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奇悠悠醒轉(zhuǎn),第一時間感受到的就是冰涼的風沙吹拂感,還有朦朧的天弧之光。
與帝座血戰(zhàn)的記憶霎時涌上吳奇的腦海,激得吳奇一機靈,從地上坐了起來。
“吳奇。”
一個陌生的女聲從身旁的極近處傳來,吳奇下意識地揮刀架在對方的脖子上,然后再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對方正是帝座露面時,和他一起從恢弘宮殿中走出來的異族少女。
“你是誰?帝座在哪!”
異族少女面對吳奇的刀刃威脅,并沒有害怕。她的左胸口還留著一個碩大的孔洞,那正是她給麥克唐納擋了一箭后留下的傷口。
少女淡淡地微笑道:“我是蕾妮·阿貝利奧,帝座的王妃。你剛剛差點虛脫而死,昏迷了半分鐘。”
蕾妮轉(zhuǎn)過頭,引吳奇的目光循著她看的方向看去。
只見軀干被嚴重破壞的帝座正趴在地上,他背部的傷口巨大到占了背部的9成寬,里面別說骨頭內(nèi)臟,任何細胞都死得不剩一點殘渣。
但馬上,帝座的手指就抽搐了一下。
吳奇親眼看到,帝座軀干空洞的內(nèi)側(cè)邊緣還泛著隱隱約約的紫光,那是“母石”正在全力修復宿主本體的能量之光。
雖然帝座的身軀再生的很慢,但只要給他一點時間,這個世界的蛀蟲就會絕地重生!
吳奇爬起來趕過去補刀,但他的身體卻由不得他。
此時此刻,吳奇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發(fā)出了凄厲的悲鳴。剛才的突然起身和揮刀動作只是他的神經(jīng)在沒反應過來時下意識而為的,很快吳奇就接收到了補償性的劇痛;不僅疼痛,而且還令他無法控制全身上下的每一根肌肉。
吳奇“砰”地摔回了砂地上。他現(xiàn)在動彈不得,無論是體內(nèi)還是新月長刀內(nèi)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能量可以調(diào)用。而之前被穩(wěn)定的重力能量包裹成“黑刀”的新月長刀也變回了銀色的色澤,上面甚至還出現(xiàn)了四五道橫穿刀身的裂痕,仿佛只要一碰到堅硬的物體就會整把刀裂開。
無法改變自身的吳奇試圖寄希望于“飛升”的麥克唐納。可同樣是靜心冥思,吳奇這一次卻再也感受不到神妙的“天地感知”。似乎這片天地與他的親密關系已經(jīng)在終結(jié),他再也無法借用天與地的力量,再也無法感知到冥冥之中麥克唐納的存在。
吳奇閉了一會兒眼睛,兩滴圓滾滾的淚珠從他閉合的眼角無聲滑下。然后他再次睜眼,略微分析了一下現(xiàn)狀就明白情況已糟糕到無以復加。
如果再過半分鐘,自己的身體依舊沒有起色,那他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帝座從最接近死亡的絕境恢復過來。
“女孩兒,你叫蕾妮啊?我有個很好很好的朋友,她和你叫一樣的名字。”
吳奇輕輕地開口道。而聽到吳奇如此平靜的話語,蕾妮就知道,吳奇并沒有認出她來。
蕾妮不怪吳奇,她從基因?qū)用嫔媳桓淖兞藰用病⑸聿摹⒙曇簟庀ⅲ艘粋€一模一樣的名字,連姓氏都是陌生的姓氏。
或許在吳奇的潛意識里,他認識的那個蕾妮,無論遭遇怎樣的情況都不會改掉她一生敬仰的博士兼父親格雷戈·摩西賜予她的姓氏。
就算如此,蕾妮也無法開口說出她的真實身份,因為這是帝座給她增加的桎梏。
“然后呢?”蕾妮溫和地開口。
“沒什么,只是聽到你的名字,想起了下落不明的她。如今我的路都快走到了終點,她卻還是沒有回來。”吳奇仰望著頭頂?shù)奶旎≈猓芍缘馗袊@道。
而蕾妮只是默默傾聽,畢竟她,什么都做不了。
“罷了,不提這個了。蕾妮·阿貝利奧,我能請求你一件事嗎?”吳奇看著蕾妮的眼睛,說。
蕾妮輕啟芳唇:“你說,我盡我所能。”
“你能幫我把躺在那里的帝座體內(nèi)的神皿‘母石’挖出來,并給他最后一刀嗎?如果你能幫我這個忙,我就答應你的一切條件,哪怕是要我的命。”吳奇認真地道。
蕾妮陷入了沉默,在這空氣沉默的時間里,帝座的身體再生的速度越來越快,占背部9成寬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到7成寬。
“對不起,我無法以任何形式攻擊帝座,這是帝座下在我體內(nèi)的咒文。所以,只能讓你失望了。”
“是嗎......那好吧......”
