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抬眸,對上鄭亦寒的目光,眸中的溫度,泛涼,沁入骨髓。
“池總數(shù)次插足我跟我老婆之間的事情,這好像才是有點說不過去吧?”鄭亦寒微微瞇眸,俊顏被重重疊疊的寒霜籠罩。
他是“鄭氏”的天之驕子,是C市名正言順的豪門少爺,從小就驕傲,此時,哪里會忍受池琛對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明目張膽的挑釁。
就連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理智,都幾乎瀕臨失控,只差一個導(dǎo)火索,引導(dǎo)著爆發(fā),他抬眸,與池琛對視著,諷刺的冷笑,“池總倒是大度,竟然一直對一個已婚三年的女人感興趣,被我碰過的東西,也不嫌臟,一再的覬覦別人的東西,倒是符合池總的身份,難道別人的東西就那么好?”
鄭亦寒的那句“一再的覬覦別人的東西”,無疑是在暗中諷刺池琛是個私生子的身份,絲毫不給他留面子。
這個身份,毫無疑問,是池琛這輩子最大的羞辱。
經(jīng)過七年的淬煉,他早已經(jīng)將自己的自控磨練的爐火純青,向來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憤怒,也從來不會在一個外人的面前泄露出來,越憤怒,反而越平靜。
只是,縱然他的自控能力再好,在聽到鄭亦寒那句“被我碰過的東西,也不嫌臟”的時候,還是被刺激的徹底粉碎。
他的女人,他都不舍得罵一句,憑什么別的男人可以這么肆無忌憚的用言語傷害?
“鄭亦寒,你給我閉嘴!”蔚藍(lán)甩不開他的手,只能狠狠的瞪他,另外一只手被池琛鉗制著,她左右為難,所做的掙扎與反抗,也基本都是徒勞。
清純潔凈的小臉上被層層的寒霜給覆蓋住,她放棄掙扎,冷眼看待著身邊的兩個男人,諷刺的笑,“池琛,鄭亦寒,我不是你們的玩具,放手!”
她的話音剛落,池琛就立馬接腔,朝著鄭亦寒挑釁般的出聲,“蔚藍(lán)讓你放手,鄭總是沒聽到么?”
說話的時候,他的眸光若有似無的掃過鄭亦寒抓著蔚藍(lán)的那只手,暗暗咬牙,恨不得將他那只手給砍去。
“我自然是聽到了,沒聽到的,好像是池總吧?”鄭亦寒不甘示弱的反擊,毫不退讓,“要論放手,也應(yīng)該是池總先放開我老婆的手吧?”
笑話,他都不放手,憑什么要他來放手?
再怎么說,蔚藍(lán)現(xiàn)在也還是他的老婆,輪得到一個外人在這里說三道四么?
蔚藍(lán)看著兩個暗中較勁的男人,恨得牙根癢癢,偏生掙脫不開,只能強(qiáng)制的命令自己隱忍著。
現(xiàn)在,她真恨不得自己力氣大點,掙脫開他們,一人給他們一拳,看他們還不放手!
“既然池總不想放手,那么不如就聽聽我老婆的意見吧,看看她希望誰放手,如何?”鄭亦寒掀開薄唇,再度挑釁。
對于蔚藍(lán),他是還有著那么幾分了解的。
不為別的,就算只是為了面子,她在他們兩個人之間,也不會選擇池琛,無關(guān)感情。
“好。”池琛答應(yīng),轉(zhuǎn)頭,看向蔚藍(lán),“你說。”
話語之間,
透出一股篤定。
蔚藍(lán)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深呼吸了幾口氣,將心頭的失去控制的悸動給壓制下去,沉默幾秒,方緩緩出聲,“你放手!”
她這句話,是對著池琛說的。
而且,語氣中透著堅定,那種不容人拒絕的堅定。
池琛聽到她讓自己放手,劍眉一挑,眸中驀地迸發(fā)出刺骨的冰冷,下意識的想拒絕,卻最終還是服了軟,緩緩的放開了她的手。
不是認(rèn)輸,只是單純的聽她的話而已,如果他們?nèi)齻€人在這里僵持下去誰都不肯服輸?shù)脑挘敲粗粫寗e人看笑話。
一只手被人放開,蔚藍(lán)頓時感覺輕松了許多,被寒霜覆蓋的面孔,也漸漸的恢復(fù)了幾抹溫和,收回了自己看向池琛的目光,轉(zhuǎn)而看向鄭亦寒。
眉眼之間,盡是清淡的冷漠。
“放手!”她開口,命令一般的語氣。
鄭亦寒置若罔聞,依舊死死的抓著她的手,不肯退步。
這一次,他不想再放手。
他定定的看著她,看著她眸中的疏離與清冷,心竟然不可思議的顫抖起來。
他曾以為,這輩子,他都再也不會為她心痛。
他曾以為,記憶深處的痛早已蜷縮成雕像。
他曾以為,回憶早已經(jīng)被深深的埋葬。
然而,當(dāng)炎日襲來,偽裝層層退化,那份感情,便從凍結(jié)的昏沉入睡中醒來。重新滴血,蘇醒,潰爛。那搖曳的溫度一口一口,撕拽著歷史在季節(jié)中賣弄著回憶。
曾經(jīng)也有一個笑容出現(xiàn)在他的生命里,可是最后還是如霧般消散,而那個笑容,就成為他心中深深埋藏的一條喘急河流,無法泅渡,那河流的聲音,就成為他每日每夜絕望的歌唱。
那些他極力想著要去忘掉的事,在他想著要去忘掉的空擋,又被他記憶了一遍,忘到最后,卻依然記憶猶新。
蔚藍(lán)對他眸底深處透露出來的絕望視而不見,平靜的問,“鄭亦寒,你覺得有必要這樣么?你以為你現(xiàn)在這樣,就可以彌補(bǔ)你過去的所作所為了?現(xiàn)在失去了,知道不舍了,那當(dāng)初呢,你捫心自問,三年來,我給過你多少機(jī)會?我無數(shù)次的原諒你包容你,對你在外面的荒唐視而不見,可是你卻從來都沒有真心對待過我,哪怕一次!你說要離婚,我不同意,現(xiàn)在,我好不容易同意了,決定放過你了,你再這樣抓著不放手,有什么意思?”
