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武神!!!”
驚呼出這一句的,并不是最直接面對倫克的蘭斯洛特,而是遠在后方叛軍軍陣之中的米納斯公爵。
感受著倫克毫不掩示釋放而出的威壓,米納斯公爵現在就是再遲鈍無知,也知道了眼前出現的這個敵人,究竟是一個什么實力。
“這……怎么可能!!!”
非但沒有后退,還反倒縱馬向前奔出兩步,米納斯公爵全身顫抖,目光搖動,死死地盯著倫克那粗壯高大,可怖駭人的身體,臉上的神色已經變得一片鐵青,并且帶上了濃濃的絕望。
此時此刻,米納斯公爵分明清楚的感覺到,勝利的希望正在一步步遠離自己。
對方那幾乎可以碾壓一切的可怕實力,就如同一座無法撼動的巍峨高山,將他原本還以為擁有的一半勝利希望,連同那老來老來為數不多的勇氣,都盡數屏蔽在了峰巒之外。
相比之下……
那剛剛出現,以一身頂階魔獸實力,將米納斯公爵驚得大驚失色的大地之熊蓋茨,反倒有些不值一提了。
武神的等級……
武神的實力……
米納斯公爵萬般痛苦的確信……
只此一人,就足矣讓他的復國夢想化為泡影……
同時,屠盡此處他花費了無數心力,隱忍了數十年才好不容易糾集起來的二十萬雄兵!
直到現在。米納斯公爵仍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
他的腦袋昏沉而空白。完全想不通為什么會有‘武神’一級的強者出現在對面的陣營中。
按照正常的邏輯思維……
米納斯公爵早已經分析過了不可能存在這樣的可能。
正如他想的那樣……
如果對方陣營里真的擁有‘武神’一級的強者……
那么,以那位公主殿下的脾氣,這段時間又哪還需要如此示弱的忍讓于他,恐怕早就一勞永逸直接動手了。
可殘酷的事實卻證明了米納斯公爵的判斷是錯誤的!
而且錯得離譜!
人家公主殿那邊的陣營里不但有‘武神’一級的強者,竟然還多出了一頭頂階實力的大地之熊。
這一巴掌打在臉上,可遠不是丟臉和疼痛那么簡單!
這一巴掌所葬送的,可是他米納斯公爵數十年來的愿望與攀想,還有兩年多以來花盡心思與力量精心建立的一切!
米納斯公爵想不明白……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那位公主殿下玩的這一手……
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戲耍自己嗎?
貌似以那位公主殿下的性格,到是能干出這種事情來。
然后,就像現在這樣……
隔著兩軍陣前。在雙方加在一起數十萬兵士的注視下,觀看自己由勝轉敗,由喜轉悲,再由希望變絕望。最后承受不了變化失敗發狂的精彩表情!
“妮雅!伱好狠!伱好毒啊!”
悲憤之下用斗氣直接震碎了劍鞘,揮動三尺劍鋒遙指宮樓之上的管管公主。
米納斯公爵此時臉容怨毒,神態猙獰,仿佛想將宮樓之上的管管主吞下肚去。
口中的話語,更是怨毒絕然到已經徹底炸音的地步。
“我米納斯就是死,也要和伱拼到底,絕不讓伱好過!武神又怎樣,我有二十五萬大軍,死戰之下,依然能讓伱付出血一般的代價!”
“眾將士。隨我殺!”
勒馬揮劍,長劍前指,米納斯公爵帶動戰馬第一個發起了沖鋒。
目標直指那如山岳一般,橫在十數萬大軍之間,阻擋著攻城去路的倫克。
可迎接米納斯公爵的,是一片驚人的死寂與沉寞。
“……”
甚至就連一路跟隨米納斯公爵多年,深受米納斯公爵信任與提拔的副手羅格,都在這一刻低下了頭顱,保持了沉寞。
“伱們……”
奔出十數步之后終于發現了問題,米納斯公爵勒住戰馬。回頭四顧,竟悲哀地發現自己的身后空無一人。
那十數萬先前一刻還聽從自己指揮的大軍,以及還有那詛咒發誓效忠自己的眾將,此時全部一個個雕像一般站在那里,驚人整齊的無人踏出一步。
此等‘軍容’。看得米納斯公爵一陣刺骨心寒。
很顯然……
已知敗成定局的一眾將士,都不想把自己的生命毫無意義地丟在這。
而為了米納斯公爵一人的瘋狂。去打一場除了死亡之外什么都沒有的必敗戰爭。
這種愚蠢的事情……
即便是那些米納斯公爵的直屬心腹也一樣不會去做。
真正應了某位大師的一句話……
繩命是如此地精彩!