吳奇沉寂了一會兒,然后他再一次努力地調(diào)動起身體的肌肉。這一次他拼命、拼死地讓自己的身體挪動起來,雖然艱難,但終究是讓身體挪動了幾寸。
“你能幫我抬到帝座的身邊嗎,蕾妮?”
吳奇下意識地問道。他叫蕾妮這個名字叫起來分外親切又輕松,好像真的在叫那個和他很想念很想念的朋友。
蕾妮看著吳奇艱難挪動的身軀,看著他忍耐猶如萬箭穿心之痛苦的表情,她咬了咬唇,忽然叫道:
“我試試,吧。”
吳奇聽聞動作一滯,他嘴角不由得上揚,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謝謝你,蕾妮。”
而蕾妮則閉上了眼睛,她抱起了側(cè)躺在地上的吳奇,一步一步似摸瞎般彎彎繞繞,努力慢慢地靠近帝座的位置。似乎只有這樣欺騙自己的精神,才能讓咒文帶來的劇痛與傷害稍稍減輕到能忍受的程度。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趴在地上的帝座已經(jīng)再生到背部只有3成寬空洞的程度。但吳奇似乎能明白少女蕾妮的苦衷,他始終沒有催促蕾妮一下,就這么靜靜地等著蕾妮抱他接近帝座。
最終,蕾妮在走到帝座只剩三尺距離的時候把吳奇的放到了地上。吳奇落地后立馬用盡全身的力量向前挪動,他的右手抽搐著舉起新月長刀,想將刀插在砂地上試圖借力頂高身子。
咔嚓,作支撐狀的新月長刀的刀身應聲斷裂,吳奇的右手握著斷掉的長刀跌回地上,而與此同時,帝座的身體卻動了起來。
吳奇在極近距離看著帝座移動雙臂,看他將趴伏的身體撐起來。很快,帝座不那么艱難地直起身來,胸背貫通的傷口也縮小到了直徑10公分之內(nèi)。
“嚯,這不是差點贏了孤的,吳奇嗎?”
帝座緩緩轉(zhuǎn)身,因殘留不消的恐怖痛感而扭曲猙獰的臉龐看起來極為可怕。他瞪著血絲幾乎滿溢出來的眼球,嘴巴合不攏地流著口水。軀干、四肢、面容,都比正常狀態(tài)下瘦了一半還多,一副骨瘦如柴弱不禁風的樣子。
這樣的帝座,但凡吳奇能正常活動,哪怕沒有新月長刀的異能,他也能輕而易舉地給帝座補上最后一擊。可是,這一切都只存在于幻想之中。
砰!帝座抬起瘦削如柴的右腿,猛地給了吳奇的下巴一腳。這一腳把吳奇踹翻到滾出去三圈,而吳奇嘴巴馬上不受控制地溢出大量的黑血,下巴已然脫臼。
“你不是,哪怕化作惡鬼也要把孤一起拖下地獄嗎?你現(xiàn)在,怎么匍匐在地上,和只蚯蚓一樣啊!”
