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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枝頭春意

玉鷹舒修文面色緋紅地推開了這扇門,目前為那些奇異的色彩,炫耀得幾乎為之昏眩。

她感受到一個她有生以來,從未經過的色情奇異世界,使她害羞得幾乎抬不起頭來。

可是,眼前的一切,對于一個本性冶蕩的少女,該是多么大的一個誘惑?

終于,她慢慢地移身而入,輕輕地又掩上了房門。

映在她眼前四周的,乃是十數幅巨大著色的春情圖,這些春圖,比之以前所見更要神秘刺激多了。

只見圖上那個俊美的男人,正自以各種不同的姿態,與數名美女周旋著,或坐或臥,或立或仰,無不惟妙惟肖,令人心驚肉跳。

玉鷹先是一眼也不敢看,可是當她看了一眼之后,全身上下,立時起了一種微妙的作用。

她只覺得全身上下,有一種說不出的倦怠,是那么的春意盎然,懶洋洋地。

于是第二眼,第三眼……

她再也不能克制自己了。

那些大幅的圖布之上,炫耀著人性與靈肉的魔影,或高或矮,或上或下,真可謂之春色無邊,如醉如癡。

這時,她已失卻了理智了。

只見她惺忪著那雙剪水雙瞳,緋紅著雙頰,如癡如醉的逐幅往下看去。

那些圖布上,是以一種獨特的顏料所著色的,看起來每個人物英奇魁偉,嬌艷欲滴。

由于這些圖懸掛的地方特殊,角度、燈光配合到“恰好”的地步,是以,當你每轉一個身,抬一下頭,或者側一下身子,無不有一幅新奇刺激的圖畫映在你眼前,使你激動的內心更加激動,有如是“火上添油”一般!

舒修文一個天真熱情的女孩子,哪里經得起這種魔鬼的誘惑!

當她看到第五六幅圖時,已禁不住春心蕩漾,粉面汗濕,當時只覺得身子一顫,手一抖,端在手上的那盞翠燈壺“叭”一聲摔了個粉碎。

舒修文后退了一步,“啊”了一聲,禁不住腿一軟,一跤坐倒在地上。

可是,她那春意盎然的一雙眸子,卻始終離不開這些蕩人心神的春圖。

她弄不清這些圖實際的用途,陰素裳何故把這些東西懸掛在起居的內室,這些都是猜不透的事,可是她卻已無心再去思索這些事了。

當她再進一步觀賞,始認出了那個俊美的男人,正是前室所看到的同一個人,也就是戒指上的“風火道人”!只是那時并未作道家發式而已。

九女之中,其中有一個,正是陰素裳!

如果不是舒修文親目所睹,她真不敢相信,陰素裳竟是這么妖冶荒淫的女人。

不同的燈光,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圖畫,構成了令人心神戰瑟的意亂情迷的情境。

玉鷹只看得香汗淋漓,面泛桃花。

她勉強站起了身子,卻發現就在這間房子正中的地方,立著一個奇怪的手把狀的東西。

舒修文立刻想到,這可能是一個重要的機關樞紐,就情不自禁的走了過去,伸出右手,抓住了那個木柄,向下微微一壓。

立時,就覺得眼前一花。

她這微微一壓之下,眼前可就另外又現出了一種奇景,那所有的掛圖,竟全部轉成了另一面!

舒修文不由大吃了一驚,細向那些轉過的掛圖上看去,卻發現是男女**練功的十數幀功譜,其狀丑怪到了極點,那種丑惡大膽的程度,幾乎要把她給嚇得昏了過去。

當時忙又一扳把柄,一陣絲絲之聲后,才又恢復了原樣。

玉鷹這時芳心嗵嗵直跳,正不知如何是好的當兒,忽然,她覺得肩上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這一下,把她嚇出了一身冷汗。

她猛然轉過身來,卻發現原來是師父陰素裳。

不知是什么時候,她已回來了,她站在距離玉鷹約有丈許光景處,滿面青霜,似有微怒。

玉鷹不由得腦中“轟”一聲,猛地跪在了地上,顫聲道:“弟子誤入禁地,罪該萬死,尚請念在無心,你老人家饒了我吧!”

陰素裳這時像是方才浴畢,全身**,現出羊脂似的一身白肉,只在要緊之處,披遮著一襲薄如蟬翼的細絹,隱約的現出粉臍玉股,甚是誘人。

這時,她聞言之后,冷冷一笑道:“我早知道,早晚有一天,你會偷偷進來的!”

玉鷹垂著頭,羞愧得無以復加,聞言竟哭了起來,一面泣道:“師父,我不是有意的……我……”

陰素裳冷冷一笑,道:“你不要哭,我只問你來此有多少時間了?”

舒修文揮淚道:“不太久……”

陰素裳不由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冷笑道:“你膽子太大了,這些東西,并非是我不許你看,只是……唉!現在什么都不要說了?!?

說著她丟開了身上的薄絹,**身子,在一張象牙扶手的靠椅上坐了下來,面上帶出了一個十分神秘的微笑,向舒修文瞟了一眼。

這一眼,令舒修文不由得心神又為之一蕩。

她叩了一個頭道:“弟子不該來此,事出無心,師父你老……”

陰素裳搖了一下手,微笑道:“你也不必怕,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我一說你也就明白了!”

用手向四下一指,又道:“這些圖,你自然都看過了?”

玉鷹面上一紅,訥訥道:“沒有……只看了幾張!”

陰素裳媚笑了一下,道:“只要三張就夠多了,徒兒,你已中了魔了,這是為師我保留了近三十年的‘陰陽太乙春魔圖譜’,常人只須看上一眼,也受不了,你卻能看了許多,足證你血氣充沛,功力深厚!”

她說到此,頓了頓,一笑又道:“只是,這些圖畫,已破了你少女天癸,從今以后,你已不再是處女之身了!”

舒修文不由大吃了一驚,當時心中不無懷疑,只是師父這么說,她卻也不便頂撞。

當時痛哭流淚道:“師父你要救我一救……”

陰素裳冷笑了一聲,道:“你不要哭,我不是已經說過了么!你沒有什么危險,從今以后,你可以來此,我們可以共同參習這種功夫!”

玉鷹怔了一下,陰素裳咯咯一笑又道:“起來吧,傻孩子,這正是你的福分呢!”

舒修文有些莫名其妙的站了起來,紅著臉道:“師父的話,我……我不大懂!”

陰素裳一笑道:“傻丫頭,天下沒有不懂的事情,本來我還在考慮你是不是可以練這種功夫,現在事實已證明了,你能!”

說著嫣然一笑,道:“你既然已不是處女了,以后也就不要怕了……”

說到此,向四面的壁畫上一指,又道,“慢慢的,這些圖上的妙趣,你都能懂!”

