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只能讓安澤南苦笑,但現在不容他猶豫,無論龔倩還是白蘭,他不能放任兩女喪命于此。
“哈哈哈!!”
張冷白放開了白蘭,放聲狂笑。
仔細看,那本來沒有血肉的靈體在漸漸變化。成為惡靈的第一步,靈體將重新擁有肉身。這付身體將成為它們繼續修練的器具。而此刻,張冷白的身體漸漸被生成的血肉填充。隨著肉體完全生成,陽光投射在張冷白的身上,他的腳下也出現了屬于自己的影子。
“身體……我終于擁有身體了。”張冷白伸起自己雙臂不住打量,臉上浮現狂喜的表情。
白澤警惕地看了張冷白一眼,趁他放開白蘭之際,靈獸迅速叨過白蘭的身體,并將之放置于白蘭靈魂所在的角落中。
處于靈魂狀態的白蘭這時可以看到白澤,后者朝地上的身體抬了抬頭,白蘭似有所感,點頭間朝自己身體倒下。
安澤南沖進課室之時,剛好見到張冷白重新擁有了自己的身體。但張冷白現在沉浸在重獲新生的喜悅中,卻似沒有發覺安澤南的出現。
來到龔倩身邊,安澤南詢問情況。龔倩也不甚清楚,只說了張冷白稱白蘭為靈胎。
靈胎二字入耳,安澤南臉色一變。他看向角落,白澤的身后,被抓出靈魂的白蘭無奈地離開自己的身體,似乎她無法回到肉身中。頓時,安澤南大概猜到發生了什么事。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白蘭竟然是千年一遇的靈胎。
天地間的靈氣隨著宇宙大道天然變化而循環不休,但在這個循環之中,一部分的靈氣會藏于地竅之內,形成風水上所謂的寶地。
而每隔一個特定的周期,由于人間積累的靈氣超過了地竅能夠容納的量,便會自動噴發部分靈氣以舒緩地竅的容納空間。靈氣大噴發的過程,被稱之為靈力潮。
靈力潮現象后,絕大部分的靈力會消散于天地之間。卻有一小部分會化成團狀的靈力像雨點般降臨人間。這個時候,無論妖、魔、人、鬼都不會放過取得被稱為靈漿之物的機會。收集并吞食掉的靈漿越多,自身靈力便越能夠得到質的提升。
靈漿雖然珍貴,卻仍不及一樣東西。那就是……靈胎!
靈胎者,指的是懷孕婦女在自然分娩之時,恰逢靈力潮出現的時機,而呱呱落地的嬰兒如果能夠承受得住靈力潮的沖擊。那么這幸運的生靈,便會在體內結成靈胎。
靈胎為天地靈力和血肉自然結合的成品,其珍貴處幾可媲美吃一口便可長生不老的唐僧肉。
靈力潮雖每隔百年便會出現一次,但能夠結成靈胎者卻寥寥無幾。皆因新生嬰兒的靈魂格外脆弱,通常會經受不住靈力潮的沖擊而使魂魄不全。
所以像白蘭這樣的靈胎,毫不夸張地說,她簡直就是千年一遇。
如此一來,安澤南也弄清楚為何白澤會守護著她。
白澤身為靈獸,同時也被稱為圣獸。自古相傳,白澤出世皆為了守護人間某個重要的生靈。而像白蘭這種身具靈胎者,白澤自然不允讓惡人染指,故守護在白蘭左近。
而張冷白對白蘭施以詛咒,現在看來便是為了得到靈胎,從而晉級成為惡靈。
靈胎雖然珍貴,但對于擁有者本身是毫無作用,至多激發擁有者某些奇特的能力,如白蘭的超靈感應。
但意圖染指靈胎者,卻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那天地巨力。皆因靈胎都隱藏在擁有者的靈魂之內,與擁有者的靈魂共存。如果沒有方法將擁有者的靈魂單獨提取出來,那么靈胎之力也無法為已所用。
看得出來,張冷白無疑用對了方法。他利用詛咒的不可逆轉性讓白蘭成為她的鬼妻,在詛咒條件達成的瞬間,張冷白可以完全剝離白蘭的靈魂,從而得到完整的靈胎。
只是張冷白這種才死了一年多的靈,安澤南不相信他會知道靈胎的存在和提取的方法,唯一的解釋就在金樸熙這補天傳人身上。但金樸熙為何要助張冷白晉級成為惡靈,安澤南真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這時只聞一聲獸吼,安澤南抬頭看去,卻是白澤撲向張冷白。
張冷白雖已經成為惡靈,但本身沒有什么戰斗的經驗,再加上心不在焉,頓時給白澤撲倒。
本來蒼白的身體盡染墨色,形如惡鬼的張冷白用血紅的瞳孔瞪著白澤,然后大喝一聲:“滾開!”
