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昨晚那個神秘女子,皇甫然州和鹔鹴回來后思索半宿,憑他們豐富的江湖經驗,竟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能在皇甫然州毫無察覺下潛入他的房間,輕功何其了得,還有那驚人的美貌,難道是朱儀殿大小姐周曉迷?不可能,絕不可能,昨晚那女子太過柔弱,一副雨落桃花楚楚可憐的模樣,絕不可能是那位傳說中高傲不可一世的周大小姐。
思索不出結果,他們也不再深究,只覺得她應該還會現身。
據說城中萬福樓的羊肉肥美可口,遠近聞名,這幾天更是一碗難求。這天清晨忽然嘴饞,皇甫然州一大早便帶著妹妹和三個侍從來到城中排隊買羊肉。
一到萬福樓門前,真是名不虛傳,三層的酒樓,富麗堂皇,一塊金字匾額高懸門楣,“萬福樓”三個大字氣勢磅礴。門前人頭攢動,摩肩接踵,都是來買羊肉的,來得早的能進店里坐著慢慢吃,來得晚的只有打包帶回去吃了。
“唉,”皇甫然州站在人群中,高出半個頭,瞟了下前面黑壓壓的腦袋,眉梢微蹙,“來這么早都排不上,這得等到什么時候去……”
“哥哥,不然讓阿江他們在這里排吧,我們別處去逛逛。聽說這幾天街上特別熱鬧,好多好玩的呢。”鹔鹴抓著皇甫然州的袖子搖著央道。
“好吧,”皇甫然州排了會隊覺得煩了,正好跟妹妹去別處逛逛,“阿江,你們三個先在這里排著,買好了羊肉帶回去就行,我和妹妹去別處走走。”
“是,少主。”阿江回道。
說完,皇甫然州便被鹔鹴拉著走開了。
“哥哥,你看這個面人真有意思。”鹔鹴走在街上,看見旁邊有一個面人攤,拉著哥哥湊了過去。只見一七旬老漢端坐于桌前,手里擺弄著一個面團,不一會一個人像就被捏出來。桌案上還有一些做好的面人,老人,女子,孩童,房屋,蟠桃,金魚,應有盡有,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真乃神人也。”皇甫然州眼神掃過這些面人,不禁嘆道。
“哈哈哈哈,”聽見有人夸贊,老漢開懷大笑,“公子儀表堂堂,何不讓老朽幫您也做一個面人像呢?”
“還能做個我?”皇甫然州有些不信。
“哥哥,讓老伯幫你做一個吧,” 鹔鹴笑起來,“我倒想看看面人哥哥會是什么樣子。”
正說著高興,只聽得一群人從他們身后喧鬧而過。他們回頭一看究竟,卻是大驚失色。三五個人抬著一塊木板急忙忙地朝街尾醫館方向走去,木板上躺著一個四十來歲膘形大漢,遍體鱗傷,血流如注,皺眉咬牙,痛苦不堪。
“怎么回事?”皇甫然州臉瞬間沉下來。
鹔鹴也疑惑的搖搖頭。
“這幾天經常有人從我這經過,被抬去醫館啊。”老漢摸摸胡子,倒很淡然。
“經常!?”皇甫然州目光一跳,“為什么?”
“公子不知道?”老漢長噓一口氣,“南康王府的二公子,為討朱儀殿大小姐開心,從契丹運過來兩只猛虎,這幾天在安寧大街開斗虎大會呢。七尺高的圍欄,將老虎放于圍欄之中,說是能在圍欄里和老虎共處堅持半柱香者,賞白銀三百兩;堅持一炷香者賞白銀六百兩;堅持兩柱香者,賞白銀一千兩。但進入圍欄,是傷是死,他們一概不管。”老漢放下手中的面人,繼續道,“如此重金賞賜,當然不少人愿意進圍欄一試,但那老虎可是吃素的么,見人進來,還不生咬猛撲,不把人扯爛撕碎豈肯罷休……”
“啊?”鹔鹴愕然,“有這等事?”
“姑娘,”老漢依舊從容,“看你的穿著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姑娘吧,你可能感受不到,當一個人缺錢的時候,命算什么啊……”
皇甫然州眉梢一收,莫名心頭沉重,他頓了頓,然后一把抓起了妹妹的手。
“走,我們也去看看。”
剛到街口,便見前面人群密密麻麻,將一個看臺圍得水泄不通,氣氛熱烈,呼喊聲此起彼伏。皇甫然州拉著鹔鹴硬擠到前面,果然如此,七尺圍欄圈著一個看臺,里面一只花斑老虎碩大生猛,張牙舞爪正對著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嘶吼,那漢子手臂已鮮血淋漓。圍欄外的人群十分亢奮,扯著嗓子呼喊著“沖過去!打腦袋!打腦袋!”“堅持住啊!”“打它啊!打它啊!”……唾沫橫飛,呼聲震天,就是當年在刑場看大貪官問斬也沒這般陣勢。
其實皇甫然州早就聽聞,朱儀殿那位風華絕代的大小姐,傲慢,冷漠,卻沒曾想還如此惡趣味,看活人斗老虎。周圍也是人山人海,興高采烈,難道大家都覺得這種慘無人道的人獸比賽很有意思嗎?