舒修文雖說是生性冶蕩,可是到底是正經姑娘家,乍聞此語,不由嚇了一跳,當時紅著臉搖了搖頭,道:“不……不……我不能學這些!”

陰素裳冷冷一笑,道:“現在不學,也來不及了!”

玉鷹退后了一步,道:“我不能學這些……不能!”

陰素裳嘻嘻一笑,忽然拉下了那襲遮在身上的輕紗向前走了幾步道:“你看我,看著我!”

舒修文不明所以然的向前看了一眼,立刻羞得面紅耳赤。

她方才有勇氣,面對著那些淫畫,可是現在卻不敢直視一絲不掛的陰素裳,當下忙用雙手遮住了臉。

陰素裳見狀,面色一沉道:“我知道了,你不必害羞,現在我有辦法為你解決!”

說罷忽的一揚雙臂,直向著舒修文身上撲了過來。

舒修文忙向左一閃,只以為師父是向自己下毒手,心頭暗驚。

陰素裳一聲大笑,兩只白瘦的手爪,忽又揚了起來,第二次向下一塌,十指一抖,就有十股強勁無比的勁力,由她手指尖上傳了出來。

玉鷹暗想,事到如今,只有不惜一死,去與對方一拚了。

可是不容她采取行動,陰素裳的“勾魂鬼爪”已抓住了她身上的衣服。

只聽她一聲怪笑,雙腕向外一扯,呼啦一聲,舒修文身上的衣服,竟為她拉下了一大片來。

這種情形,對一個少女來說,實在是極窘的事情。

舒修文驚叫了一聲,忙向外一跳,可是隨著陰素裳所抓之處,現出了她的雪白肌膚。

她又驚又怒的大聲道:“師父你……你要干什么?”

話未說完,陰素裳的雙手,已再次的抓在了她下身裙帶之上,跟著一拉一扯,整個的衣裙全都脫褪了下來。

現在舒修文整個的玉體上,只剩下一襲紅色的肚兜兒,大半個身子,已赤裸在外。

陰素裳目光一掃,似乎呆了一下。

緊接著她怪笑了一聲,道:“果然是個美人胚子,只可惜你師公不在,要不然……

哈哈!”

舒修文既羞且急,轉為暴怒。

她嬌叱了一聲,道:“老淫婦,你好不要臉!”

說著猛地撲出,雙手向外一抖,直向著陰素裳兩肩之上打了過去。

可是陰素裳身子一扭,玉鷹已打了一個空,卻聽得背后一聲輕笑道:“小妮子好不知高下!”

玉鷹聞聲向前一伏,疾轉過來,用弓手反打陰素裳的前胸,陰素裳又是一聲嬌笑。

她那赤裸的身子,卻突由玉鷹的頭頂上掠了過來,玉鷹身子一挺,卻忽然看見了自己那種半裸的樣子,禁不住羞得呆了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陰素裳的一雙手,又拉住了她身上僅有的那一件肚兜兒,狂笑道:

“脫光了,你自己看一看吧!”

玉鷹驚叫了一聲,全身上下,已然是寸絲不掛,只被脫得成了一只赤裸裸的白肥羊!

陰素裳身形一飄,上了一張石幾。

然后,她用那雙充滿了神秘欲火的瞳子,上下打量著面前這個赤裸的漂亮徒弟,禁不住連連點著頭,道:“果然不錯!”

玉鷹發出一聲尖叫道:“我與你拚了!”

又騰身猛撲了過去,陰素裳一聲冷笑,向外一閃,舒修文又撲了一個空。

陰素裳卻輕浮地在她身上拍了一下,又飄身到另一個地方,玉鷹正要再撲過去,可是當她看見了自己這種樣子,幾乎要羞得昏了過去。

當下,忙又蹲了下來,雙手遮住上身,急得想哭,憤恨的道:“陰素裳,你要干什么?”

她一面說著,一面把陰素裳方才脫下的那件紗披拿過來遮在身上,陰素裳冷冷一笑道:“你不用遮遮躲躲的了,我們都是女的,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玉鷹咬緊著牙道:“那么,你快把我衣服還給我……我馬上走,我們師徒的關系一刀兩斷了!”

陰素裳微微冷笑道:“現在已經太晚了,小妮子,你別裝正經了,你是什么人,我也早把你看清了,現在……”

得意已極的笑了笑,又道:“我給你看一件東西!”

說罷走到正中的一個直立的檀木香柜邊,打開了抽屜,由其中取出了一個金色的紙盒,微微笑了笑,道:“這東西你一定喜歡,拿去看看吧!”

抖手把這個盒子丟了過來,正落在玉鷹身前,舒修文冷然道:“這是什么東西?”

陰素裳一笑道:“好東西,你一看就知!”

舒修文哼了一聲,道:“你還想騙我上當?”

可是她目光一掃,無意間,卻看見那金色的小盒蓋邊角,似乎露出一塊紅色的薄紗。

當下不禁芳心一動,忖道:“莫非是一件衣服不成?自己這個樣子,穿一點總比不穿的好?!?

想到此,就伸手揭開了盒蓋,果然她發現,其中有一襲薄薄的紅紗。

看起來,那不像是一件衣服,可是她的手,卻禁不住輕輕把它拿了出來,卻發現是一塊微有異香的紗巾。

舒修文吸進了少許異香,不由得心神為之一蕩,當下用手一抖,只聽見“波”一聲,紗巾伸展開來。

當空灑出了一陣粉紅色的淺霧,舒修文只吸進了半口,就再也禁受不住,整個的身子,軟癱了下來。

她只覺得全身這一霎時,竟是一點力量也提不起來了,身上有一種懶洋洋地怠倦感覺。

她目光中,所看見的,乃是四周五彩繽紛,放出異彩的春畫,那些畫上的男女,在她眼前,似乎都活了,一對對的翩翩起舞著。

看到此,她一顆芳心,整個地都融化了。

雖然她腦子里,仍想著要振作,可是她的眼睛卻是怎么也離不開那些畫上變幻著的魔影。

忽見陰素裳玉掌一拍,叱道:“大膽的舒修文,為師的命令,你還敢不聽么?”

叱罷,就見她赤**身子,走到了一座垂吊著的金鐘面前,手持金錘,“當!當!

當!”一連敲了三下。

鐘聲悠揚,有如天樂一般。

玉鷹舒修文乍然聞得這種聲音,竟似著了魔似的站了起來。

只見她玉面緋紅,媚目漾波,直向著陰素裳身前姍姍行去。

陰素裳見狀,尖笑了一聲,道:“小妮子,你也有就范的時候呀!”

說著玉體頻旋,竟自婆娑的在這間懸滿了春畫的房間內,狂舞了起來。

可嘆舒修文先看魔畫,后聞魔鐘,早已中了魔,此時此刻,滿腦滿目,皆是無邊春情。

這時,她竟然也忘卻了羞恥之心,隨著陰素裳赤裸裸的婆娑舞了起來,但見秀發飄飄,白脂顫顫,波光臀影,極盡妖冶之能事。

在陰素裳的指引共舞之下,她舞得如癡如醉,幾乎無法自己。

就在此時,忽聽得有人一聲輕笑,道:“妙!妙!如此資色,真是人間哪得幾回見??!”

