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白傲霜應道:“據景晟侯所言,二皇子府中那人不過是變了裝束的陸明湄,而魁香苑則是一個與陸明湄頗爲相像的女子而已。”
這下楚凌玥不由有些懵:“可是昨日那嬤嬤明明說了魁香苑纔是真身,怎麼會……”
“這就要問問那嬤嬤了。”
白傲霜話音落下,太后的臉色已陰沉了下來,示意芷兮將昨日查探消息的嬤嬤帶了上來,冷聲道:“哀家再問你一遍,魁香苑中那個到底是誰?”
那嬤嬤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只一口咬定魁香苑中便是陸明湄,太后與白傲霜對視一眼,後者走到那嬤嬤面前,只是還不等他動作,就見那嬤嬤眼神一厲,擡手就往他喉間抓去。
幸而白傲霜的功夫不錯,此時下意識的往後一錯步子,擡手揮出一團白霧,就見本來勢頭甚猛的老嬤嬤動作猛然僵了一下,隨即砰然摔倒在地。
這一來楚凌玥也算是明白其中緣由了,就見白傲霜俯身在那嬤嬤脖頸上摸了幾下,隨即稍一用力,竟揭下一張完完整整的麪皮來。
“怎麼會……”
饒是知道問題出在這嬤嬤身上,楚凌玥也只以爲是這嬤嬤背叛了太后,卻沒有想到對方竟將人完全換了下來,這一層面具之下竟是個男人面孔。
再看太后此時的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全然沒有要審問那“假嬤嬤”的意思,只讓芷兮將人帶了下去。
白傲霜倒是有些意外,將那*扔在桌上,細細擦了幾遍手才道:“太后就不想知道這是誰的人麼?”
“還能是誰的人?”
昨日那消息無非就是爲了幫陸明湄改換身份而已,反正這宮中也沒有什麼人認識那陸明湄,到時候還不是李褚浚說什麼就是什麼?
甘願冒險做這種事的,除了李褚浚還能有誰?
白傲霜卻是搖了搖頭:“太后怕是猜錯了。”
“難道不是……二皇子?”
下意識的問出這句話,楚凌玥這纔想起來去看太后,卻見對方面上也難得帶了些困惑:“不是?”
“不是二皇子。”
白傲霜的語氣確定無比:“侯爺之前也以爲是二皇子所爲,只是將那魁香苑的女子帶回去細細問了,卻從中得知了這偷樑換柱竟是緋月樓的傑作。”
“緋月樓?”
太后與楚凌玥對視一眼,二人神情頗有些相似。
太后雖未聽說過“緋月樓”是什麼地方,對方確是插手了皇子選妃只是,還試圖矇蔽她與皇上,這已經到了全然不將皇家放在眼裡的地步了,她的臉色自然算不上好看。
楚凌玥則是想起了之前也曾聽聞緋月樓行事,只是那些傳聞實在是算不得好,故而她的面色也是難看得緊。
氣氛一時沉凝下來,好一會兒太后纔開了口:“小景晟侯可查出了這‘緋月樓’是什麼來歷?”
“這草民就不知道了,不過侯爺說了,之前未聽過二皇子與這緋月樓有何聯繫,此次卻得了對方幫襯,二者很難說未曾做過交易。”
將慕容璟給的消息帶到之後白傲霜便告退,剩太后與楚凌玥二人絲毫摸不著頭腦,只是白傲霜最後一句話卻讓太后提起了警惕。
不管那“緋月樓”要怎麼幫李褚浚,其目的與皇室絕對脫不開關係!
想到這裡,太后終於再坐不住,只是還不等她去御書房,就聽殿外通傳太監的聲音傳了進來:“皇上駕到——”
“兒臣給母后請安。”
李峰屹先是規規矩矩給太后行了禮,坐下之後明顯有話要說,卻又在看到楚凌玥時欲言又止。
“凌玥先行告退……”
“不用。”
太后擺擺手,看李峰屹:“皇上今日要說的可是老二納妃一事?”
“母后知道?”
李峰屹詫異出聲,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楚凌玥,只是後者得了太后的命令,饒是再怎麼不想“刺探皇室秘聞”卻也只能乖乖坐回去而已。
“哼,老二倒是著急的很,昨日剛到哀家這裡討旨,今兒個就把事情捅到皇上那裡了。”
太后卻不理會李峰屹的目光,只冷聲道:“莫非覺得那女人的身份又不成問題了?”
“哦?兒臣卻不知褚浚昨日來過母后這裡。”
李峰屹滿面詫異,一時間倒是將楚凌玥晾在了一旁,只道:“聽母后的意思,對他府上那女子像是頗爲不滿?”
“難不成皇上覺得她那身份配得上側妃之位?”
