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水夫人隱居多年對南康王府并不了解,楊柯更是身殘體缺避世已久,那主持去鳳翎宮解救眾掌門的重任自然就落到了皇甫然州和周曉迷的肩上。
說來也有趣,皇甫然州都還罷,向來仁善高賢的他做這種大義之事并不奇怪,但素來以孤高冷漠著稱的周曉迷居然也在做這事,這就有點意思了。像皇甫金鷹陶無疆這類曾不止一次怒斥周曉迷為“妖女”的人可能永遠都想不到還有這一天,自己受困了還需要周曉迷來解救。雖說周曉迷做這事更多的關(guān)注點可能還是在她父親周廣身上,但不可否認的,她這回也的確是在護人救人。當日鳳翎宮里她與趙佑靈四大護法激戰(zhàn),之后她和皇甫然州相互扶持回皓月宮,不管之前她的名聲作為如何,但這回她的行為還是值得肯定的……不知這里面有沒有皇甫然州默然間對她造成的影響。
所謂天數(shù)易變世事無常就是這樣,原先的江湖,異道不兩立,水火不相容,沒想到還有今日,正邪共抗強敵,黑白并肩而戰(zhàn)。
從鄭九雄口里得知了判官丸這種東西,皇甫然州立馬請教了瓊水夫人,瓊水夫人當然知道這種丸藥,她告訴皇甫然州和周曉迷,這是大理國師白羽真君的秘術(shù),就是將一種特殊的蠕蟲植入人的身體,從而達到控制人的目的。瓊水夫人心中暗嘆,南康王府真是神通廣大,白羽真君深居簡出極少見人,他們居然都請得動。瓊水夫人說完,周曉迷便立馬提出設(shè)想,能不能去大理找白羽真君讓他停止對趙佑靈的協(xié)助。不過瓊水夫人對她的設(shè)想似乎并不看好,白羽真君氣性高傲性情古怪,很難見到也很難溝通,且皓月宮和朱儀殿雖說在中原武林呼風喚雨,但作為江湖流派,在大理宗室卻少有人脈……況,就算白羽真君同意停止對趙佑靈的協(xié)助,眾掌門人還是在趙佑靈手里,少不得還是要想辦法解救人質(zhì)……
當日在鳳翎宮,眾人突然身體不適全部癱倒,皇甫然州還從妹妹口中得知了一個詞叫“夜風吹”,皇甫然州也一并請教了姑母。瓊水夫人再次暗嘆,這個南康王府還真是了得,這都能弄到手,夜風吹是西渝奉天閣的秘技,之前從未有過外給的先例。
關(guān)于如何解救人質(zhì),皇甫然州周曉迷和瓊水夫人三人研究了許久。他們一致認為,最好是能從內(nèi)部找到突破口,然后里應(yīng)外合,這種婉轉(zhuǎn)的手段既能減少人員傷亡又能更好的確保人質(zhì)安全。但目前鳳翎宮被趙佑靈全盤操控,幾大護法將整個宮殿防衛(wèi)得鐵桶一般,根本找不到任何機會。最后三人不得不承認,看來只能強行解救了。可若是強行解救,又得必須面臨兩個難題。一,黎山地勢特殊易守難攻,強行進攻的話,就算能攻下來也必然造成十分嚴重的人員傷亡。二,眾掌門人和黎山婆婆畢竟都還在趙佑靈手里,難保趙佑靈不會在最后的時刻做出些過激的事。
在兵家中,強行攻城是萬萬不得已的下下之策,能不用就不用的。可目前來看,似乎又找不到什么別的更好的辦法……
為此,皇甫然州和周曉迷困擾了很多天……
這日,天和氣暖,晴朗無風。周曉迷每至春季便會春困,再加之連日憂慮,身心疲倦,吃過午飯后坐上臥榻便睡著了。一直守護在她身邊的雷煞鬼王三兄弟為防止婢女仆從們吵到她,還特地放了婢女仆從們也去午休。