繩命是如此地回晃!
于是……
僅用了不過數秒的時間,米納斯公爵便成為了孤家寡人,孤零零一個人站在了戰場的最前端……
“好!很好!伱們很好!”
回首間,米納斯公爵的悲喝聲突然變成了大笑。
望著身后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米納斯公爵每一次掃動,就能讓其中一人羞愧的低下頭。
直到米納斯公爵的目光接觸到他一直以來所提拔信任的副手羅格……
“公爵大人!投降吧!再戰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
平視著米納斯公爵,羅格的聲音充滿了哀求與沉重。
跟隨了米納斯公爵那么久,羅格深受米納斯公爵的器重與大恩,自然不想看到米納斯公爵最終落得一個馬革裹尸的凄慘下場。遂出言勸降。
但米納斯公爵對此話語卻無動于衷……
半晌。米納斯公爵將漸入冰冷的目光掃過眾將,冷冷地吐出了一句決定自己身命運的話語。
“如果我兒弗羅瑞恩在,米納斯家族還有東山再起的希望,我會降!但如今我兒以死,米納斯家族已經失去了未來的希望,那我投降還有何意義!”
“公爵大人……”
羅格策馬奔出兩步,發出一聲悲呼。
羅格知道,公爵大人此時已經抱了死志。
原因……
就是他剛剛所說的那樣!
米納斯家族此代唯一的血脈,少爵爺弗羅瑞恩以死。
如今起事不成,米納斯公爵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怎么會這樣!事情最終怎么會變成這樣!”
迎風瘋狂的大喊。羅格的眼中終于落下了熱淚。
直到此時他也沒想通,原本把握十足的起事,最終怎么會變成現在這樣!
依靠一個強者改變一場戰局,使原本必勝的一方。頃刻間輪為敗囚。
這種結局,讓羅格現在仍覺虛幻,無法接受。
“羅格,事以至此,我也不怪伱們。伱們如此選擇,是本性使然,無人可怪!但有一點我要告訴伱們,伱們雖然無錯,但有罪!言盡于此,希望伱們在今后能有所領會。不要重蹈今天的覆轍!”
“蘭斯洛特!”
完成對羅格等一眾將領的忠告后,米納斯公爵不再理會他們,而是將頭轉向了戰場中唯一將‘武器’指著倫克的蘭斯洛特,大喝一聲。
隨后,米納斯公爵臉上露出一絲絕然的笑意,將手中的長劍直指向倫克,語聲冰冷的大聲道:“身為米納斯家族此代的守護者,如今我命在頃刻,伱是否還愿守護我!或者,伱也想像他們一樣。做一個無錯,但有罪的不忠之人!”
“咯吱!”
米納斯公爵此言一出,蘭斯洛特立刻牙關緊咬。
很明顯,米納斯公爵是在把他往死里逼啊!
他已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以他蘭斯洛特的身份。又如何還能夠學那些臨陣被叛的將領,說出半個‘不’字!
那樣的話。他蘭斯洛特必將成為整個大陸的笑柄。
身為一個站上力量金字塔頂層的強者……
有時候名聲和榮譽,要比自身的生命還要重要。
他米納斯公爵之所以用這個來擠對自己,就是認清了這一點,欺自己無法拒絕啊!
同時,也是報復自己之前提出那用這一戰來換取自由,從此離開米納斯家族條件的行為!
想要自由有錯嗎?
