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心下一動,臉色紅潤遲疑一會道:“全憑婆婆安排。”
濯清、蔣玉菡唱完後,丫頭瑞珠、寶珠就領(lǐng)著他們到天香樓。
濯清看到大門兩邊一幅對聯(lián):桂子月中落,天香雲(yún)外飄。
濯清便想起兩句詩歌,於是吟道:“冷露無聲溼桂花,明月天香雲(yún)外飄。”
秦可卿聽到濯清吟的詩,笑道:“沒想到湘蓮弟弟竟有如此才華,我倒是錯了。”
尤氏讓寶珠、瑞珠守著院門、自己的丫頭興兒、喜兒守著一樓門口。帶蔣、柳二人來到二樓,酒席早已擺好。
只見那秦可卿生的嫋娜纖巧,看著溫柔和平。其豔若何,霞映澄塘。其神若何,月射寒江。如斯之美也!
秦可卿頭簪金鳳釵,身穿粉色對襟襖裙,裡面襯的是鵝黃色底裙。其鮮豔嫵媚,有似乎寶釵,風(fēng)流嫋娜,則又如黛玉。
四人分別落座,濯清左邊坐著尤氏,右邊坐的秦可卿,蔣玉菡坐在尤氏的右邊。
秦可卿想給三人斟酒,蔣玉菡卻主動給尤氏斟酒,秦可卿於是給濯清斟滿,自己又斟滿酒杯。
尤氏笑道:“沒想到上月纔看到兩位的戲,今兒又能看到,日後須多來唱幾齣。”
蔣玉菡陪笑道:“但憑大奶奶吩咐,無不從命。”
秦可卿問濯清:“我聽說你不是戲班裡,爲(wèi)啥還來串戲?”
濯清說道:“世人都說戲子低賤,可也不是他自己選的。他們不過是活命餬口的手段,而我卻是喜歡演戲,可以扮演別人的身份,體會別人的生活,理解別人的痛苦。”
蔣玉菡聽到此話已經(jīng)淚流滿面。秦可卿聽了也動容,流下淚來。她何嘗不是出演不屬於自己的身份,既生在帝王家,卻要去演一個孤兒。
尤氏也有些感動道:“沒想到湘蓮如此心性,令人佩服。”
濯清抱歉道:“不過將心比心罷了。”
蔣玉菡舉杯說道:“師兄好一個將心比心,當(dāng)浮一大白!”說完一口喝掉整杯。
另三人便也喝掉整杯,秦可卿看濯清的眼神裡充滿溫柔。
秦可卿細(xì)聲問道:“湘蓮弟弟可有婚配?若無婚配,我婆婆有兩個天仙一樣的妹妹,可以說與弟弟。”
蔣玉菡笑道:“上月唱戲時見過,確實是兩個美人。”
尤氏偷偷掐了下濯清,笑道:“湘蓮還騙我那妹妹,明明寫了兩首詩,說是地址,害得我那三妹在家哭了幾天,後來我說,定幫她找到湘蓮才罷休。”
秦可卿輕笑道:“原來弟弟也是不老實的人,騙人家小姑娘。情債可難還哦!”說完乘人不注意也輕輕地掐了下濯清。
濯清感到了無奈又甜蜜的煩惱,有負(fù)擔(dān)又有些小得意,只得舉杯頻頻敬尤氏和秦可卿。
蔣玉菡因聽了師兄的將心比心,感懷身世,又被尤氏、秦可卿敬了十?dāng)?shù)杯,不知不覺就已醉趴在桌上了。
尤氏沒有辦法,只得喊興兒、喜兒一起,攙扶蔣玉菡到客房裡睡覺。等她安置好蔣玉菡,酒桌上已經(jīng)不見了人影,原來秦可卿引濯清去她臥室休息去了,尤氏不禁暗暗跺腳,懊悔不已。
濯清跟著秦可卿剛至房門,便有一股細(xì)細(xì)的甜香襲人而來。
濯清覺得眼餳骨軟,心想:“好香!”
入房向壁上看時,有唐伯虎畫的《海棠春睡圖》,兩邊有宋學(xué)士秦太虛寫的一副對聯(lián),其聯(lián)雲(yún):嫩寒鎖夢因春冷,芳?xì)饣\人是酒香。
案上設(shè)著武則天當(dāng)日鏡室中設(shè)的寶鏡,一邊擺著飛燕立著舞過的金盤,盤內(nèi)盛著安祿山擲過傷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設(shè)著壽昌公主於含章殿下臥的榻,懸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聯(lián)珠帳。
濯清笑道說:“這裡竟如此雅靜!”
秦氏亦笑道:“我這屋子大約神仙也可以住得了。”說著親自展開了西子浣過的紗衾,移了紅娘抱過的鴛枕。
濯清有些醉意地看秦可卿,只覺得她蹁躚嫋娜,端的與人不同。
尤如有賦言:方離柳塢,乍出花房。但行處,鳥驚庭樹,將到時,影度迴廊。仙袂乍飄兮,聞麝蘭之馥郁,荷衣欲動兮,聽環(huán)佩之鏗鏘。靨笑春桃兮,雲(yún)堆翠髻,脣綻櫻顆兮,榴齒含香。纖腰之楚楚兮,迴風(fēng)舞雪,珠翠之輝輝兮,滿額鵝黃。出沒花間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飛若揚。蛾眉顰笑兮,將言而未語,蓮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羨彼之良質(zhì)兮,冰清玉潤,羨彼之華服兮,閃灼文章。愛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美彼之態(tài)度兮,鳳翥龍翔。其素若何,春梅綻雪。其潔若何,秋菊被霜。其靜若何,鬆生空谷。
但聞一縷幽香,竟不知其所焚何物。
濯清遂不禁相問。
秦可卿笑道:“此香乃系諸名山勝境內(nèi)初生異卉之精,合各種寶林珠樹之油所制,名‘羣芳髓’。”
那濯清恍恍惚惚,未免有兒女之事,難以盡述。
至次日,便柔情繾綣,軟語溫存,與可卿難解難分。
海棠枝上流鶯語,楊柳堤邊醉客眠。
飄飄悠悠之時,突然濯清看到太上皇冷笑道:“你知法犯法,竟然和廢太子之女有私情,罪不容恕,來人把水溶拖出去斬了!”
嚇得濯清汗下如雨,一面失聲喊叫:“可卿救我!”
卻說秦氏正在房外囑咐寶珠、瑞珠泡茶,忽聽濯清在夢中喚他的小名,因納悶道:“我的小名這裡從沒人知道的,他如何知道,在夢裡叫出來?”
春夢隨雲(yún)散,飛花逐水流。
濯清坐了起來,也不知道哪是夢哪是真?難道那個香有問題?不過醒來後神清氣爽,沒有宿醉後的頭疼。
洗漱用完早餐後,還是花旦裝扮。蔣玉菡也已經(jīng)在樓下等濯清,
尤氏幽怨地看著濯清,輕輕在他耳邊說道:“昨兒休息的不錯吧?過幾日再來?”
濯清輕聲說道:“我也不像師弟那麼方便,不能隨意出入家中府邸。”
尤氏笑道:“那我去隨園尋你。”
這時秦可卿走過來,眼神輕輕一瞟,地對濯清說道:“若有空,可常來府裡坐坐,不唱戲喝喝茶也是好的。”
濯清和蔣玉菡答應(yīng)後,出門坐轎回北郊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