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朝堂上一片肅靜,白璇璃也是緊抿著唇不說一句話。
“皇上,臣認為皇后行為有損皇家顏面,還望皇上三思!”以云相為首的大臣們接二連三的上書,也算是苦了那些人。
“皇后的事情,一切都還在調查之中,想必在不久的將來,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復。”白璇璃盯著朝堂上的大臣們,聽聞也是臉色不好。
沐相也是臉色灰白的站著,一語不發,臉色微紅。
“皇上,老臣認為皇后就是被冤枉的,小女自幼懂事聽話,怎么會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還望皇上查清楚,還小女一個清白!”沐相弓著身子說道。
余光瞥見云相,襄相二人對望,解釋不屑的神情。
“咳咳咳,有其父必有其女!”不知道是誰突然說了這樣一句。
沐相臉色鐵青,只能繃著不做聲,朝堂上再次陷入沉寂。
“好了,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我們就無從判斷,切記無事生非,搬弄弄是非!”白璇璃沉聲說道。
“皇上,皇太后有請!”李公公一陣小跑,跑到白璇璃的耳邊小聲的說道。
“嗯!”他點了點頭,隨即退了朝直往永和宮去。
“母妃,不知道母妃叫兒臣過來所為何事?”他瞧著坐在桌邊上的皇太后,順手撩了撩衣袍坐下。
皇太后遣散了所有房里人,給白璇璃慢慢的倒了一杯茶,他也是靜靜的坐著,等著她的答復。
“來,嘗一嘗這是新進貢的雪山龍井!”皇太后慢慢的放下茶壺,將倒好的茶推到他的面前。
他也不急不慢,端起茶杯輕輕地呷了一口,連連點頭。
“母妃不愧是愛茶之人,這果然是好茶!”茶香馥郁,整個人喝過之后神清氣爽,清新的茶香味撲面而來。
“喜歡就多喝幾杯!”皇太后嘴角噙著笑,溫婉高貴的擺弄著茶具。
“母妃,今兒你喚兒臣來,恐怕不只是喝茶這么簡單的事情吧!”他喝了幾口茶,見皇太后也沒有說話的打算,就率先開了口。
他可是沒時間在這里和皇太后打著啞謎。他與皇太后的關系本來就不好,也沒能親密無間的可以一起喝茶談天說地。
說白了,與皇太后他也不過就是逢場作戲的假裝和睦罷了!
“皇上,皇后的事情,就連久居深宮的哀家都有所耳聞,想問問皇上該作何打算啊?”皇太后繼續搗鼓著手中的茶具,說的話也是似是而非。
“兒臣認為清歌不是那樣的人,一切都不過是謠言,時間一場都會不攻自破!”他漫不經心的說著。
“皇上認為不應該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白璇璃靜靜的看著皇太后,心中壓抑的情緒再一次的高漲,他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泰然自若。
“無中生有的事情,叫朕如何給天下人一個交代?”白璇璃的嘴角帶著輕笑,話語還是強硬的不容置疑。
“那皇后小產是事實,如果不是真有此事,又怎么會空穴來風?若不是皇上太過縱容皇后,又怎么會無風不起浪?”皇太后放下手中的東西,說話時也是緊緊地盯著他。
“朕只知道皇后不是狠毒之人,不過是受人冤枉罷了。宮闈之間,流言蜚語從來就沒斷過,為何這次就要信?”白璇璃認為流言蜚語在這深宮大院太過平常。
“皇上,無風不起浪,定是皇后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飛別人瞧見了,才會傳出去,不然誰敢冒著大不幃的罪名去搬弄皇后的是非!”她的話也是步步緊逼。
“難道母妃的意思就是要清歌坐實了傳言,這就是朕該天下人一個交代嗎?那我該怎么給清歌交代?”他有幾分生氣,他可算是明白了皇太后召見的意思,不就是要他當著天下人承認清歌是狠毒之人。
他明知道那只是清歌自己的計謀,卻不能告訴別人,他怎么可能看著天下人如此的冤枉她!
就算是天下人都冤枉了她,他也斷不能跟著冤枉!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也是一臉正經的看著氣急敗壞的皇上。
“那母妃是什么意思?”白璇璃沒好氣的問道,不是這個意思難道是別的意思。
“母妃有一計,既可以保全皇上的名聲,又可以讓清歌繼續做她的皇后!”她小聲的說道。
白璇璃聽聞看著她,“什么計謀?”難道真的能保全清歌,只要她還在皇后的位置。
“皇上冊封新的妃嬪,轉移百姓的視線,這樣既可以為皇上繁衍子孫,又可以讓清歌安心的做皇后,不會遭受唾棄!”說完,皇太后的嘴角閃過一絲笑意。
白璇璃聽聞沉默了幾秒,“這算是哪門子的計謀,這樣只會讓天下人更加覺著清歌就是狠毒之人,那些謠言就成真了!”他不敢與皇太后的計謀茍同。
“難道皇上還不明白那些朝臣天天上奏,不就是想讓皇上立新人嗎?難道還真的要廢除了皇后不成,后宮也不可能一日無后!”
