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蕩山上中原武林與紫微宮的殊死一戰終于將要迎來最終一刻,雙方最強的高手之間,通天老祖與葉靈的一戰,根本無法去以彼此年齡的差距衡量!
對所有旁觀的人來說,都感到這將是自己一生中也許僅有的一次奇幻般經歷!無法想象在這個世界上,還可能會有第三個可以和他們相比的人。
不過戰斗雖然激烈,悅目,但結果或許并沒出乎人們的預料。在拳腳一時難分勝負之后,雙方終于開始了兵器的對決,而這樣的結果也表明葉靈終究技高一籌。
但讓人意外的是,葉靈逼退了通天老祖,眼看之后那反手擲劍一招終難抵擋,甚至連通天老祖自己都已經準備放棄抵抗了。
葉靈的武功絕不僅僅像人們想象中只有招式奇特,詭異,她本身的修為也讓年過百歲的通天絲毫不敢小視。所以看到對方的最后一擊,他自己心里非常清楚已經是回天無力了。
可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通天呆滯的凝視著已經指到自己眉心的劍尖,以及三丈外滿面慘白,左手托著右肘的葉靈。
而順著劍身看去,一只白皙的手倒握著劍柄,背對著自己,但不用看,這個身影自己已經太熟悉了!
聚集了幾千人的山峰上,剎那間變得鴉雀無聲。威風拂過,帶起陣陣血腥味,但人們此時的窒息完全只來源于那被無數眼睛凝視著,已經被期待了無數次,卻萬萬想不到真會出現的人!
“若……若未央,你……”
不用問,可以阻止這一戰的,全天下也只有這一刻之前還只是存在于人們印象中那個武功蓋世的若未央而已!
但那畢竟只是印象的曾經,可誰也想不到這一刻居然會真的成為了現實。
就是那個時候,眼見通天已經再沒生還的希望,屠萬山正準備豁出性命去救師父,但同時身邊卻迅速竄出條閃電般的影子,一剎那抓住劍柄,同時一指點在了葉靈右肘的曲池穴中。
現在站在那的,正是唯一的可能,但卻意外出現的若未央!
凝視著他,葉靈雙眼中似要噴火一樣,除了憤怒再也看不到其他。原本傾國傾城的美貌,這一刻卻因憤怒變得扭曲不復人形!
但在有些人看來,這足以令人膽寒的恐怖表情,卻讓人心里感到酸楚!
緩緩走到葉靈身邊,姬絲麗輕輕扶住她凄然勸道:“宮主!我們……我們輸了……”
聽到這話,葉靈突然如遭雷擊般渾身一震,怒視著若未央恨聲問:“你……武功居然恢復了?”
若未央倒轉劍柄輸在眼前,人們驚訝的發現劍身上突然迅速籠罩起一震寒氣,頓時凝結成冰,然后毫無朕兆的碎裂開!
“恢復?怎么可能!我不過是從頭學了一次,這也讓我真正明白,世間的事,并不是真的都不可以重來,但有的也……”
葉靈呆滯的看著他,沒有人去在意他未完的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通天此時輕嘆道:“你果然……哎!想不到那么短的時間里,你竟然又練成了這樣的功夫。恐怕就是當年你娘,也未必有你今天這樣的修為!”
若未央回頭看向他微微一笑:“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從來不會做無謂的犧牲,只是……”
看著他苦笑輕嘆,通天此時心里已經明白,若未央雖然已經恢復了武功,但他對那曾經消失了數百年的紫微宮仍舊心存疑慮。所以今天的一切,他始終在等待葉靈出手的一刻。因為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會再把他當做威脅,也正如葉靈所說,通天一死,若未央將再無依仗。
所以,只要兩人交手葉靈必然會出盡全力。如此一來,若未央就可以旁觀其武功優劣,從而找出克敵方法。而先前死的所有人,包括童無望,若未央看著他們倒下去并不是真的無動于衷,只是他清醒的知道自己必須等到最合適的時機出手,否則會有更多人倒下去!
那他如今突然出手救下通天,是真的已經看透了葉靈的功夫?這沒人知道,而對通天來說,老人心里忍不住會想。如果不能清楚的捕捉時機,孩子會不會真的眼睜睜看著自己去死?
