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疾馳,不消一會兒的功夫,便已又來到了那小院的門口。
“喏,就是這里!”楚瀟然朝前方那毫不起眼的小土屋一指,對眾人道。
易邪微微的點了點頭,當楚瀟然說她知道神醫的下落之時,他便已料到必是這老頭無疑。由于江策有傷在身,行動不便,因此同行的只有他與秦仁,以及大約五十來個侍衛。
轉頭看了一眼擔架之上的秦殤,楚瀟然眼神之中閃過一抹痛心的神色,于是她迅轉過身,急急向前幾步便跨至小屋門前,叩響門板。
“又是你呀,小姑娘!”只等了片刻,老人便笑吟吟的開門道。
“老伯,拜托您救我朋友一命!”時間緊迫,楚瀟然也顧不上寒暄,開門見山道。
“小姑娘,你認錯人了吧!”老人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之色,沉聲道。
“老伯,您的耳朵,今天靈光得很呢!”楚瀟然嘴角一勾,若有所思道。
“老朽年老體衰,恕不遠送!”聞言,老人頓時面色一沉,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且慢!”見他反應如此強烈,楚瀟然心下一急,在門板即將合上的瞬間,竟直接用手擋了過去。
緊接著,便是“哎呦”一聲,楚瀟然收手之時,手背之上一道青痕已隱隱現出。
“好固執的丫頭,你就不怕傷到骨頭!”怪老頭冷哼一聲,不屑道。
“哼,你不肯醫,只因你醫不好而已吧!”楚瀟然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道。
“激將法?!你當老朽是三歲小童嗎?”老人搖搖頭,顯然覺得楚瀟然的計策有些拙劣。
“我恐怕用不著激將吧?!”楚瀟然一邊沒好氣兒的說,一邊從袖中的紙箋抽出,在怪老頭的眼前一晃,挑著眉毛道,“這筆跡,不知你可否認得?”
老人本還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然而腦中稍微一掠,立即驚道:“難道……是那‘毒醫’糟老頭兒的?!”
“還算你有眼光,正是!”楚瀟然重新將紙箋收入袖中,一揚脖,得意道。
“哼,他醫過的人,我更加不會醫他!”老人神色一凜,回的決絕。
“恐怕不是他醫不會,你可知道,這紙上寫著什么?”楚瀟然故布疑陣,似真非真道。
“什么?”這一次,怪老頭很配合,上道!
“這是七七四十九種毒物的名稱,按方配置,便可得到一種奇毒之藥,”瞥到怪老頭越來越驚訝的表情,楚瀟然很是滿意,頓了一頓才繼續道,“它便是——忘憂!”
“忘憂,忘憂……”怪老頭喃喃自語著,眼中似是已無他人,仿佛忽然想起什么,然而他又瞬間如雷擊一般轉過身來,語氣森然的問道,“你要我所救之人,可是中了‘忘憂’之毒?”
“正是!”楚瀟然語氣堅定道,此刻她已完全掌握了主動權,她已有十分把握讓這怪老頭出手相救,于是自信道,“我想你也知道,‘忘憂’之毒,便是有配方也是無解,但作為‘毒醫’,他卻已將他平生所學揮到極致,術業有專攻,只怕老伯……”
說到這兒,她冷哼一聲,才繼續把話講完,“再難過‘毒醫’老前輩的成就!”
再看看怪老頭此時陰沉的神情,楚瀟然已知道結果,這一場心理仗兒,她簡直是以微弱優勢勝出。一步步的精心布局,甚至將“怪醫”只寫出的四十七種毒物說成完全破解,她可謂連蒙帶騙,無所不用其極。
“把他抬進來!”怪老頭思索片刻,朝楚瀟然不咸不淡道,“今兒個,老頭子就受你一回激,讓你見識見識我‘怪醫’的本事!”
聞言,楚瀟然盈盈一拜,立即展顏道:“多謝前輩!”
于是她立刻吩咐,將秦殤抬了進來,楚瀟然何嘗不明白,“怪醫”看穿她的小伎倆并非難事。只是醫生大約都有一個毛病,便是見到疑難雜癥,總會躍躍欲試,尤其是更加人性化的中醫。楚瀟然正是牢牢的抓住了這一點,并合理的加以利用。
待秦殤抬到屋中之時,楚瀟然的心不禁抽緊了一下,此時的秦殤,比剛才也愈加不好了,臉部的黑氣,竟是越籠越濃,嘴唇也漸漸接近于黑色。
再看“怪醫”,卻是不知何時已將一個紫檀木質的精致針盒打開,里面竟是裝滿了粗細長短各不相同的金針。
只見他率先從盒中取出三根極細的針,竟是細如毫,長約一寸六分,轉眼之間,便準確無誤的插進了秦殤的道,手法之快,當真是登封造極。
而后,他又是取出長約三寸的細針,緊握針柄之兩指,竟無一絲顫抖,所謂手如握虎,勢若擒龍,也便如此一般。
“唰唰唰!”數針下去之后,秦殤此刻簡直如同巫蠱之術中,用來咒人的布娃娃一樣,扎的體無完膚,活脫脫的刺猬相。
而此時,大約也過去將近一個多時辰,“怪醫”忙活了半天,也是滿頭大汗,這會兒卻是終于合上針盒,欲作起身之態。
“多謝前輩施針相救,他的性命……”楚瀟然見狀,剛欲開口詢問秦殤是否有救,便被“怪醫”無情的打斷。
“你隨我進來!”怪醫神情有些古怪,對楚瀟然沉重道,說著,率先轉身走入里屋。
不知其中緣由,楚瀟然也是一頭霧水,只得跟在他身后,也撩開簾子進了里屋,想開口詢問之時,卻又是被“怪醫”搶了先。
“他,能不能活命,就只在你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