白璇璃依舊沉思者,他倒是從沒想過讓別的人替他傳宗接代,縱使他是個皇帝,可還是希望能夠心愛的女人替他繁衍后嗣。
“這,兒臣覺得不妥!”白璇璃有了幾分動心,只要是能夠保全清歌,在所不惜!
皇太后握住了白璇璃的手,“皇上,難道皇上不想坐穩這江山,你明知道云相襄相之人都是開國功臣,你要是不才去辦法服眾,恐怕到時候人心倒戈,我想皇上在江山美人之間會做出明智的選擇!”皇太后笑的意味深明。
白璇璃的心頭也是一顫,他是繼位的新皇,現在大臣們也是虎視眈眈,只想什么時候能夠抓住他的把柄將他拖下馬。
大臣們的野心昭著,他卻是勢單力薄,無法將它們斬草除根,這便是他作為皇帝的悲哀,無法左右自己的想法。
“這......”他有了幾分猶豫,他得認真的思考一番。
皇太后見白璇璃說話猶豫不決的樣子,“況且就算是皇上查處了真相,找出了真兇,難道那幾個云老就會服?他們不過是借這之口,試探皇上的心意罷了,難道皇上真的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整個天下不成?”她的話說的極重,他的臉色也是一沉。
這件事情事關重大,更何況是要立新妃的事情,他不得不從長計議!
“那母妃可有合適的人選?”皇太后抬眼對上他的視線,愣了幾秒鐘。
“哦哦,母妃倒是有幾個人選,可以幫助皇上鞏固霸業!”她的臉上帶著笑意,早有預料的樣子。
白璇璃不說話點了點頭,眉宇緊蹙,擰成了川子。
“母妃覺著,要是能拉攏朝中的元老,能夠結親是最好不過的選擇,你看朝中重要的幾位,無非是沐相、云相、襄相、李太師、李將軍,那李太師、李將軍家都是兒子,沐相、云相本就是皇親國戚了,那只剩下的便是襄相,恰好襄相家有一女,豆蔻年華!”她笑著說道,只要是皇上有這個心思便是最好不過的,嘴角閃過狡黠的笑。
“那襄相自然是在朝中頗具分量之人,就連太師也得敬他,也是不能得罪之人!”她見著皇帝的臉色變化,便一鼓作氣。
“只得這樣不可?”白璇璃還是認為這樣不妥,只會讓天下人覺得他這個皇帝頗為軟弱。
“那皇上認為還有更好的選擇嗎?辦法也不是沒有!”白璇璃聽聞也是臉上一喜的看著皇太后。
“那就是廢了沐清歌,冊立新皇后!”他聽聞也是焉了,顯然他是不能接受這樣的情況發生。皇太后已經緊緊地抓住了他心中的想法。
“容兒臣再想想!”他繃著臉沉聲道。
“皇上這件事情,刻不容緩,一日不解決,那朝中勢力就會倒戈相向啊!”她并不是嚇唬白璇璃,就算是他明白了又怎樣,幾方力量的牽制,他不可能熟視無睹。
翅膀沒長硬的鳥,又怎么可能自由的在天空翱翔?
“清歌,朕有一事要與你商量。”白璇璃緊鎖著眉頭,抿著唇嘆息了一聲。
“皇上的事情什么時候還需要跟清歌商量?”清歌只要能找個機會,就會豎起渾身的刺。
“我要冊封襄相之女-襄穎為妃,你可曾有怨言?”他盯著清歌,雙手握緊,思前想后還是決定聽聽她的想法。
清歌聽聞也是一陣輕笑,看不出臉上有任何的不悅。
“皇上冊封誰,不都是皇上說了算,什么時候輪到皇后插手了,難道清歌說不許,皇上就不會冊封嗎?”她心中雖是難過,還是被壓制了下來。
“是,我只是不想你不開心!”白璇璃見著她無所謂的樣子,焦急的說道。
清歌冷哼,他是皇上,她是妃嬪,她就是附屬品,皇上又怎么會從一而終?
