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這是番外篇,原來發到第七十五章的,連續被封禁了兩次,提出修改還是不過。這次把里面相關內容刪除的差不多了。唉,寫個小說真累。編輯封掉也不給個說法,就是說有違規內容。
上面是啰嗦,以下是正文:
徐菲從未想過自己在回到劉家坪鎮,這個黔省東南一個小縣城的一個小山鎮。
劉家坪,雖然說是一個鎮,但是在徐菲的印象里,就是一個只有一橫一豎兩條街道的小村落,而十多年后的再次回歸,街道還是那兩條街道,只是從原來的一層碎石子路變成了五米寬的水泥路。
劉家坪以前只是個大一點的村落,后來改成公社,再后來變成了鄉鎮。
在經過四個小時的車程,才到達RJ縣這個全國百強貧困縣的縣城,然后又開了一個多小時的山路終于到達了劉家坪。基金會的兩輛吉普車差點顛散架。
“這就是我從小生長的地方,我在這里一直生長到十六歲。”徐菲指著街道兩旁矮破的民房對著對著錢斌說道。
小鎮雖然破敗不堪,但是鎮政府卻是一棟白色的四層大樓,再加一個占地一畝多地的大院子,和周邊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剛進院子,一個矮胖的男子正帶著幾人等候在那里。徐菲還記得這個人,他叫劉存福,在自己沒離開這個鎮子的時候,他還是鎮長。站在他身旁的一個年長的男子,就是當年鎮中學的副校長李傳亮。
“李主任,您好,你可是好長時間沒來我們劉家坪視察工作了。”
縣委辦主任李玉山并沒有托大,而是熱情的跟幾人介紹:“劉書記,李校長,這位是徐菲女士。”
“徐菲小姐,歡迎、歡迎呀。”
“劉書記,李校長,我們這次過來,主要是先了解一下咱們這邊的教育環境,聽嚴縣長說去年這邊發生洪澇災害,咱們鎮中學差點被沖垮。所以我們這次就想實地勘察一下,然后重新選址進行建設一所新學校。”
看著興奮的李校長和面露疑惑的劉存福,李玉山解釋道:“徐菲女士是愛佑基金的秘書長,她們基金會決定今年在咱們省興建二十所希望學校,已經在LS縣、DS縣興建了好幾所,都是按照中心學校標準興建,并且提供全套配套教育設施,每所學校捐贈費用在五百萬元左右。你們鎮可是嚴縣長親自到省教育局找關系……”
縣委辦公室主任李玉山,滔滔不絕的跟劉書記講述縣里主要領導在這項希望工程項目里出了多大的力。
劉存福在一旁點頭附和,但是不時地在觀察著徐菲一行人。原來自己理解錯誤,他們不是直接捐錢,而是捐建學校。
徐菲等李玉山介紹完畢,對著幾人說道:“李主任,劉書記,李校長,我們此行的目的主要是先進行實地考察、測量,然后拿出施工方案出來,最后在由麥肯錫公司進行項目招標施工。”
“什么麥子公司招標?”劉存福看著徐菲不解地說道:“不是你們掏錢,我們來找人蓋個學校,最后讓你們找人宣傳一下,你們得名,我們得學校么。”
作為徐菲的跟從人員,錢斌出言解釋:“我們不是為了名聲,我們是真的想要捐建學校,所有校舍都是按照八級防震等級建設,而且建筑的位置還是要遠離水道山體,避免有可能發生的洪水和山體滑坡。”
“這樣好,這樣孩子們在雨季就不用提心吊膽的……”李傳亮興奮的說了一句,看到劉書記面色不悅,急忙住口。
“切,我還不相信你們不是為了得一個好名聲。”劉存福嘟囔了幾句然后被李玉山拉到一旁。
外界都把沈放建立的愛佑慈善基金當成揚名的工具,只有徐菲和錢斌幾個對他比較了解的人才知道,他還真不是為了名聲。
在黔省LS縣捐贈的第一所“愛佑中心學校”的建成儀式上,黔省政府直屬領導,民政廳和教育廳直屬領導都來剪彩,國家慈善總會的官博都對這件事進行報道,但是沈放根本都沒露面參加建成典禮。
當時徐菲通知他,他直接回了一句:我做慈善是為了回饋社會,不是為了揚名,我不需要打著慈善的幌子到處斂財,我只是散財,所以這件事還是交給你來出面吧。
~~~~~~~~~~~~~
“大伯,這個就是什么希望工程的工作組吧。”
徐菲和錢斌兩人帶著幾人在李傳亮的帶領下,來到鎮上一處高地具體勘察,而遠處的劉存福身旁來了一個油頭粉面的男子,只是兩個肩膀一高一低,右手始終垂著。
“這次的工程能不能包給我們?”
