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皇帝也早就言明瞭,後宮之事大臣不得多言,而且皇帝態(tài)度很強(qiáng)硬,這些宗親們又是失了勢的,當(dāng)然不會再去自找麻煩了。
皇帝又在靈堂留了一會,聽這些人的哭聲,心中竟沒有一點(diǎn)兒悲哀的感覺,唯一覺得有點(diǎn)難過的就是來時的路上,看到長公主思妤,那孩子看他的眼神跟仇人似得,他當(dāng)時也沒呵斥孩子,把陪著的奴才們給教訓(xùn)了一番,這會子他看著跪在下頭的婉妃,神色就有些晦澀不明瞭,不過想著思妤公主纔跟著婉妃,也就稍稍鬆了一口氣。
皇后他是不在意的,但思妤公主是他第二個孩子,皇長子又夭折的早,他當(dāng)初還是真心寵愛過思妤的。
經(jīng)過這麼一番鬧騰,皇帝又在這兒,衆(zhòng)人倒是老老實(shí)實(shí)的埋頭哭泣了,想裝暈的倒是也強(qiáng)忍著,不敢亂來了。
樑蕪菁擔(dān)心陳夙跪久了傷了身子,一直很擔(dān)心,時不時的看他幾眼,見他面色正常後,這才放心了,不過……沒過好一會,陳夙竟然直挺挺的往後倒去了。
“王爺。”樑蕪菁嚇了一大跳,這完全是沒有任何徵兆啊。
“該不會是餓暈了吧。”端慧長公主有些心疼的回過頭來說道。
皇帝見此擺了擺手,對康祿道:“扶王爺出去找個太醫(yī)瞧瞧,那些吃食給他。”
對於陳夙,皇帝倒是再也沒有起過疑心了,加之寧雙冰如今又成了他的女人,而且沒有絲毫對陳夙有舊情的表現(xiàn),他自然也放鬆警惕了,方纔甚至覺得他有點(diǎn)兒可憐,如今也不想多計較了。
樑蕪菁當(dāng)真以爲(wèi)陳夙出了事,臉色都有些發(fā)白了,直到出了靈堂,自己握住他的手突然緊了緊,她才知道他是裝暈的。
兩人在後殿等著太醫(yī)來,陳夙也如願以償吃了些糕點(diǎn)飯菜之類的,待太醫(yī)說他沒有大礙後,本欲準(zhǔn)備回靈堂的,豈料小太監(jiān)卻道,該用午膳了,這個時辰衆(zhòng)人可以回去了。
樑蕪菁微微鬆了一口氣,就帶著陳夙往外走去,正巧碰到大夥從靈堂內(nèi)走了出來。
端慧長公主上前看著陳夙,見他臉色有些發(fā)白,輕輕嘆了口氣,有些心疼道:“夙兒,我聽煜兒說,你前些日子一直風(fēng)寒未愈,如今又要進(jìn)宮來,還得餓著肚子,還真是苦了你了。”
陳夙彷彿聽不懂一樣,一味的傻笑,看著端慧長公主傻笑著。
端慧長公主看著他這個樣子,回想起他小時候的聰明乖巧,回想起他做皇帝時對她這個姑母的愛重和孝順,回想起陳夙的生母,已故的寧太后和她之間的姐妹之情,一時沒能忍住,眼淚就掉了下來。
“公主。”樑蕪菁看著端慧長公主,輕輕搖了搖頭。
她怕公主流露出對陳夙的可憐和關(guān)愛,會讓有心之人記住,會讓皇帝心中對公主起了嫌隙。
“呵呵……今兒個風(fēng)大,本宮老了,眼睛愈發(fā)看不清了,這會子吹了風(fēng)就疼得緊。”端慧長公主也一下子醒過神來,拿出絲帕輕輕沾了沾眼淚,笑著說道。
“姑母,侄媳婦的父親時常和西洋人做生意,有些不錯的藥,到時候給姑母送一些去,真好是治眼疾的。”樑蕪菁笑道。
“那就有勞你了。”端慧長公主笑道。
其實(shí),她今兒個在大殿維護(hù)陳夙,說了些心疼和可憐他的話,只怕這些話沒多久就要傳入皇帝耳朵了,在她心中,皇帝陳衡就是個沒良心的,她這個姑母,從前不說對他有多好,但面上也是一碗水端平的,特別是對他和陳煜兩個小的,其實(shí)不比對陳夙差,可他呢?倒是時時提防著,時時打壓著。
她自個倒是無所謂,但不得不爲(wèi)家中的子嗣和孫兒們著想啊,這富貴……還丟不得。
“時辰不早了,走吧。”端慧長公主笑了笑,然後低聲道:“皇上留了你們六叔六嬸說話。”
樑蕪菁聞言頷首,道了聲謝,這才帶著陳夙隨著衆(zhòng)人往外走了。
下午,他們還得進(jìn)宮,這會子得趕緊回府歇息。
也幸虧永安王府離皇宮不算遠(yuǎn),回去很快。
在宮門口,樑蕪菁看到了自家的馬車,看到了父親和母親。
靈堂內(nèi)只是皇親國戚在,父親雖然地位崇高,但是也只能領(lǐng)著母親跪在了外頭,只是也有屋檐遮著,比院子裡風(fēng)吹日曬的要好很多了。
昨兒個他們回去時,因爲(wèi)去姐姐宮中耽誤了一會,沒能碰到父親母親,後來纔去了樑府,今兒個倒是可以一道回去了。
“父親母親,咱們下午還要來的,不如你們和咱們一塊回王府用膳,歇一會吧。”樑蕪菁笑著說道。
王府離皇宮稍稍近一些,雖然惠周侯府也不算遠(yuǎn),不過多上一刻多鐘的路程,但樑義博二人是很願意和女兒在一起的,自然也答應(yīng)了。
