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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月拿起金環,心中思緒萬千,小時候愛之而求不得的東西,此刻,捧到了自己面前,卻已經完全沒有了想要的沖動。
淑妃從托盤中又拿出一對金步搖,以黃金屈曲成龍鳳形,其上綴以珠玉。周國王宮中崇尚儉樸,宮中女子的金飾并不是很奢華。只記得有年中秋夜宴,永寧一改平時的著裝,反倒云鬢高挽,長裙曳地,頭上簪著一枝金鳳步搖,行動處步步生蓮,體態間依依若柳,完全與平日的英姿颯爽判若兩人。
“聽說你要成親,這是永寧公主托我送給你的禮物,算是她的一片心意。”淑妃娘娘說道。
這居然是永寧送來的禮物,浣月一時有些怔忡。她和永寧從小就合不來,因為母妃出身低微,卻深得圣寵,永寧公主一直對她們母女倆人有敵意。浣月也是,自己的母妃雖然得寵,卻畢竟只是個妃子,而永寧卻是真正的嫡長公主。
來自于二十一世紀的浣月,心中對要將人分為三六九等的萬物封建社會極為不滿,對永寧這種以嫡子身份自居,時不時地流露出的那種優越感也是深惡痛絕。當時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但卻總是看不開。只到現在才能理解,永寧那時候,其實也是妒忌她母妃的,每每看到自己的母后總是獨守空房,想來幼小的她也是心里不爽。
浣月拿起這支金步搖,第一次發自心底的想對永寧說聲謝謝。
淑妃又從盒子里面拿出一把精巧的小匕首。匕首外面是青色的刀鞘,浣月細細撫上上面的紋路,上面刻著花鳥的紋飾。打開刀鞘,寒光乍現,青咧的刀鋒照得人面上一寒。
“這是你大哥送給你的,送你去和親前的那天晚上,你大哥還在我的殿中落了淚。覺得自己沒用,要讓自己的妹妹遠走異鄉。如今你能嫁得一國之主,母儀天下,你大哥才稍覺安慰。他現在也做了父親,總算也有了點大人的樣子。”淑妃對著浣月說道。
提起太子哥哥,浣月心中一暖,他倆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極好。她有時候都懷疑,自己穿越到了周國,年齡沒長大,反倒越活越小了。有時候自己都以為自己還是個年僅十五歲的稚女。
母女兩人對望良久,浣月突然出口幽幽地說道,“母妃,南姜國沒有對陳國出兵嗎?”
淑妃心中一驚,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地說道,“傻孩子,現在南姜國正在陳國布兵,哪里顧得上我們周國。”
浣月盯著淑妃的表情微微一笑,看她的樣子不像作偽,這才放下心來道,“母妃,你今天晚上去我的寢殿住吧。咱們好些年都沒在一起住過了。”
淑妃心中一滯,看著浣月思索良久,才緩緩說道,“楓兒,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以后這種話休要再提。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一路上的我也聽接我的侍衛們隱約提起,國王殿下對你極是愛護,但這種亂了規矩的事情,莫要再提起了。”
看著浣月有些失望,淑妃于心不忍,但還是硬起心腸道,“按周國的規矩,明天出嫁前,母妃要親自幫你梳頭,但是不能觀禮。雖然殿下格外開恩,讓我來到孔雀國,但明日的婚禮,我卻是不能親自去的,讓香雪去看看就好了。”
“好。”浣月心中雖然難過,但明白淑妃說的句句在理,無可辯駁,只得低頭應道。
入夜,寢殿中布置的一片喜氣洋洋。為了大婚,宮中的一切都換上了喜慶的大紅色,只有床上的被子,全換成了帝后才可以享用的明黃色。浣月陪著淑妃娘娘看著殿中的布置,淑妃美麗的容顏上已然有了細紋。
她看著孔雀國中的一切,心中也是充滿了喜悅。浣月以庶出的公主身份,能嫁得一國之君,而且是位居中宮的王后,讓她心中滿是安慰。她的一生中,雖然也嫁得一國之君,卻一直屈居人下,受盡欺凌,女兒入主正位,此刻才是真正的揚眉吐氣。