很難苛責老人現在這樣許有些自私的考慮,畢竟他愿意為孩子付出一切,又怎么能怪他希望知道孩子心里究竟是如何對待自己的呢?
笑了笑,若未央扔掉手上的劍柄:“世叔!清理門戶的事,恐怕還得您老自己解決。至于紫微宮……”
看著此時葉靈被一群手下緊緊保護著,若未央冷笑聲:“你們以為這樣就能保住你們的圣宮主……?”
或許若未央剛才的出手是因為出其不意,但在葉靈和通天兩大絕世高手之間可以從容的開解,若未央的武功也足以令人畏懼!
所以現在面對他,紫微宮那些任何一個都足以把江湖搞得天翻地覆的高手,臉上都忍不住帶出了懼意。
暗暗調息自感只是穴道被治一時難以解開,但并沒受傷!
凝視著若未央,葉靈沉聲道:“若未央,我輸了!可你也不用得意,就算我們全死在這,我爹娘,還有西域大軍也會把中原搞得永無寧日!”
若未央聽了淡淡一笑,看著漸漸昏暗的天色:“你是說現在秦嶺的紫微宮秘密分壇?哪里現在應該已經被少林、丐幫等江湖人踩成廢墟了吧……?至于西域大軍,朝廷已經下詔封賞了四大可汗。只要紫微宮失敗的消息傳回去,他們就會放棄反抗了吧?靈兒,我從來不想和你為敵,而且我也知道你并不會相信我真的出賣了你!但我也同樣了解你的心情,一旦你決定了的事,原因并不重要。你是想打敗我,僅此而已……”
葉靈聽了凄然看著他冷笑道:“沒錯,我雖然知道爹一直在騙我,也知道他始終在一廂情愿有一天你可以做他的女婿去為他打江山!但我更知道,你不會被任何人左右,因為在你心里從來沒真正在乎過任何一個人!”
苦笑聲,若未央緩緩點頭:“也許你說得對!甚至連我自己都忘了,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心里其實已經不再只有一個人了!但我始終自私的不想去看清楚,我知道自己是在害怕!我怕一旦自己的心變了,一切都會跟著改變。我怕自己會受不了,所以只能忘了其他人的感受!但當我明白了,當我再也不能自欺欺人的時候,一切也都晚了!你終于開始學修羅密傳了,而我也沒了武功。我們終于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我已經什么都改變不了了!所以我只能繼續走下去,不管是對是錯,我們都回不了頭了!”
緊緊盯著他,葉靈緊咬著嘴唇終于滲出了血絲。
旁邊姬絲麗看著心里極其酸楚:“若未央,你本來可以選的!即便到了現在,你還是可以挽回的!只是你始終不肯接受別人的好,你心里永遠只有自己。只為了自己的一點點私心,你可以犧牲任何人,你一直都是這樣的!”
冷冷看著她,若未央輕蔑一笑:“你又知道什么?你了解我嗎?你了解你們這位圣宮主學的修羅密傳是怎么回事嗎?你了解我們之間到底是被什么隔斷的嗎?你什么都不知道,憑什么在這教訓我?”
姬絲麗聽了一驚,皺眉看著葉靈,心里不禁感到一種恐懼!
此時,紫微宮天同、七殺兩位法王突然同聲大喝,一起出掌打向若未央。
眾人大驚之下,卻見若未央面對攻擊只是冷冷一笑,輕揮雙手,兩人急沖之勢頓時凝滯。接著沒發出一絲聲息,兩顆腦袋突然離體飛出丈許落地,而斷軀的頸中已被冰封,沒有一絲血跡流出來。
在場的人看到這一幕,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也瞬間凝結了。也許兩大法王的武功如何還不好去猜測,但若未央只輕輕揮手就能把兩個活生生的人瞬間凍結成冰,使之尸首分離,這根本是人們連想都想象不出的手段!
葉靈駭異的看著他,語氣中明顯暴露出心里的震撼:“修羅……密傳……!”
聽了這話,紫微宮的人武部大驚失色!
