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宇承一臉淡漠的把閉著眼睛的穆鳶放平放在了床榻之上,而后微微瞇起眼睛,便是沒有離開,而是站在了床邊,低著頭瞧著女人的傾世面目。
手,伸出去。輕輕地碰了碰穆鳶的臉頰,而后蕭宇承在這再無旁人的廂房中輕輕的吐出了一句:“若是你能一如往昔的乖巧懂事,本王必然會讓你平安喜樂?!?
不過就在他的指尖碰到女人面頰時,卻感覺到面前一片漆黑,而后便是什么都不知道了,重重的倒在了床上。
原本穆鳶躺著的地方已經(jīng)是空無一人,只有蕭宇承面目朝下的摔在上頭,聽著那沉悶的一聲顯然是碰得不輕。
穆鳶則是臉頰依然是酡紅色的,眼睛里也是霧氣蒙蒙,但是卻是本能的躲閃開了蕭宇承。不僅如此,她還直接一腳踹了上去,蕭宇承卻是半分反應(yīng)都沒有。穆鳶頸子上掛著的裝有玄逸精元的袋子閃閃發(fā)光,而蕭宇承就好像是睡死了一般一動不動。
酒是個怪東西,穆鳶迷迷糊糊的想著,她覺得自己的腦袋變的遲鈍。眼前也是一片迷離,根本看不清楚東西。
不過穆鳶卻偏偏聽到了蕭宇承的話,所以她躲開了,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厭惡,即使靠近穆鳶都會覺得惡心。
而珠云慌慌張張的跑進(jìn)來時,看到的就是穆鳶手里拿著從一旁桌子上抄起來的花瓶,晃晃悠悠的舉起來,作勢就要朝著床上砸過去,而床上趴著的男人看著穿著珠云就能認(rèn)出來那是蕭宇承!
急忙跑過去一把抱住了穆鳶。珠云嘴里急急道:“主子,可不要這般啊,這是王爺,若是砸了壞了他的身子只怕主子必然是要被責(zé)罰的。主子三思!”
穆鳶本來就是喝的醉了,被珠云這么一晃悠,手自然就松了開來,舉著的三彩瓷瓶就這么直接掉在了地板上,薄薄的瓷壁應(yīng)聲而碎,嘩啦的一聲,直接讓穆鳶愣愣的站在了那里。
珠云依然是抱著她的,不敢松手,生怕稍微松一松自家主子就要做出什么錯事來。不過許久感覺不到穆鳶的動靜,珠云便是抬頭去看。
這一瞧不要緊,穆鳶臉上簌簌落下的淚珠兒淌了滿臉,讓珠云著實是駭了一跳。
珠云雖然是穆鳶入宮以后才跟著穆鳶的,但是也算是有了數(shù)月時光,種種穆鳶的脾氣秉性珠云都時小心注重的。穆鳶又是器重于她,甘露殿偏殿中常帶著她,而去了公主府更是把她當(dāng)做總管的位子在用著,顯然是十分依仗了。
在珠云的心里,穆鳶是個看上去樂觀開朗的小公主,好似沒有根基也沒有心機(jī),但是實際上卻是個頗有心思的,單單看她在宮中如魚得水便能知道,若是沒有幾分心思,哪里做得到那般恰到好處呢?況且珠云也是被穆鳶派去過幾次聯(lián)通柳賢妃和木婕妤的,自然知道穆鳶手上的關(guān)系人脈不是簡單看上去的那么單薄,已經(jīng)是蔓延開來的。
她見過穆鳶歡笑,生氣,陶醉,甚至是暴躁,卻獨獨沒見過穆鳶流眼淚。
這個女人就好像是一個畫上的女子一般。美麗,嫵媚,有著極盡了天下光華一般的光彩,她總是能夠知道所有的事情要如何決斷,明白種種的前程要如何抉擇,從來不曾猶豫。
但就是這樣的爾雅公主,現(xiàn)在就這么安靜地站在那里,眼淚淌下來,也不出聲,只是流眼淚,抿著嘴唇的模樣瞧上去著實是委屈極了,即使是珠云這般的女子也覺得心疼得很。
