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家的院子里靜悄悄的,一點兒聲響也沒有。
大舅舅和二舅舅的房門都緊緊地關(guān)著,只正屋的房門開了一條縫,隱約可見里面的方寸天地。
覃初柳悄悄地走進小院兒,直接躲在窗子下是不行了,若是廂房里有人出來,她就會當(dāng)場被抓。
她還是一個孩子,大人們就算有氣也不能把她怎樣,但是她娘就要倒霉了,她那姥姥姥爺還不知道要怎么編排她娘呢。
她不能給她娘抹黑!
這樣想著,覃初柳左右張望了一下,忽然想到自己家的格局,村里的房舍格局應(yīng)該都差不多。
她小心翼翼地繞過廂房,果然,房子和杖子之間有一條窄窄的夾道,她順著夾道走過去,正好就是姥姥家的后院兒。
后院兒里種植了不少菜,有爬藤的,用長長的架條支著,她蹲在后窗下,蓊蓊郁郁的蔥綠正好擋住了她嬌小的身影。
正屋里,崔氏和小崔氏猶自不知她們此時的對話已經(jīng)悉數(shù)落入了覃初柳的耳朵里。
崔氏給小崔氏倒了碗水,小崔氏也不客氣,端起來咕咚咕咚地喝了個干凈,末了直接用手背去抹嘴角的水漬,唇邊白花花的粉被抹去了些,露出唇邊一圈兒黝黑的膚色,看上去可笑至極。
崔氏看得清楚,卻不動聲色,只當(dāng)沒看見,又給小崔氏添了碗水,才問道,“弟妹,那劉地主的事情可是打聽到了?”
元娘不去劉地主家做活了,她們原本想讓元娘與劉地主日久生情的打算落了空,怎么能甘心?
再加上她和小崔氏的對話不小心讓張氏聽了去,張氏只以為元娘攀上了高枝,自己卻失去了孩子,心里不忿去元娘家大鬧了一場,結(jié)果元娘竟然絞了頭發(fā)。
她心里急的不行,元娘那樣的容貌,若是一輩子守在家里豈不白瞎,惶急之下她便求了小崔氏,讓她去劉地主那里打聽情況,看看是不是劉地主那里出了什么事,才會讓元娘如此堅決,她們才好想下一步的對策。
小崔氏咂了咂嘴,安撫地拍了拍崔氏的手背,“大嫂放心就是了,那劉地主對元娘滿意的不行,直說若是續(xù)弦,人選定然是咱們元娘呢。”
崔氏終于放下了心,劉地主那里還愿意就好,“弟妹,既如此,那元娘怎么會……”
小崔氏明白崔氏的意思,大手狠狠地拍在大腿上,無奈地嘆息道,“都是那劉地主,心急的不行,若是每日里就后院兒看看元娘也就罷了,可他偏偏把元娘調(diào)去了他的院子,讓元娘專門洗他的衣裳,還,還總讓元娘洗……”指了指下身。
崔氏會意,點頭附和,“確實是心急了些。”等把元娘娶過去,莫說是洗貼身的衣物,就是直接洗身子,元娘還能不樂意?
覃初柳蹲在窗下,看不到她們的動作,但是她也能想象的出劉地主讓她娘洗的是什么。
若是在專門的洗衣房洗貼身的衣物也就罷了,竟然讓她娘去他的院子里洗,目的昭然若揭,那劉地主也不是什么好鳥!
覃初柳氣的渾身發(fā)抖,怪不得那些天她娘回家都悶悶不樂,心事重重的,果然在外面受了委屈,她娘那樣剛直的性子,若不是為了那十五個錢,哪里能忍得下來。
這邊覃初柳還在生氣,屋子里小崔氏突然又拍了一下大腿,怪笑起來。
笑了好半晌才停下來,神秘兮兮地對崔氏說道,“大嫂啊,要我說就是老天爺都在幫咱們呢。”
崔氏好奇地看著小崔氏,小崔氏這時候反倒不急了,端起碗又咕咚咕咚喝了一氣。
“你不知道,今日蕭寡|婦去找我了,你猜她找我什么事?”小崔氏放下碗,湊近崔氏說道。
崔氏搖了搖頭,催促小崔氏,“你還跟我賣什么關(guān)子,勾的我心里直癢癢。”
小崔氏咯咯笑了兩聲,“那蕭寡|婦竟然想讓柳柳去她家做童養(yǎng)媳,讓我去找元娘說項說項。”
崔氏有些失望,“原來就是這事!柳柳與黑子本來就有婚約,現(xiàn)下讓柳柳過去也不是什么大事!”
“大嫂你這就不知道了”,小崔氏搖了搖頭,“你可知道蕭寡|婦讓柳柳過去打的什么主意?”
不待崔氏回答,小崔氏便直接說道,“她是想把柳柳送到鎮(zhèn)上的大戶人家做丫鬟!”
這下崔氏可來了興致,“就柳柳那性子,去到哪里都是個會惹禍的,還指著她出去賺銀子?”
“大嫂你真是……”小崔氏不贊同地睨了崔氏一眼,“元娘什么樣貌?覃紹維什么樣貌?柳柳的樣貌還能差了?等過個三年五載的,柳柳定然要比她娘出挑啊。這樣的樣貌,若是能在大戶人家公子少爺?shù)脑鹤永锼藕颍阏f……”小崔氏朝崔氏擠了擠眼睛。
崔氏也一拍大腿,不是氣憤,而是懊惱,“那蕭寡|婦倒是打的好主意!我怎么就沒想到這一茬,弟妹你決計不能幫她啊,若是有這樣的好事,怎么能便宜了外人……”
“誰說不是!不過,若是柳柳真的離了元娘,元娘沒了盼頭,再讓她嫁人也容易的多……”
屋子里兩個女人還在喋喋不休地算計著覃初柳和元娘,覃初柳在外面已經(jīng)氣得臉色發(fā)青。
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黑子娘竟然打的這樣的主意!是了,若是她去了蕭家,就是蕭家的人了,就算是黑子娘把她賣了,誰還能說個不字。
黑子娘是個有心機的,若是到時候哪家的少爺公子真的看上了她,黑子娘只要對外說是她不守婦道,在外勾三搭四就能撇清自己的干系了。
果真是好算計啊!還有她那姥姥和二姥姥,聽說外人算計自家人,不但不幫忙,竟然也起了那樣的心思。
這些可都是她的親人啊!
越想越氣,覃初柳只覺得一股熊熊怒火由心底升起,蔓延至全身,若是再不發(fā)泄,她定然要自燃而亡!
站起身來,剛要往前沖,忽聽正屋里“哐當(dāng)”一聲,原本就虛掩著的房門被重重地踹開,少年怒火滔天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娘,你咋能這么算計大姐和柳柳,你都把她們逼成了那樣,咋就不能放過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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