一家人在一起其樂融融的,是樑蕪菁最喜歡也最期盼的,雖然每日入宮跪著,很苦,但也算是撐過去了。
六人過後,衆(zhòng)人不必再去宮中弔唁了,而明皇貴妃樑絮兒早已去了雲(yún)瑤寺祈福。
而陳夙,傷勢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他的意思是早些上路,在路上乘坐馬車,也能再運(yùn)功療傷一段時日,等到了南邊,也就完全好了,樑蕪菁雖然很擔(dān)心,但也不想攔著他。
“上次我不是說要給你看樣?xùn)|西嘛,你過來。”寢殿內(nèi),樑蕪菁剛剛梳洗好過來,陳夙就伸手將她拉到了自己的牀榻邊坐下,笑道:“閉上眼睛。”
樑蕪菁只覺得他有些幼稚,不過還是喜滋滋的閉上了眼睛,她喜歡這樣的日子,很愜意,很溫馨。
“摸一摸。”陳夙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身前一探,見她要睜開眼睛了,忙道:“不能睜開眼睛。”
樑蕪菁見此,只好乖乖閉上眼睛,由他去了。
樑蕪菁的手摸到一個毛茸茸軟綿綿的東西,而且還黏糊糊的,她驚了一下,立即睜開了眼睛,映入眼底的是一個花梨木匣子,匣子裡面有三隻小老鼠,她嚇了一跳,立即縮回了手,看得陳夙哈哈大笑。
這幾隻老鼠看著格外小,大概就比核桃大了那麼一點(diǎn)點(diǎn),圓鼓鼓的,長得極爲(wèi)可愛,黃棕色的毛髮,額頭上有一小片金色的毛髮,爪子和牙齒看著都極爲(wèi)鋒利,小小的眼中閃動著精光,看著極爲(wèi)聰慧,若不是樑蕪菁仔細(xì)的觀察了一下,還不能確定就是小老鼠呢。
“這……怎麼會有這麼小的老鼠?纔出生的嗎?”樑蕪菁是有些怕這些軟綿綿毛茸茸的東西的,特別是老鼠。
“不是。”陳夙搖頭。
樑蕪菁想想也是,這三隻小老鼠看著幾位聰慧、伶俐,應(yīng)該不是纔出生的,可是……有這麼聰慧的老鼠嗎?而且……和她從前看見的真的不一樣,看著很可愛呢。
“你哪兒來的?”樑蕪菁想摸摸它們,又有點(diǎn)畏懼。
“祖?zhèn)鞯摹!标愘硇Φ馈?
樑蕪菁聞言翻了翻白眼道:“你就扯吧,沒個正經(jīng)。”
“阿大、阿二、阿三,出來給你們家女主子見個禮。”陳夙輕輕撫摸著三個小傢伙,笑著說道。
樑蕪菁還以爲(wèi)陳夙故弄玄虛,哪知道三個小東西真的規(guī)規(guī)矩矩的在木匣子裡排成一排給樑蕪菁做了個揖,看著太可愛,太聰明瞭。
樑蕪菁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這麼通人性的小動物,頓時就笑開了眼,對陳夙道:“太聰明瞭,你哪兒來的,他們實(shí)在是不像小老鼠啊,真的不像,長得也不太像。”
“都說了是祖?zhèn)鞯摹!标愘砩衩匾恍Γ俅握f道。
樑蕪菁纔不信呢,她看著三個在匣子裡打滾,不停的跳來跳去,逗她玩的三個小東西,忍不住伸出手來輕輕摸了摸,笑道:“這是送給我的嗎?是不是怕你走了我寂寞,給我解悶的?”
樑蕪菁心裡甜甜的,雖然她不太喜歡這些小動物,亦或者說,看著還是挺喜歡的,但是她不愛養(yǎng),小時候母親養(yǎng)過的一隻貓發(fā)瘋,差點(diǎn)抓傷了她,打那以後,府裡再也沒有人養(yǎng)什麼貓啊狗啊的。
“我倒是想給你留著解悶,可三個小傢伙不能閒著,它們要是閒著,誰替我辦事,替我送信啊。”陳夙笑道。
“送信。”樑蕪菁聞言一怔。
陳夙笑著頷首,指著其中一隻小老鼠道:“它們都是尋寶鼠,稀有的品種,這世上怕只有我手裡還有了,這是皇家的秘密,我原本是誰也不能說的。”陳夙說到此看了看樑蕪菁,忍不住將她摟到懷裡親了一下她的額頭,柔聲道:“給你說不礙事,你瞧瞧它們?nèi)齻€額頭上的金色毛髮,這個看著最濃密,最多,這個是阿大,這個少一些,是阿二,這個最少的是阿三。”
樑蕪菁仔細(xì)觀察了一下,發(fā)現(xiàn)還真是這樣的,只不過,三個湊在一起,她才能分辨出來,若是分開,怕就分不出來了。
“阿大和阿二,這次出去我要帶走,它們負(fù)責(zé)幫我和那些暗衛(wèi)和暗線們傳信,阿三就留給你了,你有事要找我就讓他給我傳信,魏忠銘就要回來了,我在京中的勢力暫時由他負(fù)責(zé),他遇到大事,不能做主時,會找你決斷。”陳夙看著她說道。
“我。”樑蕪菁指了指自己,有些吃驚。
“嗯,你是我的妻子,我的王妃,自然是由你做主的。”陳夙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