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求情
沒過幾天,敦郡王因自己府上的兩位側福晉設計謀害嫡福晉和嫡嗣,一怒之下進宮請旨,削去了兩位側福晉位份的事情就在四九城裡傳了開來。
敦郡王福晉博爾濟吉特氏也因爲這件事情繼黛玉之後,一躍成爲了四九城裡最叫宗室福晉們豔羨不已的女人。
瞧瞧人家敦郡王,多明白事理啊!妾室什麼的,可以有。這若是遇著一個可心的了,爺們兒多寵一些也是無妨的。只要這遇著事兒的時候,一家之主能明白個高低尊卑,別幹出什麼寵妾滅妻的事情來就行!對於自家男人,嫡妻大婦們認爲自己還是有幾分肚量去容忍那些不惹事的小妾們的。
敦郡王府上,王氏和郭絡羅氏接到中宮下來的貶斥旨意後,一個是哭得暈死了過去,另一個則是直接就早產了。
恭親王府裡,白芍被黛玉使人連同一封給賈敏的信一道兒送回了林家。至於說白芷白薇白芨三個,據說是被打發去了盛京的莊子,不過真正是不是這樣子的,卻是沒人知道了。當然,也沒人敢對嘴去打聽什麼。
九州清晏裡,太上皇今兒個起了興致,便在臨窗的一張花梨雕山水的桌案上揮毫潑墨了起來。
落下最後一筆收尾,太上皇將毛筆往筆架上一擱,心情很好的接過樑九功雙手奉上來的溫熱帕子淨手。
“宜太妃呢?”太上皇眼裡瞅著自己剛剛寫下來的字,嘴裡卻是問道。
樑九功一邊接過太上皇用過之後的帕子轉遞給身邊候著的小太監,一邊欠著身子回道:“回主子爺的話,聽說杏花春館那裡今兒個有客到訪,奴才瞧著像是太妃娘娘的孃家人。”
太上皇忽而一笑,“怕是爲了老十鬧出來的那檔子事情了。”
樑九功見狀也笑了,奉承道:“主子爺英明,真是什麼事兒都瞞不過您去。”
話說老十鬧出來的那個事兒吧,要是按著康熙爺往日裡的性子,一準兒是要先把老十那兩口子申斥一頓的。這老話說的好,齊家治國平天下。你說你連自個兒家裡的女人都管不好,朕還怎麼指望你能給朕做啥正經事兒啊?
可是,老十有一句話卻是說對了的,這愛新覺羅家的子嗣,可不容那些女人去謀劃算計。王氏和郭絡羅氏那兩人的所作所爲,直接叫康熙老爺子想到了烏雅氏。所以,皇帝在跟康熙老爺子說這事兒的時候,康熙爺二話沒說就同意了皇帝的做法,順道兒還誇了老十一句“明白事理”之類的話。
例如王氏和郭絡羅氏做下的這等謀害子嗣的事情,逮住了就一定要嚴懲不貸!!
務必要狠狠殺一殺這種歪風邪氣!
哼!!
“找人去杏花春館傳旨給宜太妃,就說朕今兒個中午過去用膳。上回宜太妃那裡小廚房做的一道松鼠桂魚不錯,記得今兒個再做上來。”太上皇眉眼淡淡的說道。嘁!今兒個來找宜太妃的人,康熙老爺子只要動動他的龍腳趾就知道,一準兒是求情來的。
自己教不好家裡的姑娘,還有臉來找人求情?!
哼!!
康熙爺很是不爽的嗤笑了一聲出來。
再說杏花春館這裡,眉眼精緻的宜太妃正坐在主位上,忍著心底裡不斷遞增的煩躁,聽著坐在下首的那個女人的哭訴。
“……奴才原想著,十爺也是娘娘膝下養大的孩子,知根知底的。牡丹嫁了過去,即便只是做個側福晉,這日子也是不會難過的……”(這話說的,好似是本宮強要把那個牡丹指給老十的。當初也不知道是誰,跑到本宮跟前兒哭著喊著要把自家的姑娘說給老十來著……)
“……牡丹的性子,娘娘也是知道的,最是爽利不過的了。家裡的老人,誰不說牡丹的性子最像娘娘了……”(我呸!那個死丫頭哪裡跟本宮像了?!刁蠻驕縱、不識大體、張揚跋扈、不懂尊卑……難道你的意思,本宮就是這樣子的性子?!)