舒修文醉癡之際,循聲看去。

就見室壁石窗上,不知何時,竟站著一個羽衣星冠的俊美少年。

只見他生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尤其是那雙俊秀的眸子,散放出無限情意。

他像是一個年輕的道士,可是衣著卻又過于華麗,自頭至腳,全身看來,都含著無比的嬌媚、溫柔。

這個人,似男又似女,他有男人的體魄,卻又有女子的嬌柔。

只一眼,就把玉鷹舒修文整個的心給勾住了。

她忽然停住了舞步,直直地望著這個人,芙蓉面頰上,涌上了一片紅霞。

陰素裳見狀,嬌聲向那少年笑道:“小冤家,怎么這會才來,這個小妮子,還是清水貨呢!”

少年道人,此時一雙瑤目,已整個地為玉鷹吸住了,聞言之后,媚笑著道:“姐姐,這位妹妹是幾時來的?為何不早些告訴我呢?”

陰素裳目光瞟著他,笑道:“怎么,合了你的心了吧?”

少年道人一躬道:“姐姐是我再造恩人,此情此誼,永生不忘!”

陰素裳啐了一聲道:“不要滑嘴了,這小妮子可是我的徒弟,你不要太欺侮她了……”

說著目光向玉鷹一瞟道:“現在,交給你了!”

身子一縱,已退到了另一間房中,那少年道人,立即笑著向玉鷹深深一拜道:“妹妹好一副如花玉貌,在下都看得呆了!”

舒修文不由心神為之一蕩,她中魔在先,早已亂了心志,此時哪里經得住對方如此軟語溫存,不由望著對方媚笑了起來。

少年道人向四周看了一眼,道:“陰大姐真是太糊涂,這些燈干什么不點起來呢?

待我點亮了燈光,與妹妹你盡情一舞如何?”

說完甜甜的一笑,玉鷹不由得又是心神為之一蕩,竟向著他點了點頭。

這娘娘腔的道人,嘻嘻一笑,又道:“妹妹,你真是太好了!”

身形縱起,有如點水的蜻蜓一般,在這間秘室的四周飛旋了一圈,立刻就有紅黃藍白不同的各色燈光,自四壁上照了下來。

室內光線經過如此一來,頓呈奇趣!

那羽衣星冠的美少年,隨即一松雙手,輕飄飄如同一片枯葉似的落了下來。

緊跟著他身形一抖,已把身上彩羽所織的長衣脫了下來,露出了雪白的肉體。

玉鷹舒修文昔日雖是名重江湖的女豪之一,可是像今日所遇的這種色情場合,卻是從來也未曾經歷過,不由得整個身子都軟了。

又見這美少年,雙手連拍,竟自旋旋轉轉的,在室內扭舞起來。

天下盡多女人,借歌舞以取悅男人,可是以歌舞取悅女人的男人卻是不多。

眼前這個美少年,載歌載舞如在無人之境,不時地向著舒修文望上一眼,一顰一笑,無不媚人已極。

隨著他動人的舞姿與歌聲,舒修文竟赤著身子,慢慢走了過去,也隨著他一同舞了起來。

他二人手攜手,在如此的燈光色彩氣氛之下,翩翩起舞,自是風情萬種,銷魂蝕骨已極!

不知什么時候,歌舞漸歇,雙雙跌入愛河,跌入了罪惡的深淵!

當春情、睡意,都已成了過去的時候,玉鷹舒修文睜開了惺忪的眸子。

她似乎隱約記得一些隔晚的情形,仔細一想,禁不住大大的吃了一驚,一骨碌自床上坐了起來。

她喃喃自語道:“天啊……莫非發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想著低頭一看,才知道自己全身上下,竟是寸縷不掛,這一驚,更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室內的一切,似乎已和昨日有一些改變。

那些懸掛在四周的各種春畫,皆已變成了正氣磅礴的山水、風景、花卉等名畫,絲毫也看不出什么淫邪的玩意兒。

四周那些迷人燈光,也都熄滅了,代之的是軒窗齊開。和煦的微風,懶洋洋地吹進來,使人有“春眠不覺曉”的感覺!

舒修文赤**身子跳下床來,想找衣服穿,羞愧交集,落下傷心之淚。

就在這時,室門“吱”一聲,被推開了。

玉鷹慌忙用床上的絹被遮住了身子,卻見陰素裳同一個玉面少年含笑走了進來。

想到了昨日的一切,她簡直連頭也不敢抬,嗚嗚哭得更厲害了。

陰素裳見狀咯咯笑道:“小妮子,你不要傷心,我知道你是受了委屈了,不過這又能怪誰呢!你放心,師父我今后絕不會虧待你就是……”

說著丟過來一套衣服道:“你快穿上了吧!”

玉鷹接過了衣服,又落了幾滴淚。

她面上仍帶著些醉人的紅暈,偷偷向師父二人睨了一眼,就見那個昨日陪伴自己共舞共寢的美少年,正向自己媚笑不已。

舒修文又羞又氣,不由冷笑了一聲,道:“無恥的東西,我舒修文豈能與你甘休?”

少年郎君嘻嘻一笑,上前一步,朝玉鷹深深一拜,道:“妹妹息怒,在下這廂有禮了!”

舒修文氣得把身子向一邊一扭,那少年道:“妹妹你還生我的氣么?”

舒修文猛地轉過身來,正要一掌打過去,可是她目光至處,那是多么姣好風流俊秀的一張面孔呀,況且昨夕一會,恩情已種。

她只覺自己是受了大大的委屈了。

當下翻身倒在床上,又放聲痛哭了起來。

那少年見狀,似乎有些手足失措的樣子,陰素裳卻向他遞了個眼波,那少年立即趨前,輕拍著舒修文笑道:“妹妹不要傷心,我并非是無義之人,俗謂疾風知勁草,路遙知馬力,日久天長,妹妹你也就知道我這個人的心了!”

舒修文抽搐了一下,轉過身子道:“我認識你是誰呀?你們男人……哪有什么好東西!”

少年聞言溫柔一笑道:“妹妹你要這么說,可就未免太狠心了!”

舒修文遂又坐起了身子,淚眼看著他道:“說真的,你到底姓什么叫什么?怎么這么大膽子,胡亂的就……”

說著面上又不由浮起了兩朵紅云,竟接不下去。

少年深深一拜道:“妹妹你聽了,在下乃是百巒山道士,人稱‘春心公子’,姓戚名文君,和令師陰仙子,乃是多年至交,妹妹你放心,我戚文君絕不會負你就是!”

