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輕舞的下場
蒙面女子露在外面的眼睛裡是一閃而逝的錯愕,她並不認(rèn)得眼前的公子哥,可是看到從道路兩旁的樹叢裡一下子跳出來數(shù)十名黑衣人,她知道自己踢到鐵板了。
轉(zhuǎn)而想逃,卻是數(shù)十名黑衣人飛快的圍在了圈子裡。車裡的藍(lán)衫男子趁著她左顧右盼之際,飛身而出,迅速的點了她的定穴。
站定,藍(lán)衫男子輕輕的拿開女子臉上的蒙面黑巾,臉上是濃濃的厭惡和鄙夷,聲音也不再若剛剛那般雌雄莫辨,“輕舞,果真是你?!?
乍然聽到熟悉的聲音,輕舞瞪大眼睛看了男子半晌,纔不敢置信的囁嚅著嘴道:“你……你是楚雁回!”
難怪剛剛她會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原來別人正費心巴力的找她,她打劫居然打劫到找她的人身上,她是有多倒黴?
“能得輕舞姑娘記住,還真是三生有幸呢!”楚雁回譏誚的道,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毒瘤。嫌棄的上下掃了她身上灰色的粗布衣裳一眼,“嘖嘖,瞧你混得這個樣子,我都爲(wèi)你感到惋惜?!?
輕舞的眼中佈滿了懼意,否認(rèn)道:“我、我不是輕舞,我是貞妃,因爲(wèi)皇上死在我的宮殿,我不得不逃了出來……”
“呵呵呵?!背慊匮劬p輕的瞇了瞇,“輕舞,你當(dāng)我楚雁回是傻子嗎?還是三歲的小孩?是,這世上或許會有兩個不相干的人長得像,但是完全一樣的人卻是沒有的,除非易容!”
楚雁回的話語透著肯定,輕舞知道再無法否認(rèn),咬了咬脣道:“你想怎麼樣?”
“怎麼樣?你居然問我怎麼樣?”楚雁回語氣鷙冷,說著從靴筒裡掏出一把匕首來,“你刺了夫君的爹爹一下,險些讓他殞命,我當(dāng)然要還回去,並且討點利息,才能遏制我心中這口氣不是?!?
至於胖妞吳文迪與她的仇怨,自然等他們自己來算了,若是她所料不錯,以胖妞和吳文迪的手段,定然會取她性命爲(wèi)枉死的親人報仇。
“險、險些讓他殞命?”
此時的楚雁回眼中冷意森森,猶如從修羅地獄爬起來的厲鬼,輕舞的聲音都在打顫,卻還是故作硬氣的道:“也就是說他、他還沒死,不是嗎?你不能殺、殺我!”
她這是說的人話嗎?!
楚雁回的眼睛危險的瞇起,腦中忽然劃過天龍八部裡面馬伕人的遭遇,“呵,沒死是嗎?原本我想著讓你死得痛快點,哪知你竟是這般的貪生怕死。行,既然你不想死,我就讓你活著吧?!?
輕舞只以爲(wèi)楚雁回會放過她,心中的喜悅還未鋪展開來,左手手腕處傳來一絲痛意,接著那痛意被慢慢的放大,她感到有液體從自己的身體流出,才恍然意識到楚雁回切斷了她的手筋!
她忽然間感到楚雁回剛剛那話雖然說得雲(yún)淡風(fēng)輕和大度,現(xiàn)在想來分明就透著一股不懷好意的惡!忍著恐懼和手上傳來的疼痛,輕舞徹底的意識到楚雁回絕對不會就那麼放過她!
深深的恐懼在輕舞的心中蔓延,她多想逃離她的魔爪,可是她穴道被點,絲毫動彈不得,“楚雁回你……”
楚雁回接過她的話,一字一頓抑揚(yáng)頓挫的道:“我會讓你後悔活著!”