她想起周國近期發生的一切,心里一直擔心上官星辰由此而怠慢了浣月。到了孔雀國,卻見民間的街上也是一派歡喜的氣象,才放下心來。及至到了宮中,只覺得浣月氣色極好,身體比在周國時,更加紅潤圓滿,更顯得一臉福相,這才徹底地將心里的石頭放了下來。
浣月送淑妃去了客殿中,親自服侍她就寢,這才安心離開,殿外白色的月光,將殿中照得一片冰涼。
從周朝開始,便有了婚禮的六儀,即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浣月以為時間倉促,這些程序便都省了下來,誰知上官星辰在這些禮節上絲毫不肯含糊,半分也不肯怠慢了她。婚前那夜,由她別居殿中。第二日,便由上官星辰親迎新人。
浣月坐在明黃的鳳輦中,只覺得世事難料。初春時節,由太子哥哥送親,南姜國的迎親使便是他。彼時,怎么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會成為自己的夫婿。
上官星辰在別殿中,拜別了淑妃娘娘,這才騎馬于前,鳳輦緊置其后。行了一段路程,便到了舉辦婚禮的大殿中。浣月在鳳輦中,只覺得外面歡聲雷動,似乎整個宮中的人都來觀禮。入耳之處,皆是祝福一對新人的吉祥話。
鳳輦停了下來,有身著紫色吉服的男子前來抱著新娘子下轎。浣月透過喜帕,看到吉服下低垂的玉佩,她心中一動,只覺得這玉佩分外眼熟,還沒來得及思索,便聽到楊過熟悉的聲音在耳邊回璇,“傻姑娘,終于嫁出去了,恭喜你。”
浣月心中一喜,上官星辰還是真的將喜訊通知了楊過。婚嫁這樣的大事,她很是希望能有自己的親友能來,阿浚果然守諾。
她心中雖然歡喜,但這種日子,她去不能多說話。聽到楊過這樣說,只覺得這廝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什么時候嘴巴都是這樣損,便毫不客氣的用著指甲在他腰上狠掐了一把。
新婚時,新嫁娘都帶著長長的指甲套,這一把下來估計掐得不輕,楊過身子一僵,腳步卻絲毫不亂,穩穩地將她帶到了殿前的紅毯前。紅毯上放置了一個火盆,新娘子踩火盆,以避邪氣。
浣月按著喜娘的指點,一步步地走完全程。直到夫妻對拜結束,將新娘送入洞房。等到了洞房,卻是喜娘們沒完沒了的祝福。浣月從凌晨三點左右就起床,開始梳頭,光梳個頭發都用了近一個時辰,下來換禮服,層層疊疊,裹得嚴嚴實實。
最后再化新娘妝,妝成等著上官星辰迎娶,一直到最后禮成。忙活了近一天,粒米未沾。浣月記得現代結婚前,還會讓新娘子吃點餃子或者小點心墊墊底的。可這里新郎未入洞房前,新娘子是不能吃東西了。萬惡的社會啊,太沒人性了。浣月惱得只捶床控訴,卻又無可奈何。
幸好香雪很是善解人意,在袖子底下藏了些桂花糕,悄悄塞給浣月。浣月穿著長長的衣袍,又有喜帕遮著,勉強吃了點東西,才不至于餓暈過去。
外面絲竹之聲不絕于
耳,浣月坐得腰酸背痛,卻不能失了禮儀,只能端坐著。大殿中只鬧騰到半夜時分,才安靜下來。浣月后來,只覺得昏昏欲睡,卻只能強撐著。不論怎么著,母妃還在這孔雀國中,不能失了禮儀,丟了周國的臉。
四周突然靜了下來,只覺得殿中人似在行禮告退,殿中鋪著厚毯,只聽得輕微的腳步聲過后,殿中旋即又恢復了寧靜。
浣月只覺得眼前一涼,額前的喜帕除去,印入眼簾的,是上官星辰那張清俊的宛若謫仙的臉。他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酒氣,看來今天的酒沒少喝。
浣月站起身后,從桌子上拿出兩杯酒來,說道,“這是合疋酒,喝過了才算禮成。”
上官星辰嘴角噙著笑意,眼睛深深地看著浣月,只簡單地說了句,“好。”
兩人喝完合疋酒,上官星辰腳步略微有些虛浮,但臉上卻絲毫沒有醉酒的情形,只是輕輕問道,“這一天沒吃東西,也餓了吧。我讓他們幫你準備些小菜,很快就送上來。”
浣月確實也餓了整整一天,不由得笑道,“沒想到結婚這么累的。”
“這是人生大事,只此一次,便是累些,也值。”
正說話間,宮女們已經捧著菜品魚貫而入。全是些清淡的小菜,浣月已經餓過了,也沒什么胃口,只喝了些清粥,吃了幾口小菜,便又讓他們撤了下去。
吃完宵夜,宮人們退了下去,上官星辰眼睛一直盯著浣月,浣月被他瞧得不好意思,道,“又不是沒見過,怎么總這樣瞧著我。”
上官星辰伸手撫上她的臉頰,“今天開心嗎?”