帝座大罵著,侮辱著吳奇,用一腳又一腳踩踏著吳奇的身體、腦袋,踩得吳奇五臟六腑都不同程度地破裂,從口中溢出各種各樣的污血與內(nèi)臟碎塊。
而帝座還不滿足,他只知道剛才吳奇給來帶來的痛覺已經(jīng)超越物理與精神,在腦子里刻下了難以磨滅的恐懼記憶。正因為如此,他一定要將這痛苦千倍奉還,才能消心頭之恨!
帝座走到吳奇面前,當著他的面一把掐住蕾妮的脖頸,一邊放肆大笑著:
“吳奇,你知道這位是誰嗎?她叫蕾妮,人類名蕾妮·摩西!就在孤奪得四件神皿大勝而歸的當晚,她就主動來到孤的面前,說要成為人類的英雄!”
“而她的方式是,放棄做人,甘愿被孤轉(zhuǎn)變?yōu)榘⒇惱麏W人!用局外人的視角,陪著孤,看孤叫人類與荒野生靈從這地球上徹底消失,陪著孤毀滅地球人類文明,重建輝煌的阿貝利奧文明!”
“多么偉大的方式啊,連孤這樣冷血的王都被感動哭了!吳奇,你和麥克唐納若能學學蕾妮的覺悟,也不至于淪為到如此下場!”
帝座放肆地笑著,手上的力氣卻越用越大。蕾妮的脖頸被掐到變形,臉上肉眼可見地顯露出萬分痛苦的表情,而吳奇仰視著這一幕的表情,在帝座眼里簡直堪稱絕景!
帝座松開了掐住蕾妮脖頸的手,就在蕾妮咳嗽著大喘氣的時候,他猛地兩指插進蕾妮的左眼,在蕾妮凄厲的慘叫聲中,生生挖出了蕾妮染血的眼珠。
蕾妮捂著臉摔倒在地,嬌弱的少女身軀顫抖著弓起,似乎已經(jīng)疼痛到發(fā)不出正常的聲音。
帝座一把將滿是血的眼珠扔在了吳奇臉上,他緩緩走向蕾妮,殘忍地道:“怎么?現(xiàn)在知道痛了?現(xiàn)在知道害怕了?你把吳奇搬到孤身邊,想借吳奇之手殺死孤的時候,怎么不知道痛?孤當你是王妃,讓你和孤一起看了這星球未來。你是瞎了還是犯賤,放著好好的阿貝利奧王妃不當,想為即將滅絕的地球人類文明陪葬?”
“你把孤的一腔好意當作狗屁,就莫怪孤你賜你凌遲之刑!”
帝座兇殘地抓起蕾妮的胳膊,用拳頭狠狠地毆蕾妮的臉與腹部,而吳奇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牙齒已經(jīng)緊咬到滲出鮮血。
“帝座這個渣滓,他下在蕾妮體內(nèi)的咒文和當初給我下的‘斷臂加禁足’的金環(huán)鎖相差無幾!咒文封印了蕾妮一切能對他做的敵意行為,但是如果、假如,蕾妮能夠反抗咒文的禁錮,以蕾妮現(xiàn)在的突破到四階的實力,擊殺虛弱到這種程度的帝座并掏出他腹中的神皿‘母石’,并非不可能!”
“有什么方法,可以......”
吳奇的腦海中靈光一閃,恍然間,他的眼里“倒映”出了麥克唐納走進“樹形光帶”前的背影。
無論行不行,都只能一賭了!這不僅僅是為了從帝座的毒手下救出蕾妮,更重要的是,蕾妮存在于此,給了本該沒有任何希望的絕境一絲曙光。
“蕾妮!來!”
