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康王府的祝文遠收到趙佑靈的傳書后不敢耽擱,立馬動身前往西渝求取夜風吹。也是遇上了,祝文遠日夜兼程來到西渝后,正趕上西渝國喪,皇城里大街小巷掛滿白布,路上行人一個個悲眉苦臉,拉了一個人問,說是皇后五天前薨逝了……早聞西渝國立長不立嫡,為爭儲君之位,皇后生的二皇子和燕貴妃生的太子內斗多年,如今皇后薨逝,二皇子怕是永無登基之日了……坊間還有傳言,說二皇子為挽回母妃性命,去年還帶著國師魯宏志去了趟雪海冰原求冰蕊雪蓮,只可惜最后空手而歸……
因為奉天閣直屬御前軍,于是祝文遠給御前軍統領下了拜帖。一看是東土中原南康王府的人,御前軍統領親自迎了出來。因為國喪期間禁禮樂,所以御前軍統領只備了些酒菜款待。席間,祝文遠把求取夜風吹的來意說了,御前軍統領遲疑片刻,說此物非比尋常,需稟明主上方能做定奪。因為夜風吹不是善物,所以一般不外給,就算要外給也需皇帝親口允諾。也是祝文遠運氣好吧,皇后薨逝,皇帝連日心情不佳,一切事務皆由太子和二皇子打理,皇后還未下葬,停靈守孝出殯儀仗,宗室忙得腳不沾地,哪還有閑功夫管別的事。事情稟到太子和二皇子面前,兩人都說既然人家要就給了吧,眼下正值非常時期,事情能簡化就簡化,能少一事是一事……于是祝文遠沒費半點周章,成功拿到夜風吹……
不過公孫容這邊就沒那么順利了。動用南康王府在大理的人脈,公孫容倒是見到了深居簡出的國師白羽真君,但當公孫容說出求取判官丸的來意后,白羽真君非要問公孫容意欲何為。真實目的不便講明,但不講的話白羽真君又不肯再往下談……周旋十來天,沒有任何進展,最后公孫容又動用南康王府的人脈,找到了御前史,許了御前史諸多財帛后,作為白羽真君上司的御前史表示愿意幫忙從中說和。上司出面,白羽真君這才松口,但又說判官丸沒有存留,要的話只能現做,而且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做出來……沒辦法,公孫容傳書給趙佑靈,說丸藥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做出來,但那時早已是鳳翎宮壽宴之后了……思量再三,公孫容決定,計劃還是按原定的進行,只是用夜風吹將眾人毒倒后便暫時將眾人困禁在鳳翎宮中,待判官丸做出來給他們服下后再放他們下山。趙佑靈隨即回了信,表示贊同。
黎山婆婆的百歲圣辰一天天臨近,江湖眾人的心緒也越發躁動,期待的不僅是當時定會很盛大的場面,還有那個萬眾矚目的盟主選舉……人們當然也不知道,伴隨著日期的臨近,一場陰謀正像一張密網般慢慢撒開。
三月初九,被派去江浙尋找極品珍珠的皇甫然州和鹔鹴回到了皓月宮,帶回了一顆鵪鶉蛋般大的白珍珠,圓潤飽滿,瑩質生輝,這是皇甫然州花了五千金從江浙最大的珍寶行淘來的鎮館之寶。皇甫金鷹組織了幫能工巧匠,聚以金銀美玉做了個鳳冠,并將這珍珠綴在鳳冠最上方,給鳳冠取名“有鳳來儀”,整個鳳冠華光璀璨,寶氣卓然。皇甫金鷹洋洋得意,想這必定是此次宴會最奪目的禮物了,朱儀殿怕是都不能把這風頭搶了去。
所謂天生的冤家,就是那種無論什么事,心思都能想到一起的人。皇甫金鷹盤算著這回當著天下眾英雄的面,決不能讓朱儀殿搶了風頭,其實周廣也是這么想的。為了保證自己的禮物一定能壓過皓月宮,周廣可謂忍著劇痛割愛,將自己珍藏多年的極喜愛的那尊紅玉彌勒佛像給搬了出來。這佛像半人高,通體紅光玉潤,要知道一塊筷子般長的紅玉都已是稀有,而這尊佛像是用整塊半人高的紅玉雕出來的,且做工精絕栩栩如生,想皇宮里都未必有一件這樣的寶物。
