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心顏冷冷一瞥,將正要起身的秦姨娘硬生生瞥得跌回去。
“我想大家一定很好奇,如果是半煙買了迷藥交給采青下藥,身為她們主子的三妹妹,為什么也會中招?現在讓我來給大家梳理一下。”
絕美的淺淺笑意重回陸心顏面上,“秦姨娘生病,半煙來找白芷看病開藥,借此有了外出抓藥的借口,又順便可以將此事與我掛上鉤!
三妹妹先是讓人故意傷了采青,讓二妹妹身邊少了一個丫鬟采青,再故意讓七妹妹替她拿點心,然后不小心碰到七妹妹,點心盤掉下打翻茶水,茶水濕了三妹妹的衣裳。
三妹妹再借口讓夢玉去拿衣裳,讓二妹妹陪她一起去禪房處等著。在禪房里,三妹妹借故支走白翠,在茶水里下了迷藥,迷暈了二妹妹。
至于那條帕子,三妹妹與二妹妹相熟,拿她一條帕子有什么奇怪?至于上面的字,帕子那么薄,鋪在二妹妹寫的字上面,描一描有什么難的?
那如何去到石天臨手上的呢?三妹妹與石家二小姐石媛相熟,常有書信來往,送條帕子過去,不算難事吧?”
陸心顏看一眼宮柔,似笑非笑道:“至于二妹妹為何會自己也暈了,是因為出現了一個變數!不過最后卻讓想去禪房休息的四姑不小心中了招,讓二妹妹白費了心機!”
若不是七夕夜宮柔對李鈺的態度不一般,她還真沒這么快想通為何宮柔也中了招。
“你胡說!這一切都是你胡編亂造!”宮柔面紅耳赤,聲嘶力竭,“我根本沒有做過!”
一直未出聲的宮錦,此時若有所思道:“我陪著大嫂幾人同葛夫人說話,覺得有些累,便先告辭去禪房休息,快到禪房處時,想起羽兒和柔兒都在,便讓秋華返回大嫂處看有沒有要幫忙的。
但我進屋時,屋里一個人都沒有,我見桌上有盞茶,想著剛才因為葛夫人在,沒好意思多喝水,便喝了幾口,很快就頭沉如石,沒了意識。現在想來,禪房處有兩位小姐,卻一個丫鬟都沒有,分明就是被人調開了。”
宮柔淚水汪汪,“四姑,您怎么能和大嫂一起…”
陸心顏打斷她,話中有話道:“這么多證據擺在眼前,幕后之人還不打算招供嗎?難道還想拖更多人下水?”
話音剛落,秦姨娘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夫人,這一切與三小姐無關,都是妾身的主意!妾身愿一力承擔后果!”
“果真是你!?”宮羽大怒,“你為何要害我?”
若秦姨娘覬覦正室夫人的位置,害的是江氏還可以理解,可害了宮羽于她秦姨娘有何益處?
只要江氏一天是正室,宮柔庶出的身份就不會改變,只要是庶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說到更好的人家。
反倒如果不害宮羽,宮羽作為嫡女,嫁得一定不會差!
宮家人丁單薄,日后定會互相關照,有宮羽夫家幫襯,宮柔或許能在夫家過得更好!
所以宮羽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秦姨娘為何要害她!
“因為三小姐已經十五了啊!夫人遲遲不為二小姐說親,妾身明白夫人是想讓二小姐參加明年三皇子的選妃大典,二小姐若能選上更好,但萬一不能選上呢?
夫人定會先幫二小姐說親,等二小姐親事說好一切落定,那時候又是一年過去,三小姐已經十七了,又是庶女,那個時候哪里還會有合適的好人家等著她?到時若想高嫁,只有做人繼室一途,妾身怎忍心她年紀輕輕就當人娘親?”
秦姨娘痛哭道:“所以妾身這才不得不替二小姐選擇了石家公子,只要二小姐說了親,便能輪到三小姐,三小姐才有機會說到好人家?”
原來江氏不為宮羽說親,打的是這個主意,就是不知是江氏自己的想法,還是宮羽自己的想法?
想起宮羽素來有主見,只怕是后者居多了!
陸心顏道:“你的好人家,就是將軍府的李鈺李公子?”
“沒錯!李公子紈绔之名在外,將軍府有名無實,大戶人家的姑娘不愿嫁進去,小門小戶的將軍府看不上,而三小姐的身份樣貌卻最是合適!
李公子已經十七,又是唯一獨子,將軍夫人正迫不急待為他說親,若再過多兩年,哪還輪得到三小姐?妾身不求三小姐將來大富大貴,只求她嫁到戶簡單人家,安安穩穩過一生!
所以妾身才做了這等糊涂事,迷暈三小姐,讓李公子與三小姐獨處一室,誰知連累了四姑娘!”
撇開陷害計算不說,秦姨娘的要求真不算高。
只靠已至花甲的李老將軍一人,在前線苦苦支撐的將軍府,即使外家和姻親都不錯,但李鈺本身沒出息,等于爛泥扶不上墻,將來成就終有限,恐怕比現在的廣平侯府還不如!
“你倒是好算計!”江氏冷冷出聲。
秦姨娘磕得額頭青紫,“妾身知道錯了,一切與三小姐無關,都是妾身一人私下安排的!請夫人責罰!”
“來人,將秦姨娘送到鄉下莊子永不許回京!半煙夢玉綺玉采青四個丫鬟,作為同謀,全部發賣,立刻執行!”
四個丫鬟慌了神,“夫人!姨娘!…”
“堵住她們的嘴!”江氏厲聲厲色,“再吵各打三十大板后發賣!”
三十大板?這不是想要她們的命嗎?
若只是發賣,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四人原本一肚子的委屈,特別是采青,她不過是照吩咐行事而已,結果一樣落得如此下場!
但此時江氏打板子的話一出,四人立馬閉上了嘴!
下了禁口令命眾人離開后,江氏對著陸心顏厲聲道:“你早就知道此事,為何不提前阻止?”
陸心顏眼尾也沒掃她,只淡淡道:“難道夫人先前不知道嗎?既然夫人不阻止,我為何要阻止?”
“你!”江氏氣得倒仰,陸心顏已揚長而去。
福壽院門口,孫嬤嬤欲言又止道:“少夫人,老夫人今兒個累了,已經歇下了。”
“那我明早再來。”陸心顏沒有強求,徑自離去了。
白芷不解道:“這天色尚早,老夫人沒理由這么早歇息的。”
“祖母只怕是生我的氣了。”陸心顏心知肚明,可心里還是五味陳雜,“如江氏所言,我與祖母,終究是沒有血緣關系的人,而今日受害的人,卻是祖母的親女親孫!她知我一早知情,怪我沒有提前說破,任這一切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