屈膝,猛蹬。
白澤一聲低吼中,巨大如同獅子的軀體竟然被張冷白整個蹬上了半空。張冷白伸出一手捉住白澤的爪子,然后在冷笑中狠狠朝著地面砸下。
呯—
巨響中,白澤的身體落到地面上,震得裂紋處處。
張冷白翻身跳起,轉身對著靈獸又是一腳,頓時踢得白澤滑至墻邊,又撞得墻壁出現拇指粗的裂隙。
安澤南看得暗暗咋舌,張冷白這新生惡靈竟然強悍得連白澤也能夠隨意擊倒。
當然,進入成年期的白澤豈是那么容易被擊潰。甩了甩頭,白澤重新爬了起來。
“痛快,哈哈……我竟然擁有這樣的力量,那么就用它殺光這學校所有的人好了。”黑色的惡魔獰笑著。
龔倩要說什么,卻被安澤南制止。
“聽你的口氣,似乎整個學校都和你有仇似的。”安澤南說道,同時,他的左眼漸漸染成血紅。
暗中召喚了瞳鬼,安澤南要封鎖張冷白的動作并將之一擊必殺。
瞳鬼雖然能夠封住張冷白三秒鐘,但安澤南未必有能力將惡靈級別的對手秒殺。所以他需要時間,需要將自身靈力和妖魔九鳳自身靈力對接,并將兩者靈力最大化的時間。
張冷白并不知道安澤南暗中的動作,他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強大的力量中。他沒把安澤南和白澤放在眼中,甚至連那告訴他諸多秘密的女人也同樣無視。自信極度膨脹,張冷白現在無視所有對手。
學校所有的人都要殺,但在這之前,他不介意把自己的遭遇說給在場的人知道。
“雖然他們沒有直接殺死我,但見死不救的他們,有什么資格活著。”張冷白閉上眼睛,回憶似乎回到了那一天。
“那一天,我約了秋雨在這個天臺見面。我想告訴她我有多愛她,可那個膚淺的女人把我對她的愛當成了狗屎!我到了那時候,才知道她竟然是個嫌貧愛富的女人,這樣的女人不要也罷。在一番爭吵后,她主動提出分手。”張冷白的表情變得咬牙切齒起來:“我記得那天下著雨,和那個女人分手后我又氣又傷心。當時這棟樓由于拆建在既,基本沒什么人來。但我下樓的時候,卻遇到了幾個學校的學生。當然他們不是什么好貨色,躲在樓里自然不是為了復習功課而是在老師視線不及的地方嗑藥而已。我看到他們的時候,心情壞透的我忍不住罵了他們一聲,但這幫嗑了藥的家伙就因為這樣把我圍起來拳打腳踢,最后在混亂中,我失足掉進了沒有關閉的電梯井里……”
“當時我還沒有死,只是手腳都摔斷了。這時我請求那幫人把我救出去,可這些家伙卻丟下我跑了。我就在黑暗的電梯井里苦苦求救,為了活下去,我像狗一樣喝自己拉出來的尿,啃自己的指甲。但即使做到這種程度,卻沒有人來救我。為什么,就算那幫嗑藥的家伙不說,秋雨那賤女人也應該知道我出事了,可直到我死,也沒有看到一個人影。”張冷白咆哮起來:“如果不是遇到那個女人,如果不是她告訴我得到力量的方法,如果不是我向那叫白蘭的女人下了詛咒,那么現在我還是徘徊在這廢樓里最低等的靈。”
“說到詛咒,我倒是很想問你個問題。詛咒需要通過媒介來實現,但在沈夜濤死之前,你并沒有接觸過白蘭吧?”安澤南并非無的放矢,要知道白澤就守在白蘭身邊,沒理由讓一只靈體靠近而毫無所覺。