為什么到了自己的身上,就要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
米納斯公爵這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自己,離開他米納斯家族唯一的方法……
只有死!
“我愿守護公爵大人!直接生命耗盡的一刻!”
幾乎是咬碎了銀牙,蘭斯洛特才將這一句幾乎與死亡劃上等畫的話語給吐了出來。
而這本應該是熱血澎湃的效忠之言,其中卻無半點忠義味道,有的只有憤怒!
可以想到……
知道自己已經必死無疑的蘭斯洛特,對米納斯公爵的恨意!
反觀米納斯公爵,對此卻視而不見!
……
“弗羅瑞恩是米納斯公爵的兒子?”
身形一閃,出現在管管公主的身邊,葉淳團長吃驚地望著場中的米納斯公爵,腦中被勾起了一段被封存了很久的回憶。
直到此時,葉淳團長才知道,原來當初那在自己穿越之初被自己失手殺死的,叫做弗羅瑞恩的青年將領,就是米納斯公爵的兒子,同時也是米納斯家族下一代唯一的繼承人。
真要說起來……
這根源到是在葉淳團長的身上了。
是葉淳團長讓米納斯公爵斷子絕孫的!
一念至此,葉淳團長突然感覺有些心虛。
而這種心虛之感,葉淳團長卻是很久都沒有體會過了。
這三年以來,葉淳團長雖說殺戮無數,雙手可謂是沾滿了血惺,可他的心中卻幾乎從未產生過心虛的感覺。
因為他動手所殺之人。皆是對他生命有威脅。又或者是他認為該殺之人。
試問,心虛又從何而生!
唯一讓他生過心虛之感的,便是當初的弗羅瑞思之死。
那是葉淳團長在尚未變得鐵血之前,唯一一次在失手的情況下殺死一個‘無辜’的人,所以心中格外愧疚。
而這種愧疚即便是過了三年之久,也沒有被葉淳團長遺忘。
如今葉淳團長突然得知了弗羅瑞恩的身份來歷,知道了他是米納斯公爵唯一的兒子,心中那份被久壓下的愧疚自然便浮現出來。
對上被自己女人精心計劃,逼上眾叛親離絕路的米納斯公爵,就變做了心虛。
說實話……
葉淳團長覺得有些虧欠米納斯公爵。
畢竟。是他親手殺死了他唯一的兒子。
而且……
如果當初不是他那被自己殺死的兒子,弗羅瑞恩‘提供’得武器鎧甲,那估計葉淳團長在一下山的時候就直接掛在黑獄帝國士兵的手里了,又哪里會有今天。
所以。在葉淳團長得知了米納斯公爵是他的‘恩人’弗羅瑞恩的老子之后,他就覺得不應該再這樣對待他了。
殺人家的兒子,依靠人家兒子當初留下的裝備才得以一次次在亂軍之中化險為夷,有了今天的成就。
現在見了人家的老子不但不報恩,還把人家的老子逼上了絕路,準備趕盡殺絕!
這樣‘忘恩負義’的事情,他葉淳團長真心做不出來。
如此……
一個由故事一開始便產生了的美麗誤會,在葉淳團長那顆‘感恩之心’的誤解下,鬼使神差的如同綻放的鮮花一般,開得越來越大!
而那早已‘含笑九泉’的弗羅瑞恩同志。也總算用自己夾雜著險惡之心的悲催枉死命運,以及還有當初葉淳團長因為涉世不深引起的誤會,為他的父親換得了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
不得不說……
有時候,人生就是如此的奇妙!
那大大小小,錯宗復雜的誤會,在不知不覺之間,就主導和改變著伱的生人。
即使伱再聰明,也只能隨波逐流!
因為……
或許伱從一開始,就不知道那是一個誤會!
就如同現在的葉淳團長一樣!
“倫克!伱退下吧!”
嘆息一聲,葉淳團長在管管公主驚訝的眼神中。踏出一步,一路晃若神仙一般的飄飛而下,白衣款款地停落于蘭斯洛特的面前。
“伱說過不插手的!”
