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溫歆同蘇尹盡力將氣氛恢復到韓茜沒有提起鬱雪梨之前,可惜,強迫得來的西瓜不會甜。
好不容易盼來的一次聚餐還是在冷淡的氛圍中度過了。
短暫的相聚後終究迎來了別離,大家都趁著最後的時間將禮物送給了凌槿軒,因爲不捨,鬱溫歆、韓茜一直抱著凌槿軒,可爲了以後更長時間的相處,她們還是忍痛鬆開了雙手。
鬱溫歆帶著淚水模糊的雙眼,送走了凌槿軒……
已是深夜時分,熟睡的陳爺爺被一串敲‘門’聲猛然驚醒,點亮油燈後,披著衣服打開了‘門’……
“陳爺爺!”
陳爺爺不敢相信是否是老眼昏‘花’,趕忙‘揉’了‘揉’雙眼後,那張笑臉正欣喜地看著他!
是凌槿軒!
真的是凌槿軒!
聽鬱溫歆說了關於凌槿軒的事,難道他回來了?
“陳爺爺?”
凌槿軒見陳爺爺只是看著他不說話,再一次呼喊了對方,這次,總算是有了反應,五年後再見凌槿軒,他變得比以前更帥氣了,成熟的帥氣,可那笑臉,在他面前,依舊那麼天真,陳爺爺語氣有些‘激’動:
“來,槿軒,進來?!?
爲了方便身份已經不同以往的凌槿軒進出他的家,陳爺爺將‘門’敞開,櫻庭夏木隨著凌槿軒一起走進了陳爺爺簡樸的小屋中。
“怎麼會這麼晚過來?”
陳爺爺一邊說著,一邊倒了杯熱水給凌槿軒暖手。
這麼晚過來拜訪陳爺爺,凌槿軒也覺得有些說不過去:“這次回家,時間有些緊迫,我想,明天去外婆的墓碑前看看,完事之後就得飛日本了,所以只能這麼晚過來,而且,很久沒見你了,也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凌槿軒能這麼掛念著他,陳爺爺心存感動,老眼泛著淚‘花’,一個勁地說著這段日子過得很好,讓凌槿軒切勿擔心他。
的確,陳爺爺還是如同以前一樣,總是一副‘精’力十足的‘摸’樣,看到他身體依舊健康,凌槿軒也總算是放了心。
已經是後半夜了,陳爺爺暫且挽留凌槿軒住在他家,本就沒打算離開的凌槿軒自然是同意了,至於櫻庭夏木,他也早就在義父櫻庭喬治的訓練下,學會隨遇而安了。
“對了,槿軒,前幾天我好像看見雪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還是太想雪梨了……人老了,眼睛就不中用了……”
陳爺爺從櫃子中拿出棉被的時候,忽然想起來在汽車站見到鬱雪梨的事。本以爲凌槿軒會有很大的反應,可是,他卻冷冷地將話題轉向了別的地方:
“陳爺爺,我今天有些累,先睡了……”
“槿軒……你真的完全放棄尋找雪梨了嗎?你真的不想知道她在哪裡嗎?”陳爺爺不甘心地繼續追問道。
然而,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這五年來,思念鬱雪梨的情愫在凌槿軒的心中慢慢轉化成了無盡的恨意,她怎麼能走得那麼瀟灑,消失的那麼幹脆,一點希望都不留下,這樣毫不顧慮別人感受的‘女’孩,究竟爲什麼還傻傻地期盼她的出現?
凌槿軒側身背對著陳爺爺,絕望地緊閉著眼睛……
11月20日凌晨5:20;
柿海家的小廚房就已經傳來了忙碌的聲音,每年有三天固定的時間,鬱雪梨都會向柿海請假出去——4月14日、11月20日、12月25日,只有這三天,纔是鬱雪梨允許自己思念凌槿軒的日子。
出發去夜光樹那裡,需要兩個小時左右,爲了能早去早回,所以每次鬱雪梨都會早早起來準備一切。
“小梨!”
柿柔突然冒了出來,讓鬱雪梨大吃一驚,平常這個時間的柿柔應該正抱著她的公仔在睡覺纔對。
“小柔,這麼早就起‘牀’,你不怕冷嗎?”
說著,鬱雪梨替柿柔整理了沒扭好鈕釦的衣服。
柿柔捂住鬱雪梨冰冷的雙手,一副心疼的‘摸’樣:“明明就是你更冷,小梨,你今天又要去夜光樹那裡嗎?我也想去?!?
這幾年,鬱雪梨都是一個人去夜光樹那裡,沒想到,今年柿柔會對她提出這個請求。
山路難走是一個原因,鬱雪梨也不想累著柿柔,可柿柔並不是那麼無理的一個人,難得纔會向別人提出請求,又是她信任的人,直接拒絕又怕傷到柿柔的自尊心。
“今天爸爸媽媽都會留在‘天上‘花’園’,我不想單獨留在家裡……小柔,你就帶我一起去好不好嘛!”
柿柔抓著思考中鬱雪梨的手來回搖擺——看柿柔如此有誠意的樣子,想必真的想一起前往:
“好啦好啦,知道了,那今年帶你一起去吧?!?
“萬歲,最喜歡小梨啦!!”