言辭之間,盡是冷漠的咄咄逼人。
她就那樣,平靜而淡漠的注視著他,沒有了往日里的深情,只剩下了最初的安寧,不抗拒,也不掙扎。
認(rèn)識三年,即便對他沒有了如指掌,但是卻也多少不說了解幾分的,鄭亦寒根本就是個不屑于在這種事情上糾纏的人,她知道。
果然,他的心,因為她的話而瀕臨動搖。
抓著她的大手,漸漸的放松了力度,蔚藍(lán)暗中舒了口氣,卻沒想到,他還沒有徹底放開她的,便又立即抓緊了她。
這次的力度,比剛剛更大,抓的她生疼。
池
琛在一旁看的咬牙切齒,恨不得上前將她給拖到自己懷里,狹長的鳳眸中閃過一抹寒光,差點真的上前和鄭亦寒動手。
與此同時,蔚藍(lán)警告的目光朝著他這邊射過來。
池琛握成拳的手緊了又緊,最終,還是將心內(nèi)滋生的怒火給強(qiáng)制的克制了下去。
“可是這三年來,你不想離婚,我也一直都由著你!”鄭亦寒沉沉出聲,語氣有些涼,滲入了骨髓,“就算現(xiàn)在你想離婚,也必須經(jīng)過我的同意!”
“呵……”蔚藍(lán)冷笑。
那一聲笑,刺的他眼眸生痛。
聽著他蠻不講理的話,她的心里,竟然沒有泛起什么漣漪,只是覺得一陣又一陣的可笑。
這句話,如果是在那三年中說出來,那么她毫無疑問的會選擇泯滅他對她全部的傷害,讓她甘愿再次為他等一個三年。
可是,終究是遲了三年。
鄭亦寒,如果在一開始的時候,你對我說這句話,那么我又何嘗不心甘情愿的再次為你等一個三年?或許是兩個,更甚者,三個。
不管是多長時間,我都,心甘情愿,義無反顧。
只是,可惜,他們之間,已然走到了最后的盡頭,什么都無法挽回了,原諒與否,也不再重要,現(xiàn)在,她唯一希望的,就是他趕快簽字離婚。
“鄭亦寒……”她抬眸,對上他的視線,溫和了自己的語氣,低低的叫他的名字。
鄭亦寒微微一怔,下意識的想要回應(yīng),卻還不等他開口的,她就再次無情的出了聲,苦笑,帶著自嘲,“放手吧,我不愛你了。”
放手吧,我不愛你了。
放手吧,我不愛你了。
放手吧,我不愛你了。
只是八個字而已,卻一遍又一遍的,不斷的在他腦海中回放著。
仿佛在那么一剎那,鄭亦寒聽見了自己的心碎成一片片的聲音。
狂亂的心跳,疼痛的呼吸,崩潰的絕望,滅頂?shù)膫Α?
心被割成一片片,零碎不堪,鮮血淋漓。
時光和破碎的夢想,被埋葬在一起,不斷的發(fā)酵,無法停止。
“蔚藍(lán)……”他無力的叫她,手中的力度,漸漸放松……
渾身的力氣,在那一瞬間,全部失去。
他站在原地,看著她臉部的輪廓,視線,漸漸模糊。
命運就像是一條鎖鏈,牢牢的綁住了他的心臟,壓抑的束縛令人幾乎都要窒息。
正值晌午,陽光很好,嗯,像在幾分鐘之前一樣絢爛,折射在一張充滿痛苦的臉上,溫暖的陽光,剎那間竟然變得有些冰涼。
被稱之為心臟的地方,好像被刻畫了無數(shù)刀,一筆一筆,刻的那樣用力。
匍匐在命運之流里的代表希望的光芒,喘息著,惶恐著,終究黯啞了。
“如果你不愿意簽字離婚的話,那我們就走法律途徑吧。”良久,蔚藍(lán)開口,被池琛松開的那只手抓在鄭亦寒的那只手上,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終于,掙脫開他的鉗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