吳奇緊緊地閉上雙眼,他的意識穿梭冥冥之中的“路”,劃過浩瀚的星空之海,最終抵達了“樹形光帶”所在的星空盡頭。
吳奇緩緩睜開眼睛,當他看到這漆黑無垠的星空與神圣無瑕的樹形光帶時,不禁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吳奇的意識體還是和現(xiàn)實世界一樣的匍匐姿勢,不過他馬上爬起來,轉(zhuǎn)身掃視空靈大地的四周。而蕾妮竟真的被她強行帶到了這里,她的意識體甚至還做著和現(xiàn)實世界中的本體一樣的蜷縮動作,似還在逃避帝座的毆打。
“蕾妮!蕾妮!快睜開眼看看!”
吳奇叫了幾聲,蕾妮這才一點點拿開雙臂,看到了這片星空下的世界。
“這是哪里?吳奇......”
蕾妮輕喚著吳奇的名字,雖然她意識體的左眼也瞎了,但是她卻驚奇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肌膚竟然在這世界變回了人類的白皙之色。
“吳奇,我變回去了?我變回人類了!”
蕾妮的聲音里透露著發(fā)自內(nèi)心的高興,吳奇欣慰一笑,對蕾妮說道:“地球是不會選錯人的,正因為你打心底認為自己是人類,所以才不會被帝座徹底轉(zhuǎn)變。”
蕾妮聽聞,腦海頓時被飛速涌入的海量信息流填滿。因為這是她第一次進入“路”的彼端世界,就和當初的吳奇一樣。
在明白了這片星空蘊含的意義后,蕾妮豁然抬頭,眼里似有星辰地看著吳奇。
“吳奇,我們怎么辦......是不是當我們離開這里的時候,就是死在帝座手上的時候?”
吳奇卻胸有成竹、平靜淡然地道:“不會的,蕾妮。”
“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打破咒文的禁錮,給帝座致命一擊。從而真正意義上解救這個世界,成為地球人類文明的英雄。”
蕾妮緊張地道:“可是,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并不是我沒有勇氣,也不是我怕同歸于盡,而是咒文的力量設定如此......”
“不管如何,只要你有堅定的覺悟,那就夠了,”吳奇回頭望向那遙遠的,卻又顯得那么接近的樹形光帶,輕聲道,“剩下的......交給我。”
吳奇邁開步伐,一步一步,堅定地朝樹形光帶走去。
這一刻他已經(jīng)明白了“飛升”的條件。他不僅要有進化到四階極致的生命之軀和放棄被這個世界觀測的決心,更重要的是,要有被永生“囚禁”的覺悟。
進化為五階,他就變得和空氣一樣,無處不在,也哪里都不存在;他也會失去作為人的感情、意識,與地球大意識的洪流交匯、融合,并保持這樣難以描繪的虛無感永遠存在。
和死亡的解脫不同,選擇“飛升”,他就進入了“地球根源”這座永世無法掙脫的牢籠之中。而且之后會怎樣,在此刻的他感受來,永遠是未知的。
未知就會帶來恐懼,恐懼就會帶來迷茫。而但凡有一絲一毫的迷茫,就不可能“飛升”。
但吳奇既然已經(jīng)能把蕾妮強行叫到“地球根源”前的世界,就意味著他已經(jīng)符合了全部條件。
吳奇就和當初的麥克唐納,在蕾妮的眼皮子底下默默地走向樹形光帶。而無論蕾妮怎么叫,怎么跑起來,都追不上吳奇的身影。
因為只有做出覺悟就此“飛升”的人,才能真正靠近樹形光帶。
一步,吳奇放下了不甘;一步,吳奇放下了不舍;一步,吳奇放下了對至高三院的仇恨;一步,吳奇放下了和諾亞城眾人在一起的未來。
最后一步,吳奇嘴角露出一抹神往的微笑。他似對“飛升”心懷期待,想知道“飛升”之后,自己能不能再一次感知到已經(jīng)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郭柏柏與若瑢姐的“靈魂”。
最終,吳奇站定在樹形光帶的面前。神圣無瑕的“地球根源”就在距離他近在咫尺的距離,吳奇緩緩抬起手,但在觸碰“地球根源”的前一刻,他默默回身,對遙遠的蕾妮說道:
“蕾妮,等你回到現(xiàn)實世界后,我可能已經(jīng)消失了。但我消失之后,整片天地都會站在你的身后,幫助你反抗帝座的咒文。”
“吳奇,你到底要去哪?你能不能別走?”蕾妮又緊張又害怕地大喊道。看到她那擔心揪心的模樣,吳奇仿佛看到了之前的自己。
只是,他能回答蕾妮的只有默然。
蕾妮緊咬著嘴唇,眼眶里的淚珠滴溜溜地打著轉(zhuǎn),她好像變回了那個在某夜喝得醉醺醺后感情卻不能如愿的女孩,可憐地埋怨道:“我明白了,你又要拒絕我了是嗎?”
