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聽了清塵的吩咐,此后便沒有再對懷瑾有任何敵意,雖然對懷瑾的監(jiān)視和查探還在繼續(xù),但至少知道懷瑾對清塵并沒有背叛之心,自然也就不用刻意去防備什么了。
其實,從明日第一次跟清塵說起懷瑾的可疑之處時,她心中就很清楚,懷瑾是和風晞然在暗中聯(lián)系了。
因為明日在言語中提到那種旁人聽不見聲音的銀哨,和那些明顯經(jīng)過特別訓(xùn)練的鴿子,正是風晞然的師傅,隱世高人莫前輩所有。這種鴿子與普通的信鴿不同,它的飛行速度很快,也就是說,普通信鴿需要三天才能傳遞的信件,這種信鴿可能一天就能做到。
當年她還是葉傾城的時候,領(lǐng)兵與天星國對戰(zhàn),也曾向風晞然借用了這兩樣?xùn)|西,以避開敵人的耳目。之前清塵聽聞莫前輩年事已高,壽終正寢,猜想這些東西也都交到了風晞然的手中,如今風晞然又交給懷瑾,也是無可厚非。然而讓她疑惑不解的是,風晞然讓懷瑾打聽她的事情,這說得過去,可為什么要抓緊什么醫(yī)書呢?
她從不懷疑懷瑾對自己的忠心,但是,她卻也不想自己被身邊的人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所以,這才是她讓明日繼續(xù)監(jiān)視懷瑾的原因。
想到這里,清塵便起身,走出自己的房間,朝著懷瑾的房間走去,她剛才聽懷瑾在門口說,回去看看什么醫(yī)書,想要為她更好的調(diào)養(yǎng)身體尋找辦法,而醫(yī)書兩個字在清塵的腦海中閃過的一剎那,她便覺得懷瑾的目的沒那么簡單。
兩人房間之間的距離并沒有多遠,清塵很快就走到了懷瑾的房間門口,門并沒有關(guān),也許懷瑾覺得沒有必要隱瞞著。透過開著的門,清塵確實看到懷瑾手中捧著醫(yī)書,看的很認真,而且邊看還邊批注,似乎看的十分仔細。
“你這丫頭,也沒見你做別的事情這么認真,就這醫(yī)書你倒是看的十分入迷。”清塵忽然間開口,打斷了懷瑾的思緒,讓懷瑾從自己的世界中回過神來。
“樓主,你怎么來了?”懷瑾驚訝,然后說道,“有什么事情,差人過來叫我就好,我這屋子亂的很。”
懷瑾見清塵過來,立即從椅子上起身,看了看四周擺放的醫(yī)書,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之前你去送湯藥的時候,我便已經(jīng)醒了,聽你說要回來看醫(yī)書,我就想著過來看看。”清塵隨口說著,然后走到懷瑾的身邊,拿起懷瑾剛剛放下的那一本,仔細地看了起來。
懷瑾看著清塵,心中微微疑惑,雖然清塵也有可能是一時興起,然后才過來看看的,但是她的心里卻總感覺有些不對勁,然而她又說不出到底哪里不對勁。
這些醫(yī)書,都是曾經(jīng)在凝月國摘星樓的時候,她四處搜羅的。凝月皇城宮變的那一晚,走的匆忙,并沒有從凝月國帶回來,但是后來在天星國穩(wěn)定之后,她的師傅南空神醫(yī)便差人從凝月國運過來,放在這里,以備不時之需。
她現(xiàn)在看的醫(yī)書,都是一些古方,想從里面找到治療蕭逸的辦法,并不是為清塵調(diào)理身體的方子,所以她的心中還是有些緊張,畢竟清塵有著敏銳的洞察力,能從這些醫(yī)書中察覺什么端倪,也未可知。
“我是學醫(yī)的,當初師傅收我為徒,也是看中的我對醫(yī)術(shù)的天分和喜愛,閑來無事隨便看看,所謂溫故而知新,說不定能更有進益。”懷瑾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清塵聊著,希望轉(zhuǎn)移清塵的注意力,讓她不要把目光都放在醫(yī)書上。
清塵似乎察覺到了懷瑾的不安情緒,但是卻不動聲色,什么都沒說,只是輕輕地放下手中的書,然后又拿起旁邊的另一本,直接打開到懷瑾折了一角做記號的那一頁,然后又看了起來。
將懷瑾手邊的書大概翻了翻之后,清塵這才停下,然后笑著對懷瑾說道:“你啊你,南空神醫(yī)收徒可算是收對了,這世界上就找不到一個比你更愛醫(yī)術(shù)的人。似乎對什么事情都漠不關(guān)心。”
“樓主說笑了,能多學習一些,也就能多幫到樓主一些。”懷瑾說道,“往日是因為樓主身邊充滿了危險,我必須學的更精通,才能讓自己在樓主身邊不顯得累贅,如今樓主更是幾次受傷,身體虛弱,我又怎能懈怠呢?”
