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覲見儀式,不過就是打打照面而已,這一番歌舞酒熱下來,已是幾個時辰,施醉卿已有些昏昏欲睡,靠在寂璟敖懷里懶得動。
小綠子見狀,體貼地道:“督主興許是醉了,不如先去內殿歇息片刻。”
寂璟敖低頭,施醉卿臉色疲倦,睫毛壓下的陰翳沉重而陰郁,他攔腰抱起了施醉卿,緩緩走入內殿,將那笙歌艷舞阻絕于耳外。
眾人聰明地對寂璟敖與施醉卿的親熱舉動視而不見,穆晉玄眸光閃過幾分冷光,永寧長公主對身邊宮女耳語了幾句,悄然離開大德殿。
半晌后,穆晉玄也從大德殿離開。
八角亭中,冷風戚戚拂起了帷幔,穆晉玄走入亭中,拱了拱手,恭敬道:“長公主。”
永寧長公主冷眼看著他,“穆晉玄,本宮聽說你這些日子早出晚歸,已有好幾日不曾進嫣然的房中,怎么,莫不是在外有了新歡,便忘了正房夫人了?”
穆晉玄指節一緊,這女人莫不是真以為他是滿足她女兒的種馬不成?
“公主應當知道,紫衣侯府不在朝中多年,朝廷俸祿怎養得起偌大一個府邸。”,他道:“這些年紫衣侯府的開銷全靠大都城的幾處鋪子撐著,如今這鋪子也落入了施醉卿的手中,晉玄四處奔走周旋,難免有冷落了嫣然的地方。”
“你這么說,是在怪本宮了?”,紫衣侯府的鋪子落入施醉卿手中,其中若沒有永寧長公主推波助瀾,施醉卿怎能如此輕松便坐收漁翁之利,
“晉玄不敢。”,穆晉玄不卑不亢,“晉玄自然知道,公主是為情勢所逼,不得已屈從與施醉卿,只是公主別忘了唇亡齒寒的道理,施醉卿今日既能將注意打到紫衣侯府,他日就必定是如日中天的方定侯府,紫衣侯府一旦垮了,方定侯府也時日不遠了。”
這些道理,永寧長公主豈會不知,但施醉卿做人做事,喜歡打愛出頭的人,只要方定侯府沉得住氣,一時半刻自是不會被波及。
“穆晉玄,本宮聽聞,你與施醉卿,有些交情?”,永寧長公主特意將交情二字說的意味深長。
穆晉玄的眉目不著痕跡的一凜,永寧長公主既然如此說,必定是已知道些什么,他若不承認,反而是讓永寧長公主起疑,“施醉卿是大夏國名副其實的掌權人,晉玄自然不想紫衣侯府步上藺相國、季將軍等的后塵,所以,略有相交一二,也不過是各取所需。”
永寧長公主從穆晉玄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只是輕笑道:“如此便好,那閹人男女不忌,本宮可不希望,本宮的女婿和她有些什么見不得光的關系。”
說著,永寧長公主看著穆晉玄晦暗的臉色,又提了一句,“本宮最恨男人三妻四妾,最忌與人共侍一夫,所以本宮的女兒,本宮也絕不會讓她受委屈,穆晉玄,你趁早的將你房里的那些狐媚子給處置了,可別等到本宮出手。”
穆晉玄臉色不郁,“自古以來女子都是以夫為天,嫣然既已嫁到我紫衣侯府,只要遵守婦道,我自然會與她做一對琴瑟夫妻,公主要管,何不管好自己府中的事,來我紫衣侯府指手畫腳的,這算是大夏國哪一條律法?”
想讓他穆晉玄一心一意,只可惜木嫣然沒有施醉卿那樣的魄力。
永寧長公主看出穆晉玄的不悅,也知把穆晉玄逼急了,對嫣然沒有任何好處,語氣微微軟了下來,道:“本宮沒有看不起你你紫衣侯府的意思,如今大夏國由施醉卿一手遮天,方定侯府與紫衣侯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本宮自不會做那等引火自焚之事,之事嫣然是本宮最疼愛的女兒,本宮看不得她受委屈,你若是好好對她,本宮自然拿你當自家人看,方定侯府也決計不會對紫衣侯府見死不救。”
穆晉玄道:“公主的話,晉玄記在心上了。”
想到穆晉玄的幾處鋪子,永寧長公主寬慰道:“不過就是幾處鋪子,沒了也好。”,她緩步道:“士農工商,商為最未等,紫衣侯府從商場中抽身,才更有利于你入主朝堂。”
穆晉玄利眼閃過一抹光亮,“公主的意思是……?”
他在暗中籌備多年,早已有名正言順將勢力伸入朝堂的打算,先前想以除掉施醉卿為籌碼,只可惜中途出了些岔子,導致功虧一簣。
方定侯府看似低調,但其勢力在永寧長公主的部署下,盤根錯雜,即便是早期想要對付方定侯府,也不是輕易就能進行的。
如今若有方定侯府提紫衣侯府一把,自然是事半功倍。
“施醉卿遲早會有倒臺的一天,你紫衣侯府能不能再次崛起,就看你自己能否抓住時機了。”,永寧長公主點到即止,以穆晉玄的聰明,自然能領會她話中的暗示——紫衣侯府想要東山再起,就勢必要仰仗方定侯府,想要方定侯府幫忙,就勢必要對木嫣然百倍千倍的好。
“晉玄必定將公主的提點記在心上。”,穆晉玄笑了笑,“想必不等多久,公主便能看到我紫衣侯府的嫡子降生了。”
永寧長公主精明地瞇起了眼睛,也笑了笑,“本宮果然是沒看錯人,你父親是個聰明的角色,你穆晉玄,也不遑多讓。”
永寧長公主滿意地離去,穆晉玄拳頭死死捏緊,霍然起身,一掌劈裂了亭中的石桌——永寧,欺人太甚了。
“侯爺……”,木嫣然的聲音怯怯地響起,“你不必在意我母親的話……”
自己的婚姻和幸福,竟需要自己的母親以權力去要挾,這是何等的悲哀。
木嫣然想起呼風喚雨的施醉卿,她即便活的備受爭議,可她自己,卻無疑是快活的。
都說性格決定命運,像她這樣的性格,注定無法成為施醉卿那般厲害的人物,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侯爺房中伺候的那幾個婢子,妾身看模樣品性都是好的,侯爺若是喜歡,盡管抬了便是,母親那里,嫣然會去勸勸的。”
穆晉玄眉目難掩戾氣,看的木嫣然心驚,下意識的后退了半步,穆晉玄很快斂下了眸中的陰煞,執著木嫣然的手,笑了笑,道:“胡說什么,紫衣侯府有你一個女人就夠了,本侯多去找那些麻煩做什么。”
木嫣然垂著頭,穆晉玄一切溫柔的面目,不過都是假象,卻即便是這樣的假象,也能讓她甘之如飴的付出。
穆晉玄的手指溫柔滴撩著木嫣然的發,“整日想這些有的沒的,看來本侯是要加把勁兒,讓你早日懷上子嗣,也好讓紫衣侯府后繼有人。”
木嫣然一羞,臉色微紅,埋入了穆晉玄的懷中。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穆晉玄卻是神色冰冷,全無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