“抱歉,蕾妮。我又一次讓你失望了。”
吳奇和蕾妮隔著無法觸碰的距離沉默相望著,但在最后,吳奇還是由衷地安慰道:“只是在最后,我還有一個自私的愿望。蕾妮,我希望你在殺掉帝座后能接手全部的神皿,并在第二顆異能隕石下拯救地球人類文明,然后主導至高三院、諾亞城、荒野帝國之間的和平,將我們努力開辟出的一點希望的曙光,延續(xù)放大。”
“拜托你了。這是我最后的請求。”
片刻后,蕾妮從低著頭到抬起頭來,她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對吳奇露出了一抹溫暖而美麗的笑容。
而吳奇也安靜地回以一抹笑容。
這最后的寧靜,就好像兩人穿越時空,回到了那個共同討伐灰皇后前的夜晚。他們促膝長談,交換美食而非情報,吳奇對她露出了笑容,她也放下了心里的戒備,從此心里誕生了一顆不可名狀的感情的種子。
如果可以有如果,她多么希望,那是他們的初見。
“我可是蕾妮·摩西,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嗯,那么再見,蕾妮。”
“再見,吳奇。”
下一秒,吳奇走進了圣潔的樹形光帶之中。而蕾妮的意識體也回到了現(xiàn)實,全身第一時間傳來了被帝座毆打的劇痛。
蕾妮蜷縮著身子,用被血染得臟兮兮的手臂保護自己僅剩的一只右眼。她越過擋眼的手臂與帝座一記又一記落下的拳頭,看到了帝座身后、吳奇的身體化作無數(shù)神秘而神圣的金色光粒,然后飄入空中。
這熟悉的金色光輝吸引了帝座的注意力,令帝座短暫地停下了毆打蕾妮的動作。他回頭看去,眼里又怒又忌憚。
怒是怒他還沒好好折磨吳奇,吳奇就這樣死了。忌憚是忌憚這死亡的方式怎么和麥克唐納死的時候一模一樣。而且在麥克唐納死后,吳奇就像變了個人一樣,不僅突然厲害得令人發(fā)指,連整片天地的運勢都似乎站在了他的那邊。
可不等帝座細想,一股意想不到的痛楚突然從他丹田炸開。他難以置信地看向蕾妮,只見蕾妮咬著牙,獨眼流著淚,右手一拳刺進了他的腹部。然后她的五指與手腕狠狠轉(zhuǎn)動,從他腹中活生生剜出了血淋淋的神皿“母石”!
血色的咒文早已浮現(xiàn)在了蕾妮全身上下的肌膚上,但蕾妮卻仿佛強行掙脫了咒文的限制之力,持續(xù)做出本不可能做出的動作。
“帝座!”
蕾妮放聲大吼,滿是鮮血的臉龐終于能不再壓抑仇恨的表情!