“懷瑾,有些事情,我一直沒有認真問過你,今日正好趁此機會,便問問你的意思。”清塵聽懷瑾這般說,便拉著懷瑾的手,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如此開口。
“樓主有話請講。”懷瑾答道。
“握瑜如今已經(jīng)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那么你呢?”清塵看著懷瑾,沉默良久之后,才忽然間開口問著。
在清塵話音落下的瞬間,她分明感覺到懷瑾身子一僵,臉色也有些微微的變化。
片刻之后,懷瑾收起自己所有的情緒,抬起頭,認真對清塵說道:“樓主,懷瑾只愿這一輩子都陪在樓主的身邊,別無所求。”
“懷瑾,你是個女孩子,雖然這些年以婢女的身份跟在我身邊,但是我從未拿你當成下人,你有追尋幸福的權(quán)利和自由,只要你想,便沒什么不可以。”清塵看著懷瑾,十分嚴肅地說著。
她又何嘗不知道懷瑾心中的想法?懷瑾心系風晞然,可是卻也知道風晞然心中只有一個葉傾城,所以懷瑾愿意跟在她的身邊,這樣一來,懷瑾和風晞然之間,倒還多了那么一些牽扯,也算是給懷瑾一個安慰。
但是,這樣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這樣不管是對懷瑾還是對風晞然,都沒有好處,如果可以,她寧愿懷瑾和風晞然之間將這份隱蔽的感情打破,如果風晞然能看到懷瑾的好,能夠接受這個善良的女孩子,那才是她最希望的。
“樓主,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我不能奢求太多。”懷瑾說道,“人總要知足才長樂,我已經(jīng)擁有了太多,如果我貪心不足,會遭天譴的。”
“人是要知足才能長樂,但是懷瑾,你也不能逃避一些事情。”清塵說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他不知道,你要讓他看到你的好,你的優(yōu)秀,只要你不在乎他曾經(jīng)心里有另一個人,那就沒什么不可以。”
“樓主,我怎么會介意他心里有另外一個人呢?那個人是樓主啊……”懷瑾聞言,立即說道,“只是,和樓主比起來,我實在是太渺小,我沒有驚世才華,也沒有傾城容貌,不過是蕓蕓眾生中的一個普通人,又怎么配得上他那樣宛如謫仙的男子另眼相看?”
“你哪里渺小?你一雙素手,能拯救千千萬萬的性命,你可知,這就是你最不普通的地方?”清塵說道,“我如今跟你講的這些,你好好想想,或許現(xiàn)在,你在他心中,始終是不一樣的。”
清塵語重心長地說完這些話,便對懷瑾笑笑,然后轉(zhuǎn)身離開,讓懷瑾自己想清楚。
懷瑾一味地克制自己的感情,即便心中有風晞然,卻也不讓他知道,這樣下去,可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她希望懷瑾像羅依依那樣,不管什么情況,都勇敢的向前,如今的羅依依,不也十分幸福么?所以,懷瑾也一定會跟羅依依一樣。
一直等到清塵離開,懷瑾才從清塵剛才的話中回過神來,她不知道清塵所謂的不一樣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現(xiàn)在,卻是沒那么多心思來想別的,能夠找到治療蕭逸的辦法,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她不知道,清塵出了她的房間門,臉上的神色就變了,變得眉頭緊蹙,變得憂心忡忡。
一直在暗中看著的明日見到清塵出來,便察覺到清塵的臉色不對,跟在清塵的身后回到房間,便忍不住開口問道:
“樓主,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問題?”
“的確有很多問題,但是我始終想不通,懷瑾到底在隱瞞什么。”清塵嘆了口氣,說著。
“難道懷瑾真的有問題?”明日不解。
“我今天去了她的房間,看到她看的那些醫(yī)書,全部都是治療內(nèi)傷,還會恢復(fù)經(jīng)脈的方子,甚至還有如何用除了易容術(shù)外的方法將容顏恢復(fù)地跟之前一模一樣。”清塵說道,“她對這件事似乎格外上心,還做了批注。”
“恢復(fù)容顏……”明日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開口道,“會不會是因為握瑜?之前握瑜一直為自己臉上的傷疤而不開心,莫非懷瑾是因為擔心自己的妹妹,所以才找了這些方子,希望能幫助自己的妹妹?”
“不會是因為握瑜。”清塵說道,“你還記得風大哥給懷瑾的信嗎?那些醫(yī)書明顯是風大哥要懷瑾看的,跟握瑜并沒有半點關(guān)系。更何況,懷瑾的批注上,也著重標出了一個成年男子的適合的方子與藥材用量。按道理說,握瑜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家,是用不著那么大的藥量的。”
“也就是說,懷瑾這些藥方和藥材,是給一個成年男子準備的,而這個人和風樓主有關(guān)。”明日說道,“風樓主的武功在當今中原武林無人能出其右,他應(yīng)該沒什么事,那又會是誰能讓風樓主費這么大的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