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顧芷心難得過了一個輕松的假期。沒有媽媽追著她回家,沒有報社沒完沒了的采訪和編稿,沒有雜七雜八的瑣事纏身。
上午,顧芷心好好地讓自己在床上犯了下懶,直躺到日上三竿才不情不愿地爬起來,簡單為自己做了點早餐,收拾收拾房間,然后窩在床上抱著筆記本看電影。
顧芷心最近突然迷上了王家衛,一股腦的把他拍的幾部電影翻出來看了個遍。
說也奇怪,以前也不是沒看過,阿飛正傳啊、花樣年華啊,看了半天不知所云,勉強把人物關系弄明白,剩下的就只剩下打瞌睡了。自己曾經還一度感嘆過,大師級就是大師級,拍出來隨隨便便個小孩子都能看懂那多沒意思。像那柳三變一樣,“凡有井水處,皆能歌柳詞”,一點深度都沒有。
顧芷心好像還頗為認同自己這套理論,像自我催眠一樣。可是現在,顧芷心好像一下子理解了這個總是架著幅墨鏡的男人,也認同了他總是想表達的那種或是頹廢、或是感傷、或是無奈的情緒。
顧芷心曾經就拉著高沐陽一起看過一部他的片子,當了半天解說之后,沐陽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盯著她半天下了結論:“我覺得我本來已經看懂了,怎么讓你一解說,我又混亂了呢?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弄得顧芷心小半天都很郁悶。
電影沒看完,高沐陽的電話就來了,約她逛街。顧芷心想自己確實挺長時間沒上街了,該給自己換一身行頭了,約了碰面地點,顧芷心套了一身舒適的衣服就出門了。
兩人一家店一家店的逛,逛了四五個小時。顧芷心有點受不了高沐陽的這種逢店必進、逢衣必試的逛法,直覺推斷,她肯定是遇到不順心的事了。
果然,兩人在商場頂層喝咖啡的時候,高沐陽低著頭悶了半天,吐出一句:“這月底我得去參加個婚禮。”
顧芷心沒說話,等著她的下文。可是高沐陽說完那句之后,就沒有了下文,低著頭攪咖啡好像那里面有金幣一樣。
顧芷心電光火石之間明白了什么。
“是他要結婚?”
高沐陽無聲地點了點頭。
“你們還有聯系啊?”
“我不知道他從哪找到我的手機號碼的,昨天打電話給我,邀請我參加他的婚禮。”勉強說完這幾句之后,高沐陽的眼睛里已經有淚在打轉了。
看見她這樣,顧芷心徹底的失語了。她知道當年那個人、那些往事帶給沐陽的傷害有多大,也知道這隱痛永遠也不可能消除。可是這幾年沐陽一直用力地活著,每天嘻嘻哈哈的,幫別人出頭,給別人解決麻煩,讓周圍的人快樂。顧芷心已經太久沒有看到沐陽悲傷的臉和眼里積蓄的淚,久到差點已經忘了,她只是把脆弱的那些東西藏了起來。
顧芷心想,她這個朋友當的太不夠格了。
可是現在,顧芷心知道,任何安慰的話都是蒼白無力的,說了還不如不說,反倒勾起傷心事。所以,她能做的,也只是緊緊握住沐陽的手,給她力量。
“婚禮我陪你。”
沐陽抬起頭,看著顧芷心笑了,眼里的淚已經消失無蹤,好像剛才只是顧芷心的錯覺。
“好。”
喝完咖啡,兩人乘坐電梯到底層的書城看書,各挑了幾本書,等待結賬的時候,顧芷心接到了許睿的電話,顧芷心想兩人最近聯系的好像有點頻繁,這么想著呢,話就脫口而出了:
“怎么著,最近約我約的有點頻繁哈,是不是后悔了想重新追我?”顧芷心嘻嘻哈哈地開著玩笑。
“大姐,我對你的看法是越來越有改觀了,真沒想到,你還是這么彪悍一個人呢?這話就算是真的,也不用說出來吧,給我留點隱私行不?”許睿這種人是從來不會有玩笑接不下去的,他永遠知道怎么打蛇隨棍上。
“行了,別貧了,找我什么事?”
“我們這兒一幫朋友在唱k呢,想叫你過來,多認識幾個朋友。”
顧芷心回頭看看興致依然不高的沐陽,當即決定,“我能不能多帶個朋友?”
“當然可以,人越多越熱鬧,最好是個美女哈。”
“去你的,是美女你也沒戲。”掛了電話,打開許睿發過來的寫著ktv地址的短信,顧芷心拉著高沐陽往外走。
“我帶你玩去,順便認識些朋友。”
“什么朋友啊?”