珠云趕忙扶著穆鳶去了外間屋坐下,離開了蕭宇承和那碎掉的瓷片。倒不是珠云害怕吵到了蕭宇承,不知道是不是和穆鳶待的時候久了,珠云對于旁人的態(tài)度也有了變化,她或許害怕穆鳶傷害了蕭宇承,但那也是為了穆鳶著想,至于蕭宇承,無論死生對于珠云反正沒有什么影響,倒是不怎么在意了。
她扶著穆鳶出來只是怕那地上的瓷片扎到了穆鳶的身子,這身子那般美麗,傷到分毫只怕珠云都是要傷心了的。
穆鳶迷迷糊糊的,她從未醉過酒,這是頭一遭,自然也就有些懵懂無法對付,只覺得全世界都是朦朧的,眼睛耳朵全然罷工一般。
偏偏是這種時候,無論是高興或者難過的事情都會加倍的被放大,穆鳶的眼淚就這么安靜地流淌著,坐在椅子上,手上依然是扶著珠云的手臂,抿著嘴唇一言不發(fā)。
珠云瞧著心疼,她素來是以姐姐自居,對待賽金雪盞,甚至是對夫焉董路,珠云都是萬般關(guān)愛,長姐一般的照顧著。這會兒看著穆鳶,珠云未免也就起了那般關(guān)切的心思。
這會兒是暫時離不開這屋子了,也顧不得主仆尊卑有別,珠云可不敢讓這般狀態(tài)的穆鳶出門,被這府里的人瞧見了還不知道要如何編排的,便是至關(guān)坐到了穆鳶身邊,輕聲道:“公主,為何而哭泣呢?不若與奴婢說說,也能讓心里舒坦些?!?
穆鳶迷迷糊糊的聽著珠云的話,這個耳朵進(jìn)去,那個耳朵出去,絲毫痕跡都沒有留下。
她看著窗外的天空,平靜的落眼淚,突然開了口:“我不想嫁人?!?
珠云一愣,而后神情猛的復(fù)雜起來,眼中一閃而過了心疼。她哪里不知道穆鳶壓根兒就不想嫁給瑞王蕭宇承?那晚的事情,賽金不懂,但是珠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分明就是穆鳶給了瑞王府難堪,借機(jī)離開罷了。土農(nóng)呆扛。
但是這般話可不能輕易說出來,珠云只能輕輕地用帕子掩了掩穆鳶的紅唇:“公主,這般話咱們私下里說,可莫要在這王府里,小心隔墻有耳?!?
“隔墻有耳?”穆鳶嗤笑一聲,蒙了霧氣的眼睛此刻亮的讓人心慌,她抬起手指了指,“隔墻沒有耳朵,但是這墻里頭可是有人的。你瞧,那邊就有個鬼呢,就在墻里頭呢,呵呵?!闭f著,穆鳶還對著墻壁揮揮手,好像打招呼一般。
而墻里面的不是別人,便是宋璃了。這是王妃的主廂房,宋璃一直在此處,這會兒擔(dān)憂的看著穆鳶,看到穆鳶招收卻只能笑笑,便是把身形又隱在了墻壁之中。
穆鳶見狀嘟嘟嘴巴,嘟囔了句:“沒了?!钡沁@般反應(yīng)卻把珠云嚇壞了。
珠云是個普通的姑娘,在宮里時間久了,神啊鬼啊的事情也知道不少,心里也是信的,這會兒聽穆鳶說墻里有鬼,珠云嚇得一個哆嗦,努力平穩(wěn)著聲音:“公主,你可別嚇唬奴婢……奴婢,奴婢膽子小……”
穆鳶卻是皺著眉頭看她,嘟起嘴巴,對于珠云的不信任很是不高興,直接站起來,晃悠悠的,珠云急忙起身扶住了她。
而后穆鳶就是朝著門口走去,然后伸出手指頭,直接往前把門上面的紙戳了個洞,眨眨眼睛往外面看,然后笑嘻嘻的說:“你不信……你不信你瞧?外面就有人呢?!?
珠云本不想去,但是穆鳶死死地拽著她,冰冷的手弄的珠云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
擰不過她,珠云也只能壯著膽子,把眼睛湊到了門上的小洞前面。
然后她看到的卻不是人,而是一只眼睛。
血紅色的,瞪得很大,就貼在門上,直接撞進(jìn)了珠云的眼睛里。
珠云連喊叫都來不及,就白眼一翻的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