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丘南桑鎮外5里處,田無跡、羅藝及嚴鴻等人垂首而立。
在三度追殺安澤南無功后,幾人接到司離傳令,命他們于此地集合。但田胖子一干人等來到,卻發現司離負手在小徑兩旁悠閑轉圈,眾人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田無跡干咳一聲,說道:“司老明鑒,雖然那安小子被龍淵高手救下。但現在他似是走火入魔,此刻長白諸人正旋法相救。若司老同意,我再召來門中精英,必定能給龍淵一個驚喜。”
司離正伸手輕輕從一株白樺樹干上掠過,指下是一道淺痕。司離指尖由動而靜,停止處恰好是這道淺痕的未端,其中絲毫不差,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玄奧味道。
“劍是好劍,人更是精彩。”從司離嘴中發出這聲輕嘆,卻讓眾人摸不著頭腦。
魔主回過頭,看向田無跡的眼光突然變得鋒利起來,看得田胖子渾身肥肉顫抖不停,更別提和司離眼光對視。其它人感受到司離如劍目光,亦紛紛低下頭去。
“哼!”
司離一聲冷哼,聽在田無跡耳中卻如驚雷炸響,胖子體內靈氣頓時翻滾不休,魔主露了手以聲傳感的手段,立刻讓田無跡驚駭莫名。
胖子立時大呼:“無跡辦事不力,請司老責罰。”
看著田胖子,司離目光漸漸由鋒利轉為柔和,最后搖頭失笑道:“無跡你這人最懂見風使舵,即使有錯,卻很難讓人真的責罰你。”
“司老錯愛,錯愛了……”田無跡滿頭大汗,連連說道。
“不過你機變有余,沉穩不足,又容易受外界音色所惑,一身修為十年不見進展,若繼此以往,不若將你天蓮宗自我六道除名罷了!”司離話鋒一轉,語氣冰冷,叫人完全無法猜測他的心思。
田無跡再不敢答話,怕越說越錯,只能低著頭連連應是。
司離又看向其它人,目光掃過這些魔門中的佼佼者,語氣又轉平和道:“你們可知,為何我會對安氏一個后人如此大動干戈?”
羅藝眼珠一轉,似有話說,卻看了看田無跡,最終將話壓下。其它人也是黯然無語,顯是不敢貿然回答魔主這個問題。
“安氏一族自唐朝起聲名顯赫,除了家傳之學非同小可外,可可怕的是他們役使妖魔的力量。”司離負手說道:“自上古黃帝開辟三界,自此神人魔各居其所。從那時起,妖魔便消失于人間。但不知安家先祖從哪找來了七妖,更通過血脈傳承。然以人御妖,代價無比巨大,故安氏長房嫡孫從無活過五十之歲,外人無不以為這是御妖的后果,可本人卻認為,這是安氏族人本身的能力無法支付換取妖魔力量的代價而敷生的代價罷了。可若有一天,出現本身修為極高的安氏族人,他不用以壽元為代價便能夠行使妖魔的全部力量。到時,人與妖兩者相輔相成,得到的力量可不是一加一那么簡單,而是以幾何的倍數激增……”
羅藝愕然道:“難道司老認為那小子便是有可能真正駕馭妖魔的人?”
司離點頭,說道:“就是如此,觀他從蕭厲手下逃得兩次性命,又捱了樸熙一記十方俱滅而不死。如果你們認為他只是僥幸那就大錯特錯,照我看,此子潛力無窮。若讓他成長下去,終有一天會成為和我相庭抗禮,甚至乎超越我的不世高手。你們自己想想,如果出現這樣的人物,那在他百年之前,我圣門六道就別想在中華大地立足。不過,這只是我對他下格殺令的原因之一……”
“另外一個,不知可是為了向龍淵立威?”羅藝笑道,眼角剛好捕捉到田無跡朝他射來的狠毒目光。
“羅兄只說對了一半…….”司離淡淡說道:“向龍淵立威不假,司某更要怦怦龍淵的份量,看看商良海那個老狐貍到底藏起了多少不為人知的力量。若要司某相信龍淵的武力只是所謂的十席高手,真當我是三歲小兒不成?”
