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初柳抱住紫蘇,一下一下地順著她的背,小聲地問道,“怎么了紫蘇?發(fā)什么了什么事?”
紫蘇哭的傷心,根本就沒有功夫回答覃初柳。
南燭也停下了收拾案桌上東西的動作,皺著眉頭看著紫蘇哭,臉上的表情晦暗難明。
本來沈致遠(yuǎn)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聽到紫蘇的話略略停下了腳步,回頭深深地看了紫蘇一眼,什么都沒有說,轉(zhuǎn)頭走了。
哭了好一會兒,紫蘇才漸漸收住眼淚,由著覃初柳用帕子給她擦眼淚,抽抽噎噎地道,“柳柳,我太爺爺,我太爺爺讓我嫁人,我,我不愿意……”
“嫁給誰?”覃初柳蹙眉問道。之前也沒聽安冬青說過要給紫蘇說親啊。就是紫蘇自己之前也從沒說過這件事,突然說起,太突然了。
還不等紫蘇說話,南燭在一邊艱澀地說道,“都是因為我!紫蘇你放心,我絕不同意你嫁過去!”
事情還牽扯到了南燭,覃初柳更加好奇,左右學(xué)堂里只剩下他們?nèi)齻€人了,她便直接問道,“南燭,到底咋回事?你給我說說,說不準(zhǔn)我還能幫上一把呢。”
紫蘇一聽覃初柳說能幫一把,登時就來了精神,很是豪邁地用袖子抹了眼淚,唔噥道,“柳柳,我爹最聽你的,你去勸勸我爹,讓他別讓太爺爺把我嫁出去,我不愿意。”
然后,紫蘇又細(xì)細(xì)地給覃初柳說起事情的緣由。
事情是這樣的,安廣榮有個和他一起當(dāng)過學(xué)徒的老朋友,現(xiàn)下在隔壁鎮(zhèn)上開了家醫(yī)館,安廣榮就動了心思,想讓南燭去醫(yī)館跟著鍛煉鍛煉。
那個老頭兒家里到了曾孫輩人丁不旺,只一個曾孫和一個曾孫女。
曾孫女自小跟著學(xué)醫(yī),也算是有些本事。只是那個曾孫,先天有些不足,學(xué)什么都比別人慢。有些傻呆呆的。
老頭兒也打聽了安廣榮這邊的情況,聽說安廣榮有個聰明伶俐的曾孫女,就動了些心思。
正月里的時候老頭兒親自來了一趟,見到了南燭和紫蘇。兩個孩子他都喜歡的不得了。
于是便提出和安廣榮換親,還答應(yīng)在南燭娶他曾孫女前可以到他家的醫(yī)館學(xué)習(xí)。
安廣榮重男輕女,最看重的就是南燭,他想了很久,怎么想都覺得這件事對南燭有利無害,就這么應(yīng)承了下來。
開始的時候安廣榮還壓著這件事,出了正月后,他便打算讓南燭去醫(yī)館學(xué)習(xí)了,于是才把這件事說了出來。
讓紫蘇嫁給一個半傻子,她怎么能愿意。
還有小高氏。背地里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奈何這是他們家的當(dāng)家人做出的決定,她就是把眼睛哭瞎了也沒用啊。
“你爹也同意了?”覃初柳氣憤地問道。
窮人家里的男娃娶不上媳婦,拿家里的女娃去換個媳婦來,在現(xiàn)下這個時候并不少見。可是家里稍稍寬裕些的可沒有愿意換親。
至少安家村這么些年就沒發(fā)生過換親的事,難道這第一樁就是要把紫蘇換出去?
“我爹自然是不同意的,”紫蘇回答道,“可是他不同意又有什么辦法?他雖然是里正,可是家里的事情卻還是太爺爺做主!”
覃初柳也覺得事情難辦了,安廣榮做決定的事情,她還真不好插手。
紫蘇看覃初柳沉默下來。已經(jīng)收住的眼淚又噼里啪啦地掉了下來,“柳柳你最聰明,連你都沒有辦法了,那我,那我……”剩下的話都被哭聲淹沒了。
南燭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拳頭狠狠地砸在案桌上。“若是用紫蘇的后半輩子換來我去醫(yī)館鍛煉兩年的機會,我寧愿一輩子不出安家村!”
“你說的什么意思?”覃初柳發(fā)現(xiàn)了些玄機。
南燭不懂覃初柳問的什么,干脆就把剛才說過的話大致重復(fù)了一邊,“我絕對不會用紫蘇的幸福換取去鎮(zhèn)上學(xué)習(xí)的機會。”
“你的意思是說,你太爺爺答應(yīng)換親。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讓你去鎮(zhèn)上的醫(yī)館里多學(xué)點兒東西?”覃初柳試探著問道。
南燭點頭,還有些不好意思地補充道,“還有,還有我的親事……”
覃初柳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安撫地拍了拍紫蘇的手背,“這件事我有了些想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你們且先等等,最多三天,肯定能有個結(jié)果!”
