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一早起來,特意收拾打扮了一番,在鳳凌的嘖嘖驚嘆下,她瞪了鳳凌一眼。
鳳凌小聲嘟囔,“主子,如今沒有大夫人在您耳邊耳提面命了,你怎么反而自己注重打扮了?”
同樣是見未婚夫,當初見周小公子,衣著穿戴都是大夫人逼著她打扮的,而如今,大夫人不在身邊,見夜二公子,沒人在她面前說什么,她卻自己收拾得光彩照人。
蘇容自有理由,“那時還沒見過周顧,婚約不是我自己訂的,也不知他什么模樣,是否贊同親事兒,尤其還聽聞他跟謝臨搶女人,興許是來退婚的呢,我自不會自愿打扮。但如今不同,夜歸雪帶著誠意而來,我也該拿出我的誠意。所謂女為悅己者容,便是這個道理。他看了我這般認真打扮赴他的約,便會明白,我是守諾之人,接了他的聘禮,自己答應下來的事情,一言既出,自會對他認真。”
鳳凌恍然,翹起大拇指,“主子,那我今兒就不跟著你在身邊礙眼了,我帶著人暗中保護你。”
“成吧!”蘇容點頭。
雖然她并不覺得他跟著她,會礙眼到哪里,她與夜歸雪,又不會少兒不宜。
因她起的比平日早,用膳也比平日早半個時辰,所以,當夜歸雪的馬車來到沈府門口,門童前來通傳時,她已收拾打扮好,半絲沒耽擱,直接提著裙擺,出了院子。
一路來到府門口,便看到夜歸雪的馬車停在那里,車簾挑著,露出夜歸雪側身而坐的身子,手里捧了一卷書,蘇容發現,他真是跟她大哥一樣,只要有空閑,書不離手。
她來到車前,笑著打招呼,“歸雪!”
夜歸雪看她笑意盈盈,也露出笑容,如紅梅盛開,“上車吧!”
蘇容歪了一下頭,一手拽住車轅,一手提著裙擺,而夜歸雪伸手幫她擋了一下頭部,不讓她腦袋撞到車頂。
蘇容上了車后,坐下來,問:“小秋瑩呢?怎么沒來?”
夜歸雪微笑,“她說不來,要自己在府中玩,怕自己煩伱照顧她。”
這話說的太有水平,蘇容一下子就聽懂了,“哈”地一笑,“人小鬼大!”
夜歸雪應和,“是啊,從記事起,她就激靈的很,比尋常孩子要聰明。”,他說著,收了笑,輕嘆,“大約是長嫂去的早,她自幼失去母親,便比尋常的小孩子要懂事一些。”
蘇容也收了笑,她也少時失去親娘,但好在有個大夫人,倒是體會不到夜秋瑩逼著自己懂事的早熟心里。她混賬慣了,隔三差五便會氣大夫人一頓,幾乎天天被大夫人罵不懂事兒,沒幾個姐姐省心云云,她也依舊如故,才不改。
夜歸雪說到夜秋瑩,也想起了蘇容自小失去母親,輕聲問:“小七,你自小……”
蘇容“嗐”了一聲,“我自小才不要自己懂事兒,人人都得給我讓道,誰惹了我,我就不高興,我一不高興,就跑出去跟人打架,打架回來受了傷,看傷要抹藥,養傷要吃蜜棗,我就跑到那個惹我的人跟前,賴著讓他陪我這些銀子,還要給我買好吃的,誰讓因為他,我才心情不好出去找人打架的呢。父親惹了我,我打完架后就要他的私房錢,一次最少一百兩。母親惹了我,我就打架最狠,讓自己傷胳膊傷腿的,請回春堂最好的大夫,讓她花銀子,肉疼死。大哥惹了我,呃,他惹我,我好像沒轍,多數都是因為我太混賬不像話,他訓斥我,我只能聽著,畢竟他真的疼我,每個月自掏腰包給我五十兩銀子做私房錢,不止如此,我還偷拿了他的詩稿出去賣銀子,得了銀子,也不給他。姨娘姐姐們惹了我,就好說了,弄點兒小傷,一次一兩銀子,別小看一兩銀子,她們的月例銀子本就不多,一兩銀子也能要她們心疼好幾日……”
夜歸雪聽她說的有意思,驚訝地睜大眼睛,“竟是這般,那你可真是厲害了。”
蘇容好笑,看著他,“是厲害嗎?不該說我是個混不吝嗎?母親就常罵我混賬東西,我口中的母親,就是大夫人,她刀子嘴豆腐心,對我嘴上罵著面上嫌棄著,但卻對我從來有求必應,我跟人打架,她當面罵我,背后卻幫我出氣。”
夜歸雪聽著新鮮,肯定道:“就是厲害。”
他又道:“王上自五年前知道你的存在后,便暗中潛了人進了江寧郡,每個月都會給王上傳回你的消息,王上也給我看了那些消息,但沒你說的這般。只說七小姐不受主母欺負,就是頗愛跟人打架些,不是個文靜性子,但人聰明,會很多東西,江寧太守府的大夫人每次出府,都逢人必夸自家的七女兒,夸她孝順,模樣好,是太守府最最出挑的姑娘等等。”
蘇容聽的直笑,“這是她費盡苦心刻意給我做名聲呢,每回都費好大的力氣想著法子夸我,不少人都念著她太守府夫人的身份給她面子,也跟著夸我,但實則,只有跟我打過架的人家知道我什么德行,但苦水也都自行吞了,輕易不說出去,就像都尉府的陳州一樣,小時候長的挺壯實的,比我大些,禁不住我一個小丫頭片子的打,每次都把他欺負哭,他娘雖氣的不行,但也怕傳出去丟人。所以,就在幾個月前,長大之后的我們又大打了一架,我磕破了額頭,他被我揍成了豬頭,我用了一瓶凝脂玉緞膏,他用了三瓶,但哪怕京城有陳家的本家,至今我跟他打架的消息,也沒透出半句口風,沒傳遍京城。”
夜歸雪輕笑,“這些在傳回的信里,的確沒有提到,每回信里所得的消息不多,尤其是不能被你和保護在你身邊的暗衛發現,是以不能太靠近你。”
蘇容點頭,“總之呢,小秋瑩嘛,你若是不希望他太懂事兒,以后我多教教她好了。”
夜歸雪含笑,目光溫柔,“好,那你多教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