“相親認識的,人挺逗的。”說完反應過來什么,停下對高沐陽說:“沒戲,當朋友挺不錯,我們倆已經說開了,所以也就沒告訴你。”
高沐陽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
打車來到ktv樓下,顧芷心進來個電話,用手比劃幾下告訴沐陽在門口等她一會,就走開到一邊接電話去了。
結果十幾分鐘的電話講完,走回到門口赫然發現,高沐陽和許睿一起在門口,好像還在說什么。走進一看,發現沐陽氣沖沖的,而許睿則一臉無辜的笑。
“許睿,你怎么在這兒?”
“他就是許睿?這種人你怎么還能和他是朋友?”本來心情就不太好,看來許睿這是撞槍口上了。
顧芷心看見許睿身后停了一輛白色的高爾夫,看樣子是新車。
“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轉彎沒來得及,差點把這位小姐刮到了,她可能是沒站穩扭傷了。”
“開個破車了不起啊?喇叭不會早點按?那么近嚇死我了。”
許睿還是賠著笑臉站在一邊。
“算了沐陽,看在我的面子上,許睿他也不是故意的。”顧芷心說完趴在沐陽耳邊:“別被其他事影響你的情緒,場面弄得太難堪不太好,聽話。”
高沐陽聽完顧芷心的話,適時地噤了聲。
顧芷心直起身,“我來介紹一下,我的好朋友高沐陽。幾個月前的相親對象,現在的好朋友許睿,看在我的面子上,二位和解吧?”
許睿聽顧芷心這樣說,雙手一抱拳,“在下不知,沖撞了這位美女,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小生這廂有禮了!”怪聲怪調的引得顧芷心一陣笑。高沐陽也有點想笑,可到底面子上掛不住,只是板著臉哼了一聲,再不說話。
顧芷心看沐陽就是不生氣了,給許睿遞了個眼色,招呼著三人一起往里走。
走了兩步,沐陽就走不動了,顧芷心蹲下一看,腳踝倒是沒怎么腫,但是應該還是有輕微的扭傷。
許睿見狀,上前攙起沐陽,沐陽掙了一下沒掙開,也就由著他去了。
走進包房,里面燈光低迷,喊聲震天,男男女女已經坐了十幾個。
許睿一一為二人做了介紹,然后扶沐陽在角落的沙發上坐下,“我看看你的腳,你忍著點,可能會有點疼。”許睿說完就握住她的腳踝,左右輕輕晃了一下,突然用力一掰,然后松開手站了起來。
顧芷心看沐陽也沒怎么喊疼,許睿示意她站起來走走,沐陽站起來發現真的不疼了。
“不錯啊,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手呢?”顧芷心看著許睿一臉的贊賞。
“嘿,你忘了我是外科大夫,這點小傷沒問題的。”許睿說完端起桌上的啤酒,遞給沐陽和顧芷心一人一瓶,然后說:“今天真挺不好意思的,芷心的朋友第一次見就弄的不是很愉快,我自罰,這瓶啤酒我都喝了賠罪。”說完仰起頭,咕嘟咕嘟幾口就見了底。
沐陽低頭想了想,抬起頭對許睿說:“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可能有些遷怒于你了,我跟你道個歉,今后就一筆勾銷了,既然是芷心的朋友也就是我高沐陽的朋友,這瓶酒我陪你。”說完也跟著一口氣干了。引得眾人喝彩聲陣陣。
顧芷心笑著說:“你們這么個喝法,讓我怎么辦?”這時候人群里有人起哄,“美女,干了吧!”
顧芷心想,既然來了,就玩得痛快點,也就拿起酒一口氣都喝了,三人的酒這么一喝,自然掀起了一陣小的高潮,剛剛那點生疏和尷尬都一掃而光。
為自己和沐陽點了幾首歌,唱累了之后,兩人就窩在角落的沙發里聊天。
顧芷心悄聲對沐陽說:“你今天反應有點失常啊!”沐陽不說話,只是看著手里的啤酒,她坐在這的一會功夫,已經喝了四五瓶了。
顧芷心握住她的手,“你不能再喝了,今天喝的不少了。”
沐陽還是不說話,想了大概有半分鐘的時間,使勁地閉了下眼,重新睜開看著顧芷心說:“陽陽,你別擔心我,我跟你保證,從這一分鐘開始,我會讓自己很好的。”
顧芷心看著她,也只能點點頭。
許睿走過來招呼她倆喝酒,顧芷心笑著對他說:“就你那點酒量,還是悠著點吧。”許睿看著真有點喝多了。
這時,人群中有人喊:“老許,你給康躍搖個電話,這小子還來不來了?我剛打電話告訴我半小時之后到,這都幾個半小時了?”有幾個人也跟著附和。
顧芷心納悶,這個康躍是什么人?正想問,就聽見包房門口有個很好聽的聲音響起來:“誰想我了,這么想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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