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隨后細細想了想,聞歌就又覺得不奇怪了,謝璟為了徐幼珊,都能冒險先揭發前線軍需一事,那讓她知道這些事又算什么的?聞歌穩了穩心神,就躬身對謝璟說道:“啟稟殿下,剛剛從宮里傳出了消息,說就在剛剛,圣上是已經同意了溫大人提議的嚴查軍需被換一事,而且此事還命了溫大人主掌,全權負責。”
“好,那這幾天你就吩咐我們的人,把消息和證據一點點的都透漏給溫大人。”謝璟眼睛一亮,對聞歌吩咐道。
“是。”聞歌躬身應了,又等了一會兒,看謝璟沒有其他的事吩咐了,便又向謝璟行了一禮,然后就快速的退出書房,他可是很有眼力勁的。
而在聞歌剛退出書房后,徐幼珊就從屏風后走了出來,她看著在書案后微微沉吟起來了的謝璟,也沒打擾他,對剛剛聞歌向謝璟稟報的事,徐幼珊也不是很有興趣詢問,反而自前兩天從謝璟這邊,比徐幼容她們早一天知道,翟玉的確是跟著父兄也親赴戰場后,徐幼珊就是已經有些怕聽到前線的消息了。
尤其一想到徐明婳居然在成親不過幾天后,就獨守在桓川翟家里后,徐幼珊更是有些無力了起來。而在又一陣胡思亂想以后,徐幼珊抬眸看見了謝璟還在沉思時,她就也不出聲打擾謝璟,只是輕輕的搬過了一張烏木鎏金椅,坐到了謝璟的旁邊,然后就趴著看向他。
久久之后。書房里都還是一片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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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倆說,你們倆說啊,婳姐兒她是在想什么嘛。真是氣死我了,人家翟大公子不是都說了嗎,只要她說,那他就可以留下。而且不止翟大公子,就連翟老夫人和翟夫人都對婳姐兒表示了,她和翟大公子還是新婚呢,翟大公子此時就算不去戰場。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啊!可你們看看、你們看看婳姐兒做了什么啊,她居然直接就讓翟大公子去前線了,怎么?她是閑翟大公子命太長了。死的不夠快,是……”
徐明嬗是氣的啊,口沫橫飛的對著徐幼容和徐幼珊在咆哮著,而徐幼珊兩人也一直很識趣的沒敢插口打斷。就讓徐明嬗在那兒一直咆哮著對徐明婳的不滿和憤慨。可就在從徐明嬗的嘴里吐出了徐明婳“是閑翟大公子命太長了,死的不夠快”時,徐幼容和徐幼珊卻猛的臉色一變。
“明嬗,閉嘴。”徐幼容更是直接就喝斷了徐明嬗的話,而徐明嬗也是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說了什么,她的神色也是一陣懊惱。
“我都是被那個傻瓜給氣糊涂了。”徐明嬗一瞬間就像是脫力了一般的坐回了小圈紅木椅上,可隨即卻又越想越氣、越想越氣啊,而看著徐明嬗的那越來越怒氣騰騰的表情。徐幼容也趕忙就勸道:“嬗姐兒,你明明也知道。翟大公子對婳姐兒說,‘只要她說,那他就可以留下’的話,雖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若婳姐兒真讓翟大公子留下了,那說不得以后,翟大公子是會怨婳姐兒一輩子的。婳姐兒心里有翟大公子,她那樣念他,你說她怎么可能讓翟大公子怨她呢?”