玉鷹舒修文好似曾聽說過這么一個人,卻并沒有什么深刻的印象,聞言之后,那所謂的委屈,居然消了一半,當下看了他一眼,道:“你還是道士呢,哪有你這個樣的道人呀!”

春心公子戚文君,嘻嘻一笑道:“妹妹取笑了,在下的道法高深……”

媚笑一聲,手指一旁的陰素裳道:“不信,問你師父就知道陰素裳啐了他一口道:“扯你娘的蛋!”

說著一聲嬌笑,走過來手拍玉鷹肩膀道:“你呀!也別再難受了,說起來,你可是因禍得福,還不穿上衣服!”

玉鷹自昨日沉迷后,中毒已深,聞言非但不怒,竟自垂頭微嘆道:“弟子命薄無知,一切由師父作主便是!”

陰素裳一笑,道:“這就是了,乖孩子,師父是不會虧待你的,這個人道法武藝俱極高超……”

指了戚文君一下,笑了笑又道:“你們有了昨日的感情,他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提到了昨天,舒修文情不自禁的又有些傷心,落下了兩滴酸淚,一面吶吶道:“但愿師父眼光不差,要不然……我才叫冤呢!”

戚文君一笑道:“妹妹你怎又作此語,我戚文君豈能是寡情寡義之人!”

舒修文聽他這么說,也就芳心略定,默默地用一雙澄波的眸子望著他!

戚文君遂用一塊白色絲巾,小心的為她揩著臉上的眼淚,媚聲媚氣的道;“好妹妹,你可別再哭了,叫人多心疼呢!”

玉鷹天真未退,竟不由地破啼為笑,當下推了他一下,就拿著衣服,到另一間房內換去了。

她換好了衣裙,重新回到室內,向著陰素裳一拜,道:“弟子昨日對師父多有開罪,尚請師父原諒!”

戚文君一笑道:“你放心吧,你師父沖著我也會原諒你,非但如此,我們今后還要更照顧你呢!”

玉鷹小嘴一嘟道:“誰跟你說話了?貧嘴滑舌的!”

引得那春心公子哈哈大笑了起來,陰素裳這時伸手扶起她來道:“方才我已同文君商量過了,你二人既已有如此情誼,我可不便再叫你徒弟了……”

說著口咬指尖,微一沉吟道:“這么吧,以后咱們干脆就姐妹相稱,要說起來,我當然是大你太多了,可是……”

才說到此,那戚文君已連連拍手道:“妙!妙!別可是可是的了,你們姐妹相稱,最好不過了!”

玉鷹舒修文聞言只得低下頭叫了聲:“姐姐!”

陰素裳格格一笑,道“得了,我的好妹子,你呀,你今后就安心在這里住下吧,有我和春心公子在你身邊,誰也不敢欺侮你!”

戚文君手持紈扇,扇了兩下,道:“我們現在已經另立了一個門戶,名叫‘彩虹會’,不久就要開山行道,大肆廣招會徒弟子,你就坐這彩虹會內的第三把交椅!”

舒修文一笑道:“小妹才疏藝淺,如何能擔此重任?”

戚文君淺淺一笑,道:“你不要客氣,小寒山二女的大名,江湖上誰人不知,玉鷹、雪雁,名重一時……”

說到此,瞇眼笑道:“玉鷹姑娘我是見過了,令我三生難忘,只是那位雪雁姑娘卻無緣識荊!”

說著又媚笑了一聲道:“妹妹如果能把那位雪雁小姐也介紹進咱們的彩虹會內,必然生色不少!”

舒修文乃是一個極為細心的姑娘,一聽就明白了戚文君的心意,當下冷笑道:“我妹妹才不會來這里呢!”

戚文君秀眉一揚,道:“為什么?”

舒修文不好當面點破他的心意,又笑了笑,道:“我妹妹為人正直,人品武技,都比我強上許多,她才不會來這里,再說那個老怪物,也不會容她走開!”

戚文君一聽玉鷹謂雪雁人品比她還好,立刻面上露出了垂涎之色,聽到“老怪物”

三字,卻又不禁冷笑了一聲道:“你說的老怪物,又指的是誰?”

舒修文皺眉道:“此人的來歷我也不大清楚,不過我卻知道他姓莫名環,我們都稱他古墓老人!”

春心公子戚文君鼻中哼了一聲,道:“這個人我是知道的,不過你大可以放心,我們現在正在練一種厲害的功夫,一旦功夫練好之后,便誰也用不著怕了!”

溫柔的一笑,又接道:“何況此刻我們手上還有那枚兩相環,就更不用怕著誰來了!”

舒修文不由也放了些心,遂道:“話雖如此,可是那莫環已知道兩相環是被我拿來,絕不會與我甘休的,我們還是早一點作個準備才好!”

戚文君哈哈一笑道:“妹妹,你的膽子太小了,有我戚文君在此,保證你一根汗毛都不會傷著的!”

陰素裳也笑道:“你既然投奔到我,彩虹會門中,什么都不必牽掛,那莫老頭不來則已,要是來了,就叫他嘗一下我和文君合使的“春心大陣”的厲害,管教他死無葬身之地!”

戚文君聞言,點頭笑道:“這話不錯,妹妹你現在總可以放心了吧?”

說著又發出了一陣賤氣的媚笑,玉鷹本是一個天真任性的姑娘,生性極不馴人,可是奇怪得很,竟然對這春心公子戚文君,生出無限熱情,當下一顆芳心就真地放了下來。

自此以后,她就在這山上住了下來,每日里縱情聲色,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一切!

她隨著二人,練了許多過去從來未曾見過的功夫,自以為功力長進了不少。

其實戚文君同陰素裳二人所習,皆是正派武林中人所不齒的,盡管功夫高妙驚人,卻為一般正派俠士所鄙視!

玉鷹中魔日深,非但不知逃避,且在這些正派所不齒的功夫上,痛下功夫。

她人本聰慧,武功又有極深的根底,自然再學這些功夫,就容易得多了。

不到一年的時間,她已由戚文君及陰素裳二人身上,學得了各種淫媚神術,此時她中毒之深,已接近無可挽救的程度了。

轉眼之間,冬去春來。

舒修文來到了這青城山,已是一年有余,日子倒也過得悠閑,每日練功之外,就是聲色自娛。

現在,她外貌上看來,已不再是一個大姑娘的樣子了,而像是一個發育得極為豐滿的少婦。

由于生活得單調,她已有些生厭了。

再者,春心公子戚文君那種不男不女的樣子,她也確實有些厭了。

有時候自己想起來,也覺得有些悔恨,把整個的青春,要是葬送在這個人身上,未免太也不值了。

可是她每一次這么想,卻沒有毅力能夠跳出火坑,反倒是越陷越深。

偶爾想一想在小寒山時的情景,都不免有些神思,想到自己今日的情形,真有一點罪人的感覺。

這一日,她由百巒山回來,由于那戚文君逼著她去找雪雁同來,雙方鬧得有些不愉快。

玉鷹賭氣回來,一個人在路上愈想愈氣,暗恨戚文君占有了自己,還不知足,居然又垂涎雪雁,難道自己姐妹二人,還能共事他這樣一個人不成!