醒來時已是兩個時辰后,她睜開眼睛竟看見奔月殿的無傷正淺笑嫣然地站在階下。無傷是皇甫然州的侍女,無傷站在這里,她便知道是皇甫然州有事找她。
的確是皇甫然州有事找她。不過這回無傷帶她去的地方不是奔月殿,而是衡燕山西面一處寬闊的草地。
遠遠看去,一片草地綠意盈盈,寬大如野,草地邊緣有一簡易木亭,皇甫然州正坐在里面喝茶,身后站著無刃。衡燕山多水流多花木,周曉迷不知道居然還有這樣一處廣闊的草地。不過時近春末,滿地綠草早已不似它剛破土時的嬌嫩,襯著午后的疏懶,更顯暮氣。
“今年的春天真短,這就又要過了…”周曉迷在無傷的帶路下來到小亭,無刃早已幫她沏好茶水。她在皇甫然州對面的位置坐了,雷煞鬼王站在她身后。杯中的茶香似乎并不引誘她,她只望著這一片暮春景象悵然感嘆了句。
她感嘆完,皇甫然州隨即放下杯子也感嘆了句,“煩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周曉迷知道皇甫然州什么意思,細想起來,今年發(fā)生的事的確比往年密集許多,且還都是些特別棘手的事。
“是啊,今年特別多。”周曉迷回過神來應(yīng)了句。她將目光由遠收近,準備也飲一口茶潤潤嗓子。低眉間,她發(fā)現(xiàn)這茶桌上不僅放有兩只杯子和一只壺,還有兩個寬長精美的錦盒,只是這兩個錦盒關(guān)著蓋子,不知里面所置何物。
皇甫然州今日只著了件單薄的春衫,略微有些敞開的領(lǐng)襟里兩塊鎖骨隱隱可見。他墨發(fā)如瀑披在肩上,兩道俊眉染著淡淡憂思。他當然不是找周曉迷來喝茶或是調(diào)情的,那個困擾了他們好幾天的問題,還是應(yīng)該探討一下了。
“你可有想法了?”皇甫然州問。
周曉迷知道皇甫然州在問什么,她這幾日一直在思慮這個問題,而且已取得一定進展。不過看皇甫然州的神情和語氣,似乎也已經(jīng)有主意了。
周曉迷徐徐道,“鳳翎宮現(xiàn)在被趙佑靈全權(quán)掌控,據(jù)諸葛洪淵交代,里面各個庭院角落都分布有侍衛(wèi),還時常有巡邏隊來回巡視,可謂鐵桶一般滴水不漏。據(jù)說鳳翎宮的女婢們倒是可以在宮內(nèi)自由活動,但那些女婢絲毫不會武功,也是指不上的。想從內(nèi)部尋找機會基本已是不可能。所以,我們只能硬攻。”
“朱儀殿和皓月宮良將眾多,再加之還有諸派門徒可供調(diào)遣,人手上倒是沒有問題。但黎山地勢險峻易守難攻,且你我回皓月宮后,趙佑靈為防你我進犯必然又會加派人手駐守鳳翎宮。硬攻的話,只怕就算最后得勝,也是傷亡慘重。況,眾掌門人和黎山婆婆都還在趙佑靈手里,難保他不在最后時刻狗急跳墻做出些不好的事來。”雖然說著難題,但皇甫然州的語氣并不陰沉。
周曉迷沒有立即解答皇甫然州指出的問題,她伸手將面前的茶杯移開,從袖中取出了兩塊白色的畫有圖樣的絹帕在桌上攤平。
周曉迷指著兩塊絹帕道,“此乃黎山地形圖和鳳翎宮平面圖。”
皇甫然州將目光移過去,審視起來。