話音一落,楚雁回動作飛快的斷了她所有手腳筋。
“嘭!”由於腳筋被斷,輕舞站立不穩(wěn),就像是毀了地基的房子一般,轟然倒塌。
輕舞睚眥欲裂,眼中迸發(fā)著濃烈的恨意,“楚雁回你個踐人,你就是魔鬼,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呵呵,現(xiàn)在才知道我是魔鬼嗎?現(xiàn)在纔想要死嗎?已經(jīng)太晚了!”楚雁回慢慢蹲了下去,捏著輕舞的下巴道:“你既然覺得殺人只要不殺死就沒什麼,今兒我會留你一口氣,讓你茍延殘喘的活著,毫無尊嚴(yán)的活著,想死死不了,活著被人唾棄的滋味,就是你接下來將會體驗到的!”說著朝林中喚道:“胖妞,文迪,你們出來?!?
隨著她聲音的落下,兩道一般高的黑衣身影跳進(jìn)圈中,一左一右落在了楚雁回的面前,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看著地上的輕舞。
就在剛剛楚雁回喚出輕舞名字的時候,他們就想出來了,可是他們戰(zhàn)隊是一個有紀(jì)律的戰(zhàn)隊,主子沒有授意,他們是不能擅自行動的,還好,她記得他們心中的仇恨。
楚雁回甩開輕舞的下巴站了起來,退後幾步道:“文迪,胖妞,她就交給你們了,記住,死纔是解脫!”
“屬下明白?!迸宙俏牡淆R聲應(yīng)道。
與吳文迪對視一眼,半年來一起訓(xùn)練培養(yǎng)出來的默契,使得他們就算不說話,也能明白對方的想法!胖妞取出腰間鋒利的短刃走到輕舞的面前,以黑色的劍身左右拍著她的臉,陰惻惻的笑道:“這麼美的臉,不知道被劃花了會怎麼樣?”
楚雁回嘴角輕輕勾起,這妮子,果真明白她的意思。
“你,你們不能那麼做?!陛p舞震愕的瞪大眼睛,她的手腳已經(jīng)被廢,不過若是續(xù)接靜脈,就算不能再動用功夫,但是好歹還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那時候,她能依仗的只有一張漂亮的臉蛋了,可若是臉毀了,她完全就沒有依仗了!
“我們爲(wèi)什麼不能這麼做?”楚雁回咯咯一笑,“輕舞,你想要活命,自然要交出點東西來換取你的性命不是嗎?可是你都淪落到打劫路人爲(wèi)生的地步了,想來也拿不出什麼值錢的東西,我們便勉爲(wèi)其難的取了你的容貌吧。雖然它在我們眼中一文不值,可你能給的,也只有你的容貌和身體了,你說是嗎?”
她輕舞引以爲(wèi)傲的容貌和身體,居然在她的眼中如此不堪,簡直就是對她的侮辱!
不理輕舞眼中切骨的恨意,楚雁回自顧自的道:“對了,你還不知道他們倆是什麼人吧?我爲(wèi)你介紹一下吧。”
楚雁回一臉好心的指著胖妞道:“她就是吳文泰的妻子周豔梅,當(dāng)初險險的躲過你的殺戮,纔回京又險些被你暗殺,當(dāng)日便是她冒險引你現(xiàn)出原形呢?!?
輕舞直愣愣的盯著胖妞,眼中分明寫著不敢置信,她完全沒想到短短半年時間,她身上的氣勢已經(jīng)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至於這位嘛?!背慊赜种钢鴧俏牡系溃骸八耸菂俏奶┑挠H弟弟,輕舞你不知道他們有多麼優(yōu)秀!他們憑著對你的仇恨,以及報仇的決心,勤於修煉,短短半年時間改頭換面,對付一般的暗衛(wèi),以一敵十不在話下,用不了多久,他們定然能超越曾經(jīng)的烏衣騎!”
這絕不是大話,或許他們的武功不及烏衣騎,可是應(yīng)變能力、逃生能力、敏捷度、速度等綜合素質(zhì)和能力,絕對超越烏衣騎不止一個檔次!再加上他們的功夫奇特,遇到敵人可攻其不備,使其措手不及。兩人對戰(zhàn),往往短暫的失神,便能導(dǎo)致萬劫不復(fù),甚至是殞命。所以,她相信,若是有人敢輕視他們,下場一定不會太好。
接收到楚雁回的示意,胖妞手上輕輕一動,鋒利的刀刃劃破輕舞的臉頰,一道血紅的印記瞬間呈現(xiàn)在她白希的臉上,疼得她慘聲連連,“啊啊啊,楚雁回,你是魔鬼,我不會放過你的,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這種話,楚雁回聽得太多了,可是她就是一抹孤魂,她能怕鬼嗎?