田無跡冷汗淋漓,至此他才知司離下此格殺令背后的全部深意。可惜他知道的太遲,只怨他求功心切,否則只需盯緊安澤南,再不斷派出魔門高手進行截擊騷擾,便可從容引出龍淵潛在力量。而不像現在般,來了長白劍齋和絕世劍手白亦雪,便逼得他不得不鳴金收兵。
司離看向田胖子,見他一付怵樣,失笑道:“無跡不用自責,盡管這次沒把龍淵全部力量都引出來,但讓司某看到了龍淵第一劍,任務可說完成了大半。煙雨劍,果然劍如其名,劍法如煙如雨,似實還虛,暗合天道自然,已達劍道至境。僻情死在這絕世劍法之下,倒也死得不冤枉了。”
田無跡渾身一震,失聲道:“我師兄死了?”
他自昨天便與薛僻情失去了聯系,卻沒想過薛僻情會死。皆因這師兄武功不怎么樣,但身上道具百出,又擅長替身秘術。田無跡卻沒想到薛僻情的替死術早被黃伯逼得用上,否則他或許還真能在煙雨劍下逃得一命。
腳輕輕在地上一跺,在司離旁邊一個土包轟然裂開,露出薛僻情披著殘布的尸體。魔主說道:“好生埋葬了僻情吧。”
又看著眾人說:“龍淵的背后是四圣地,自然藏龍臥虎。但我圣門人才濟濟又有何懼之,這次格殺令至此而止,各位不必將勝負格守一時一局,我們真正的戰場并不在這里。司某受了點輕傷要靜養三日,你們繼續進行其它計劃,務必把龍淵的目光牢牢吸引在華夏這片土地上。”
說罷,司離飄然遠去。
魔主既走,格殺令又告結束,眾人身上各有任務,便就此散去。
田無跡起出師兄薛僻情的尸身另覓地安葬后,便回到饒安市。這是魔門設在全國各地的秘密基地之一,也是天蓮宗潛伏在華夏的大本營所在。
一回到饒安,田無跡便處理耽擱了數日的文件。天蓮宗在華夏各地皆有生意業務,重要的文件決策都要田無跡親筆簽名。田無跡武功不行,做生意倒有一手,不然也無法為魔門提供活動的資金。
諸多文件中,其中一份引起田胖子的注意。這是來自淮南市華哲科技的求援信,文件中表明華哲科技的上市股份最近遭遇不明身份的金融大鱷瘋狂收購。除了上層魔門內部人員掌握的股份外,其余董事的股份也紛紛出售。目前以華哲科技手中的資金流,已經無法應付這如同風暴般的收購活動,故向天蓮宗本部求援。
田無跡心想,莫非這是龍淵的另一個行動。可想想他又否定了這個想法,龍淵雖然有國家的財政支持,但絕不會有閑錢用在打擊天蓮宗其中一個產業身上。如果不是龍淵,那只能是與之交好的世家門閥所為,就田無跡知道的便有安家在南方不斷壟斷貨運業的驚人之舉。
只是安家無論財力人力都不是天蓮宗這種外來者所能夠比擬的,像安家這種擁有千年歷史的大家族,平時外人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然而一旦有所動作,其吞吐量大得嚇人,田無跡自認為天蓮宗已經穩吃南方好幾條貨運鏈,但在個把月不到的時間里卻給安氏殺得人仰馬翻,現在只有控股的幾家物流公司仍在苦苦支撐,只是田無跡也知道支撐不了多久。
若換作其它家族,田無跡怕已經立起派中高手對其家族要人進行暗殺,至不濟也能夠以行賄的方式瓦解內部團結。偏對手是四大家的安氏,其本身武力便可讓田無跡死了暗殺的心,又與龍淵交好,無論在政在商都占著優勢。
重要的是,司離對此不聞不問,田無跡更不敢擅自作主,只能看著肥肉從自己口袋中飛走。
說到底,魔門的力量雖然不斷滲透進華夏大地。但目前還不足以在應付龍淵的同時,再和像安氏這種名門望族開戰。戰線拉得太長,魔門也會吃不消。