浣月臉上一紅,手卻覆在他的修長的手指上,“今晚喝了不少酒吧,怎么總說這些醉話。”
他的眼神越發迷蒙起來,眼前的女子烏發如瀑,嫁衣似火,肌膚勝雪,這便是她未來的妻,他反復喃喃自語道,“嗯,楓兒,我今天心里很快活,好久都沒有這么開心過了。想了許久,今天你終于成了我的妻。以后,不論生死禍福,我們永遠在一起。”
兩人相識以來,雖然也聽上官星辰偶爾說些甜言蜜語,卻沒有哪一句像今日這般讓她心里安寧平和。看的出來,他今天的高興是發自內心的。兩人一起滾到了床上,上官星辰皺著眉頭去解浣月的衣服,邊解邊嘟囔道,“朕以后要下旨,要改良下這新嫁娘的衣服,穿的這繁復,讓人只覺得麻煩。”
浣月掩嘴低笑了下,也去伸手扒他的衣服。男子的衣服從古到今,都比女子的要簡潔許多。只三下五除二,上官星辰身上被剝的只剩下一件貼身的絲質里衣,而浣月的衣服,卻是一件也沒解開。
上官星辰的額頭上滲出細細的汗珠,他抬頭苦笑道,“便是在千軍萬馬前,我也沒怵過,今日卻讓一件女子的衣服的難住了。好楓兒,幫幫我。”
浣月對這大婚的宮裝雖然不熟悉,穿上去費事兒,解開卻并不難。當下看的于心不忍,便幫他扯開了一條帶子。身上的大紅喜服,但如紛飛的蝴蝶般飄落在地上。
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合在一起,上官星辰強迫地拉著她的手一路向下,一邊他又重新覆蓋住她的唇,帶著十足的忍耐,哄騙般溫柔地吻起來。吻漸漸往后,他含住她的耳垂,暗啞地在她耳邊低語:“楓兒,我們以后永遠在一起。”
清晨醒來,天還未亮,但已經有陽光透過窗欞照了進來。浣月睜開眼,眼前是上官星辰精壯而結實的胸膛。她整個人被上官星辰緊緊地抱在懷中,手臂橫在她的腰間。
她剛一動,他便眼開了眼,氣息緊緊地包圍了過來。
“楓兒?”耳邊傳來他低啞的聲音。
“嗯。”浣月輕輕答應著。
上官星辰地手又不安份地撫了上來,浣月渾身已經酸軟無力,身上某處也是隱隱有些發疼,此刻全無招架之力,不由得嗔怒著拔開他的手指,阻止他的進一步動作,“上官星辰!”
上官星辰從未見過浣月發怒,一怔之下,只得將手悻悻地拿開了。過了沒多久,手又攬上了她的腰間,浣月無法,只得由著他去。昨晚一晚上,他的精力實在太好了,浣月心里也在嘖嘖稱奇,不知道早上起來,自己會不會成了熊貓眼。
鑒于昨晚實在太困,她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睡夢中,覺得他熾熱的的唇又一次親吻上了她的脖頸,一路向下……
大婚之后第二天,上官星辰依然還要去上朝。浣月不由得嘟囔道,“孔雀國這點做的也太不好了,居然都不讓人休婚假。”
“婚假?”上官星辰揚眉,“什么是婚假?你們周國有嗎?”
浣月無語,總不能跟他說,自己來自于二十一世紀吧。二十一世紀可是要給公民休婚假的呀。
上官星辰看到浣月無言以對,便又笑著說道,“你這個主意也甚好,我去想想,以后凡是宮中的官員,若是大婚,便給他們放上一天假吧。”
才一天!浣月心里驚嘆了下,轉念一想,一天也是假,聊勝于無,可惜這一天的婚假,上官星辰也是享受不到了。
兩人一番私語過后,上官星辰去上朝。按照孔雀國禮儀,本來是要去拜見公婆,但上官星辰自幼父母早逝,又沒有兄弟姐妹,她也只能帶著紫燕和黃鶯呆在宮中四處走走。
她在寢殿中呆了一會兒,想了想,便去了淑妃娘娘別居的宮中。待走到殿門口,便聽到里面傳來低低的哭泣聲和打翻茶具的聲音,她心中一涼,只覺得滿腔的血此刻全涌在了心頭,迫得她無法呼吸。這些天來,她一直擔心的事情,一直不敢想提不敢提,想問不敢問的事情,終于還是發生了。
她定定站在殿問,殿外值勤的侍女想要通報,被她急忙制止住了。
只聽得殿中淑妃娘娘帶著哭腔說道,“宮中現下情形到底如何?瑞兒可有消息?”