“怕是不行,這次的人來頭挺大,嚴縣長親自出面拉過來的。”
“在咱們劉家坪這一畝三分地,不給咱們點油水,他們施工隊能進駐么?”油頭粉面男子不屑的說道。
“小勇,你不要做的太過分。”
“我知道,有分寸。”
徐菲第一眼看到站在劉存福身旁的劉小勇,就認出了他來。只是自己這么多年變化太多,估計他也無法認出自己這個當年面黃肌瘦的小毛丫頭吧。
“你好,你就是徐秘書長吧,真漂亮。我是劉小勇,二勇建筑公司的經理。”劉小勇看著徐菲,先是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后收斂心情,向她伸出自己的左手。
“啊!”徐菲有些驚慌的后退了一步,撞在身后的錢斌身上,練武多年的錢斌明顯可以感覺徐菲的肌肉僵硬,肩膀還在微微顫抖。
錢斌扶著徐菲的肩膀,將她穩了一下,然后伸手握住劉小勇的手:“你好,我是徐秘書長的助理。徐秘書長今天奔波了一天,有點累了。”
劉存福說道:“是呀,我們這邊是有點偏了。天色也不早了,今晚我們先吃飯,然后你們在鎮上先住下,明天上午我們在談。”
晚上是在鎮招待所吃的晚飯,劉存福搞不清他們這撥人的真實來路,所以按部就班的按照工作餐標準來招待。吃完飯后也是將他們安排在鎮招待所,主動提出讓他們早點休息,只是在散席以后,他又來到了李玉山的房間。
“李主任,他們到底什么來路?”
“這是咱們華夏的一個超級富豪,投資了幾十個億辦的一個慈善基金會,他們今年在咱們黔省就要投建二十座希望學校,每家據說不低于五百萬。”
“真是浪費,有錢燒的。不就幾棟教學樓么,兩百萬我就給他蓋的杠杠滴。”
“他們要求按照高等級的防震標準興建,而且還配備上全套的教學設備,徹底改善教學環境。”
劉存福不屑的說道:“切,就這些山溝里的窮孩子配用的上這么好的學校。學校再好,最終還不是上個初中畢業就跑到沿海去打工了。”
“誰說不是呢,但是這是嚴縣長親自到省里請來的,而且你也知道,明年崔書記就要到線了,嚴縣長估計要……”李玉山用手向上指了指,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哼,我們不像某些人,人還未走茶就涼了。李主任,走的時候帶點山貨回去,還有幾只風干的白腹錦雞麻煩你帶給崔書記。”
李玉山嘴上表示感謝,但是心中不免腹誹,如果不是你跟崔書記兒女親家,估計你比誰變山頭都快。但是話說回來,這劉家坪的山貨真不錯,可以考慮帶點給嚴縣長,爭取明年能夠更進一步。
~~~~~~~~~~~~
雖然是七月,但是處于高山區的招待所依然清冷,睡在床上的徐菲仿佛魘住了。掙扎了好久才重新掌控身體控制權,醒來后又一身冷汗。她倒了杯水,拉了一把凳子坐在窗戶前,看著遠處漆黑一片的山頭,思緒慢慢回到了從前。
劉家坪中學雖然只是初中,但是方圓三十多里的村落都是在這所學校上學,好多家庭離得較遠的孩子還要在學校里進行借宿。
徐菲就是借宿的一員,她家在距離鎮子約二十里的小村子上,每周步行回家一次,然后帶著自家收的稻米和阿奶做的咸菜或者醬菜回到學校。有時阿奶還會做點肉菜帶給她到學校熱著吃。
學校里有一個食堂,學生每天用自己的飯盒淘好米交給食堂統一蒸出來。一般周一的伙食都不錯,然后到了周三以后,基本都是配著咸菜吃。長期的營養不良,徐菲當年的畢業照和現在差別很大,就如同兩個人一般。
可以說華夏的每一個學校都會有那么一個兩個的壞孩子,劉家坪中學也不例外。
劉小勇有個哥哥叫劉大勇,在十五歲時跟人打架,最后把人捅傷,由于年齡不夠,被少管所關了三年。有了這個資歷,劉大勇在鎮上成了一霸,掛在嘴上的口頭禪就是:信不信老子捅死你全家。