“哥哥,你看。”鹔鹴指著圍欄旁邊的一個高臺,臺上建著一處亭子,紅瓦綠柱,四角掛著鳳尾風鈴,四周垂著珍珠細簾,簾內一男一女坐于桌案兩端,身后站著一堆侍女仆從,只是隔著簾子,看不清簾中之人模樣。高臺上還放有七八個開著蓋的檀木箱子,里面的黃金白銀在日光下分外耀眼,可能也是這幾口箱子的原因吧,底下的人群像吃了藥一樣,興奮異常,激動不已。
“嚯!”人群又一陣叫喊。只見那花斑大虎瞬間朝那年輕人撲過去,許是體力不支,或是疼痛干擾,他躲的速度沒趕上老虎,一條腿被老虎壓在地上,然后老虎猛然一躍,兩條粗壯的前腿朝他胸口踩去,還好他往旁邊滾了兩圈,沒被踩到,但老虎立刻又朝他撲來。此刻的他在老虎面前就像一只被貓隨意玩弄的老鼠,毫無反擊之力。
“如果他堅持不下去了,你們為何不能讓老虎停下來?大不了銀子不要了。”皇甫然州上前抓住一個手持長棍,看似馴獸人的絡腮胡壯漢,說道。
絡腮胡大漢瞟了皇甫然州一眼,冷冷道,“他說他能在里面堅持一炷香,一炷香到了,我自會叫老虎停下。中途他們戰況如何,我是不管的。這是之前就已經講明的規矩。”
剛說完,就看見那年輕人被老虎咬住了大腿,左右狂甩,年輕人抱著自己的腿,聲嘶力竭。皇甫然州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哥哥,怎么辦啊?他快被老虎咬死了?”鹔鹴焦急地抓著哥哥。
許是那年輕人命不該絕,正無奈時,剛才那絡腮胡壯漢走進了圍欄,似乎一炷香時間已到,示意老虎停下來。老虎隨即松了口,大漢走進圍欄把老虎趕進鐵籠。此時,從高臺處走出四個婀娜俏麗的侍女,手里拿著托盤,上面全是白晃晃的銀子。侍女走近年輕人,將托盤放于他跟前便轉身離開。年輕人看見這堆白花花的銀子,似乎忘記了自己血肉模糊的腿和手臂,竟是一臉狂喜。
接著,在眾人注視中,年輕人連著他的銀子被專門清場的侍衛抬下了臺。
“下面還有哪位英雄要上來一試?”一個干干瘦瘦的駝背男子走上前,站在臺上朝下面高聲喊道。
皇甫然州心中一緊,他理解那些為了銀子不要命的人,但他也確實看不下去這種人獸肉搏,血肉橫飛的場景。利用人人都有的一點財欲,讓人心甘情愿被踐踏,視人命如草芥,更何況究其根本只是因為討某個女人歡心,何其荒唐!令人發指!
他覺得他要阻止這場活動,而且必須阻止這場活動。但他又突然記起出門前父親再三囑咐,“不許生事!”。他嘆了口氣,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來!”人群中,一陣渾厚的聲音傳來,大家尋聲望去,又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壯漢,黑面長須,滿身肥肉。
“哥哥,不能讓他去,我們得想想辦法。”鹔鹴甚是著急。
“還是我來吧。”鹔鹴還沒緩過神來,只聽得耳邊自己最熟悉的聲音響起。
“哥哥?”鹔鹴回頭望向哥哥,一臉擔心。
“沒事,放心。”皇甫然州拍拍鹔鹴的手,隨即走上看臺,幾根發絲拂過臉頰,銀灰色的衣袖飄飄如云。
“這位公子,”干瘦的駝背男子打量著皇甫然州,笑著提醒了句,“看您文質彬彬衣冠楚楚的樣子不像練武之人,這可不是兒戲啊。”
皇甫然州只淡淡一笑,沒說什么。
“哎,你看!”人群忽然沸騰了。人們看著亭子方向,不知為何,大家看到亭臺里那從不露面的一男一女居然撩開簾子,站了起來。那男子明眸濃眉,身著褐色大氅,手持十二骨折扇,容姿清貴,應該就是南康王府的二公子趙佑靈了。那女子,鹔鹴和皇甫然州登時愣了,可不就是昨晚那女人嗎?皇甫然州此刻思緒有點混亂,怎么可能?!真的是周曉迷?!眉如月初之新月,眼如深秋之水泊。腕上幾根翠鐲,眉間一線朱砂。還是那么清瘦,卻全無昨晚的柔弱。此刻的她一身云錦,繡滿絹花,一根披帛,繞于身后纏于臂間飄飄然如畫中飛仙,正目空一切地看著下面。
“呵呵,”駝背男子見狀笑了兩聲,“這位公子,看來二公子和大小姐對您還頗感興趣啊。好吧,那您覺得您大概可以在圍欄里待幾柱香啊?”