雖說慕容璟已查出來李褚浚府上的便是陸明湄,只是尚未親眼見到之前太后還是不想將此事說出來,再者說慕容璟的人既然問出了魁香苑那女子是緋月樓之人,對方想必也有了對策,若貿然揭露出來只怕徒增人懷疑,還不如找個由頭將人帶進宮來,想法子證明了陸明湄的身份纔好說別的。
不過這都是最壞的打算,若能勸服李峰屹否了李褚浚納妃的念頭,便也用不著這麼麻煩了。
只是看李峰屹的意思,卻顯然與太后想象中有些差距:“雖說這女子出身是有些低微,但重在對老二有救命之恩,按老二的說法,將人帶到皇城卻給不了對方身份,那他就成了不仁不義之人,兒臣覺得……”
“覺得老二至情至性,這個側妃的位子給了也無妨?”
太后看了楚凌玥一眼,昨日聽人說起“至情至性”這幾個字時還覺得誇張了,但是此時看皇上的態度,倒是頗爲讚賞李褚浚的“至情至性”。
被太后一句話說穿了心中所想,李峰屹顯然有些難爲:“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褚浚鐵了心要納這女子爲妃,只怕兒臣就算反對也沒什麼用處就是了。”
“你是天下之主,又是老二的父皇,你的意見他難不成還敢違背不成?”
太后哼聲道:“側妃也是皇室之位,皇上如此草率,就不怕引狼入室?”
李峰屹皺眉:“她不過一個小小女子,老二也再三保證過了對方的身份絕對乾淨,兒臣也是被那小子磨得頭疼,這纔想著來問問母后的意思。”
見太后沒有鬆口的意思,李峰屹索性道:“若母后不同意,那兒臣這便去回了老二,斷了他這念頭。”
“慢著。”
太后阻住李峰屹,沉了半晌卻嘆聲鬆了語氣:“老二現在何處?”
“今晨來御書房提過此事,這會兒說是去給他母親請安了。”
所以說李峰屹若這會兒去找人說事,免不了要去坤寧宮,到時候有皇后在旁幫腔能不能將事情回了是一回事,皇后免不了要拿昨日的事情編排她與楚凌玥。
心思瞬時急轉,太后擺擺手道:“哀家方纔也說了,這天下畢竟是皇上的天下,這些事情皇上大可不必非要聽哀家的意思,只是納妃茲事體大,皇上還是要好好查了那女子身份爲好。”
雖不明白太后爲何突然改口,但這話卻說的李峰屹心情好了不少,躬身應道:“兒臣明白,母后若沒有他事,兒臣便先行告退了。”
李褚浚今日一早便來了御書房向他提起納妃一事,按說他早已出宮建了府,納妃自是正常,故而李峰屹並未放在心上,直到聽了李褚浚要納的妃子竟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吏之女才皺了眉頭。
奈何一向對私事不怎麼重視的李褚浚此次卻頗爲堅持,實在被人磨得頭疼,李峰屹這纔想著來慈寧宮看看太后有什麼意見,卻不想李褚浚早早做好了打算,竟先來過了慈寧宮。
“皇上,可是回御書房麼?”
“不,先去坤寧宮一趟。”
皇后畢竟是李褚浚的母親,納妃之事自然要知會她。
李峰屹心情頗有些複雜,皇子納妃總要選些個對自己有所助力的,皇后最是明白這個道理,若她能勸勸李褚浚,說不定還能有些作用。
只是到了坤寧宮,李峰屹卻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自家兒子的能力。
皇后非但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吏之女不曾反對,相反還頗爲支持,對於他所提出來的身份地位問題更是道:“一個側妃之位而已,褚浚喜歡是最重要的,再說人家畢竟對褚浚有救命之恩,娶回來也不會丟了皇家臉面。”
這樣一來,李峰屹更是沒有了阻止的理由,只能按太后之前所說的要求宣那姑娘進宮一趟,細細瞭解了背景再談嫁娶之事。
“皇上真是這麼說的?”
太后抿了口茶,就聽下面跪著的小宮女恭聲道:“是,皇后娘娘已訂好了日子,說是讓二殿下三日後便帶著素素姑娘進宮見駕,皇上的意思是想問太后要不要也去看看。”
“哀家這幾日要誦經祈福,怕是沒有那個功夫,凌玥倒是可以代哀家過去看看,這位素素姑娘到底有何本事,竟將二殿下迷得如此神魂顛倒非要娶進門來。”
“凌玥遵命。”
待皇后派過來的小宮女退下去了,楚凌玥才道:“太后真的不去看看麼?”
什麼誦經祈福不過是推脫外人的藉口罷了,不過楚凌玥倒還真意外太后竟不想見陸明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