有了這個哥哥做靠山,劉小勇也成為學校一霸,整天就是曠課,打架斗毆,勒索同學。
“霸凌”這個詞是徐菲在工作以后才真正了解的一個詞。
當年在她們班里有個很漂亮的女孩,徐菲一直還記得她的名字叫苗招娣,是她的同桌。
進入初三,經常曠課的劉小勇罕見的出現在教室里。就當別人都以為他轉性開始學習的時候,沒想到他會“進化”了。
徐菲這么多年來,一直痛恨自己當時的懦弱。在劉小勇的威脅的目光中,在苗招娣哀求的目光中,還是把座位讓給了劉小勇,把自己的同桌推到了深淵的邊緣。
徐菲最怕過的就是冬天,黔省的冬天濕冷濕冷的。它不像北方那樣鵝毛大雪銀裝素裹,而下的是凍雨,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仿佛小刀子一般刺骨。
濕冷的冬天最濕冷的是人心,徐菲在一個周一早上被父親送到學校后,就再也沒有在學校里見過苗招娣,在那個濕冷的冬季,苗招娣被她父親帶回了老家,一個更偏僻的山村。徐菲一直到現在都記得,苗招娣曾跟徐菲說過,要努力學習,一定要走出這個小山窩。然而她的愿望破滅了。
據說最后苗招娣跟她一個親戚出去打工,再后來就沒有后來。
兩人到底發生了什么,沒人知道。周圍的同學也是議論紛紛,仿佛那一絲若有若無之事更能吸引他們的注意。徐菲對周圍的冷漠感覺渾身發寒,她回到家里,在父母懷里痛哭流涕。她感到了恐懼,對那所學校、那間宿舍感到恐懼。身為護林員的父親一咬牙買了一輛摩托車,每天接送她上下學,才讓她有了一絲的安全感。
從小跟阿奶一起學唱山歌的徐菲,在中考時抓住了一次機遇,她嘹亮的嗓音去百靈鳥一般,讓前來招生的省藝學校的老師一眼相中,從而得到了進入省藝附高的機會。
不甘于再回到那個讓她心生恐懼的地方,她努力學習,拼命練習,最后考上了華夏音樂學院。
大學四年,她從來沒有回過老家,就算假期里,她也是勤工儉學。
在大四一次意外的淋雨,加上長期的營養不良導致高燒,聲帶受損,無法繼續從事歌唱事業,這讓她感覺前途一片黑暗,她不想再回到那個讓她心冷的地方。
在葉教授的介紹下,她有幸來到了燕京廣播電臺做一名編輯,然后半年后她又被提拔為播音主持,雖然只是一個垃圾時段的小主播,已經讓她一步登天。
沒想到結局居然還是一場空,強勢的婆婆造成了鶸的兒子,居然還成為了一個小受。在閨蜜屈筱筱的幫助下,自己拿到了有利的證據。
一直到現在徐菲還記得,當她把證據擺在自己那個婆婆面前時她的模樣,一個強勢了一輩子的女人,仿佛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精氣神,就像被戳破的氣球一般,求自己放過她兒子。
這也是徐菲第一次明白,人不能逆來順受,要敢于說不。
雖然單身,但是快樂,把父母從那個小山窩窩里接到燕京,并且托關系把自己身份證的名字從“徐芳菲”改成“徐菲”。努力的與過往、與那個讓自己夢魘的地方割裂,自己是一名燕京人。
所以當沈放找到徐菲,希望她幫忙撐起“愛佑慈善基金”,在了解基金運作過程時,她第一反應是拒絕,她不想在回到那個地方。
過年從黔省專門送阿奶來燕京過年的堂弟徐林說了一件事:“幺爸,姐,咱們鎮上年前出了一件好事,一個瘋女人把劉小勇給砍了,雖然沒砍死,但是據說傷到胳膊上的大筋,估計這混混要廢了。”
“知道是誰砍得么?”徐父興奮的問道。
“據說是叫什么娣?”徐林想了想不確定的說道。
而聽到這個名字,徐菲整個人都繃緊了,開口問道:“苗招娣?是不是苗招娣?”