“是啊,以婳姐姐的性子,她怕是寧愿忍受每天的提心吊膽,也是不愿翟大公子怨她的。”徐幼珊嘆息道。
徐幼珊當然知道徐幼容的話是什么意思,若徐明婳真的開口讓翟玉留了下來,那若他的父兄有個什么意外,那翟玉這一輩子都是不會原諒自己的,而他也許不會怨徐明婳,可那樣不快樂的翟玉,對于徐明婳來說,就是在怨她,就是在對她更殘酷的怨懟了,所以徐明婳不可能開口讓翟玉留下來的。
而這些就連徐幼珊都能想到,那徐明嬗又豈會想不到,于是三人一時間倒是都安靜了下來,只是在這宴會里,到處都是觥籌交錯的,哪有安靜的地方?可偏偏徐幼容、徐明嬗和徐幼珊三人除了在這種各個貴夫人們舉行的宴會里,可以肆無忌憚的碰面外,其他的地方都是幾乎沒有的。
因此現下在離徐幼珊三人不遠處的地方,不知又因為何事,而忽然哄笑起的笑聲襲來后,三人都是不約而同的皺了皺眉,她們此時的心情,可不是能跟著笑出來的輕松啊。
“算了,現在此事也已成定局,你我就算再惱婳姐兒,那也不能改變什么了,倒是你回給婳姐兒的信里,可要拿捏好情緒啊,現在最難過的可是婳姐兒,你別又一股腦的就訓她了。”徐幼容對著徐明嬗說道。
“這我知道,所以給她的信我還沒動筆呢,等過些時日再說吧,你們倆的送過去了嗎?”徐明嬗有些蔫蔫的說道。
“我給婳姐姐的信倒是已經派人送去了。”徐幼珊回道,她雖對徐明婳同意翟玉上前線一事,也是有些心急的,可倒也很能理解徐明婳的心情,因此沒有太生氣,在幾天后就是長長的回了一封信,讓人快馬加鞭的送到桓川去了。
“我也一樣,那婳姐兒既然收到了我和珊姐兒的回信,你緩緩也沒事,反正婳姐兒對于你的脾氣也是知道的,你沒撒潑就算不錯了。”徐幼容說到了后面,直接就是笑了出來,惹得徐幼珊也跟著不禁揚起了唇角。
只有徐明嬗自己在徐幼容說完后,看著她和徐幼珊突來的笑容有些不解,可隨即徐明嬗眼睛一瞪,意識到徐幼容是在說她是潑婦呢,卷起袖子霎時就撲上去了,嚇得徐幼容是花容失色啊,笑著就向徐明嬗求饒,可徐明嬗哪會理她,一套“錯骨龍爪手”就使了上去,讓徐幼容癢的是哈哈大笑。
而幸好徐幼珊她們所挑選的地方是在一禺,又有幾顆花樹做天熱的屏風。讓別人就算被她們這邊的動靜所嚇倒,可也看不見這邊的情形,不然徐幼珊肯定是要先掩面溜之大吉的。
但也多虧了徐幼容和徐明嬗的這一番笑鬧。讓三人之間的氣氛不是那樣的壓抑,一時間紓解了不少,三人也就順勢談起了其他的話題。
“尚書左樸射溫如藺溫大人,此次全權負責查辦前線被偷換軍需,以次充好一事,你們倆都知道了吧?”徐幼容湊近到了徐明嬗和徐幼珊的跟前,壓低了聲音的問她們兩人。此事在現下雖是熱議。但也很敏感,因此徐幼容此時說起,也是謹慎得很。就怕一不小心說錯了什么,被別人聽了去,捅出什么婁子來。
“知道啊。”徐明嬗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徐幼珊也一樣。此事如今在帝京之內。還有誰是不知道的啊,到處都是在熱議此事,而且其中一邊倒的意見,都是希望尚書左樸射溫如藺溫大人,能徹底的調查此事,不能讓這等危君害民的人繼續為非作歹。
“那你們又知不知道,據說這事,是和三皇子殿下有牽扯的?”徐幼容說這話時。聲音又更壓低了幾分,而且還悄悄的瞥了徐幼珊一眼。這剛好卻被徐幼珊給抓到了,讓徐幼容一愣,然后就面無表情的又把目光給收了回去,一臉的我什么都沒做的意思,讓徐幼珊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這個嘛……我也有些耳聞。”而徐明嬗居然也和徐幼容一般,在說話的時候,是偷偷的朝徐幼珊的這邊望了一眼的,但當徐幼珊也望過來時,徐明嬗卻是馬上就移開了眼。
