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棺材板蓋不住了
蒼茫的天空下,是一望無垠的草原。
一行百人左右的騎兵,在草原上疾馳。
一聲鳥鳴,騎在最前面的人擺出一個停的手勢,所有人幾乎在同一瞬間拉住韁繩,停止前進(jìn)。
這是一支訓(xùn)練有素的騎兵隊伍。
人數(shù)雖少,但是人人都有以一敵十的戰(zhàn)斗力。
又一聲鳥鳴從高空傳來。
一位五官深邃的士兵口中發(fā)出分不清的真假的鳥鳴聲,轉(zhuǎn)眼,天空一個黑影俯沖而下。
黑影迅猛落下,身影也越來越大,越來越大,那分明是草原部落極為診視的金雕。
金雕落在士兵的肩膀上,士兵取下金雕腿上的竹筒,將竹筒交給位于隊伍前方的公子詔。
公子詔座下,是一匹毛發(fā)又黑又亮,身材高大的駿馬。
他接過竹筒,從里面取出信件。
信件是從京城來的。
京城各路消息,零零總總,全在上面,無一遺漏。
最后,才是關(guān)于王府的消息。
看到福雅公主昏迷不醒,顧玖被牽連其中,劉詔一直沒什么表情的臉皺了起來。
林書平跟隨在公子詔左右,“公子,京城出事了嗎?”
劉詔收起信件,說道:“李家刁難夫人的生意,福雅公主受刺激昏迷不醒。都是一些小事,夫人能處理。”
林書平有些擔(dān)心。
劉詔面無表情地說道:“不要小看夫人。無論是李家,還是福雅公主,她都能處理。本公子相信她的能力。”
“老奴知道了。”林書平繼續(xù)說道。
劉詔拿出火折子,點(diǎn)燃信件,然后說道:“急速前進(jìn),天黑之前一定要達(dá)到下一個目的地。”
一行百人急速前進(jìn),沒有一個人松懈。
一人三馬,他們將要去的地方,是北榮京城。將要執(zhí)行的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極度危險的任務(wù)。
一個月前,得到密報,北榮形勢劇變。
劉詔主動請纓,他將憑一己之力,挑起北榮的宮廷政變。
任務(wù)完成之后,若是順利,他將帶著人逃出北榮京城,疾行兩千里。
離著北榮京城兩千里外的地方,魯侯停駐大軍,將在關(guān)口接應(yīng)他們一行人。
這一去,九死一生。
劉詔沒打算死。
他要做別人沒做成的事情,完成別人口中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
他要用北榮政變來刷功績,在自己的功勞簿上面,記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身后一百多個訓(xùn)練有素的兒郎,全都是他的心腹。
這一去,大家都是報著封妻萌子的想法,沒人想死。
但是非要死的時候,也沒人會怕死。
出發(fā)之前,劉詔誰都沒告訴,顧玖那里,更是連一句口風(fēng)都沒露出來。
全京城,知道他行動計劃的人唯有天子一人。
天子給他圣旨,給他便宜行事的手令,給他機(jī)會,讓他建功立業(yè)。要么死,要么立下赫赫戰(zhàn)功而歸。
劉氏子孫該有這樣的覺悟,也該有這樣的拼勁,而不是坐在祖宗功勞簿上面混吃等死。
就連寧王,也只知道劉詔如今不在京營,出任務(wù)去了。卻不知道他到底到哪里出任務(wù),具體任務(wù)情況更是一問三不知。
……
京城。
小翠從大門到二門,再從二門到東院上房,一路疾馳。
人還沒到,就已經(jīng)聽到她的聲音。
只聽她在高聲喊叫,“夫人,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小翠一口氣沖進(jìn)上房,喘著氣,“夫人,天大的好消息,福雅公主醒了。”
謝天謝地,總算醒來了。
青梅幾個人,激動得不能自已。
就連向來嚴(yán)肅的方嬤嬤,也是難掩激動神色。
顧玖長出一口氣,提著的心總算可以落到實處。
“福雅公主昏迷了整整兩天兩夜,現(xiàn)在能醒來,不容易啊。”
湖陽郡主居功至偉。
所以說,每個人都有她的作用。
湖陽郡主的作用就是攪屎棍。
當(dāng)初羅先生一心求死的時候,若是能請湖陽郡主出山,說不定羅先生就不會死了。
小翠喘勻了氣息,接著說道:“太醫(yī)說了,福雅公主只要能醒來,就沒有大礙。之前也是因為傷心過度,受了刺激,一時想不開才會昏迷不醒。”
顧玖點(diǎn)頭,“只能說福雅公主命不該絕。”
福雅公主醒來的消息,飛速傳遍京城各大府邸。
裴氏也松了一口氣,“福雅醒了就好。大郎不在府中,真要牽連到大郎媳婦身上,本王妃為難得很。”
侯府那邊更是歡欣鼓舞。
福雅公主昏迷的兩天兩夜,最擔(dān)心最緊張的莫過于侯府上下。
福雅公主是在侯府的后巷小院昏迷的,福雅公主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侯府撇不開關(guān)系。
謝天謝地,這一關(guān)總算度過,福雅公主總算醒來了。
福雅公主醒來了,心情卻很不好。
她指著嗑瓜子的湖陽郡主,“無恥之尤。來人,將她轟出去。本宮再也不想看到她這張臉,滾!”