她在徐放的記憶中看到了伍生隊長。伍生隊長為守衛(wèi)北境邊關,保護她逃離卡贊的魔爪而獻身。可卻被卡贊擊敗后奴役,不得不為天啟深淵效力。而在徐放記憶的最后,伍生是被帝座的咒文活生生獻祭而死的。
還有吳奇,麥克唐納,以及無數(shù)為了抵抗帝座而獻身的英雄。
而她蕾妮之所以忍辱負重,踩碎尊嚴,自愿當?shù)圩耐蹂褪菫榱四艹蔀樽罱K決戰(zhàn)中的一個變數(shù)。
現(xiàn)在,就是怒火反噬的時刻!
帝座猛地嘔出大口大口的鮮血,他步伐錯亂地連連后退,而蕾妮挺身向前,拳頭一往無前地砸碎了帝座的腦門。
這一拳的沖擊力令方圓百米的砂塵都為之一顫,而被正正命中的帝座頭顱也被打爛了一半,從中露出神皿“石碑”的一角。
蕾妮不由分說地拔出了帝座腦中的“石碑”,然后她一刻不停地抓住帝座的左臂,從關節(jié)處將之一腳踢斷!再從中挖出神皿“輪盤”。
帝座像一只斷了線的風箏,被蕾妮打殘身體各個部位,挖走了融入體內(nèi)的一件件神皿。最終他被蕾妮一腳踹在冰冷的砂地上,死死地踩住了脖頸!
蕾妮的獨眼投射出吃人的目光,旋即她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間擠出來:
“帝座,給我把阻止異能隕石落向地球的方法交出來!否則,我就將這世上新生的所有阿貝利奧人,都趕盡殺絕!”
可是帝座卻咳著血詭異地笑了,他放棄了抵抗,肢體全部無力攤在砂地上。
“孤的王妃,你不是已經(jīng)奪走了孤所有的神皿了嗎?你大可以集齊所有神皿,像孤一樣改寫‘最終啟示’啊。”
蕾妮一邊盯著帝座的一舉一動,一邊招手將散落在砂石平原上的“弓箭”、“母石”、“石碑”、“輪盤”都吸納到手上。而在四件神皿集于她一手的瞬間,猶如宇宙大爆炸般的轟鳴聲即刻在蕾妮的腦海中響起。
從爆炸聲中誕生并流出的,是阿貝利奧文明總共六千余年歷史的信息流。還有四件神皿的所有使用方法,與使用記錄。
蕾妮忽然傻在了原地,絕望的感情一點一點積攢起來,涌出了她的眼瞳。
從七天前,帝座奪得了全部的神皿并回到天啟深淵之后,他就用神皿“輪盤”在整個天啟深淵的邊界設下篡改時間流速的結(jié)界。而當吳奇和麥克唐納半個小時前來到天啟山上空的時候,帝座就已經(jīng)默不作聲地啟動了結(jié)界,減慢了整個天啟深淵的時間流速。
在眾人激斗的半個小時內(nèi),外面的世界已經(jīng)過去了10倍的時間!正正好,是五個小時。
蕾妮驀然回頭,冥冥之中她感受到了吳奇存在于這片天地每一個角落的氣息,她下意識地溝通天地,使出了“天地感知”。
這一感知,蕾妮就跨越數(shù)萬公里的大陸距離,看到了新京的天空。
濃重的鉛云籠罩在新京的上空,作為引路標的十三道通天紅光筆直地佇立在天地之間。而在下一秒,一縷破曉般的紅光撕開了厚厚的云海!一顆渾身包裹熊熊烈火的隕石驀然現(xiàn)身,它所到之處大片大片的云層皆被蒸發(fā)升華,而隕石本體則如滅世的審判般,從高空徐徐降落。
在新京的每一個角落,無數(shù)軍人都沉痛地低著頭,眼里充斥著絕望與失望。而人山人海擠滿新京街頭的百姓,全都站著或著跪下,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地祈福,祈福在最后時刻,上蒼有靈,能施以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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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終章。感謝兄弟姐妹們一路的支持。感謝書友“牛逼人生”的禮物投喂~也祝大伙兒的人生,都牛逼哄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