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秦嫣走進了桐木門之后,這邊的燕一轉過身朝著君天向深深一鞠。
“謝尊上放燕家一條生路。”
如果秦家不允許,燕家就算是怎樣都無法離開華夏,由暗轉明,隱藏實力,其實這事燕家做的挺不地道的,大敵當前先跑了。
“燕家是想隱遁避世,是個聰明的想法,自保面前沒有自私無私”君天向其實最初也是懷疑,畢竟燕家做的很隱秘,秦家那邊還沒消息,燕少凜的回答應證了他的猜測。
只可以說是論老狐貍還是君天向更厲害一點。
燕一自然不知道真相,而是把燕少凜交代的東西雙手奉上“尊上,燕少有樣東西希望您能過目。”他手里的,是一卷古樸的卷軸,正是那日燕少凜從地下宮殿里帶出來的那副。
君天向打開后,映入眼簾的正是那張與秦嫣一般無二的女人以及她對面的白衣男子,他眸子微色微深。
另一邊。
銅木門后原本擺滿凌亂的靈器全都被搬走了,空空蕩蕩的千平米空間露出了原本荒涼的石頭表面。
而且一路而來,秦嫣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測,燕家要走。
其實剛剛想透了這點她有點生氣,畢竟燕家的舉動無異于扔了所有人,同時還有那么一點失望,是對燕少凜。
不過她沒有表現出來。
原本為了安全,燕一提議讓燕家門徒暗中戒備,最后被秦嫣拒絕了。
“如果他想反,除了神器沒有什么能困住他,多一個人就是多一個死人,無用功。”燕少凜則是直言不諱。
所以,如今空空蕩蕩的實驗場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看著她一路而來的表情變化,猜到了她可能已經知道了什么,他期待她說些什么,哪怕質問,然而什么都沒有。
燕少凜嘴角藏了苦澀。
“準備好了我就放人了。”
得到燕少凜的肯定,秦嫣放出了混沌鼎
百米之巨的混沌鼎散發著流光溢彩,雖然把姣白放出來僅僅是瞬間,依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禮,巨鼎足有千米之高,寬口徑足有百米,堪比摩天大樓,侈口、束腰、鼓腹、平底、三蹄形足。
口沿上有兩外侈的長方形耳,旁邊攀附6條龍紋獸,獸嘶鳴,就算是單獨放出來都讓人有種被壓制的感覺,金光閃過之后,一個銀發男人出現在他們面前。
他一出現氣氛陡然一變。
秦嫣收起混沌鼎,未加雕琢的石壁平整的反射著靈界的熒光。
姣白似也沒料到會忽然被放出來,他短暫的驚訝后看到了靈界,以及它外面的秦嫣跟燕少凜。
“主人,看來你還是做了決定。無所謂,反正我早就說過可以把楚離末的身體還給他。”
姣白一落地就看出地上的陣法是為了分離靈魄所為。
“今日之后,你我不再有關系。”
秦嫣在意識海里一字一頓道。
此時燕少凜雖然猜得出秦嫣跟姣白肯定是在意識海里交流,但并不知道具體是什么,只見靈界之內一直面無表情的男人眼底閃過一絲痛楚。
或許是感同身受,燕少凜忽然明白姣白為何寧肯她恨他,也一定要這么做,就像是他之前并不喜歡她用“故人之子”的身份去看待他,那樣看似無比親近的距離,卻是這世界上最不可逾越的。
而如今塵埃已定,燕少凜不過聰明的選擇了最好的一條路,默默守護,而眼前這位,燕少凜尚且不知他到底為何,因為他的每一個舉動都充滿著矛盾。
姣白收斂心神,席地而坐,根本不像是一個囚犯倒像是一個來此坐客的人。
“開始吧,別浪費時間了。”
看著如此淡然的姣白,秦嫣不由緊了緊一直握著的雙手,不想看到他承受靈魄分離的痛苦,離開前,秦嫣把之前答應給姣白的龍鱗玉放在了靈界之外的地上。
她深深看了一眼姣白,或許這是她最后一次看姣白了,按照約定他是把身體給楚離末后即刻就要離開凡界,再不能返回。
人走后,燕少凜啟動了陣法。
燕少凜因為丹田曾經被秦嫣的魔氣淬煉過,除了有跟她一脈相連的魔氣之外,他也能成功的把魔氣化入陣法之中,整個燕回樓最強的主陣就是他修改過的,因此只要在燕回樓,除了一些修為太高的人他無法感應到他心底所想,其它人都能被他悄無聲息的探聽。
這也是燕家最大的秘密之一,試想,走入燕回樓的人在他面前幾乎毫無秘密而言。
此時融合了魔氣的陣法正無聲無息的滲入姣白的身體之內,燕少凜本以為按照姣白的身份而言,他是無法感應到他心里所想的,沒料到,他轉瞬間就像是被吸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靈魄被分離并非是無知無覺,相反是伴隨著拆骨裂魂的痛苦,姣白臉色一點點變得蒼白,而他同時身處一片黑暗之中,好像周圍的一切都不見了,黑暗中一個男人瘋狂的嘲諷著。
“真可笑,太可笑了,堂堂的魔尊竟然被一個女人克的死死的,你的名字被人取代了,頂著她給的名字真的要當她一輩子的奴才么!你醒醒吧,她已經沒救了,不如跟我一起吧,我們一起殺了所有人重塑魔界!”