“唉。”而看著徐幼容和徐明嬗這明顯了不能再明顯的怪異舉動,徐幼珊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才對她們說道:“行了,兩位大姐,你們能不這么明顯嗎,我現在已經知道了揭發軍需一事是楚王殿下做的了,所以你們能別再這么別扭了嗎?”徐幼珊沒好氣的說著,而徐幼容和徐明嬗聞言后,卻是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哦,你知道了啊。”徐幼容看著徐幼珊,有些欲言又止,想問她什么,但最后卻還是把話都吞了回去,搖了搖頭的笑道:“你知道也好,省得我和嬗姐兒一看見你,就好像做賊一樣的心虛。”
“是啊,明明就是楚王殿下囑咐了不用告訴你的,可我和容姐兒卻還是好像騙了你什么似的,難受死了。”徐明嬗沒好氣的說道,這幾次見到徐幼珊,她都像肉中卡了根刺一般,真是太難受了,現在能這樣一吐為快,真不錯。
“是是是,是我讓兩位大姐為難了,小妹在這向你們賠不是,好了吧。”徐幼珊像男子一般,向徐幼容和徐明嬗做了一個揖,逗得兩人不禁笑了出來,而在鬧了好一會兒后,三人也就才言歸正傳的說起了剛剛的話題。
“據說啊,在溫大人向圣上提出要嚴查此事時,廣明殿里的群臣中,是有好幾位大臣的臉色馬上就變了,更別說在稍后,圣上允了溫大人的提議后,那幾位大臣的臉色更是死白死白的,讓人一看就有問題,而其后聶六一思量,就發現了,那幾人中,竟幾乎都是三皇子殿下一派的大臣啊。”徐幼容津津有味的對另外兩人說道。
但在聽完的徐幼容的話后,徐明嬗和徐幼珊第一時間不是驚奇三皇子謝玟一派的那幾位大臣得事,而是默契的對望了一眼后,就饒有興致的對徐幼容問道:“哦,我本來還以為此事是堂叔母對你透漏的,原來不是啊,是聶六告訴你的哦,看來你們發展的很好嘛,不然聶六怎么能把廣明殿里的這類機密之事,都對你說了啊。”
徐幼容聞言一愣,然后就唰的紅了臉,這才意識到剛剛自己把自己給賣了。
“你……你別胡說啊,這算是什么、什么機密之事嘛,我看你也知道啊,這有什么啊。”徐幼容支支吾吾的辯解道,可這卻反而讓徐明嬗和徐幼珊笑的更歡了,也讓徐幼容的臉紅的更深,都快滴血了。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這事暄表哥也和我提過一兩句,現在可是有很多人都在猜測三皇子殿下和此事有關了,不止你的聶六是這么想的哦。”徐明嬗笑嘻嘻的對徐幼容說道。
“果然是這樣嗎。”徐幼容紅著臉白了徐明嬗一眼,可還是有些若有所思。
而此時的徐明嬗卻忽然收斂了笑容,靜靜的說道:“看來,是要變天了啊。”
“不一定。”就在徐幼容剛要同意徐明嬗的這句話話時,剛剛一直沒說話的徐幼珊卻突然冒出了這么一句,讓徐幼容和徐明嬗都一愣,然后不等徐幼容兩人問為什么,徐幼珊就有些沉重的繼續說道:“如果其余人都可以發現三皇子殿下和軍需一事有關,那圣上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但他還是放手讓溫大人去查了,而這幾天,我聽說圣上雖也有冷落三皇子殿下的跡象,但卻并不是多嚴重的,前幾天還讓三皇子殿下陪駕去了別宮一趟呢。那這樣看來,在圣上的心里,怕此事還不足以撼動三皇子殿下的地位啊。”
徐幼珊不輕不重的說著,可徐幼容和徐明嬗的臉色卻也越來越嚴肅,最后都有些怪異的看著徐幼珊了,讓正在滔滔不絕的徐幼珊一頓,然后弱弱的問道:“我說錯了什么嗎?”
“沒有,你不僅沒說錯什么,反而是說的太對了。”徐明嬗瞇了瞇眼睛的忽然起身,圍著徐幼珊轉了起來,并且還上下細細的打量了她一番,讓徐幼珊是心底發毛啊,不知道她的這位嬗姐姐,又想到什么了,干嘛這樣看她。
“那既然沒說錯,嬗姐姐,你干嘛這樣看我啊。”徐幼珊小心的問道,“珊姐兒,雖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可我怎么看,也不覺得剛剛那番話像是你說的吧?”徐明嬗笑容忽然曖昧的說道:“看來剛剛那番話是楚王殿下對你說的吧。”徐明嬗那篤定的語氣,讓她身后的徐幼容也深有所感的點了點頭,一臉你快從實招來的模樣,這番小看真是讓徐幼珊一口氣就憋在了胸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