愈想愈氣,不覺流下了幾行眼淚!

這時已是黃昏時分,當空一抹朱霞,渲染得十分有趣,無數倦鳥由此而彼,在空中懶散地飛著。

舒修文想起自身身世,倍感傷心,獨自匆匆的在山道上奔行著。

由此至青城山拔天嶺陰素裳的洞居,不算太近,可卻是她一條常走的熟路。

這里有青蔥蔥的樹林子,還有野生的竹子,尤其是那些高可參天的古松樹,風吹過,發出一片輕嘯之聲,聽來更是悅耳。

松樹正前面,有一道瀑布,由五十丈的高峰上倒濺下來,數里之外,都可以聽見沖激的水聲。

因此,這附近“白云觀”的道士,就在瀑布正前方五十丈的地方,筑了一個茅亭,供人坐息。

只是道士們的好心,卻白用了,試想一般常人,哪有如此閑情,攀登到這千仞高峰之上,來觀賞瀑布景致,因此這亭子始終是空著,偶爾給道士們自己歇歇腳。

舒修文每來到此處,總是情不自禁的要在這座亭子里歇一下腿兒,今天,她當然也不例外。

她遠遠地走過來,卻發現那茅亭外面,拴著一匹全身是黑毛,而面生白毛的大馬,正自仰天長嘶不已。

舒修文不由怔了一下,心忖道:“怪呀!莫非今天這亭子內竟會來了什么雅客不成?”

想到此,心中甚為驚訝。

當時就加快了腳步,直向著亭子行來,那匹大黑馬見她行近,更是長嘯不已。

玉鷹遠看這匹黑馬,耳尖目圓,鼻大鬃長,乃是一匹典型的千里良駒。

尤其是它那四只蹄子上,俱都生著長可垂地的黑毛,形成四只袋狀。

看到這情形,舒修文不由微微一驚,她已認出了眼前這匹黑馬,正是武林中萬金難求的“沙漠豹”,乃是新疆一種獨特罕見的馬種。

舒修文昔日在江湖上,為求一匹如此的良駒,不知費了多少苦心,尚未能到手,想不到此時此地,竟會發現到一匹,她心中不由一陣狂喜。

當下匆匆行到亭前,也不看看亭內的游客是誰,便細細地打量著這匹萬金難求的良驥。

但見這匹“沙漠豹”,不時的掃尾仰首,連連嘶叫,舒修文不禁笑罵了聲:“畜生,看看也不行么?”

看了一會,邁動蓮足,步上了茅亭。

她心中暗想著,不知這馬的主人,是何等樣人,這匹馬他肯讓不肯?

想著,抬頭向前一看,不由頓被嚇得呆住了。

原來,她只顧看亭外的馬,卻不知亭內竟然是如此一位客人。

就在亭內的石幾上,面向下臥著一個長發少年。

因為是背向上方,舒修文看不見他的臉,但可以看見他的一個背影,仿佛十分矯健。

他似乎已經死了,舒修文走進來,他竟是動也沒動一下,亭外那匹馬,卻叫得更厲害了。

玉鷹本不愿管此閑事的,可是卻因為一來這地方人跡罕到,忽然出現這一人一馬,令她動了好奇之心。

再者她還要確定一下,到底對方死了沒有?如果已經死了,說不得這匹馬就可歸自己所有了。

有了這雙重的原因,所以她必須弄個明白,她皺了一下眉,道:“喂,你是什么人,怎么啦?”

一連說了好幾聲,那人伏著的身子依然紋絲未動。

舒修文忍不住過去把他一翻,那人口中“啊”了一聲,竟連連顫抖起來。

他這么一轉過面來,舒修文又吃了一驚。

目視處,對方竟是一個極其英俊的少年。

只見他生得修眉正鼻,唇薄齒齊,臉上滿是汗珠,他似乎本已昏厥,玉鷹這一翻他,才令他又忽然復蘇了過來。

緊接著,他雙瞳驀然睜了開來。

當他發現身邊的舒修文,似乎呆了一下,啟唇道:“姑娘……救我!”

說著身子劇烈的抖動了一下,又復昏了過去。

玉鷹與春心公子、陰素裳等往還以來,已然被薰陶得不知羞恥為何物,任性**。

因此,當她乍然一見對方那張英俊的臉,禁不住春心大動,暗暗奇道:“怪啦!想不到這地方,竟然會有如此俊美的一個少年,怎么我一直都沒有看見過他呢?”

想到此,笑瞇瞇的在那少年肩上一拍,道:“你怎么啦?什么地方不得勁是不是?”

那少年早已昏厥,如何還能說話。

舒修文問了兩遍,見他不答,忽然看見他一只手按在胸口,狀至痛苦,不由一驚。

這才想到了,對方必定是受了傷了。

當下也顧不得再跟他說話,匆匆把他身上衣服解開,然后把他輕輕捧起來,平放于石桌之上。

只是這一剎那,對方眉宇之間,已聚集了一團黑氣,牙關也咬得更緊了。

舒修文跺了一下腳道:“糟了,你這人……”

說著忙為他把外面的一襲寶藍綢衫脫了下來,這才發現,少年雙臂之上,各縛著一口尺許長短的短劍,兩口劍,形式均極古雅,看來別致已極。

舒修文一眼之下,就看出定非凡品,只是這時候,她一心惦念著少年的安危,卻也沒有心情再去注意這些。

長衣脫下來,少年雙手用力地抓在前胸,不時地擺動著頭。

舒修文見他狀至痛苦,不由秀眉微皺,道:“你放心,我會救你的!”

那少年這時又已醒轉,他點了點頭,訥訥道:“謝謝姑娘救命之恩?!?

舒修文一笑道:“你先別謝,你是什么病我還不清楚呢!”

少年十分痛苦的張開了眸子,用手向叢林深處指了一下,道:“毒瘴,瘴……”

舒修文嚇了一跳,忙依其手指方向望去,果見林木深處半空中,似有幾道淺紅色的煙絲狀的東西。

她不由大驚道:“那‘冷瘴坪’乃是人跡鳥獸都不能去的地方,常人只要吸進少許,也是無命,你竟然還能留得命在,已是萬幸了,只是……”

她皺了一下眉,又嘆道:“我們住在青城山的人,都會留意到這一點,配有秘藥,只是那只能用于預防,用來驅毒卻不知行不行了!”

說著伸出雙手把他抱了起來,向亭外行去。

少年心內明白,只是全身麻軟,不能行動。

這時見狀,他微弱地道:“姑娘……我們上哪里去?”