極盡誘惑的聲音隨著周身的劇痛越加變得瘋狂“你知道龍鱗里面的力量,那個蠢貨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起來!只要伸手拿到了我們就能重獲龍身,我們啟動化血陣把他們所有人都殺了,她已經不干凈了,她不配!”
黑暗中一個跟姣白一模一樣的黑影凝為實體,憤怒的繞著她轉來轉去,然而最中心的那個靜坐的銀發男人依舊巋然不動,有鮮血一滴滴的溢出唇角,他身上的衣服也已經被染成了血衣。
燕少凜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
根本不是他在分離姣白的靈魄,而是他自己,他在用自己的靈力跟修為去毀滅靈魄,而這種方法極其兇險,稍有不慎就會自爆丹田。
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竟然能完全不受心魔蠱惑,他心中是有多大的執念才會意志如此堅定。
或者是他是個瘋子。
與此同時,另一邊,秦嫣也有所覺。
意識海里象征姣白的那一縷靈魄由清晰變得模糊,她能感覺到他的修為在變低,銅木門在身后緊閉上,她心里五味雜陳,幾乎本能的撲到了朝她走來的男人懷里。
“你沒有做錯。”君天向安撫著懷里的小姑娘,在看她臉色煞白的走出來時關于那畫卷的任何都被拋在了腦后,只有她,他知道她是外冷內熱,內心柔軟而容易相信人,善良,特別是對那些她信任的人。
“我知道。”秦嫣反抱住他,鼻間都是清冽的冷香氣息,讓她混亂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他一下一下撫摸著她的頭發,沒有說話,但堅定的動作就是給她足夠的勇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懷里響起她悶悶的聲音“師父,我其實一點都不堅強,我害怕背叛更害怕受傷,你會不會覺得這樣的我……太不成熟?我更怕,有一天,還要面對這種事……”
最近太多的事情帶著不確定性跟不祥了,她故作鎮定之后其實是她的不安。
她剛說完,抱著她的男人忽然微微松開了手臂,在她疑惑的抬起頭的時候俯身吻她的額心“不會的,生死我都會跟你一起面對,我不會再放你離開。”
這是情話,卻更是一劑安心,她不由莞爾一笑,正想踮起腳尖去吻他,眼角無意間一瞥,正看到周圍的環境,急忙急剎車,微微掙開他。
“師父我們還是出去吧。”這里可是燕回樓,明處雖然沒人,不過暗處可是有不少燕家門徒。
君天向含笑的看著那個牽著他往外走的小姑娘微紅的耳尖,眼底除了寵溺之外還有一點隱隱的擔憂,那副古卷軸外人看不出來,可他自己看得出來,那作畫之人的手法他很熟悉,正是他自己。
或者可以說是逍遙子。
這讓他開始考慮一個問題,當年逍遙子取走那一魄或許沒有那么簡單,而秦嫣的身份也絕對不是那么簡單,看來去神界是必然的。
銅木門之內。
在意識海的一片黑暗之中,魔魂感覺到身體中的能量被撕扯,削弱,他越加瘋狂跟急躁,在楚家身體里多年魔魂從來都是無往不利,楚家歷代家主只能靠縮減生命與他對抗,他本以為跟姣白融合后能徹底得到掌控權,然而這個人,沒錯,就是他自己,竟然一次又一次的做出極度愚蠢的事情。
“就為了一個女人!就為了一個女人你竟然連你的魔界,你的地位都不要了,萬年前她不配你救,現在她更不配,她現在甚至還厭惡你,你到底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