柿柔開心地摟著鬱雪梨的脖子親了又親——不管到哪個角落,鬱雪梨總能遇到幾個她拿對方沒轍的傢伙。
多了一個人,鬱雪梨也必須準備更多的食物——柿柔身形雖小,飯量卻很大,來來回回會耗損很多體力,所以,只能靠食物來填充。
離開前,鬱雪梨依舊沒有忘記戴上凌槿軒送給他的葉子髮夾——這是唯一一個可以用來思念凌槿軒的物品了。
向柿海同玲鳳道別後,兩人便出發了。
去夜光樹那裡,沒有什麼特別的‘交’通工具,只能靠雙‘腿’,但因爲‘激’動的心情,鬱雪梨同柿柔都沒有累的想法。
按照之前估計的時間,兩人一路說笑中,很快到達了目的地,鬱雪梨已經能聽見靠著夜光樹旁那條小溪傳來的水聲了,再走一段路程,就能看見夜光樹了。
“小梨,我看見夜光樹啦。”
柿柔高興地說著,總算那棵鬱雪梨甚是喜愛的夜光樹就在前方了!
鬱雪梨也很興奮地看了一眼前方的夜光樹,忽然間,她的雙眼莫名地瞪大了——樹下站著的那個人……
“小梨,怎麼不走了?過去吧?!?
鬱雪梨一把拽住了‘欲’繼續向前的柿柔,兩人迅速地藏在了樹叢後,在鬱雪梨的示意下,柿柔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
五年來的第一次見面,沒想到只能是偷偷地藏在樹後看著他……
依舊是那張臉,卻比以前成熟了,修長的身材正倚靠著夜光樹,面向那條小溪,眼神裡寫滿了無盡的悲傷——鬱雪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雙眼看見的就是現實還是夢境?
明明是爲了重新見到凌槿軒而開心,可爲什麼鼻尖會如此酸楚?明明想立刻奔到對方的懷裡告訴他這麼多年來的思念,可雙腳像是被膠水黏住地面一般一步也踏不出去。
往事在此刻一粒粒浮現在眼前,鬱雪梨認識到,這麼多年帶給凌槿軒的傷害,她沒有勇氣面對這個被她傷透的男人。
一滴懊惱的淚水在此刻突然間流了出來……
“小梨,你看,飛機??!”
鬱雪梨順著柿柔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真,一架直升機在距離夜光樹不遠的地方停下了。
隨著那架直升機的到來,安靜待在樹旁的凌槿軒,腳步也發生了變化,在陌生男子的呼喚下,他一步一步的走向了直升機。
直覺告訴她,他要走了,他要走了……該出去嗎?要出去嗎?如果再不出去,可能真的沒有機會再看見他了……
鬱雪梨被腦中糾結的情緒鎖住了稍稍往外前進了的步伐——她一點一滴地看著凌槿軒,向著那架即將把他帶走的直升機走去。
從夜光樹到直升機,這一段路程並不長,凌槿軒曾經幾次回眸,鬱雪梨卻始終沒有出去,直到凌槿軒完全走進了那架直升機中。
直升機在櫻庭夏木的‘操’作下,漸漸地飛向了空中,而此時,柿柔發現身邊的鬱雪梨已經淚流滿面。
“小梨……你爲什麼哭了……”
沒能挽留住凌槿軒的痛像千萬把刀子一般撕扯著鬱雪梨的心,因爲那份該死的勇氣和內疚,讓她一次又一次地放走了那雙曾經緊緊握住她的雙手:
“小柔……飛機飛走了……怎麼辦……”鬱雪梨一個勁地拍打著疼痛的‘胸’口。
完全慌了神的柿柔只能幫著鬱雪梨擦去臉龐止不住的淚水,看著眼淚止不住的鬱雪梨,柿柔嘟噥著嘴巴,面部神經顫抖地吞吐道:“小梨……別哭了……你再哭……我也想哭了……”
說著,一連串心疼鬱雪梨的淚水從柿柔的眼中涌出——因爲鄧佳雨曾經的恐嚇,柿柔一直不敢流眼淚。
可如今,爲了鬱雪梨,居然可以打破她同鄧佳雨之間的約定。
鬱雪梨明白,自己對於柿柔來說,已經是一個不可或缺的存在了……
柿柔的天真與無奈讓她明白,她不能再讓更多人爲了她而傷心了,在短暫的‘抽’泣後,鬱雪梨強忍著痛苦擦去了自己臉上的淚水:
“我不哭了……小柔,你也別哭了,哭多了就不好看了……”
單純的柿柔,只要看見鬱雪梨重新‘露’出笑臉,那麼,她就會很體貼的收起她那如同珍珠的淚水。
她乖巧地捧著鬱雪梨還掛著沒擦乾淨的臉龐,帶著柔嫩的語氣說道:“小梨,爸爸有很多錢,以後,我讓爸爸給我也買一個飛機,那樣,你就不會因爲飛機不見而哭得這麼傷心了……”
看著心疼她的柿柔,鬱雪梨忍不住將她擁在了懷中:“對不起……小柔……以後,我再也不哭了……對不起……”
鬱雪梨眼中的淚水雖然制止了,可心裡的淚水,誰來幫她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