“還是拜那女人所賜,那名叫金樸熙的女人告訴我一個方法,讓我附身在沈夜濤的身上。而當沈夜濤向白蘭要求陪他看一場電影的同時,我則向白蘭提出冥婚的邀請。當然,白蘭是聽不到一只靈的聲音,所以她選擇答應了沈夜濤,卻不知道,那等同答應了我的要求。”張冷白得意地笑起來:“于是,詛咒的條件成立。之后我又控制了經過學校旁邊的汽車司機朝白蘭撞去。但事實上,我的目標則是沈夜濤。就算他不救白蘭,我也可以控制司機來個緊急轉彎,然后撞死沈夜濤。這是計劃最重要的環節,沈夜濤必須死,要不然我會留下破綻。而他死后,我則能借他的名義混淆視聽。事實證明我成功了,那么,你們準備好上路了嗎?”
“心理扭曲、怨天尤人……”龔倩毫不在乎給張冷白的遭遇下了定義:“像你這種把不幸和過錯都推到別人身上的家伙,就算不死遲早有一天也會被地球的自轉拋到外太空里……”
“胡說八道的女人,就讓我先殺了你吧!”張冷白怒瞪龔倩,殺氣四溢。
安澤南低嘆道:“抱歉,雖然很同情你的遭遇,但卻不能放任你胡亂殺人……瞳鬼,最大程度解放……縛魂!”
瞬間,張冷白的四肢和眉心處各出現一個閃耀的光符。瞳鬼最大程度的解放,被魔瞳看到的三界生靈會強行封鎖行動三秒鐘。
而三秒的時間,足夠讓安澤南發動最凌厲的攻擊。
“九鳳!”同時役使兩只妖魔讓安澤南有些吃不消,他計算著自己極限的時間,召喚出九鳳襲向張冷白。
九鳳狠狠啄擊在張冷白身上,惡靈新生成的肉體頓時讓妖魔撕去不少血肉。安澤南跟著欺身而上,將剛才融合了自己和妖魔的巨大靈力集中到右拳上。
一拳擊出。
拳頭正中張冷白的右胸,靈力貫胸而入,張冷白剛新生的脆弱身體無法阻止安澤南帶著強大破壞性的靈力,瞬間胸口和心臟同時消失,那是直接被靈力湮滅的結果。
惡靈能夠重生肉身,更能憑借肉身進一步修練。但擁有了肉身,便不可避免出現物理層面的弱點。而心臟,便是惡靈的弱點之一。
當然,按照正常來說,惡靈會不斷以自身力量加強肉體的程度。但張冷白這新生的惡靈,空有強大的力量,卻沒有保護肉體的意識,于是被安澤南蓄勢一擊毀掉了心臟。
“成功了…”安澤南清楚感覺到對手的靈力飛快消退,屬于惡靈的力量正在下降,明顯因為心臟粉碎,被張冷白奪來的靈胎之力正在飛逝。
“不……我不要死……就算死,我也要殺光你們!”
張冷白瘋狂地大吼起來,不甘的怨念之波橫掃四方。
安澤南突然臉色一變。
下一刻,黑色的肉刺從張冷白的身體上刺出!
它們刺穿了九鳳,把妖魔從張冷白的身上彈開。
而其中一根黑色肉刺,更直接貫穿了安澤南的右肩。瞬間,他的右邊肩骨完全粉碎,肉刺刺出,帶出了鮮紅的血。
安澤南咳出一口鮮血,不可置信地看著張冷白。
張冷白已經無法維持肉身,但強大的執念卻讓肉身在崩潰的同時卻沒有完全消失。結合張冷白的執念混合惡靈的肉體,一種新的物質正在生成……
它的名字叫,饕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