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眾文武正在小聲議論,這時候旁邊的御史大夫,看到時間差不多了,皇上馬上便來。于是走出班來,站在中央大聲說道:“各文武肅靜,不可再起喧嘩,否則依律治罪。”
御史大夫這么做是他的職責,每次皇帝大朝,便會有這么一出。
眾文武聽到御史大夫的喊話,便都安靜下來,果然沒過多久,皇帝便從乾清宮后殿而入,在太監的攙扶下坐上了寶座。
皇帝坐在寶座上,旁邊的戴權按照規矩,上前一步高聲喊道:“諸臣,有本早奏,無本退朝。”
三位內閣大學士李潞、嚴慕、潘永一起出班跪在當庭,同時奏道:“啟稟陛下,現今京師大軍云集,已無懼于韃靼人。是否要出兵迎戰,請陛下定奪。”這應該是他們這幾天早就商量好的,今天不過走個過場罷了。
皇帝在上邊聽三位大學士如此說,便向下邊諸臣問道:“三位大學士言之有理,其他臣工有什么話要說,現在正是暢所欲言之時。”
戶部尚書劉琬出班奏道:“啟稟陛下,現如今京城幾十萬大軍云集,頗是耗費錢糧,不如大軍盡早決戰。否則牽連日久,恐怕糧草就會不濟。”
這就是中原王朝的一個弊端,許多戰役決定戰場勝負的并不是戰場上軍士的英勇以及主帥的謀略,而是后勤的糧草供應。
在地球時空明朝末年幾次對后金的戰爭中,如果不是糧草供應不足,皇上催促前方的主帥與后金的決戰。明朝也不會敗得那么慘。
而草原民族來到中原所需要的物資都是就近掠奪,他們的糧草供應就非常的容易了,所以能夠比較持久的與中原民族作戰。再就是憑借他們的馬上功夫,要來就來,要走就走,中原民族所以很長時間都拿他們沒有辦法。
其他重大臣也是議論紛紛,但是大都同意盡早決戰,京城中的糧草供應他們是知道的。光京師中就有近百萬人,這些人也是要吃飯的,再加上幾十萬大軍,皇上抄家抄的那點兒糧食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
皇帝坐在上邊,聽著下邊的議論,見眾大臣都同意決戰,便開金口問道:“既然眾位臣工,都同意盡早決戰,那么不知何人為帥,統領大軍。”
皇帝這么一問,下面的眾臣立刻閉口不言,因為這關系到幾十萬大軍的兵權,他們這些做臣屬的,也不好明言。
皇帝見眾大臣閉口不言,便順勢開口道:“既然你們沒有合適的人選,那朕就點將了。北靜王水瀟(杜撰)。”
北靜王聽到皇上點名,立刻出班跪倒,口稱:“臣,水瀟在。”
“你是多年沙場老將,這一次朕看就由你掛帥,你看可好?”
北靜王以頭觸地,恭敬的回稟:“臣雖不才,也還有為國盡忠之心,如果陛下讓臣領軍,如不能得勝請斬為臣老頭。”
“北靜王你可要記住你說的話,若不能勝必斬你頭,如果大獲全勝,朕必然重賞。”皇帝神情嚴重的說。
這一次皇帝算是有些賭博,這些年來他對韃靼人的入侵,已經受夠了。這一次打算給韃靼人一個教訓,所以才孤注一擲要與韃靼人決戰。不過皇帝還是留了后手,三大營十五萬人馬不用出戰,如果勝了還則罷了,如果不勝,也可繼續守城與敵相持。到冬天來了,敵軍自然退回草原。
北靜王慷慨激昂的說:“陛下請放寬心,這一次必將韃靼人知道厲害。”
其實別看北靜王表面上慷慨激昂,其實內心里他也直打鼓,雖然年輕的時候也同草原人交戰過幾回,但是那時候他率領的兵馬,比現在的可強多了。
現在北靜王這么說也是迫于無奈,皇上已經點了將,你難道還能推辭不成?還好他知道賈珂部兵馬還是精銳異常的,即使不能勝,也能憑借賈珂的兵馬,與韃靼人保持不勝不敗的局面,他這條老命算是能保住。
皇帝還是有些不放心,但是到了這種地步也沒有什么在交待的,于是像旁邊的戴權使個眼色。
戴權心領神會,從御案上拿起一份圣旨,站在御階上高聲朗讀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韃靼肆虐,率犯我境,不念恩澤,率獸食人,今起天軍,征討不臣,北靜王瀟,起于軍中,幾代從軍,今為元帥,號令諸將,如有不尊,先斬后奏。欽此。”
北靜王立刻向前跪行幾步,雙手高高舉起,大聲說道:“臣,水瀟接旨,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戴權走下御階,將圣旨放在已經往手中。北靜王接了圣旨,還沒有站起身來,皇帝那邊就又說話了:“你現在就去整頓大軍,讓大軍在城外扎營,與韃靼人大戰。”
“臣,水瀟謹遵圣命。”
皇帝囑咐完水瀟又說道:“京營節度使王子騰何在。”