其實,覃初柳心里已經(jīng)有七成把握了,但是事情總有個萬一,她不能把事情說的太滿,否則真有個萬一,紫蘇和南燭會更加失望。
饒是這樣,紫蘇和南燭都高興的不行。
特別是紫蘇,立即破涕為笑,拉著覃初柳的手就不松開了。
若不是元娘看下學(xué)那么久了覃初柳還沒回家,派了谷良來找,他們還不知道要磨蹭到什么時候呢。
當(dāng)晚,覃初柳又把第二天要做的事情從頭捋了一下才睡去。
第二天吃過飯,覃初柳就去了太平鎮(zhèn)。
正月她都沒怎么來,所以到鎮(zhèn)上就先去了永盛酒樓和成衣鋪子。
和鄭掌柜、武掌柜分別聊了好一會兒才去辦正經(jīng)事。
她去了再遇傻蛋的那家醫(yī)館,醫(yī)館依舊冷冷清清,前廳一個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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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初柳找到老大夫的時候,他正在房間里打瞌睡。
覃初柳一見他這個樣子,就搖了搖頭,他這個樣子,哪里像是會認(rèn)真帶徒弟的樣子。
老大夫見是覃初柳來了,心里感嘆——這小祖宗怎么來了,面上卻十分恭敬,“柳柳來了,呵呵,真是稀客啊。”
誰沒事會來醫(yī)館做客!覃初柳有些無語,與老大夫閑聊了一會兒,便說起了這次的來意,“我有個朋友,自小學(xué)醫(yī),現(xiàn)下想來醫(yī)館里多學(xué)學(xué),只是我看你這里……”
老大夫一聽就明白了,連連擺手,“他來了我這里我只會耽誤他。還是找個像樣的去處吧。”
他也知道自己這里不像樣!明明醫(yī)術(shù)不錯,怎地就非得擺出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印?
不過這是人家的事情,覃初柳也就在心里想想,嘴上什么都沒說。
“唉!”老大夫突然坐直了身子。一臉的興奮,“我倒是想起個好去處。”
覃初柳饒有興味地聽老大夫說道,“就是那華家醫(yī)館,華老頭兒最善接骨,其他方面也不錯,且這老頭兒為人最是熱心腸,讓你那朋友去他那里,那指定把自己腦子里那點兒東西全掏出來。”
華家醫(yī)館?
覃初柳馬上就想到了華老大夫和他的孫子華令朝。
上次揭穿趙長松的妾室的謊言,幫著二妮兒洗脫罪名的可不就是這華家醫(yī)館的華令朝嗎。
華老大夫為人耿直,若是他能收南燭為徒。那就再好不過了。
“謝謝你老大夫,我這就去找華老大夫!”覃初柳起身與老大夫告辭,迫不及待地去了華家醫(yī)館。
華家醫(yī)館與老大夫的醫(yī)館截然不同,這里來看診的人很多,且非常有秩序。
覃初柳不好意思直接插隊進去。便默默地排在了最后面。
還是出來勸華老大夫休息一會兒的華令朝看見了覃初柳,走過來問她,“覃姑娘你這是哪里不舒服?”
已經(jīng)幾年不見,真沒想到華令朝竟然還記得她。
“沒有不舒服,就是有事想和華老大夫說。”覃初柳笑著答道。
“那覃姑娘跟我去后堂等著吧,爺爺興許要忙好一會兒呢。”華令朝建議道。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覃初柳在后堂枯坐了一個多時辰,華老大夫才忙完進來。
他也是記得覃初柳的。除了最開始為了二妮兒的事,后來他還給覃初柳看過胳膊。
所以一進到后堂,華老大夫就問她,“你這胳膊可全好了?”
覃初柳站起身如實回答,“全好了”,說著。還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活動活動胳膊,一點兒都看不出曾經(jīng)傷過。
華老大夫有些驚訝,“諸葛老先生給你看過了!”
覃初柳笑而不答,這件事若要深究。必然要牽扯到傻蛋,還是不說的好。
華老大夫也知道自己問的多了,干笑兩聲,問道,“覃姑娘這次過來是……”
覃初柳趕緊把自己的來意說了,華老大夫聽后并沒有直接應(yīng)承下來,他捋著胡子想了很久,最后才極慎重地道,“我也一直都有收徒的打算,只是還沒有遇到一個滿意的。若是你那朋友是這塊料子,我定然收下,若是沒那個天分,我也決計不會收。”
他這樣說,覃初柳更放心了,沒有隨口應(yīng)承下來,說明老大夫很重視這件事,南燭來了,老大夫也肯定會好好教他的。
“這是自然,明天我就帶南燭過來,您指定滿意。”覃初柳自信地道。
老大夫一聽南燭這名先是一愣,繼而哈哈大笑起來,“就沖他這個名字,我也有一分滿意了。”
從太平鎮(zhèn)回來,覃初柳直接去了南燭家里,直接見了安廣榮,對他道,“我已經(jīng)和太平鎮(zhèn)上的華家醫(yī)館說好了,讓華老大夫收南燭為徒,直到南燭出師,可以一直呆在那里。”
安廣榮很是驚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一旁的紫蘇和南燭也有些沒緩過勁兒來,好半晌紫蘇才大叫了一聲,上前抱住了覃初柳,“柳柳,這是真的嗎?你給哥哥找了好去處,那我不是就不用嫁給那個傻子了!”
安廣榮聽了紫蘇的話臉上有些下不來,當(dāng)著外人的面怎么能說這些,重重地咳了一聲,然后很有威嚴(yán)地說道,“這件事我已經(jīng)有了打算,就不勞你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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