至于其他門派,雖然都盡力在籌辦壽禮,貴重的也有,但終究也沒什么值得特別一說的,畢竟跟朱儀殿和皓月宮比起來還是財力有限嘛,而且更怕備辦過火了萬一搶了朱儀殿和皓月宮的風頭,那樣就很尷尬了……
鳳翎宮所在的黎山處于云州南部,離很多門派都有些距離,為了保證能在三月二十前抵達黎山,各門派估算著路程,紛紛開始擇日起程。
皓月宮到黎山大概需要四天,三月十五,皇甫金鷹將鳳冠裝進了特制的箱子里,并親點了二十個精明麻利的隨從,帶著皇甫然州和鹔鹴便出發了。朱儀殿離黎山稍微近些,三月十六時,周廣將彌勒佛像裝了箱子,也帶著周曉迷出了門。
因為帶著珍寶不宜顛簸,于是皇甫金鷹一行人一路走的都是平坦的官道,而且行速并不快。
春天的暖陽伴著和風徐徐,一路輕撫著行人的衣襟,一路挑弄著輕快的馬蹄。
“黎山婆婆真是有福之人呢,”皇甫金鷹騎在馬上,想是一路行著無聊了吧,忽然感慨了句,“今年都一百高壽了,聽說老太太現在還能說能笑,能吃能睡的,保不齊我都入土了,她還活著呢。”
騎馬走在皇甫金鷹后面的鹔鹴掩口笑笑,回道,“黎山婆婆以女子柔弱之軀隨夫君縱橫四海,不屈不渝,所以為人所敬重。避退江湖之后,不再問世事,情暢心寬,自然也就長壽……義父寬善厚德,俠肝仁心,若上天有知,也應是長壽之人。”
“生死自有天命,不必過于執念,”按轡走在旁邊的皇甫然州淡淡接了句,忽而又臉色一變,惡作劇道,“不過父親若真能活個一二百歲,我可要犯難了。”
“這是什么話,”皇甫金鷹猛然回頭,瞪了皇甫然州一眼,“你爹我長壽,你還不高興啊?”
“高興,我當然高興,”皇甫然州一本正經,“您老人家長壽,我是怕我自己不長壽啊,我若死在您前面,到時候您老人家還得反過來給我送終……”
面對這個冷笑話,鹔鹴一臉生無可戀。
皇甫金鷹頓了頓,雖然覺得這話很不中聽,但似乎也很有道理。沉默半響,竟無言以對。
“換個話題,換個話題,”皇甫金鷹擰著眉頭揮了揮手,“怎么說著說著味道還變了呢……”
皇甫家一行二十多人,個個騎著大馬,氣宇軒昂浩浩蕩蕩,一路引起旁人注目。
“哎,”小莊突然拍了拍旁邊的大莊,“咱們可是帶著貴重物品的,這么招人眼目,不怕被強盜盯上啊。”
“你傻啊,”大莊推了小莊一把,“宮主和少主都在這,誰敢來搶劫咱們啊?”
“呃,也是。”
“義父,”鹔鹴忽然道,“若真要跟周殿主競爭盟主,您覺得您勝還是周殿主勝啊?”
“肯定是我勝啊,”皇甫金鷹不假思索,自得地道,“那無良敗德的東西能跟我比?”
“呵呵,”鹔鹴笑笑,“既然您這么大信心,不然壽宴上推選盟主時您就跟周殿主較量一下唄。”
“呃,那還是不了,”皇甫金鷹搖搖頭,“很明顯這回什么萬圣盟主的推舉是有人在背后操作,我就不去中那個套了。”
“沒事沒事,有我們,”大莊小莊迫不及待地激動道,“我們代表皓月宮去,一定給皓月宮長臉面。”
“嗯,”皇甫然州將目光投向大莊小莊,“把這場盟主選舉攪亂的重大任務,就交給你們了。”
“怎么能是攪亂呢,”大莊嚴肅道,“我們可是很認真的。”
“呵呵,好吧,”皇甫然州似笑非笑,“你們就很認真地去把這場選舉攪亂吧。”
直到現在,皇甫然州都猜不透趙佑靈策劃這場盟主選舉的意圖在哪,他手上的確有江湖幫派,可無論是通天教還是清風冷月閣,都是不可能和朱儀殿和皓月宮抗衡的。也許真如妹妹所說,他是想借此選舉使朱儀殿和皓月宮相爭,挑弄周家和皇甫家的關系吧。皓月宮無意相爭,讓大莊小莊去參選,希望朱儀殿能看懂皓月宮的態度。
三月二十,周曉迷也會來吧,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過她了,她一定還是那樣嫵媚綽約婉轉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