分,好好地活下去。以后,你的生活不僅是為了自己,還要為了沒有辦法再好好地看這個美好的世界的林意濃,所以,錯錯,你要努力。”顧季唯語重心長地說道。
他知道蘭錯錯的個性,一味地勸說并不會讓蘭錯錯振作,只有換一種方式,她才能走出來。
離開的人已經離開,活著的人就要帶著離開的人的遺憾好好地活下去,他相信,蘭錯錯一定能將他的話給聽進去的。
蘭錯錯沉默了。顧季唯的話不是沒有道理,林意濃已經離開了,林意濃想做,卻來不及做的事情,她一定會努力地做到的。
這么一想,她覺得心里似乎沒有那么難受的了。
她順勢靠在顧季唯的肩膀上,呢喃一般地說道:“謝謝你一直都在我身邊,我很快就會振作起來的,你不要擔心我。就好像你說的那樣,我一定會帶著濃濃的對未來的期待,好好地活下去,我一定會像濃濃祝福的那樣,一定會幸福的。”
顧季唯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