舒修文嘆了一聲道:“我早先曾聽人說過,以冷水換氣,可以令瘴毒減退一些,不妨試試!”

少年感激的道:“姑娘是我束子凱的救命恩人……”

舒修文心中一動,似乎腦子里,曾有過這個人的名字,當時卻也沒有追問。

不久來至水邊,舒修文道:“你要暫時忍受一點痛苦,最重要的是,要守住中氣,不令散開,這一點,你能辦到么?”

少年此刻似乎已忍不住那將要窒息的痛苦了,守中氣在此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也只有一試了。

他咬緊了牙關,點了點頭。

舒修文就蹲下了身子,只見她玉指一分,雙雙點在了束子凱兩處穴道上。

緊接著,她又把束子凱頭部,慢慢的向水中浸去,過了一會兒,果然看見,那清冽的水中,浮出了一些黯紅色的東西。

玉鷹把他由水里拉起來,束子凱頭部方出水面,就“哧”一聲,噴出了一股水苗。

舒修文見狀笑道:“你這條命總算保住了?!?

說罷一面取出自用的香帕,為他把頭上臉上的水珠擦凈,一面自身側取出一個扁盒,內中是一些黑色而有異香的油膏。

舒修文用手指沾了一些,輕輕在他鼻下抹了一陣,束子凱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睜開眼來。

舒修文對著他甜甜一笑,道:“不礙事了!這地方不好睡,我們還是回亭子里去吧!”

隨即仍然把他抱起來,束子凱瘴毒既去,只是體力卻非馬上可以恢復得了,他四肢無力地睡在舒修文的玉臂上,俊臉上現出了一些不安。

走進亭內,玉鷹把他輕輕放下來。

束子凱以感愧的一雙眸子,望著修文,道:“尚未請教姑娘芳名……在下永生不忘?!?

舒修文這時近看這束子凱,只見他眉長目秀,英毅挺拔,那種氣質,卻又非春心公子戚文君所可比擬,不由有些個想入非非。

當時只管以一雙含情的眸子,睨著他微微發笑。

束子凱不由臉上一紅,就把目光轉向一邊,修文咯咯一笑道:“說起來我們還是同姓呢,我也姓舒!”

束子凱驚奇的看著她道:“在下是束,一束東西的束,姑娘也是么?”

修文笑瞇瞇地道:“那就錯了,我姓舒,舒服的舒!”

束子凱雙手抱拳道:“失敬了!”

修文看著他,微微咬著下唇,道:“你看來并非是本地人,來此有什么事么?”

束子凱點了一下頭道:“有的……”

卻又搖了搖頭道:“沒有?!?

舒修文根本也不注意這些,見他樣子滑稽,忍不住笑了一下,束子凱嘆了一聲,道:

“想不到青城山上,竟然會有如此厲害的瘴毒,如非姑娘相救,在下這條命,只怕是保不住了!”

修文笑道:“這點小恩惠又算得了什么,你要不是這么漂亮,我……”

說到此,似乎發覺話不應這么說,當時就把話止住,目光向著他一轉,道:“說真的,你來此青城,又是為了什么?假如有事沒有辦完,我為你效勞,如何?”

束子凱這時勉強坐了起來,聞言搖頭苦笑了笑道:“在下所要辦的事,只怕姑娘不易幫忙……”

舒修文笑著道:“好吧!那還是留給你自己辦吧!”

這時束子凱背倚亭柱,經過清涼的山風一吹,體力已是恢復了不少,他那雙俊秀的眸子,向著玉鷹凝望了一下,道:“舒姑娘,你就住青城山么?”

修文點了點頭道:“你呢?”

束子凱搖了搖頭道:“我不住在這里,我是由劍門關來的!”

舒修文愈看這人,愈覺其豐神俊俏,實是自冷紅溪之后,自己所見過最美的一個男人了。

雖然春心公子戚文君,遠較此人溫柔嫵媚,可是自戚文君身上,卻永遠找不出像此人這種俊朗剛毅的男子氣概!

她不由芳心大動了一下,只是自己一個女人家,初次和對方見面,到底也應該有些矜持,不好太過**。

當下強忍著心內的欲火,微笑問道:“劍門關又在哪里,很遠吧?”

束子凱點頭道:“不近,那地方很接近川北,我時常在川北地方行走,為土司們處理調解一些糾紛!”

說到此,那雙俊秀的眉毛,驀地分了開來,現出一些慷慨興奮之色,他用手指了一下亭外的馬道:“姑娘請看,這匹沙漠豹,就是平兒蓋的土司贈送給我的!”

玉鷹一笑道:“這匹馬,我真是愛極了?!?

束子凱聞言呆了一會兒,突然劍眉一挑,正色道:“姑娘既然喜愛,這匹馬我就送與姑娘好了!”

說著留戀的向那匹愛馬看了一眼,道:“雖然它是我最心愛的……”

玉鷹一笑道:“得了,看你那副依依不舍的樣子,我才不忍心要呢!還是你留著自己騎吧!”

柬子凱面色微微一紅道:“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一匹馬又算什么?你如收下,我也就安心一點了!”

舒修文突然一跳而起,竄亭而出,落在了那匹“沙漠豹”的身邊,笑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說著就伸手在馬鬃上摸了摸,那匹沙漠豹唏聿聿一聲長嘯,玉鷹嚇得后退了一下,搖頭道:“算了吧,我才不敢要呢!”

束子凱見狀也笑道:“這是因為它對你不熟的緣故,相處一段時間,也就好了!”

修文笑瞇瞇的望著他道:“你能有這份心就不錯了,我心領了!”

說罷,玉手在馬鞍上微微一按,身子如同一縷青煙似的,“嗖”一聲,已回到了茅亭之內。

束子凱見狀微微驚訝道:“姑娘好高明的身法!”

舒修文甜甜地一笑,道:“小寒山二女,你可知道?”

束子凱眉頭一皺,冷然道:“我怎會不知,不過那兩個姑娘也未免太狂一點了,早晚有一天……”

說到此,目光起棱,玉鷹忍不住一笑道:“你要怎么樣呢?”

束子凱微微一笑道:“我只是看不慣她們的驕狂,有一天,她二人要是犯在了我的手上,我要好好教訓她二人一番!”

舒修文望著他媚笑了一聲,玉手按住他肩頭,道:“兄弟,你就好好地教訓她們吧!”

束子凱一怔道:“姑娘這是何意?”

說著沉了一下肩,不自然地把舒修文的手推了開去,玉鷹笑瞇瞇地道:“我就是玉鷹舒修文,你說你要怎么辦吧?”

言時杏目含著無限嬌媚,斜著身子,那么輕輕地睨著他,束子凱面色一紅,大窘道:

“啊……姑娘你是玉鷹,舒……這這……”

忙站起身來,抱拳苦笑道:“玉鷹姑娘,請你原諒,在下焉能與恩人動手?是我說話太沒遮攔了!”