瑞兒?浣月想了半天,腦海里卻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
只聽得有人聲音低沉地回稟道,“回淑妃娘娘,王宮被攻城之后,皇上引劍自刎,太子殿下被幽禁,太子妃帶著小皇孫下落不明。”
“皇上引劍自刎,太子殿下被幽禁”這兩句話反反復復在浣月眼前回璇,南姜國居然已經布兵攻打周國,陳國才平定下來,若是出兵周國,那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布置,南姜國早都有此安排。
那么,上官星辰許是早都知道了這一切?她在自己的國家被滅之前被先娶了自己,給自己一個王后的名份,這番苦心與安排,卻偏偏瞞著自己,讓她心中一時不知道該是歡喜還是埋怨。
那殿中之人口中的瑞兒,大概便是太子哥哥新添的孩子罷,小名便叫做瑞兒?浣月腦海中想起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嬰孩模樣,卻怎么也想不真切。王宮中新添了小皇子,喜氣尚未散去,便已經蒙上了兵戎相見的
陰影。
淑妃娘娘狠狠地喘了口氣,緩了半天,才緩過氣來道,“好,你先下去吧。替我多謝謝上官殿下。”
上官殿下,這個稱呼確實有些不倫不類,但想想上官星辰一國之主,卻在南姜國掛著國師之名,這身份著實尷尬的緊。這通傳消息的人,便是上官星辰派來的吧。浣月心中一動,不知道他們接淑妃娘娘時,當時周國是個什么情形?是不是南姜國當時已經發兵?
浣月只覺得腳下有千斤重,每走一步都異常艱難。她雖然從小習武,可此刻卻覺得身子虛浮,腳下一晃,差點跌倒。跟在身后的紫燕和黃鶯見狀急忙上前攙扶住她道,“王后。”兩人的眼中都有隱隱的憂色。
“扶我進去。”浣月低聲說道。她此刻心中如堵住了一團棉花,將她的胸腔填的滿滿的,偏又不能順暢呼吸,說起話來也是有氣無力。若是身邊沒有紫燕和黃鶯在,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到殿中去,明明只有幾步路,卻讓她覺得格外漫長。
她知道此刻淑妃心里也定然不好受,此刻死的是自己的父皇,與淑妃相伴二十余載的夫君。聽說這個與自己沒有太多感情的男子揮劍自刎,她尚且心里一驚一顫,更別說母妃這個枕邊人了。
看到她進得殿來,淑妃和身邊的香雪均是吃了一驚,香雪急忙行禮,淑妃娘娘眼睛泛紅,眼角還掛著淚痕,猶未來得及拭去。
“母妃節哀。”浣月說著,自己的眼前卻已經蒙上了一層霧氣。喪夫之痛,讓母妃如何節哀。所謂的安慰,也全然都是些騙人的話。自己心里,也許一直沒有把父皇當做真正的父親,尚且對過,而在以夫為天的男權社會中,母妃的天算是塌了下來。
而昨天,自己還收到了父皇送來的禮物。一直覺得他國事繁忙,很少來后宮中與自己親近。可自己從小未滿足的心愿,他竟然一直看在眼里,終是在自己彌留之際滿足了她。
浣月遙想起周國有個習俗,不論是王宮中還是百姓家中,一旦生了孩子,便要種下一棵樹,在樹下埋下一壇酒。那壇酒要整整封存十來年,等女兒出嫁時,啟壇開封,用來招待一對新人,叫做女兒紅。若是生的兒子,便等兒子及第或者大婚時,也是啟壇開封,叫做狀元紅。
父皇女母妃甚至永寧姐姐都記得送自己禮物,卻唯獨忘了在御花園后苑的那棵樹下,挖出那幾壇女兒紅,想來那時南姜國已經兵臨城下了。母妃走的倉促,卻連這重要的習俗也是忘記了。
上官星辰早都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所以,早早的帶自己來到了孔雀國,想讓自己避開這周國和南姜國兵戎相見的尷尬局面。可是,不論她躲到了哪里,她又怎么能擺脫掉自己的身份和身為周國公主的命運呢。
淑妃娘娘顫抖著手,想替浣月拭去眼中的淚水。浣月自己都覺得,自己會安慰人,明明是想讓母妃節哀,自己卻先哭了。