“皇上,清歌有一個請求!”清歌望著他,沒有絲毫的不悅,淡淡的說道。
“什么請求!”他臉色還是柔和了一點。
“皇上要是冊封新妃,可不可以也順帶冊封麗美人?”清歌突然想到了那個不諳世事的李淺兮。
“麗美人?”白璇璃有些不解。
“皇上難道忘記了?”清歌的心中也是暗嘆,女人是何其的悲哀。
“皇上曾經臨幸過麗美人,卻是一直未能給麗美人一個封號,現在麗美人還和眾美人住在清水居。”她帶著淡淡的哀愁。
他也努力的回想,好像是曾有個女子,那段時間心情不好,也把事情拋之腦后。若不是清歌今日提起,恐怕到了老死,也不會記起曾有這樣一個人。
“朕著實忘了,那既然皇后開口,那這位麗美人便一起受封聽賞!”清歌宛然,想來在他的心中,女人的地位是何其的悲哀。
“那清歌先替麗美人謝過皇上的大恩大德!”后面幾個字咬的極重,臉上也是揚著笑容,一片明媚。
殊不知,清歌的心中也是淚如雨下!
翌日,皇太后親自來了清歌園,拉著清歌也是聲淚俱下。若不是清歌早早的知曉,怕也是能跟著掉下幾滴熱淚。
“母妃,你別哭了,你看清歌不是好好的!”清歌安撫著一直默默流淚的皇太后。
“孩子啊,你真的是受苦了!”她握著清歌的手,輕輕地拍著。
“母妃,都是清歌命不好,無福之人。”笑的幾分無奈。
“你們還年輕,只要多承皇上的雨露,想必再次懷上龍嗣也是指日可待!”皇太后一邊說話,一遍摸著淚。
“清歌,你真是個懂事的孩子,皇上要冊立新妃,你也是能夠寬宏大量的接受,不愧是我東尚的皇后。”清歌只能默默地點了點頭。
“清歌既然不能為皇上延綿子嗣,又哪有資格阻止皇上冊立他人為皇上繼承香火!”清歌嘴角噙著笑,佯裝著十分的無奈。
“你這孩子,這是說哪里的話,要不是襄相家那孩子到了年紀襄相也是著急,再說皇上早就傾心生怕突生變故,否則又怎么會在這節骨眼上,惹你不開心!”皇太后故意瞧著清歌,見她的臉色并無幾分變化,心中也是盤算著。
皇上早已經傾心?那是不是就是那次在暗夜花園里的人?
“那清歌應該真的為皇上感到高興,能夠覓得佳人,也算的上是一段佳話。”她說的風輕云淡,臉上波瀾不驚。她知道皇太后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又何必在意,壞了自己的心情!
真是好笑,到了適婚的年紀,因為喜歡怕別人奪了去,便先下手為強,真不愧是白璇璃慣用的手段。
只是不知道這個美人又能夠在他的身邊待上多久?這樣是不是自己就有機會,計劃著逃走?
“啊?母妃剛說了什么?”清歌聽到皇太后叫她,才依稀的從自己的想法中回過神來,一雙美目莫名的望著她。
皇太后見著她出神的樣子,也是掩嘴一笑。清歌被笑的不知所措,十分害羞。
“我說,你就是嘴硬,明明在乎的要命,就是死也不承認!”皇太后輕聲地說著。
“才沒有!”清歌小聲的嘟噥了一聲。
一切都不過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到頭來傷了自己的心,還沒能得到那人的半分疼惜。
他是皇帝,從來就不是屬于她一人的,她又何必強求一生一世一雙人。
清歌和皇太后寒暄了一陣之后,只覺得身心俱疲,不知道是不是心淚,還是身淚。
從沒了孩子,她便是過上一天便能算一天,整個人懶洋洋的提不起一點氣力。
“白璇璃,你這不是逼我離開你嗎?”縱使對他她問不出口,可是在心中也是盤旋了好幾百次。
其實他不用做的這么復雜,只要一句話,她便會毫不猶豫的離開他,遠走高飛。
自己的這顆心,又算得了什么?
兩聲小小的響聲,清歌瞧著景池斜斜的坐在窗戶上,沖她吹著口哨。
清歌瞧見他望著自己,臉上也是浮現了笑意,“沒想到你還會出現!”她輕聲的說道。
“怎么你一點都不害怕了?”景池也是頭一次見著清歌的笑,覺得甚是好看。
清歌搖了搖頭,“不怕了!”