修文嘻嘻一笑道:“我才不會與你一般見識呢,快請坐下吧!”

束子凱落座之后,顯得很是尷尬。

舒修文這時看這束子凱,越覺其豐神俊朗,只是初次見面,不便作太露骨的表示。

她突然心中一動,暗忖道:“我何不略為施展一些魔法,把他迷倒,然后……”

主意拿定,當下巧移蓮步,走到了束子凱近前,伸出一只雪白玉手,握住了束子凱的鐵腕。

這種動作,令束子凱有如觸了電似地顫抖了一下,那張俊臉,霎時變得緋紅,禁不住訥訥的道:“姑娘你……”

舒修文見狀一笑,她才知道對方果然是個純樸、從未近過女色的少年,芳心更是暗喜不已。

當下彎下腰來道:“兄弟,你不要害臊,我問你一句話,你可別多心,實在說,我一個人住在青城山上,朝朝暮暮,怪悶人的,今天遇見了你……”

束子凱臉上大窘道:“姑娘你……放開手!”

舒修文賭氣把他的手一摔,別轉了身子,道:“算了,原來你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我還把你當成是一個有為的俠客呢!”

束子凱怔了一下,木訥地自位子上站了起來。

他低低嘆了一聲,向著玉鷹深深一拜道:“姑娘,請原諒我的失禮……我太不對了?!?

玉鷹慢慢回過身來,望著他撲哧一笑道:“算你會說話!”

說著又拉住了他的手,這一次,束子凱實在不敢再掙開了,他左右看了一眼,訥訥道:“要是有人看見……”

修文一笑道:“這地方,并無外人,除了那觀里的道士,可是他們也知道我的厲害,不會多管閑事?!?

束子凱劍眉一揚道:“我視姑娘為當空皓月,請姑娘尊重!”

玉鷹不由面色一紅,可是正因為如此,這束子凱在她心目中,也就更覺得可愛。

當下聞言,她緩緩地松開了手,坐到了石凳之上。束子凱見狀,反倒有點過意不去的道:“姑娘不要誤會……我實在是敬重你過甚,才……”

修文杏目微乜,見他滿臉真誠,不禁也有些感動,奈何她日習淫邪魔術,早已中毒甚深。

束子凱這幾句話,只能令她覺得他更可愛。

當下她微微一笑,道:“你說的是真的?”

束子凱昂然地點了點頭道:“姑娘是我救命恩人,豈能以戲語相向?”

玉鷹淺淺一笑道:“你不要左一個恩人,右一個恩人,叫得我全身上下怪不舒服的!”

束子凱道:“可是姑娘確是我的恩人呀!”

玉鷹見他一笑,露出貝齒竟有幾分和冷紅溪相似,禁不住心旌一搖,當下嘆了一聲道:“我只是一個孤獨的女子罷了,有誰理我呢?”

束子凱一驚,道:“玉鷹、雪雁名重江湖,形影不離,姑娘怎說孤零一人呢?”

舒修文嘆了一聲,道:“我姐妹因仇家迫害,已分了開來,如今,彼此不知各人下落!”

束子凱星目一亮,憤然道:“姑娘那仇人姓甚名誰,我束子凱生受姑娘活命大恩,無以為報,愿為姑娘復仇泄恨!”

玉鷹望著他點了點頭,笑道:“這么看來,你這個人倒還有些良心……只是我那仇人身手厲害,只怕你也敵他不過!”

束子凱冷笑道:“姑娘但請將他的名字賜告!”

玉鷹冷冷的道:“他叫莫環,你可知道?”

束子凱吃了一驚道:“噢!是這個怪人……”

舒修文一笑道:“他是一個很厲害,武技很高超的老人,只怕你……”

束子凱朗笑了一聲,道:“在下蒙姑娘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既知此事,焉能與那莫環甘休?”

說完抱了一下拳,道:“打攪姑娘多時了,再見吧!”

修文見他要走,如何容得,忙站起身道:“你先慢走!”

束子凱回身道:“姑娘還有事么?”

舒修文一笑道:“你忙些什么?你看時間也不早了,該是吃飯的時候了,我正好帶有食物,我二人就和著泉水,吃一些豈不是好?吃過了東西,你再走,我不留你!”

柬子凱略一思索,遂點頭笑道:“姑娘想得真周到,這樣果然很好,我鞍內也尚有一只燒雞,待我取出來給姑娘佐餐!”

說著就由他那匹沙漠豹的皮鞍內,取出了一個油紙包兒,舒修文也自囊內取出一個紅木的扁匣,內中盛有食物,二人就著泉水吃了一飽。

這時天空已現出了一些暮色,叢林內浮起了淡淡的云煙,束子凱將身站起道,“姑娘請珍重,我要走了!”

舒修文杏目向左右一掃,不見任何人跡。

她頓時芳心一橫,由身邊取出一塊小小紅絹,笑道:“你臉上還有泥水!”

說著,走過去,用那塊紅絹,向束子凱面上擦去,束子凱怔了一下,忙道:“不敢勞動姑娘!”

探懷掏出白絹,正要自己擦試,舒修文的紅絹已到了他的面前,只見她玉手一抖,“波”地散出了一股紅煙。

束子凱怎會防到她有此一著?

等他覺出不妙,鼻中已吸到了一種奇異的香味,但覺得身子一晃,只道了聲:“不……

好!”

雙腿一軟,砰的一聲,己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玉鷹舒修文不由呆了一呆,只覺得一顆心通通亂跳不已,當下匆匆把束子凱抱了起來。

她正要把他抱上那匹“沙漠豹”的背上,就在這時,忽聽得一聲冷笑,令人毛發悚然!

舒修文大吃了一驚,止步循聲望去,卻見亭后一株古樹下,立著一個身高不過四尺的矮子!

這矮子由年歲上看去,大概在七十以上,一頭白發,穿著一件類似麻袋的怪樣衣服。

他那副容貌,看起來可真嚇人。

短眉珠目,塌鼻巨口,一雙耳朵極大,頭也大,很有點像畫上的南極仙翁。

這矮老人手上拿著一截竹子,向著舒修文一指,開口道:“膽大妄為的賤婢,還不放下人快滾!”

舒修文本以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來了,一看原來是這樣的一個人,不由膽子立時又壯了起來。

她哈哈一笑道:“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你這人是哪里來的?”

矮子嘿嘿一笑,道“賤人,這青城山上,并不是只有你們一家,遍處都是能人,今日本真人路過此處,眼見你如此亂來,豈能容你?”

面色一沉,怒聲又道:“快快把人給我放下,走你的,本真人念在你方才救人的一點善心,暫時饒你活命,否則,哼……”

說到此,揚了一下手上的竹杖道:“那可就是你自討苦吃了!”