皇甫然州低眉勾了勾嘴角,“我能在這里待到朱儀殿和南康王府破產。”
“哈哈哈哈,”駝背男子不禁大笑起來,“你一個讀書公子,太不知天高地厚,這些天一般人撐半柱香就不錯了,撐一炷香算好的,說撐兩柱香最后還活著的人,我到現在都沒看見,你可別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啊,哈哈哈哈哈。”
“廢話少說,放虎出籠吧。”
“好,到時候你可別怪我們不救你。”說完,駝背男子示意馴獸人將一只老虎放出來,自己迅速走出看臺。
鹔鹴本來還有點緊張,為哥哥捏把汗,但又看他如此輕松的樣子,著實放心了許多。看臺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也在期待著這個文質彬彬的公子到底有什么本事。
老虎見皇甫然州赫然立于看臺中央,大嘴一張,朝他撲去。見老虎奔來,皇甫然州迅速往旁邊一閃,老虎沖過去后,他轉個身,又回到看臺中央,行云流水。老虎見他又在中央,氣急敗壞沖過去,他又是迅速一閃,不知哪里去了。老虎停下來時,又見他靠在圍欄上,老虎似乎怒了,更加快速地沖過去,圍觀的人心都懸起來,只見靠在圍欄上的皇甫然州,一個轉體,騰空而起,老虎還沒來得及反應已一頭狠撞到圍欄上,眼冒金星,皮開肉綻。
“好身手!好!好!”臺下人群掌聲雷動,一片歡呼。鹔鹴看著哥哥在臺上用輕功戲耍老虎,也是有趣得很,剛才真是白擔心了。
此時一陣清風吹來,吹著旁邊亭臺上的銀鈴清脆作響,吹著亭臺下兩人的衣襟擾擾欲飛。
“這人是誰?”趙佑靈目光一凝,合上折扇。
“皓月宮少主,皇甫然州。”周曉迷纖纖玉指敲打著亭臺欄桿。
“啊?”趙佑靈緊緊捏了捏扇子,“早就聽說皓月宮的人就愛多管閑事,他這是來砸場子的吧!”
周曉迷似乎并沒有聽剛才趙佑靈說話,只扭頭朝旁邊的侍衛淡淡道,“把另一只也放進去。”
皇甫然州正覺得戲耍這只傻大個老虎意猶未盡,只見馴獸人又放進來一只老虎,個頭更大,吼聲更猛。皇甫然州心一緊,兩只老虎就沒那么好對付了。
兩只猛虎將皇甫然州圍在中央打轉,口水掉了一地。
“開玩笑吧!?”臺下一片嘩然,一只老虎就夠受的了,還兩只!這是明擺著要人命啊!
原本皇甫然州只想用輕功,把老虎累死。但兩只老虎的話,閃躲起來就不容易了。兩只老虎一起撲來,皇甫然州旋轉離開時沒掌握好方向,被一只老虎咬住了袖子,然后老虎用力一扯,他便倒在地上。他倒地之后,另一只老虎迅速撲來,他連忙翻滾著身體,用力把那根袖子撕下來,逃脫桎梏后立馬站起。
看來這樣下去不行,得用點別的辦法了。兩只老虎又跑過來,他用眼所不及的速度飛身到老虎背后,分別點了兩只老虎前腿后腿幾個柔軟的穴位,老虎頓感四肢酸痛無力,然后他再幾個大步走過去,對著一只老虎朝臉就是一腳,老虎被踢,后退幾步,他也緊跟上幾步,朝臉又是一腳,老虎頓時癱軟在地上。還剩一只,他飛過去對著老虎腦袋就是一輪懸空連環踢,老虎最后直接被踹出三尺之外。
“好好!好啊!好身手啊!”場下歡呼似江海翻騰。
“哥哥好厲害!”鹔鹴忍不住也贊了句。
亭臺上,趙佑靈都看呆了。
春風依舊和煦,風鈴叮當作響,周曉迷玉面微側,最后敲打了下欄桿,縱身飛下亭臺,發絲流轉,長襟起舞。
周曉迷落到看臺上,瞟了眼兩只癱倒在旁痛苦呻吟的老虎,丹唇輕啟,“皇甫然州,我朱儀殿與你皓月宮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你今天是個什么意思?”