“前日我派人著便裝去了黎山周邊探查情況。”周曉迷道,“鳳翎宮筑于黎山已近百年,我料想黎山周邊必有曾出入過鳳翎宮的尋常人家,一番打聽,果然黎山南面有戶菜農(nóng),以前經(jīng)常出入鳳翎宮供應(yīng)蔬果,對鳳翎宮內(nèi)部環(huán)境頗為熟悉。使了些許銀兩,菜農(nóng)便幫忙畫下了這兩幅圖。”說著,周曉迷用兩根玉指點了點圖上的兩處地方,“若如諸葛洪淵所說,眾掌門人被圈禁在大殿的話,就應(yīng)該在這個位置;黎山婆婆被禁足于寢居的話,就應(yīng)該在這個位置。”
皇甫然州并不打斷周曉迷,一邊注視著圖,一邊聽周曉迷繼續(xù)說下去。
“從圖上看,鳳翎宮背面多幽谷深壑,極利隱蔽。若依我之見,不妨兵分兩路。”周曉迷用手指在圖上比劃著,開始說最關(guān)鍵的部分,“你我先帶一隊人從鳳翎宮正面進攻,要人多刃利氣勢洶洶,趙佑靈見你我來攻,必帶人手前來迎戰(zhàn)。我們在正面投入大量人手,趙佑靈也必然調(diào)用大量人手來應(yīng)對。此時,再讓雷煞鬼王和喬總管帶一支精銳小隊從鳳翎宮背面潛入。趙佑靈的大部人手都被我們牽制在宮外,鳳翎宮內(nèi)必然守備薄弱,精銳小隊可以迅速殺往大殿和黎山婆婆寢居將被困眾人保護起來。你我估量著時間差不多了便可加大力度,一舉攻上鳳翎宮,那時趙佑靈再想推出人質(zhì)作要挾,已是過不了雷煞鬼王和喬總管那一關(guān)了。”
皇甫然州默默聽著,唇邊淡淡已有笑意。“我也正有此想法,聲東擊西。”皇甫然州說著,面色忽又沉下來,“不過趙佑靈手下的武士十分兇猛,皓月宮和朱儀殿麾下部眾也都甚是精悍,強強相抗,必定傷亡慘重。”
雖說諸派徒眾都可供調(diào)派,但最后沖鋒陷陣的必然還是皓月宮和朱儀殿的部眾。原因很簡單,皓月宮和朱儀殿的部眾普遍比其他幫派的徒眾有實力,救人這種事,當然是誰強誰先上啊。撇開這些不說,就皇甫然州而言,將自己手下人留在宮里,讓別派徒眾去提槍上陣,他是做不出來的。
都是自己手下的部眾,皇甫然州還是希望能盡量減少死傷。
其實周曉迷也憐惜朱儀殿部眾的性命,但情勢如此,也是無可奈何。
“不然,還是就你我二人去牽制趙佑靈的大部人手吧。”皇甫然州望向周曉迷,道,“趙佑靈恨你我入骨,他十分迫切地想抓到我們,如果單你我二人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必然激動萬分,傾巢而出也要抓住我們。”
“你在開玩笑?”周曉迷對皇甫然州這個想法感到很不可思議,“雖說你我修為不凡,但也還不至于到這地步吧。現(xiàn)在鳳翎宮中趙佑靈的手下沒有八百也有六百,單就你我,如何應(yīng)對?何況,雖然鄭九雄諸葛洪淵被抓,但仍有公孫容劉義祝文遠江秀清在……”
對周曉迷的擔憂,皇甫然州似乎并不在意。他緩緩伸手,打開了一直放在桌上的那兩個寬長的的錦盒。
錦盒里面的東西,周曉迷認識,就是一直掛在奔月殿里皇甫然州床頭上那兩把劍尊,玄皇和月神。
“你持月神,我持玄皇,就你我二人,便能逼出趙佑靈的大部人手。”聽完周曉迷的意見,皇甫然州開始說自己的想法,“你我分持玄皇月神先從鳳翎宮正面進犯,逼趙佑靈調(diào)出大部人手。然后雷煞鬼王和喬總管帶一支精銳小隊從背面潛入,迅速打入大殿和黎山婆婆寢居將被困眾人保護起來,最后你我再一路殺上鳳翎宮,跟他們會合。”