母女倆人相擁在一起默默落淚,紫燕和黃鶯很有眼色地摒退了眾人,隨后兩人也退了下去。殿只只剩下香雪和相擁而泣的母女二人。
“香雪,幫我收拾下衣物,我們明日便啟程回周國吧。”淑妃收了眼淚,對著香雪淡淡吩咐道。
香雪抬頭看了浣月一眼,又看看了淑妃娘娘,卻也絲毫沒再勸她,只應了聲,“好。”便退下收拾衣物去了。她心中清楚,淑妃娘娘性子貌似柔和,但是她一旦決定的事情,別人是勸不回來的。
浣月眼中泛起一絲傷色,“母妃!”她心中知道,此刻周國宮中的情形,此番回去,卻是和送死差不多。她怎么忍心讓母妃在這個時候回去。
淑妃看向浣月的眼中也浮上了一絲哀憫,“楓兒,你不必難過。你現在已經出嫁,你的夫君是個難得的……難得的好人,母妃便也放心了。
浣月眼中神色復雜,臉上的表情變了幾變,最終還是笑著和淑妃說道,“好,母妃執意要回去,楓兒陪母妃一起。”
“胡鬧!”淑妃勃然變色,“你既然已經成親,便要隨夫君留在孔雀國中,怎么可以如此任性?”
“母妃,你明明知道此番去周國,必定有去無回,為何還要執意如此?為人子女著,又怎么能看著母親赴死,而無動于衷。”浣月心中哀色漸深。她一直以來,只覺得自己客居在周國,并未在心里將周國看做自己的國家。而此刻,淑妃的舉動,卻扯動了她的心。
淑妃深深嘆了口氣,說道,“我年少時便嫁給了你父皇,這些年來,他待我很好。我既然已經享受了做為他的妃子所帶來的榮華,那么他死,我便陪他一起。”
“母妃!”浣月的心不由得低顫,那天在殿中聽到黑衣人來報,父皇已經自刎殉國時,母妃當時也只是由于過度震驚而眩暈了一下,并沒有顯示出極度傷心。她以為,這個時代的帝妃之間,感情也便僅僅如此。卻不知道,母妃心中卻是另外一番打算。她原已經在心中拿定主意,要隨父皇而去。
大概在路上,她心中便已經有了計較,若是周國破,她便誓與周國共存亡。只是因為浣月未嫁,想親眼看著自己的女兒風風光光地穿上紅嫁衣。
“母妃!你倆早都商量好了,想將周國發生的一切都瞞著我對不對?”浣月心中越想越難過,聲音里面,因為憤怒而顫抖,“你們都想瞞著我?若不是早上我無意間聽到殿中的談話,便要將我蒙在鼓里對不對?”
“楓兒,我們這么做都是為了你好。這是男人們之間的戰爭,無意將你牽扯其中。”淑妃輕輕說道,她一向清秀的臉龐,這些天因為沒睡好,眼窩泛青。
“既然是男人之間的戰爭,那我們都別去管了好不好,你就陪我留在孔雀國中吧。我們無力改變什么,但我至少還可以保住你。”浣月繼續哀求道。
“楓兒,死在周國的是你的親生父皇,我一生的夫君。桓兒也被關起來,生死未卜。我又怎么能在孔雀國茍且偷生?”淑妃的聲音有了不可抑制的顫抖。
“既然如此,我們一起回去吧。父皇已死,怎么也得想法保住太子哥哥的性命。”浣月心里一陣悲哀,不論怎么樣,人的生命是寶貴的,只要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換個角度,對天下蒼生而言,周國兵敗,南姜國一統天下,結束這戰亂紛紛的局面,卻未嘗不是好事。
浣月轉念在想,這樣的時刻,自己還想著天下大義,是不是穿越來時,便從心里并沒有將那些整天忙著國家大事的男子,真正的當做自己的父親?
“楓兒,你不要跟著母妃回去。天下做父母的,都盼著兒女們過的好。看到你在孔雀國中一切安好,母妃很是欣慰。我嫁給了你父皇,便生是周國人,死是周國鬼,不能再留在他處。你答應母妃,以后不論發生什么,都要好好的。”淑妃臉上神色平靜,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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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