胖妞手上不停,一刀一刀的劃著輕舞的臉頰,那閒適又隨意的樣子,就像是在畫一副寫意水墨畫一般。只是每劃一下,輕舞就會發(fā)出殺豬般淒厲的慘叫,這也是楚雁回沒有點了她啞穴的主要原因。
她要讓她記住今日的一切,哪怕是每一句喟嘆、每一分懼怕、每一絲疼痛以及每一聲慘叫。至於恨嘛,她輕舞造下那麼多殺孽,夠格恨誰呢?
此時的輕舞,臉上縱橫交錯著道道血痕,血痕裡鮮血涌出,猙獰又恐怖,然而沒有一個人對她感到同情,也沒有一個人會覺得楚雁回狠了。有這樣的結(jié)果,不過是她咎由自取罷了!
“胖妞你退下,讓我來?!眳俏牡峡床坏脚宙幼骶徛臉幼?,待胖妞退下,他抽出腰間的短刃,動作飛快的在輕舞的身上招呼起來,衆(zhòng)人只看得到一道道黑色的殘影在眼前飛舞。
吳文迪很快的收拾起短刃,目視前方,看也不看輕舞一眼,酷的一逼。
楚雁回望向輕舞,只見她身上的傷口像是花紋一般分佈在淡色的布衣上,目測起碼有上百道,傷口不深卻也不會太淺,會讓人感到疼意,卻不至於血流盡而死。而且他就算在仇恨的情況下,也沒有忘記輕舞是個女人,半點也沒暴露出她身上的肉。
嗯,吳文迪的速度又快了不少。楚雁迴心裡滿意的讚道。
“啊啊啊——”
適才吳文迪動作太快,輕舞根本感覺不到疼,眼下他停下了動作,疼痛扎堆似的一涌而出,疼得她終於暈死了過去。
“胖妞,文迪,你們退下,來個人將她給我?guī)У角懊娴逆?zhèn)子上,僱兩個人每日給她喂水餵飯,千萬別讓她絕食,嗯,至少在一個月內(nèi)不能讓她輕易死了。”她所承受的痛苦纔剛剛開始,怎麼能讓她那麼快就死去?
“是!”
無命對其中一人一示意,立即便有人上前,扛起輕舞就走。
京城,皇宮,御書房。
“皇上,三日前,咱們派去接管東郊大營的人分別被楚荊南帶人全數(shù)誅殺,軍隊被他拉走了一些,剩下的不願跟隨的則被他遣散!”
“什麼?”
蕭問情扔掉手中的御筆,一拍桌子,倏地站起來看著跪在下方的下屬,眼睛裡險些噴出火來。他倒是沒想到楚荊南之流都逃亡了居然還有膽子去盜兵,倒是小看他了!都怪他這幾日忙著攘內(nèi),忽視了對軍營的加強(qiáng)防範(fàn)!
“你可知道,他們往什麼方向走了?”蕭問情危險的瞇起眼睛,“還有,爲(wèi)什麼其他人都死了,爲(wèi)何獨獨你活著?又爲(wèi)何過了這幾日纔來彙報?”
言下之意,他在懷疑他!
下方跪著的人頓時心中一驚,忙不迭的交代了他的經(jīng)歷,“屬下身中一劍昏死過去,迷迷糊糊中聽聞楚荊南在遣散那些軍人,許是流血過多,屬下今兒早上才醒來,之後果真見東郊大營裡除了咱們?nèi)说膶企w,一個活人也沒有了,糧草也被焚燒一光。屬下又渴又餓,想到要儘快將這事彙報給皇上你知道,便顧不得渾身虛軟無力,跌跌撞撞的往京中趕,幸得攔下一輛牛車,才趕在這個時候回來,至於楚荊南帶著軍隊往什麼方向走了,卻是不知道。”
蕭問情微瞇著眼睛滿眸質(zhì)疑的道:“莫不是你與楚荊南勾結(jié)……”
那人神色悽苦,臉色慘白,都快暈過去了,“皇上明察,屬下跟隨皇上多年,對皇上一直忠心耿耿從無二心,斷不會做出賣主求榮的事來,何況那些人不過是過街老鼠,怎及主子半分威儀?屬下怎麼會那麼愚蠢,棄明君而擇賊寇?”