湖陽郡主拍拍手,“姐姐啊,你才醒來,好歹保重身體。為了我發(fā)這么大的火氣不值得啊。萬一又給氣病了,一不小心死了,我看你這公主府挺好的,到時候我就直接搬進(jìn)來住得了。”
話音一落,福雅郡主抄起喝空的藥碗朝湖陽郡主頭上砸去,“臭不要臉的東西,滾出去。你若是再敢多說一個字,本宮拼著性命不要,也要去宮里告狀。”
湖陽郡主輕松躲過飛來的瓷碗,“行了,行了,我這就走。你以為我樂意來啊,哼,你這公主府我來一次至少少活三天,下次你請我來我都不來。
這一次真是便宜你了,你但凡爭氣一點(diǎn),別為了一個中年女人要死不活的,我也懶得來看望你。”
湖陽郡主傲嬌地扭身離開。
福雅公主氣得心口發(fā)痛,太醫(yī)連忙囑咐她,“公主殿下,切忌大喜大怒。”
“廢話!湖陽都欺到本宮頭上了,本宮能不怒嗎?去,將駙馬給本宮叫來。”
黃駙馬是個四十出頭,身材適中,膚色黝黑,面容還算英俊的中年男人。
別看他這人長得不錯,外表看起來就像是常年行伍的武將,其實他是天生黑,而且他自小就沒什么大志。
當(dāng)初尚公主,也是他自己心甘情愿,沒有任何人逼迫。
他就是想躺在駙馬的位置上,一輩子不用操心做事,混吃等死,享受一輩子榮華富貴。
這些年,他和福雅公主之間還算和睦,兩人育有一子兩女。
早在數(shù)年前,福雅公主已經(jīng)不許他進(jìn)自己的臥房,卻也不限制他納妾。
于是乎,黃駙馬就稟明了福雅公主,左一個妾,右一個妾。先后納了七八個妾室,而且全都得到了福雅公主的同意。
他每日左擁右抱,和妾室喝酒快活,日子過得十分逍遙。
別看他整日縱情聲色,仿佛是個蠢人。他能讓福雅公主同意他納妾,可見他并不是笨蛋。
他納妾?dú)w納妾,卻始終恪守著一個底線,就是不允許任何妾室懷孕生子。
任何妾室,就算是他最寵愛的小妾懷了身孕,他也會毫不遲疑的親自給寵愛的小妾灌下打胎藥,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小妾哭鬧,求情,沒用的。打胎藥依舊要灌下去。
因為他是個很清醒的人。
他清醒的知道,他能有今天的逍遙生活,什么都不用操心,這么多年甚至不曾為錢發(fā)過愁,就是因為他一直守著底線,絕不做讓福雅公主不滿的事情。
福雅公主不允許小妾有孩子,他就堅決不給任何小妾懷孕生子的機(jī)會。懷了也要打掉。
而且他和福雅公主育有一子兩女,小妾生不生孩子,他一點(diǎn)都不在乎。生出來也是庶子,庶子有什么用,純粹浪費(fèi)糧食。
比起小妾肚子里的孩子,當(dāng)然是自己的逍遙生活更重要。
黃駙馬就是這么一個知情識趣的人。
他和福雅公主之間,彼此并沒有什么感情,卻能和睦相處多年,就在于他很知情識趣,將自己的位置擺在了正確的位置上。從不在公主府臭顯擺什么男主人的派頭。
那種虛無的男人臉面,他從不在意。
他尚公主,圖的就是什么都不干,一輩子榮華富貴,逍遙快活。
他很滿意現(xiàn)在的生活,所以他不會做多余的事情。
外界對他的看法,他更不在乎。
從出生起,他就是個不要臉的人。
等他到死的那一天,他依舊是個不要臉的人。
福雅公主這回為了個外面的女人昏迷不醒,他只有擔(dān)心,對外面的女人,對別的東西完全不在意。
他擔(dān)心福雅公主死了,他還能享受現(xiàn)在的榮華富貴嗎?
聽說福雅公主醒來,可以說他比任何人都要高興。就差沒在府里裸奔。
福雅公主喚他去臥房說話,他立馬丟下所有的事情,急匆匆趕來。
結(jié)果他一進(jìn)門,迎接他的就是飛撲而來的茶杯。
黃駙馬嚇得跳腳。
“怎么啦,怎么啦?公主殿下,誰惹你不高興了?你告訴我,我叫侍衛(wèi)們?nèi)プ崴!?
福雅公主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她指著他,厲聲質(zhì)問,“老實交代,你和湖陽郡主是不是有一腿?你和她什么時候勾搭上的?”