皇甫然州目光凜然,語氣凝肅,“周曉迷,你設此擂臺血腥殘忍,勸你趕緊把場子收了,否則不論你有多少老虎,我都給你收拾掉。”
“好生猖狂,”周曉迷冷冷一笑,“我做什么,與你何干?”
“的確與我無關,也并非有意冒犯,只是這場子確實太惡俗,我既然見了,就不能不管。”
“呵呵,笑話,”周曉迷冽然一笑,“你算什么東西,輪得到你來管我?”
“大小姐若執意如此,就別怪我不講情面了。”
“我還怕你不成?”
早就聽說朱儀殿這個大小姐高傲冷漠,今日見了,果然所言不虛,是個極難接近和溝通的人。
鹔鹴在臺下見哥哥在臺上跟周曉迷爭執,心頭一緊頓感不妙,自己也迅速走上看臺,“哥哥。”
見下面形勢不對,趙佑靈帶著眾隨從也從看臺上走下來。
“皇甫然州,你多管閑事!”趙佑靈合上折扇指著皇甫然州斥道,“不管是南康王府還是朱儀殿,都沒得罪過你皓月宮吧,你憑什么來砸我們場子!”
“砸你們場子怎么了?”皇甫然州絲毫不讓,“你們亂設擂臺殘害人命,我既然見了,豈能不管?”
“簡直莫名其妙,我們干什么,跟你有什么關系?!”
“無恥淫賊,”鹔鹴也憤然道,“為討女人歡心,想出這么殘忍的招數。”
“臭丫頭!”趙佑靈瞪了眼鹔鹴,說著就舉起手來,“再出言不遜,信不信我掌爛你的嘴!”
“住口!”皇甫然州一把護住鹔鹴,“狗男女,難道這不是事實嗎?”
話音剛落,周曉迷像是突然被什么激怒了一般,展臂振衣,一掌便向皇甫然州打過去,皇甫然州迅速反應,一掌迎上。竟沒想到看著這樣清瘦柔弱的女子,功力如此深厚,與他對掌毫不示弱。
趙佑靈見周曉迷跟皇甫然州打起來了,也朝旁邊示意了下,立馬就有幾個侍衛朝鹔鹴也沖去。鹔鹴見狀,迅速躲開,幾個侍衛精悍威猛,但鹔鹴輕功高絕,幾個轉身,忽前忽后,忽左忽右,他們來不及反應,更看不清人在哪,被鹔鹴一頓戲耍。
周曉迷能感覺到皇甫然州功力比自己強大一些,自覺這樣下去不是對手,便突然脫掌,一個繞后,抓住皇甫然州的肩膀,用力一捏。
“啊!”皇甫然州頓感肩膀一陣劇痛,迅速反身,將周曉迷一掌猛拍出去。
“哥哥。”鹔鹴聽見哥哥的喊聲,停止了跟幾個侍衛的周旋,趕緊過來扶住哥哥,“哥哥,你怎么樣?”
“曉迷,”趙佑靈同時也焦急地跑向被拍在地上的周曉迷,小心將她扶起,“曉迷,你有沒有事啊?”
周曉迷被扶起后一把推開趙佑靈,摁著胸口,嘔了幾滴血。
周曉迷被打落在地,旁邊的一眾隨從護衛頓時全部圍了過來。
“來人!”趙佑靈眼中已涌起怒火,然后大喊了聲,“把這兩個人給我拿下!”
如此場景,臺下的人群看得咋舌,這當然比剛才的老虎打斗精彩多了。
“慢!”不過就在眾侍衛欲上前拿人時,周曉迷伸手做了個止的動作,“明天就是東臨老人的壽辰了,先不跟他們計較,這筆賬,日后再算。”
周曉迷既這樣說了,眾侍衛也不再進前,趙佑靈攥著手里的扇子,強將心頭的怒意忍下來。
鹔鹴正給哥哥揉著剛才被周曉迷捏傷的肩膀,竟看見周曉迷捂著胸口慢慢又朝他們走過來。
“你還想干嘛?”鹔鹴擋在哥哥前面,但又被哥哥拉開。
皇甫然州望著周曉迷,一臉詫異,不知道她還想做什么。
許久。
“啪!”周曉迷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皇甫然州臉上。
“你!”皇甫然州頓覺被五雷轟頂,捂著臉,直接呆在了那里。作為皓月宮的少主,他覺得自己的尊嚴被褻瀆踐踏了。
“這是你昨晚欠我的。”周曉迷說。
驀地,皇甫然州回想起昨晚在樹林邊似乎抬起過她的下巴,的確調戲了她,是做了點輕浮的事。一時語塞,什么話都咽了回去。
這個女人,有點記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