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希平，出來！”

打開的鐵門外傳來嚴(yán)厲的喝斥，沒有力氣擡起頭，穿過長得蓋住眼睛的劉海，看見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門口，手裡抱著一張記錄板。他背後雪亮通道里的白色燈光看上去那麼讓人嚮往。

不過他不想出去，更加喜歡待在這個漆黑冰冷的‘籠子’裡——這裡不是籠子，是提供給他居住的房間。只是他喜歡叫這裡是籠子，因爲(wèi)它的門是鐵的，每天都會有各種各樣穿白大褂的人通過門上面的柵欄觀察他。有白種人，有黃種人，也有黑種人。

從門口方向傳來皮鞋走在水泥地上的聲音，倏地有什麼棍狀物體打在他肩膀上的疼痛感覺，感覺他的臂骨和肩胛骨都要被打裂了。耳邊傳來那個前一刻還站在門口的男人的斥罵：“我叫你出來沒有聽見？！你這個怪物！”

唐希平不知道他爲(wèi)什麼被叫做怪物，也不知道他爲(wèi)什麼會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只是知道醒來，他就來到了這裡，然後被像個野獸關(guān)起來。

“你做什麼！”

突然門口傳來一個女人的喝斥，唐希平從護(hù)住腦袋的手臂下睜開眼，看見了另外一個戴了眼鏡的女人衝進(jìn)來，一把推開了這個男人，阻止了他的暴行。

很快他感覺他被抱進(jìn)了一個溫暖散發(fā)出很舒服香味的懷抱，女人像護(hù)住自己的孩子護(hù)住他，對這個男人大聲說：“誰同意你可以這麼做的！他還只是一個孩子！你打死他了怎麼辦！”

“切！不過是一個怪物。什麼孩子嘛。”

男人非常不高興這個女人保護(hù)他，也沒有和她爭辯，轉(zhuǎn)身出去說：“那你把他帶到操場上面去吧，你這麼喜歡他的話。”

女人一直緊緊抱住唐希平不放，直到男人出去了，她手臂上的力量才放鬆，緊張看著他，幫他檢查有沒有傷得很重。最後看見只是點瘀傷，長舒了一口氣笑說：“太好了，沒有事。”

唐希平愣愣看著她，長時間沒有說話感覺說話很困難，努力了好幾次才放開聲帶沙啞問：“爲(wèi)什麼要救我？”

女人只是笑沒有回答，站起身說：“我們快點去吧，等急了他們又要打你了。”

唐希平直勾勾看著她，感覺她的笑是他看過最漂亮的笑容。感覺出來她和這裡冷冰冰的白大褂不同，她更像一個人。

站起身，兩條腿還是用不上力。身上一件當(dāng)了衣服又當(dāng)裙子的白色連體罩衣直接垂到腳邊，看上去有點大了。剛邁開一步，身體就一個不穩(wěn)向前撲倒，卻沒有如他想的重重撞到地上，相反再次撲進(jìn)了那個讓他很舒服的懷抱。

“小心點，你很久沒有走路了。”

女人溫柔對他笑，還幫他擦掉了臉上污跡，很寵愛的凝視他。

唐希平不禁臉紅了一下，不敢和她的眼睛對視。

在女人的牽引下走出了‘籠子’，走道里雪白的燈光使他忍不住瞇起眼，突然很害怕這種光亮。記憶裡有某一部分在警示他這種白光很危險，代表了死亡。

“琳達(dá)，你膽子真大啊。”

唐希平忍不住低下頭揉眼睛，聽見一個經(jīng)過的男白大褂對牽著他的女人說。小小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記住了她的名字——琳達(dá)。

“別這麼說啊。他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孩子，你看，他完全沒有害處。”女人對男人的話很不高興，但還是擠出笑容半開玩笑的迴應(yīng)。

男人厭惡的假笑說：“那是對你，我反正是不想去碰他。怪物。”

琳達(dá)沒有說話。

唐希平睜開的眼充滿迷茫，不知道爲(wèi)什麼他們都喊他怪物。他到底做錯了什麼。他記得他只是海市一個普通的初中生，有幾個玩的好的兄弟，有一個青梅竹馬，沒有一點和怪物這個詞沾的上邊。

“別在乎他們說的，他們都是膽小鬼。”琳達(dá)突然小聲對唐希平說，以爲(wèi)唐希平低著頭是自卑了。

唐希平不知道怎麼去迴應(yīng)，假裝明白了點點頭。跟著她繼續(xù)在這條白到讓人冰冷的通道里行走。經(jīng)過了一個又一個奇怪的房間。在一個讓人的心靈都感覺到蒼白冰冷的房間裡，看見了一個又一個整齊排列的罐子。罐子裡面漂浮著一些連接呼吸器，好像胎兒一樣蜷縮沒有穿衣服的孩子，這些孩子和他年齡差不多。只是他們感覺很恐怖，也在裡面看見幾個和他長得很像。

琳達(dá)注意他在看什麼，猛得拽了他一把快步經(jīng)過了這個地區(qū)。推開一扇門，唐希平眼睛忍不住閉起來。門外的陽光直刺向他的眼睛。也看見門外一個百米平方的小操場。操場上面排列了三列和他一樣穿著白色罩衣的孩子，有男孩有女孩，有的和他是一樣，有得則是白種人和黑種人。

一個很胖禿頂?shù)哪腥苏玖⒃趯W(xué)校裡經(jīng)常見到的觀禮臺上，看見他過來，灰藍(lán)色的眼睛帶著怪異的眼神看過來。

“站在這裡，不要亂跑，我會在旁邊陪著你。”

“……”

唐希平被琳達(dá)帶進(jìn)隊列，站在一個金髮碧眼的小男孩旁邊。即使大家都是男生，他還是感覺這個男孩很漂亮。

“你就是他們說的怪物？”

小男孩對唐希平很感興趣，主動和他交談。

唐希平對他卻很警惕沒有說話。

金髮男孩倒不在意，爽朗笑說：“我叫joker，爵克斯蒂芬。你可以叫我joker，不過你也可以叫我爵。joker是北歐神話裡的欺騙之神象徵，不過更多人喊他洛基。我父母是希望我像他一樣聰明。”

“我叫唐希平。”

唐希平感覺這個男孩話真多，他都不想理他，他還說了這麼多話。

joker開心笑，剛要再說什麼。臺上的禿頂胖男人已經(jīng)開口了。

“孩子們，你們應(yīng)該感到高興。因爲(wèi)這裡，你們纔有機會獲得新生，可以繼續(xù)站在這裡……”

禿頂胖男人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唐希平努力去聽，但大部分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一下說到什麼接近神，一下又說他們是神賜予的恩物。相信他在學(xué)校看見一個人這樣站在演講臺上演講，保證認(rèn)爲(wèi)他是瘋子……實際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認(rèn)爲(wèi)他是瘋子。懷疑他不會被關(guān)進(jìn)了瘋?cè)嗽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