“什么,湖陽郡主?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
黃駙馬大叫冤枉,口若懸河地說道:“殿下,你是聽了那個王八蛋亂嚼舌根子,我怎么可能和湖陽勾搭在一起。
她就是蜘蛛精啊,專門害男人的。和她在一起的那么多個男人,有哪個有好下場?陳駙馬被腰斬,聽著就害怕。韓五郎被他老子打得下不了床,京城都沒人愿意將姑娘嫁給他。更別說其他死了的或是被閹了的男人。
殿下,你是知道我的性子,我還盼著長命百歲,又不是活膩了,怎么可能和湖陽郡主那個蜘蛛精勾搭在一起。別說我不會勾搭她,就算她脫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無動于衷。比起女人,小命更重要。”
福雅公主神色和緩了一點(diǎn),卻依舊沒消氣,也沒有完全信任黃駙馬的話。
她質(zhì)問道:“既然你沒勾搭她,她為何口口聲聲說,等本宮死了,她就要嫁給你,給你做填房。還想霸占本宮的公主府,本宮的財產(chǎn),打罵本宮的孩子。做她的春秋大夢。”
黃駙馬冷汗都下來了,“公主,我真不知道她為什么要說這樣的話啊。我和她正經(jīng)都沒說過兩句話,她為什么要害我,我都想親自問問她安的到底是什么心。公主,是不是你得罪了她,她故意說這些刺激你?”
“放你的狗屁,本宮稀罕得罪她?她有值得本宮惦記的地方嗎?她一個破落戶,若非身為皇女,她早就落到街頭乞討去了。”
福雅公主氣的要死,大口大口的喘氣。
下人不得不勸著點(diǎn),勸她消消氣。
福雅公主手一揮,“這氣消不了。她不光是惦記你,還敢惦記本宮的公主府,本宮的財產(chǎn),還有本宮的兒女,根本就是欺人太甚。你——”
她指著黃駙馬。
黃駙馬腰背一彎,“公主有話請說。”
福雅公主咬牙切齒地說道:“要是讓本宮知道你和她有來往,就算只是說了一句話,本宮也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黃駙馬連連擺手,捂著嘴,含糊地說道:“我大門不邁,二門不出,她想找我說話也沒機(jī)會。”
“哼!”
福雅公主揮手,“滾下去,管好你的下半身。但凡讓本宮發(fā)現(xiàn)你和湖陽之間有什么,你是知道后果的。”
“知道,知道。我一定管好自己的言行舉止,絕不會讓湖陽郡主有任何可乘之機(jī)。”
黃駙馬一身冷汗地離開臥房。
風(fēng)一吹,他都打了個寒顫。
要命啊!
湖陽郡主腦子不清醒了嗎,是成心想要害死他嗎?竟然敢打他的主意,還要打公主府的主意?
幸虧他和湖陽郡主之間真的沒什么,要不然今天真的完了。
湖陽郡主果然如同江湖傳言那般,蜘蛛精一個,男人粘上她非死即傷。就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全身而退,皮毛不損。
黃駙馬連連搖頭,這些皇女,一個二個全特么的都是奇葩朵朵。
看似最正常的福雅公主,也有霸道蠻橫不講理,動輒就要閹人,還有磨鏡之好的一面。只喜歡女人,不喜歡男人。
至于其他公主郡主,全特么沒一個正常的。
湖陽郡主克男人的名聲算是坐實了。
總之,他這輩子攤上一個福雅公主,已經(jīng)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至少福雅公主從不限制他納妾,只要不生小孩就成。
……
一大早,湖陽郡主心情很好的來到寧王府。
她先去春和堂看望裴氏。
“嫂嫂,我來看望你,你近來可好?”
裴氏一見到湖陽,頓時就覺著頭痛,特別痛。
她揉著眉心,沒好氣地問道:“不年不節(jié),你上王府做什么?難不成又沒錢了?”
“嫂嫂也太小看我。我是那種只有沒錢的時候才會上門的人嗎?”
你就是那樣的人。
裴氏忍著戳破真相的欲望,等著湖陽郡主的下文。
湖陽郡主顯擺著自己新做的指甲,“我今日過來,主要是為了看望嫂嫂,順便看看我那大侄兒媳婦。”
“你找顧玖?你找她做什么?”
湖陽郡主掩唇,咯咯咯地笑起來,“我小小地幫了她一個忙,過來要報酬的。”
裴氏皺眉,“莫非福雅公主能醒來,真是你的功勞?”
湖陽郡主眨巴眨巴眼睛,眼睫毛跟蒲扇一樣舞動,“嫂嫂就是聰明,一下子就猜到了真相。”
裴氏眉頭無法舒展,“老大媳婦怎么會找你幫忙?她怎么會想到找你?你何德何能,連太醫(yī)都束手無策,你怎么可能喚醒福雅公主?”
湖陽郡主咯咯咯一笑,“嫂嫂想知道嗎?你給我一千兩,我告訴你真相,保證叫你大開眼界。”
裴氏翻了個白眼,揮手,“你趕緊走吧。本王妃不想聽你胡說八道。”
“我可沒胡說八道。算了,我就大方一次直接告訴嫂嫂,我嚇唬福雅,她要是死了,我就睡的男人,霸占她的公主府,花她的錢,打她的子女。然后她就醒了!”
裴氏聽罷,竟然無言以對。
換做她,就算躺在了棺材板里面,也會氣得跳出來找湖陽拼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