看著堂弟點頭,這個自己屏蔽了十年多的名字又一次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又一次讓自己夢魘。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徐菲想了很多。苗招娣家里當年為什么沒有起訴劉小勇,除了愚昧無知怕事外,更主要的就是窮。
為什么老家那么窮,原因很多,而其中居民受教育程度低,不能很好的接受外界新事物,這是主要原因之一,大部分連初中都沒有畢業的農民出去打工,從事最多的職業就是建筑工人、搬運工這樣只需要賣苦力的貨。
所以徐菲決定答應沈放的要求,她要為了自己當初將座位讓給劉小勇而贖罪。她要借助基金會為黔省、為所有貧困地區的孩童找一條出路,讓這些孩子們有機會能夠走出這個山溝見識一下外面的大世界。讓所有的孩子能夠在濕冷的冬天里在溫暖的宿舍里安全的休息。
-------------------------------------
“大伯,你說如果我讓幾個人威脅一下他們,他們會不會把工程交給我們當地人干,最少我們能到手兩百萬。”在被砍了一刀后,劉小勇仿佛開竅了,他不在用暴力手段,而學會了用腦子。
在劉存福的默許下,劉小勇找到十幾人沖擊了正在測量場地的基金會眾人。錢斌勇猛的擋住眾人,而一旁徐菲明顯愣住了,她在為自己的鄉梓們的無賴行為而羞憤。
鐵棍打在肢體上的聲音讓她清醒了,錢斌用一只沒有受傷的手攬著她后退,還用腳把逼上來的混混踢翻。
這是徐菲第一次在父親以外的男人身上感受到安全感,看著他垂下來的手臂,徐菲感覺自己比他還痛。
從護林員轉成派出所民警的徐林跟著所長姍姍來遲,才發現被圍困的居然是堂姐徐菲。他急忙帶著幾個發小沖進人群,制止了這次沖突。
“哎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徐芳菲呀,沒想到十幾年不見,長漂亮了。”了解情況的劉小勇對著徐菲笑道,他知道事情有點大了,但是也沒當回事,大不了希望學校不建了唄。
然而他們卻低估了愛佑基金會的實力,徐菲根本沒有跟縣里反應,直接返回省里。不到一個禮拜,省里下來工作組,RJ縣崔書記、劉家坪鎮劉書記因違法亂紀而被拿下,盤踞RJ縣多年的劉氏兄弟被依法逮捕。哥哥劉大勇因有人命官司被判處死刑,弟弟劉小勇因涉及強奸、私藏槍械、故意傷人等多項罪名被提起公訴,等待他的最少是無期徒刑。
徐菲在錢斌的陪同下,去了一趟女子監獄,和自己同齡的苗招娣雖然面容依稀保留有原來的模樣,但是觀之如同失去靈魂的行尸走肉一般。她已經忘記了徐菲、徐芳菲,忘記了她曾經跟徐菲一起許過的愿,要走出這個小山窩。只有在徐菲告訴她劉小勇已經罪有應得,她才流露出一絲的神采。
以劉氏兄弟為頭目的團伙覆滅,徐菲心頭多年的陰霾終于散去。平靜下來的她,這時才發現,原來身邊還有一個關心自己的人,一個守護著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