“修羅密傳”是紫微宮歷代不傳之秘,只有每一位宮主才能修煉的絕頂武學。但自數百年前紫微宮突然滅亡,這門神功也被當時僥幸生還的宮主一分為七藏于各處。
黃鹿公最終收集的七塊玉石,就是記載著完整修羅密傳的秘籍。而據傳說這仍不是完整的神功,最重要的終篇乃是被深埋樓蘭古國的遺跡之中。一旦練成,將可以達到超越人類的神仙境地!
而這原本也只是紫微宮中極少數頂尖人物才知道的絕密,而且是因為葉靈重新修煉才得以廣為人知,何況其中有一部分還是若未央當年不知情之下交給她的。
但這時候,若未央卻突然使出了看似比葉靈更高明的修羅密傳,這對一心統領天下的紫微宮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淡淡掃視對手,若未央臉現不屑道:“你們真的以為修羅密傳就是天下無敵嗎?如果是,當年紫微宮又怎么會消失?而且,既然紫微宮一心復興,當年傳下秘籍的宮主,又為什么不直接傳給后人?偏偏費盡周折過了幾百年才會到你們手上……?”
小櫻聽得心里一陣驚悸,雖不知為什么,但隱隱感到一種異常的恐懼!
半晌,若未央臉上現出一絲凄涼,輕嘆聲:“靈兒!要對你出手,原來比我想象的還要難!你們走吧,反正現在你也該明白,紫微宮到此為止。如果……如果會再見……哎!我真的不想再見了……”
眾人驚訝的看著他轉過身去,只有通天奇怪的看到了他眼角的淚!
很明顯,誰也不想放走紫微宮的人。但除了朱洪祖,都忍住了到嘴邊的話。
“若……大俠!今天要是放走了他們,那可是放虎歸山,后患無窮啊!”
古道人聽了不由皺眉大驚,但想阻攔卻為時已晚!
若未央頭也沒回,只是平靜的告訴所有人:“除非紫微宮向我出手,否則我不會攔阻他們。如果有人自認為能攔得住,見死不救對我若未央一向不是難事!”
他的話沒人會懷疑,尤其是這種毫不在乎別人的事,對他來說簡直太平常了!所以直到再也看不到紫微宮的影子,終究沒人敢動分毫!
良久,莫暢寧回過神來驚喜的跑到弟弟面前:“未央,原來……原來你已經恢復武功了,而且比以前還厲害!太好了!太好了!以后我們再也不用擔心了……”
淡淡看了他一眼,若未央不耐道:“永遠只想依靠別人,從來不肯面對自己該做的!所以你們永遠被人看不起,所以這些蠢貨才會死!直到今天還看不清現實,遲早有一天你們也會躺在這……”
怔怔看著他走上了下山的路,接著就是通天等等!
江湖眾人終于再次證明了“邪不勝正”,因為他們最終活了下來。但為什么?沒有一個人的臉上能看出高興的神色?因為若未央的奚落?
那會讓人不舒服,但沒有人會掛在臉上!沒有人知道還能說什么,此刻甚至沒有人愿意開口,因為誰的心里也并不真的把若未央歸為“正派”,所以沒有人敢去認為這是自己的勝利!
有人自覺的去收斂同門尸體,也有人落寞的離開了。直到夜幕降臨,山峰上颯颯風過,數百無人收斂的尸體中,有紫微宮人的,也有江湖人的。但無論是占據天下野心破滅的紫微宮人,還是沒有同道在意的江湖人,他們始終想不明白。其實自己本來就什么都不擁有,那又有誰可以剝奪呢?
也許一切并不是他們的責任,因為他們可以做主的確實都不多。就算只是自己的生命,他們原本也并不具備多少掌控力!
人生也就是如此,往往當你追求的越多,回頭看才知道原來竟失去的更多!太多的前車之鑒,但人們卻太少真正領悟!
終于,無數人在自認為不會和前人煩同樣錯誤的時候,最后因為同樣,甚至更可笑的錯誤而失敗,死去!
活著的人缺乏同情,憐憫,只有嘲笑,然后去追隨他們!
這個世界就是在這樣周而復始,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甚至無法讓人去幻想可能存在更美好的未來!
該怎么辦呢?圣賢教誨了幾千年,佛祖普度眾生的時間更久,但看上去他們真的都無能為力!
也許只能認為一切原本就是這樣,就該這樣,也只能這樣!如果有唯一值得慶幸的,也只剩下自己還沒愚蠢到去希望能有所改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