舒修文這時仔細一注意這矮子,見他身上那套麻布衣服,雖是片片補綻,卻洗濯得一塵不染。

再看矮老人那雙精光四射的眸子,更是有異于一般常人,因此不由暗暗心驚。

可是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人,她如何又舍得放手?

當時冷冷一笑道:“你既然口稱真人,想必是這附近觀內的道人了,莫非你竟不知道勾魂鬼爪陰素裳的洞府就在附近,豈能容你如此猖狂?”

矮老人森森的一笑,道:“賤人,你抬出那老賤婦,本真人就害怕了不成?無恥無知之極,還不放下人與我快滾!”

舒修文這時把昏迷中的束子凱放在亭內的石凳之上,冷笑道:“你要留下這個人也行,只是矮子,你得露兩手功夫,給姑娘我瞧瞧!”

矮老人短眉一挑,嘆了一聲道:“我看你這賤人真的是變了!”

長嘆了一聲又道:“也罷,今日我要不展露幾手功夫,你這賤婢也無法下臺!你且看來!”

說著手中竹杖,向著遠遠的崖頭上,虛空的輕輕一擊,只聽見“嘩啦”一聲大響。

但見峰頭上冒起了一陣白煙,緊接著轟隆一聲,落下了無數大石。

這些石塊自數丈高的崖頂上,翻滾而下,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響,石塊水珠濺了個滿天都是,聲勢端的驚人已極!

矮老人呵呵一笑道:“這功夫,雖不足為奇,諒你這丫頭卻也無法做到,你服氣了沒有?”

舒修文暗吃一驚,自知不是對方敵手。

可是此刻要她放棄束子凱,卻比要了她的命還難,當下就見她抱拳為禮道:“前輩的功力果然厲害,弟子真是有限不識泰山了!”

矮老人冷冷一笑,道:“你中魔太深,倘不洗心革面,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說著一雙突出的瞳子,微微地閉了一下,喃喃自語道:“可惜……”

就在這剎那之間,舒修文忽地身形向外一探,右手倏地一揚,只聽得嗤嗤兩聲尖嘯。

由她掌心之內,飛出了一雙鋼鏢。這對鋼鏢一左一右,成弧形向矮老人左右兩處太陽穴上射來,快同石火電光一般,一閃而至。

麻衣老人一聲大笑道:“好丫頭!”

只見他手中竹杖,就空左右一撥,“叭叭”兩聲脆響。一對鋼鏢,已為他擊得飛上了半天。

舒修文驚怔之下,一抬手,抽出了背后長劍,叱了聲:“老東西,我與你拼了!”

足下一點,已竄到了老人面前,掌中劍“白蛇吐信”,直向老人喉結上點去。

矮老人一聲狂笑,只見他大頭一歪。

舒修文這一劍,竟是由他頸邊滑了過去差一點沒有刺中。

就在舒修文挫腕抽劍的剎那間,這麻衣老人突然一聲冷叱道:“撒手!”

竹杖一揮,“當”一聲,舒修文這口劍,直向半空中飛了出去,舒修文不由又大吃一驚。

情急之下,但見她足下向后一退,要施展出“諸天神魔迷魂大法”,來與這丑老人一決高下。

矮老人見她一退身子,已猜知她有此一著,不禁也微微吃驚。

雖說是邪不侵正,可是這矮老人,童身修道,至今日地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時正逢他氣走三關,魂定九竅的時候,對一切邪門外道,避之猶恐不及,哪里還敢輕易招惹?

尤其是舒修文這種魔女大法,更是修道之人的克星。

麻衣老人一見她退身迎敵,就知不妙。

這時,竟然也顧不得再救束子凱了,方自騰身欲起,舒修文已嬌叱一聲,直撲上去。

但見她玉手一揚,又發出了一雙鋼鏢。

麻衣老人在空中一翻一滾,已把一雙鋼鏢接在手中,他身子在空中“細胸巧翻云”,驀地一翻,輕飄飄地落回地上。

可是緊跟著,舒修文又一聲尖叱道:“道人,你哪里跑!”

麻衣老人就覺得,兩股微熱的風力向自己兩肋襲到,他身子甫和這兩股風力一觸,立即心神為之一震。

當下暗叫一聲,“不好!”

目光望處,那舒修文這時竟赤**整個上身,露出了豐滿顫動的一對玉峰。

矮老人目光一觸,大叫了聲:“好賤婢!”

猛地騰身而起,掌中竹杖,使了一招凌厲無比的“醉打西河”,直向舒修文頭上打來。

舒修文初以魔法對敵,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羞恥之心,見狀連忙向外一旋。

要按規矩,這種“諸天魔女大法”,一經施展出來,共有一百0八式變化,緊緊相連,扣人心魄,最是修道之人的大忌。

只因她一時心軟,多少尚有些羞怯,又怕毀了對方的道基,是以老人一叫之下,她不由嚇了一跳,慌不迭向后一轉。

麻衣老人這時只覺得心神一震,打了一個寒戰,當時嚇得忙立住了腳步,用手中竹杖一指舒修文道:“大膽的婢子,還不快滾,你莫非不知道,行此妖法當遭天譴么?”

舒修文怔了一下,立即取過上衣,遮住了前胸,一雙眸子,望著亭內的束子凱,滿面不舍之態!

麻衣老人強自鎮定道:“此子天性純厚,你何忍害他?你只要放過了今天,將來此子當是你……”

說到此,長長嘆息了一聲,道:“你還不去么?再不走,本真人可要拼著一甲子功力,以內家三昧真火對付你了!”

舒修文聞言后,向二人各望了一眼,輕輕嘆了一聲,轉身而去。

她走了之后,那麻衣老人仍覺得心神搖曳,不由皺了一下眉道:“不好……莫非我……”

思忖間,忽覺得胯間,有一絲異感,探手一摸,這矮老人不由神色一變,連忙坐于地下。

他手指所觸到的,是一滴冰冷的元炁,多年苦修,毀于一旦,怎不令他痛心疾首?

所幸他定力深厚,再者對方及時收手,否則自己簡直是一敗涂地,不堪設想了。

盡管如此,精關一開,元炁走漏,也非他三年五載不能關閉的了!

想不到一時義憤,管人閑事,自己卻落得了如此下場,怎不令他傷心!懊恨!

他呆呆地坐在地上,如喪考妣的哭喪著臉,向著亭內的束子凱看了一眼,長嘆了一聲,站了起來,走了過去。

他把束子凱抱在了懷中,本只想在此把他救醒過來,打發他上路。

可是轉念一想,怕此人又落在了玉鷹之手,再者自己如今下場,多為此人所起,眼前自己正用得著此人,何不借他返回洞府,征求他的同意,由他助自己一臂之力,然后再放他下山也不為遲。

主意打定,他就把束子凱放在馬背上,嘆息了一聲,牽著馬,踽踽地向著對面山道上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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