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裡最有名的茶樓名叫“思量。”這裡彙集了來往客商,朝中大臣,皇親國戚,所以,也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
“小二,給我來一壺上好的碧螺春。”
“得嘞……”一個眉清目秀的小二答應著,聲音裡充滿了愉快,脆生生的,讓人聽了舒服。
“客官從哪裡來?”穿著灰色麻布衫的小二笑著問道,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
“從杭州來呢,你是本地人吧,以後到我們杭州去,好吃的好玩的都甚多哩。”中年男子很是友善,又跟著小二攀談了半天。
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這個店小二就是易容之後的扶煙。
扶煙離開皇宮以後,陸弦已經把她送出了城,但是待陸弦走了以後,她又悄悄折回京城。
雖然付修域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但是自然也會有不理智的時候,扶煙生怕付修域知道真相之後會把所有的事情怪罪於陸弦。這輩子欠的最多的就是陸弦了,這等恩情,只怕是來世才能再報了。
這已經是扶煙來茶樓的第七天了,宮裡傳來的消息是說陸弦被打入天牢,但是就沒有了後文,弄得扶煙一顆心總是提在嗓子眼,本來一直想潛入皇宮裡去看看,但是皇宮戒備森嚴,況且又有衆多的大內高手,只怕是她進去容易,出皇宮就難了。
這一天,客人有些少。扶煙坐在頂樓的桌子旁看往來的人羣,突然看見對面的巷子裡有一個乞丐,滿臉的痛苦之色,料想是生病了。扶煙現在是醫者,所謂醫者父母心,只是略微沉吟便跑下了樓。
扶煙到那裡的時候,乞丐已經暈倒在地,扶煙把他攬在了懷裡,亂髮下的臉龐出現在她的眼前,慘白的雙脣緊閉著,眉頭盡顯苦痛,細細瞧著,竟是個俊美少年,完全不輸付修
域半分,只是付修域的美多了些滄桑感罷了。
扶煙以一個月的工錢和店主交換,讓他準許扶煙把這個小乞丐帶回茶樓,畢竟店家也不是鐵石心腸之人,瞧著可憐,也就準了。
扶煙的醫術精進了不少,小乞丐只是喝了幾碗藥以後就恢復了,而後,就日日跟著扶煙幹活。
他說,我叫黎初。
“扶二哥哥,謝謝你呀,遇到你真的是太好了。”黎初的聲音很是好聽,其實他的年紀與扶煙差不多,只是現在扶煙易容之後看著年紀大了些。
扶煙的心中一直有些疑問,因爲她覺得黎初一點都不像乞丐,有時候會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種高貴的氣息。但是又因著那一日發現他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便想若是皇家貴族是不可能淪落到如此地步的。
時間久了,扶煙看黎初對她是真心的好,戒備心便沒有了。
黎初送給扶煙一塊玉佩。
“扶二哥哥,這個是我家祖傳的寶貝呢,現在就送給你了。”黎初說的漫不經心,彷彿就是在送一個饅頭一樣簡單。
扶煙接過玉佩,仔細看了起來,雖然她並不懂玉,但是因著在皇宮的時候也見過不少,這是一塊上等的好玉,扶煙把玉舉過頭頂,透過陽光看,隱隱約約是一條龍的紋飾,頓時心中一震。
“他果然是皇室的人。”扶煙在心裡暗暗道。
轉過身來正準備把玉給黎初,發現他已經走遠了,輕嘆一聲。
“那明日再給他吧。”
這段時間以來,扶煙一直在爲陸弦擔心,頭也是昏昏沉沉的,要把玉佩還給黎初的事情便忘記了。
這天,扶煙這像往常一樣上茶,忙得不亦樂乎。
“小二,有沒有玉蘭花茶?”樓梯
口靠窗的位置,坐了一位藍衫公子。
扶煙手中的茶水一顫,差點倒在了客人的身上。
“扶二,你今天怎麼了?”掌櫃的滿臉不悅,快步走到了藍衫公子那裡招呼他。
扶煙吞吞吐吐說不出話來,那公子不是陸弦又是何人,等了這麼久終於見到了。就在剛剛他問有沒有玉蘭花茶的時候,扶煙差點落下眼淚,她這一生即使萬般無奈,能得此一人用心相待,也算不枉此生了。
掌櫃的回答沒有玉蘭花茶之後,陸弦就離開了,扶煙緊緊跟著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
扶煙的失態被一旁的黎初看在了眼睛裡。
晚上睡覺的時候,黎初悄悄爬到了扶煙的牀上,扶煙身子一震,有些僵硬。
“今天的那個公子是誰呀?怎麼你看著他就完全不知所措了,嘻嘻,難道扶二哥哥你是斷袖?”黎初天真童稚的樣子,讓人不忍責怪。
扶煙清了清嗓子,說道:“小孩子家不要亂說,真是沒大沒小的。”
局面突然間有些僵持,扶煙還以爲是這小傢伙生氣了,用手肘子捅了捅他。
“扶二哥哥,你見過皇帝麼?”黎初突然說話嚇了扶煙一跳。
“沒見過,我這輩子就和各種農活打交道,見不著皇帝哩。”扶煙回答的很是自然,原來她現在說謊都可以這麼像了。
“黎初,你到底是誰?”扶煙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了些。
黎初沒有再說話,往扶煙的懷裡蹭了蹭,不過一會,就沉沉睡去。
扶煙也有了倦意,腦子裡閃過付修域的身影。
玉蘭花的樣子已經成形了,只不過一年的時間,便已經物是人非。
年年花落年年開,人人離愁人人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