對著葉淳團長的背影皺了皺挺翹的鼻子,管管小聲嘀咕了一句,一臉的氣憤。
可沒過多久。她就眼著葉淳團長那瀟灑飄飛下落的身影眉開眼笑起來,顯然不是真的那么在意葉淳團長突然插手的行為。
對于管管而言……
只要有葉淳團長在。一切便都夠了。
其它的一切事情,就變成了可有可無的游戲。
就比如眼前這般!
“是!團長!”
看到葉淳團長親自現身,倫克右手錘胸,應諾一聲,想都沒想便直接執行起葉淳團長的命令,向后退去。
這就是倫克最讓葉淳團長喜歡的地方……
無論在任何時候,只要葉淳團長下令,他倫克便都會立刻執行,絕不多問半句話。
這要是換了其它人……
在這種情況下少不得都要問上一句‘為什么’!
尤其是蓋茨這頭奸熊……
弄不好還會多說一堆沒用的廢話!
而這……
恰恰也就是葉淳團長留倫克在身邊,做護衛營長的原因!
“伱是誰?”
看著僅用氣勢就壓得自己全身僵硬,喘不過氣來的倫克,如此順從的聽從葉淳團長的命令,蘭斯洛特不由臉色微變,緊張起來。
‘武神’等級的倫克被葉淳團長一言屏退,這種場面簡直太震撼了。
可蘭斯洛特偏偏卻沒有從葉淳團長的身上感覺到半絲的力量波動,這又顯得很詭異。
此種情況,自然引起了蘭斯洛特的緊張。
他現在真的很好奇,眼前這個能讓倫克這種等級的強者都要聽命的男人,到底是一個什么身份。
“葉淳!!!”
出乎蘭斯洛特意料的,一聲冷喝響起。
可回答蘭斯洛特問題的,卻不是葉淳團長本人,而是那現如今已經眾叛親離的米納斯公爵。
策馬緩緩前行,米納斯公爵眼神冷厲的一步步指揮戰馬走到蘭斯洛特的身邊,目光直視葉淳團長的妖異紫瞳,絲毫不做任何提防。
“葉淳團長,我們終于見面了!”
“伱好,米納斯公爵閣下!”
出于愧疚,葉淳團長對米納斯公爵保持了相當的禮貌。
這一點,看得宮樓之上的管管,以及還有戰場邊緣的蓋茨和提爾特等人都極為驚訝。
他們完全不明白,葉淳團長對米納斯公爵這么客氣的原因。
“成王敗寇,我敗在貴團的強者手中,無話可說!”
“只是……”
米納斯公爵的眼中露出了一絲絕然。
“我不會投降的!”
“蘭斯洛特!殺了他!”
一聲滿是絕然的怒吼,米納斯公爵一震手中寶劍,爆發出全身的斗力,一劍向葉淳團長斬來。
與此同時,蘭斯洛特也露出一絲苦笑,開始揮動巫杖。
很明顯,米納斯公爵是打算在臨死前拉一個墊背。
而眼前的葉淳團長,就是最為適合的存在!
以這兩人的實力,只需一個彈指,就能將攻擊發出,并且轟臨葉淳團長的身體。
只要他不是倫克那樣的‘武神級’強者,那就必死無疑!
然而……
一個彈指過去了……
兩個彈指過去了……
十個彈指過去了……
兩個人的攻擊卻依然沒有發出……
仔細看去,竟是雙雙被葉淳團長禁錮了,只能如砧板上的魚肉一般,任葉淳團長宰割!
而兩人最后定格在臉上表情顏色,還猶自帶一抹無法置信的駭然與震驚。
“唉……”
沉默了片刻,葉淳團長嘆息一聲,似有無限感慨。
然后,他將目光望向此刻已然心神劇震到無可復加的米納斯公爵,開口緩緩吐出了一句如同風暴一般瞬間席卷全場的話來。
“既然伱不愿投降,那便不投降吧!我保留伱之前的爵位和權力,不會殺伱的!希望如此,可以告慰弗羅瑞恩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