“……牡丹縱是有錯兒,十爺私底下訓斥她幾句也就是了,何苦要這樣子作踐她呢?”那個婦人哭哭啼啼的說著,微微上揚的媚眼偷偷脧了一眼坐在上頭的宜太妃,接著道:“十爺這樣子做,豈不是叫娘娘失了體面?……”
桃花眼中泛起冷意,斜斜的睨向那個婦人,微微勾起的脣角帶出的絕對不是什麼善意的笑容。
那個婦人猶不知死活的那裡哭訴道:“……奴才也是替娘娘覺得不值。這養條狗,還知道衝主人搖搖尾巴呢……十爺這樣子做,可有顧及到娘娘半分的情面……”
話音未落,就聽屋子裡哐噹一聲脆響,一盞盛著熱茶的茶杯直接砸到了那個婦人的腳邊,嚇得那個婦人倏地噤了聲,攥著帕子的手捂著胸口好一陣子的驚魂未定。
跟那個婦人一道兒過來的索卓羅氏忙站起身,對著宜太妃福身道著不是,“胡氏口沒遮攔的,冒犯了娘娘,還請娘娘恕了她這一回吧……”
原本一直哭哭啼啼的那個婦人,也就是索卓羅氏嘴裡說的那個胡氏,也惶惶不安的站起身,一臉乖順模樣的跟在索卓羅氏身後給宜太妃請罪。不過,她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宜太妃沒說話,屋裡的氣氛凝滯的叫人難以呼吸。
胡氏保持著半蹲的姿勢,額上沁出的汗珠子,也不知道是嚇出來的,還是給累出來的。
過了半晌兒,宜太妃方纔冷笑了兩聲,緩緩開口道:“本宮竟然不知道,在你們眼裡,十阿哥,一個堂堂皇子郡王,居然能拿來比作畜生的?”
索卓羅氏心裡一涼,忙道不敢。
胡氏仍舊是一副半蹲的姿勢,巍巍顫顫的。她瞥了一眼宜太妃的臉色,心裡哆嗦著沒敢吭聲。
“你們也知道,十阿哥打小是養在本宮膝下的。在本宮心裡,十阿哥和九阿哥沒有區別,都是本宮的孩子。怎麼?你們以爲,你家的丫頭在本宮這裡,還能親近的過本宮自己的孩子不成?”宜太妃懶得看胡氏,只是把火氣撒到索卓羅氏身上,“真是笑話了!牡丹那個丫頭,不但敢算計老十的子嗣,還敢算計老九的媳婦……本宮沒叫老十把人杖斃了,已經算是看著三堂兄的面子了!”
宜太妃看著索卓羅氏冷笑道:“三堂嫂莫不是忘記了自己的二兒媳了?呵呵,當年,那個梅勒氏,不就是因爲謀害了你兒子好幾個庶子庶女,這才叫三堂嫂發話,直接把人給休了嗎?怎麼?這會子輪到了本宮的老十,不過是削了位份,就叫你們覺得過分了不成?牡丹那丫頭謀害的可是老十的嫡子!!”
宜太妃拍案怒道:“你們居然還有臉到本宮跟前兒來叫屈?!老十的孩子,就是本宮的孫子。你們家的丫頭,敢謀害本宮的孫子,本宮恨不得直接杖斃了她!!”
“好歹也是娘娘的孃家……”胡氏強作大膽的擡頭嘟囔道。
宜太妃這下子可是氣狠了。
你一個連側福晉都不是的東西,哪裡來的體面站在本宮跟前兒,還敢嗆聲。
宜太妃恨恨的指著索卓羅氏怒道:“孃家人?!叫本宮沒臉,可不就是你們這些孃家人嘛!瞧瞧你們一個個的,聽說三堂兄到現在也沒個正經的差事。你呢,你好歹是三堂兄明媒正娶回來的嫡妻大婦,竟然叫這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踩到頭上張狂。你們府裡養出來的丫頭,不識禮儀,不懂規矩,心思陰險,手段毒辣……本宮當年真是瞎了眼了,纔會順了你的意思,把牡丹那個死丫頭指給了老十!!”
宜太妃火大的發泄了一通,把索卓羅氏的臉皮子都扒下來了。
最後,索卓羅氏和胡氏是灰頭土臉的被宜太妃給罵走的。
沒過多久,趕在康熙爺準備去杏花春館用午膳之前,宜太妃生氣發作了孃家嫂子的事情就傳到了九州清晏。
康熙爺忍俊不住的呵呵笑了兩聲,很是開心的笑謔道:“這都多少年了,英琪的性子還是跟她當年剛進宮那會兒一樣,潑辣的很啊。呵呵……”能把孃家人給罵的一腦門子口水沫子的,這滿後宮的女人裡也就她是獨一份兒的了。不過,朕就是喜歡她這個性子啊!
樑九功弓著身子站在那裡,掩嘴咯咯笑道:“主子爺說的是啊。奴才恍惚記得,當年宜太妃娘娘還是貴人小主的時候,就是個嘴上不饒人的厲害角色。聽說當時的貴人小主裡頭,再沒哪位主子能在口舌上佔了娘娘的便宜去呢……”想起當年宜妃還是貴人時,在當時孝懿仁皇后舉辦的桂花宴上舌戰羣芳的場景,就連樑九功也得豎個大拇指。不過話說回來了,宜妃娘娘的這個爽利性子要不是投了當時萬歲爺和太后娘娘的眼緣兒,這人指不定能不能活到現在呢。這位主子,真是忒潑辣了!
聽了這番話,康熙爺也不免遙想起了曾經的許多往事來。
“當年啊……“康熙爺背手站在窗前,不由的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