王子騰趕忙出班,跪倒在御階下,口呼:“臣,京營節度使王子騰見駕。”
“你從現在開始整頓京營,立刻上城頭防守,不可讓韃靼人有了可乘之機。”
王子騰立刻叩頭回稟:“臣,這就整頓軍隊上城防守,必不讓京城有事。”
皇帝見今天的事已經辦完,便說道:“眾臣工還有什么事要奏,盡快奏來,如果無事再奏便都散了吧。”
大家心里清楚今天的事,選兵派將擊敗韃靼人,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在韃靼人退走之后再做商議,于是便都沉默不語。
皇帝見到眾位大臣都沒有別的話說,便對戴權使個眼色,戴權向前幾步,來到御階前高聲喊道:“退朝。”
今天的朝會就這樣結束了,從開始上朝到最后散朝也沒有半個時辰,賈珂全程站在那里,沒有發過一言,在賈珂看來今天朝會上決定的事,恐怕早就由皇帝同幾位心腹大臣商量過了,今天的朝會,不過走個過場。
散朝之后,眾人三三兩兩往外走,賈珂仍然緊跟在北靜王之后,等快走到宮門口時,北靜王回身對賈珂說:“你現在回去同家中人告別,然后帶領人馬出城扎營,我讓其他各部安扎在你附近,到時候我的大帳就設在你的大營中。”
如果是別人聽了這話,也許覺得很正常。但是賈珂聽了卻覺得有些不對味兒,按照賈珂的理解,北靜王如果要在軍中軍立大帳,應該設在兵馬最多,在各節度使中地位最高的遼東節度使軍中,現在反而要把大帳設在他的軍中,這其中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
但是賈珂沒有詢問,而是點頭稱是,北靜王滿意的點點頭,便徑直上轎回府去了。
賈珂不敢怠慢,出了宮門,騎馬立刻回府,到了榮國府之后。也沒有去內院,而是直接去了賈政的外書房,賈政在那里等他。
賈珂一與賈證相見,沒等賈政發問,便如實相告:“父親,今天在朝堂上北靜王爺被點為元帥,一會兒便要統領大軍在城外扎營,兒子這次回來向父親告辭,然后馬上就要去軍中,點人馬出城扎營。”
賈政聽了這話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的問道:“你上次和我說這一次韃靼人是不防事的,可是真的,沒有誆我。”
“父親大人盡管放心,韃靼人雖然勇猛,但這一次我們集中了幾十萬精銳,再加上現在天氣漸漸寒冷,韃靼人的草料想是跟不上了,即使這一次不能取勝,對方也呆不了多長時間必定后退。”賈珂認為己方的勝算,已經有八九分了,別說還有幾十萬人在旁支援,就是他這五萬人馬,也足以同韃靼人相持。
但是賈政也不是白給的,他想了想道:“我這段日子仔細思考了一下,覺得你想的還是有些樂觀。雖然你有五萬的精銳,但是大部分都是步兵。一旦韃靼人開始游走,恐怕你的軍隊便跟不上了。光憑著兩萬騎兵如何同十幾萬韃靼精銳騎兵決戰?”
賈珂聽完賈政的話,先是一愣。他沒想到賈政竟然說出了這一番道理來。而且說的也是合情合理,現在朝廷并不怕和韃靼人決戰,就怕韃靼人既不戰也不走,而是四方游走,和朝廷在那耗著。
看來不愧是榮國公的子孫,雖然沒有從軍,但是耳濡目染之下,也是知道一些軍中的事情的。
賈珂仔細思考了一下賈政的問題,然后無奈的回答他:“兒子還沒有想到這件事。而且這一次各位節度使前來增援,各自為政,也不能把軍兵混在一起。父親說的這事還真是有些為難。”
賈珂說完這句話就站在那里閉目沉思起來,最后對賈政說:“我看韃靼人不會四處游走,他們個部族的士兵現在已經歸心似箭,如果長期相持阿爾斯楞汗恐怕沒有辦法穩定住軍心。”
賈政聽完賈珂的話也覺得無奈,畢竟中原王朝將來戰馬稀少,對付北方民族的時候,每一次只能是防守。這也是無奈之舉。
其實賈珂現在如果盡起大兵的話,也能有十幾萬騎兵,但是這是他最后的家底,哪里會亮出來讓朝廷知道。
賈珂同賈政告別之后,也不進內宅,而是領著親兵直接出門去了。只留下賈政在書房中忐忑。
賈珂帶著親兵來到宣府鎮的駐扎之處,剛來到大帳中,范康和鄭愷便來相見。
賈珂把今天朝堂的事和他們一說,特別是說起北靜王要在他們營中設立大帳,做完之后就用眼睛盯著范康。
范康思考了一陣,心里邊有了大致的結果,“主公,北靜王在咱們營中設立大帳,并沒有按照慣例在遼東節度史謝虎到大營中設立帥帳,恐怕是這個謝虎有什么不妥?北靜王老奸巨猾已經看出了其中的奧妙,所以正在避嫌。至于謝虎到底有什么不妥,現在情報太少,就不是我能夠猜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