“為什么?那你之前怕過我?”景池聽聞轉過身來靠在窗戶上。
清歌點了點頭,“嗯,因為之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最多就是嚇唬嚇唬我,不會傷害我,你是好人!”清歌的臉上揚著笑。
“好人?”景池咀嚼著這個生疏的詞,記憶力好像沒人說他是好人,他也沒和這個詞沾上半點關系。
“是啊,你在我的心中是好人!”清歌撲閃著眼睛,笑著說。
幾次與景池的見面雖然十分的不愉快,但是他不是個壞人,最多的就是揭揭傷疤,說說恐嚇她的話。沒有做出真正傷害她的事情,反倒是救了她好幾次。
哈哈哈,景池笑出了聲。真是個新鮮的感覺,一張臉在半張銀色的面具下,笑的張揚。
“噓,你小聲一點啦!”清歌示意他小聲一些,這么大的聲音要是被別人聽見了就解釋不清了。
“你害怕別人知道?”景池瞧著她,古靈精怪的樣子。
“是啊,要是別人知道皇后的寢宮里藏著個男人,還是光天化日,我就是跳進井里面也洗不干凈啊!”清歌撅著嘴說道。
“好吧,那我就委屈一下小聲一點好了,免得你被丟進井里,到時候還得我去救。”景池也是打趣兒。
“那真是不敢勞駕您了!”清歌說完也是咯咯笑,對于景池,好像也沒有那么壞的印象,至少現在還是很好相處的。
“你是不是還等著白璇璃去救你啊?”景池突然開口,清歌的小聲戛然而止。
“果然,這才是你的本色。”清歌小聲的抱怨著。“如你所愿,我要離開他了,不過你不能讓他知道。”清歌望著他嚴肅的說道。
“哦?怎么想通了?”景池倒是沒有意外,似乎早就預想到了。
“不是想通了,這兒累了!”清歌指了指自己的心,這顆心早已經破敗不堪,只能逃脫。
景池聽聞緊抿著唇,一雙眼緊緊地盯著她,清歌也是被盯得發慌,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你會幫助我的,是嗎?”清歌小聲的試探性的問道,既然這個人希望她離開白璇璃,那么肯定會幫助自己逃脫他。
“幫助你可以,但是有一個條件,你知道我從來都是不做無利的買賣!”景池沉聲道。
“你還要什么條件,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非要我離開白璇璃,現在我答應離開了,不就是對你最有利,滿足了你的愿望,該是你幫助我不是嗎?”清歌覺得景池就是小氣。
“是,我是要求你離開他,你只是完成了我的要求,并不是你能夠換取條件的籌碼!”清歌瞪著他,怎么說變臉就變臉,前一刻還是溫柔可親,現在就是故作嚴肅。
想什么呢,什么溫柔可親!簡直就是變臉狂人!
“好吧,好吧,算我和你說不清楚了,你就說你要什么條件吧!”清歌想只要能離開白璇璃,一個小小的條件又有什么不能滿足。
“等等,我想知道,我要是答應了你的條件,你能幫我些什么,還有你是什么人我怎么相信你!”清歌突然一臉防備的看著他,眼神嬌俏。
“你之前說我是好人,現在又說不能相信我,你到底是信我還是不信我?”景池幾分苦笑,搞不清楚清歌的腦袋里想的是什么。
清歌就盯著他也不說話,一副抗爭到底的樣子。
“知道邪煞門嗎?”清歌狠狠地點了點頭。
邪煞門誰不知道,什么意思?難道他跟邪煞門有關,天啦!
“我就是邪煞門的人!”景池說道。
是了,清歌的全身一軟,一陣后怕,沒想到自己身邊潛伏這么久,還被自己當做好的人,居然是邪煞門的人,殺人不眨眼的人。
還好,他沒有一發怒,就將自己殺了滅口。
“你為什么要出現在我的身邊,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瞧著她防備的樣子好笑。
“這個我說過了,讓你離開白璇璃,至于為什么,我想你知道了只會死的更快!只要你聽我的,你就會平安無事。”說的清歌一陣哆嗦。
“我要離開是我自己決定的跟你無關!”
“哦,那你為什么想我幫你?”
清歌沉默了,自己被自己的話給噎死了就是這個樣子,氣的臉紅脖子粗,就是找不出話來反擊,就像是一只煮熟的鴨子!
“你記著,要是你想我邪煞門幫你,你就必須拿一樣你最珍貴的東西作交換!”
最珍貴的是什么?自己的生命?
“你想要我的命?”拿了她的命,做這場交易又有何意義?
景池搖了搖頭,“不要你的命!”。
不要命,那還有什么是最珍貴的?這顆支離破碎的心嗎?能算是最珍貴的嗎?
“心?”她看著景池。
“你拿什么作交換,你自己決定,我們是不會要命的,你好好地考慮清楚,你要交換什么!”他其實不忍心這樣對她,但是只有這樣她才能徹底的離開白璇璃。
“好,我知道了!”清歌的嘴角揚起了一抹明媚的笑,連景池看的都有幾分飄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