蕭問情想想也是,臉色這纔好看些,“朕知道了,你下去好好養(yǎng)傷?!?
“屬下多謝皇上恩典?!?
那人剛退下,蕭問情便不安的叫起來,“來人,速速派人前去北郊大營查探一番,有情況速來報之!”
北郊大營原先乃是景天的部隊,裡面的軍人大多與他出生入死多年,他不相信楚荊南這邊已然帶了部隊離開,景天會無動於衷,只怕他派去的人已經(jīng)死了個徹底了。
“是!”有人應(yīng)聲而去。
“來人,速速給朕去東郊大營查探大部隊離開的蛛絲馬跡!”蕭問情又下了一道命令。
“是!”又有人應(yīng)聲而去。
“楚荊南!”蕭問情咬牙切齒的吐出三個字,重重一拳砸在御案上,“朕定與你們姓楚的沒完!”
似乎還不不解氣,將御案上的奏摺也全數(shù)掃到了地上。
“皇上,你這是怎麼了?”
文秀怡的聲音在門口響起,蕭問情立即斂了身上的暴虐之氣,很自然的扯起笑臉迎向正彎腰撿奏摺的文秀怡,將她攙了起來,“怡兒,這種事情自有太監(jiān)收拾,你就別管了。”
文秀怡點點頭,順著他的力道靠在他的肩頭問道:“皇上,是什麼惹你發(fā)這麼大的火?”
“不過是一些政務(wù)上的事,朕還不甚熟稔,火氣也就大了些,怡兒你不用擔(dān)心。”
“皇上,前朝有些大臣其實還是不錯的,不如你提拔幾個起來加以重用?!?
蕭問情不滿的一哼道:“那些個老匹夫?qū)﹄揸柗铌庍`,敷衍了事,心裡大約還想著那個南宮浩呢,哪裡會對朕真心臣服?”
“皇上,只要你誠心以待,相信時日一久,他們感念到你的好,定會忠心於你的?!?
“嗯,朕知道了。”蕭問情明顯不想再說這個話題,問道:“怡兒你來找朕所爲(wèi)何事?”
文秀怡這纔想起自己來御書房的用意,“皇上,語兒她……”說著小心翼翼的看向蕭問情,見他神色如常才又繼續(xù)道:“臣妾將語兒接進(jìn)宮了,希望皇上你能感念臣妾才喪了兒子,準(zhǔn)許臣妾將她留在身邊。”
“朕當(dāng)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只要怡兒你高興,便是將你文家那些女兒家都接進(jìn)宮中陪你,朕也會應(yīng)允的,何況她還是你的女兒?”
“臣妾多謝皇上?!蔽男汊膊蛔詣?,連日來的哀傷也淡去不少,“皇上,眼下就要到晚膳的時間,不如你暫時將手上的事放一放,陪臣妾和語兒用個晚膳,權(quán)當(dāng)咱們給語兒接風(fēng)?!?
“也好,朕還不曾見過語兒,如此便去吧?!笔拞柷檠壑酗w快的閃過一絲嘲諷,只是沉浸在喜悅中的文秀怡並不曾看見。
文秀怡如今住的乃是前朝皇后木宛心的宮殿,只是宮殿的名字換成了德懿殿。
二人在一衆(zhòng)宮人太監(jiān)的簇?fù)硐碌搅说萝驳睿呀?jīng)梳洗打扮一番的賀連語聞聲匆匆走了出來,禮儀周道的道:“語兒參見皇上?!?
蕭問情輕輕嗯了一聲,淡淡道:“擡起頭來,讓朕好好瞧瞧?!?
賀連語連忙擡起頭來,圓圓的眼眸登時一亮。
在她的印象中,母后的這個男人或許容貌俊逸,但是定然不及她那個常年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爹爹看起來年輕,哪知道他容貌更加俊朗年輕,看著不過二十五六,一身明黃龍袍加身,氣度非凡,貴氣天成,比起前朝皇帝南宮浩更有君王之相。
而且她適才聽母后宮中的人說起,這個男人一生只得她母后一個女人,即便現(xiàn)在作爲(wèi)一國之君也沒有想過要廣納後宮,還真是專情呢!
唉,她要是能遇到這樣一個男人,就算是死,也足夠了。
-本章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