但現在華哲科技股份被收購,田無跡也不認為會是安氏所為,盡管整個南方也就只有安氏具備打擊魔門的力量。畢竟這種收購,與其說打擊,不如說像是某種報復來得恰當些。
對天蓮宗來說,即使華哲科技被收購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這種太小兒科的動作,安氏根本不屑為之。
“奇怪,到底是誰膽子這么大,敢動老子的產業?”田無跡百思不得其解。
淮南市。
白蘭一個意念,把一打易拉罐全數轟上了天,高興得小妮子興奮得要找唐柯的鑿齒試招。
唐柯可沒空理會她,最近南志平教了他一些五行術法中的粗淺功夫,可以利用符咒引動五行之力附加于鑿齒身上,讓妖獸戰斗力倍增。他正研究著南志平送給他的書籍,哪有空陪白蘭試驗她的超靈念沖。
“喂喂,唐柯快看,他們又來了。”白蘭低聲叫道。
唐柯抬起頭,龔倩帶著幾個外籍男女魚貫而入。最近幾天,龔倩不知道從哪找來這么幾個人,每天必到特事處辦到,然后關在辦公室里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反正唐柯和白蘭是看不懂那各種用英文制成的圖表文件,問龔倩她也不說,只神秘一笑,說很快會給大家一件大禮。
辦公室里,幾名外籍男女打開筆記本,相當專業地操作著各種軟件,從屏幕上不時掠過的圖表看,像是在做著股市的投資。
龔倩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桌上電腦里彈出一個視頻窗口。有修飾著精美胡須的男子出現在屏幕里。這中年男子臉如冠玉,鼻山高挺,輪廓分明,英俊無比。
看到龔倩的時候,男子如刀削般的臉上逸出一道笑容說:“我的寶貝女兒,收購行動進行得如何?“
原來這男人卻是龔倩的父親,龔天正!
看著電腦中的老父,龔倩皺著眉頭說:“老頭子,你又在哪個女人家里過夜,可別怪我沒警告你,夜夜笙歌,小心您老的腎受不了。”
父女兩人皆是用英語對答,那幾名外籍人員聽在耳中,無不掩嘴偷笑。
龔天正說了句“大人的事小孩別管”,又道:“這華哲科技到底怎么惹著你了,竟讓你管我要了公司旗下最精銳的投資小姐,又要求啟用你名下能夠運用的資金流,你不是說過要靠自己賺錢的么?”
“這叫此一時彼一時。”龔倩恨恨道:“他們竟然惹本小姐的未來老公,您將來的東床快婿,我自然得回以顏色。老虎不發威,真當我是HelloKitty!”
看著女兒咬牙切齒狀,龔天正哈哈大笑,轉頭朝著身后叫道:“朱莉你聽到了嗎,我的女兒有男朋友,就快可以嫁出去了!”
龔倩立刻跳了起來吼道:“死老頭,別說得我好像嫁不出去的樣子!”
片刻后,龔倩又想起一事,問道:“喂,老頭。你認不認識云南戰家。”
龔天正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然后打了個哈哈說:“什么戰家斗家,我一個都不認識。”
又道:“天色不早了,你老爸我要休息了,咱們下次再聊吧。”
說罷,也不等龔倩回應,就主動斷開了視頻連接。
龔倩盯著屏幕良久,輕聲道:“老頭你的演技太遜了……你,究竟想對我隱瞞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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