以二人之力對抗趙佑靈數(shù)百精士,這個想法的確有些夸張,但若有玄皇劍和月神劍,就是另一回事了。玄皇月神,天鑄神兵,劍氣縱橫,能斷萬物,傷人于三丈之外,一劍在手,雖百人相圍莫敢近身,再加之皇甫然州周曉迷修為了得,手持玄皇月神一路殺上鳳翎宮并非難事。
皇甫然州繼續(xù)道,“照鄭九雄所說,白羽真君四月三十就會將藥丸送往鳳翎宮,我們的時間并不充裕了,必須在四月三十之前救眾人脫離險境。至于眾人身上中的夜風吹之毒,去西渝討要解藥不現(xiàn)實,不過趙佑靈手里必有解藥,我們到時候可以逼他交出。”
周曉迷微微沉吟,點了點頭。若只他二人提劍前去,的確便可免下眾多無謂死傷。皇甫然州見周曉迷神情緩下來,知道她是同意了。
皇甫然州將目光移向錦盒,伸手將月神劍拿了出來,遞給周曉迷,“要不要試試看合不合手?”
月神劍是皇甫然州的佩劍,因威力太大所以一直掛在奔月殿鮮少使用。周曉迷注視著這劍,長長的刀鞘上紋麒麟神獸,即使在白天也甚是懾人。周曉迷對月神劍有種很復雜的情緒。作為兩大劍尊之一,她對它一直很向往,可也是這把劍,曾經(jīng)將她傷到瀕臨死地。她至今仍清晰地記得當日在永州郊外她被月神劍砍中后那一陣能將人擊到魂飛魄散的劇痛,現(xiàn)在憶起都心頭打顫,那是她一輩子都抹不去的陰影。
難以想象,她還有手持它的一天。
周曉迷緩緩接過月神劍,她瞬間理解了皇甫然州為什么會帶她來這草地。因為草地廣闊,可供試劍。
周曉迷接了月神劍后,皇甫然州也拿起玄皇劍。玄皇劍本屬于東臨老人,黑如潑墨,冷如寒冰,鞘上紋的是騰云飛龍,因為玄皇劍更重一點,所以皇甫然州將輕一些的月神劍給了周曉迷。
周曉迷自幼習武,十八般兵器樣樣會使,月神劍屬于長劍一類,還是她比較擅長的那個類型。她站起身,面朝草地,然后一把拔出劍體用力一揮,劍氣瞬間呈弧形擴展開去,被劍氣刮到的地面無不草木高濺土石翻飛。
月神劍本身便威力巨大,若再注入內(nèi)力,甚至還可劈山斷地。月神劍在不同力量驅(qū)使下會有不同效果,周曉迷體內(nèi)還有凜冰真氣,若能熟練駕馭,或許比皇甫然州還能盡其神威……當然,作為皇甫然州來講,雖然玄皇月神神威巨大,但他并不愿意能用得上,此次若非情況特殊,他也是萬萬不會拿出來的。
盡管草地寬大,但也不能肆意搞破壞,周曉迷嘗試了下后便收劍坐了回來。
“上天真是眷顧你,”周曉迷坐下后,喃喃慨了句,“兩大劍尊居然都放在你手里。”
“并非上天眷顧,而是上天有眼,”皇甫然州搖頭一笑,“所幸是在我手里,若是都在你手里,那還得了……”
周曉迷知道皇甫然州什么意思,雖有些不悅,也不想跟他爭辯,于是只端起茶杯又喝起水來。
周曉迷不說話,皇甫然州也沒說話,場面莫名冷滯了會。
半響無語后,皇甫然州忽然眸色沉下來,“有件事,一直隱瞞著你,但我覺得你應(yīng)該知道真相。”
“什么事。”
“當初威遠鏢局滿門被滅,全天下都說是你干的,直到現(xiàn)在你都還背著這個罪名……”
周曉迷目光一顫,“哦?你知道是誰做的?”
皇甫然州眼里閃過一絲憾恨和悲戚,“威遠鏢局為昌大門戶投靠了南康王府,但南康王府為挑起江湖紛亂將威遠鏢局作了棄子滅了滿門。”皇甫然州的語氣又低了低,“我知道是誰做的,也知道里面最深的內(nèi)情,但為了保全威遠鏢局聲譽,我并沒有站出來為你澄清。”
關(guān)于去年跟威遠鏢局那個事,在周曉迷心里確實有個結(jié),倒不是因為她無辜背了黑鍋什么的,只是因為她心愛的兩個近衛(wèi)亡命而她至今還不知道□□。那次被算計地團團轉(zhuǎn),是她迄今為止最大的敗筆。
周曉迷的目光驟然凝結(jié),“我說當初威遠鏢局怎么那么大膽子給我下套,還當著我的面誅殺了白橋蠻子,原來是趙佑靈在背后指使。”
“你不是很奇怪為什么輕功卓絕的白橋和蠻子會在暗探威遠鏢局時被發(fā)現(xiàn)么,還有那個本該無法消除的收魂掌印……因為當晚劉義就在溫鏢頭房間里,而且溫鏢頭身上的掌印,也是趙佑靈手下的高人幫忙消除的……”
的確,一旦跟南康王府扯上關(guān)系,很多事情就合情合理了。
周曉迷暗自沉吟了會,她倒是從沒在意過自己背了罵名什么的,就是對那事本身感到很憋屈。說起趙佑靈,周曉迷也是冒火,自朱儀殿跟南康王府絕交后,他就對她各種暗中算計處處落井下石,礙于宗室皇權(quán),她也是能忍就忍,大不了不再相見……但這回看來,是該好好跟他算下這賬了。
“對了,”周曉迷忽然反應(yīng)過來,望向皇甫然州,“你是怎么知道真相的?”
“溫不棄就是因為碰巧知道了這個秘密所以被他父兄送走了,不過他也因此躲過了殺身之禍。現(xiàn)在他在一處僻靜的寺院里帶發(fā)修行,早已不是原來那個玩世不恭的登徒子。我曾寄去多封書信關(guān)問于他,他在回信上告訴我,他現(xiàn)在很好。”皇甫然州的眼神中滿是世事無常的愴然,“威遠鏢局幾十年盛譽不易,我為保全溫家名聲便對外隱瞞了實情。”
周曉迷莫名心頭一顫,有些動容,“其實你完全可以一直隱瞞下去,一直不告訴我。”
“今日突然提起也沒有別的什么意思,只是覺得你應(yīng)該知道真相,雖然這已經(jīng)是去年的事了。”皇甫然州的眼中的確浮現(xiàn)了真誠的歉意,“這是我因為一點私心,做的唯一一件覺得歉疚你的事。”
周曉迷從未在意過人言,如果說皇甫然州只是認為讓她背了罵名而歉疚,她倒是覺得沒有必要。她認為這種為了保全一方而讓本無罪的另一方承擔責任的行為更無恥一點,不管另一方在不在乎這點罪責。如果去年她剛蘇醒時他對她說起這事,她必然惱怒,但此時,也許是因為皇甫然州的坦誠,她不僅完全不在意,竟還有些動容。
“最厭恨的就是你這種人了,”周曉迷低了低頭,聲音一沉,“明明說的是愧對于人的事,好像別人還要感謝你似得。”
“我沒這意思……”皇甫然州馬上澄清。
“難道不是么?”周曉迷似乎很無奈,“從一開始就是,明明你做的都是些跟我作對的事,可到頭來我還要感激你,你不覺得你這種人最厭惡了么?”
“是么?”
“還有,你說這是唯一一件覺得歉疚我的事,難道你不覺得你對我做過很多過分的事么?”
“有么?”
“有。”
“哪有?”
“就是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