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并沒有覺得無聊,但還是接過了九連環。
周顧隨身帶著的這個九連環,十分的復雜,蘇容從小到大就不怎么愛玩這類事物,她感興趣的是找事情做,賺銀子,上山打野味,下河摸魚烤來吃,同齡人愛玩的東西,她不愛玩,同齡人不愛玩的被人認為出格的事情,她做了不少。
對她來說,寧愿跑去三樓里窩在榻上聽半日曲子,也不耐煩解這種東西。
所以,她隨手扒拉著,只聽到九連環發出的響聲,但沒什么規律。
周顧見她扒拉了半天,也沒解開,他問:“不想玩?”
“不是。”
“那你這是……”
“不會。”
周顧驚訝,“你竟然不會?”
蘇容沒好氣,“不會就是不會,有什么可大驚小怪的?我從小就不玩這種東西。”
他有點兒可憐周顧,但更多的是可憐不如周顧棋藝的自己,一會兒豈不是會輸的更慘?
周顧頓時笑了,“我教你?”
謝臨都抹汗了,“這么厲害啊。”
他發現蘇容今兒大約心情不好,對他說話不太友好,便不再惹她,轉過頭去與人說話。
蘇容抬頭看了他一眼,“數日前,在去大佛寺的途中,我與歸雪下棋,局局和棋。”
陸未染笑著坐上前,對蘇容道:“歸雪表弟來成國公府小住后,我也曾與他對弈過一回,輸的十分慘烈。”
蘇容說完,擺開架勢,對周顧道:“你先來。”
謝臨掏出帕子,真的抹汗了,“厲害啊。”
周顧點頭。
周顧看著她手亂扒拉,想說那你就這么亂扒拉嗎?但看她似乎只想亂扒拉,便住了嘴,反正是解悶的東西,愛怎么玩怎么玩吧!
他自覺自己的棋藝不如周顧,不想丟人了,想打退堂鼓。
于是,又來了一局。
蘇容看向陸未染。
蘇容自從昨兒聽了大夫人的話后,心里就對他憋著氣,如今他既然惹上來,便打算對他大殺四方,見他退后,沒有玩的打算,挑眉,“你要我自己一個人玩嗎?”
陸封嚴點點頭。
周顧“哦”了一聲,他還以為她連捕魚那么難的事兒都做的那么隨心應手,金針細如牛毛,她都能學會用來殺人,針不虛發,一個小小的九連環,給她解悶正好呢,原來她竟然不會。
蘇容點頭。
蘇容棋風詭譎,周顧無論怎么下,都被她圍殺的毫不留情,一局棋沒用多久,周顧就敗了,且敗的七零八落,十分可憐。
蘇容不在乎誰來,笑著對陸封嚴道:“那就陸公子來?”
絕對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
剛落了三個子,周顧便看出來了,蘇容對他滿帶殺氣,他抬眼看蘇容,蘇容不看他,敲了敲桌面,“專心點兒,別輸了哭鼻子。”
蘇容心里哼了一聲,“放心。”
謝臨往后退,“不、不,陸兄來。”
周顧笑容一僵,沒了聲。
“不用。”
他將陸封嚴往前一推。
她琢磨著這么玩一圈后,早已放榜了,人該散了。
蘇行則在一旁道:“夜二公子名動天下,最初得以揚名的,便是棋藝一絕。你沒贏他,但也沒輸給他,便已是強國無數人了。”
周顧轉頭瞪了謝臨一眼,他的雙手劍也沒練到家,否則也不至于那日從大佛寺回京,還需要蘇容派了鳳凌救他了。
周顧眨眨眼睛,“你可以找一個人跟你玩?”,他看向陸未染和陸封嚴,“陸世子和封嚴兄的棋藝應該都極好。”
蘇容玩了一會兒九連環,沒意思地還給周顧。
他說完,悄悄拍了拍周顧肩膀,在他耳邊說:“別氣餒,你的雙手劍,還無人能及呢。”
蘇容看了一眼二人,又看向其他人,見眾人都看著她,她笑著建議,“反正時間多的很,大家一起玩吧!每個人三局,如何?”
謝臨點點頭,來了興致,催促周顧,“趕緊的,說了讓你先來,就你先來。”
周顧收起,對她問:“我還帶了棋盒,你要不要下棋?”
蘇容笑,“他是極為厲害,我沒贏了他。”
于是,又一局開啟。
蘇容棋風不變,還是一樣的殺氣騰騰,陸封嚴三局三敗,大約是有周顧打了頭陣,陸封嚴輸了也沒關系,拱拱手,笑著說了句“七小姐厲害,封嚴甘拜下風。”,便退讓了位置。
“再來。”蘇容眼皮不抬。
“還行吧!”蘇容看著他,“一會兒你試試就知道了。”
棋盤擺上,周顧執白子,蘇容執黑子。
謝臨聞言大樂,“七小姐,你棋藝是不是很好?你的意思是,竟然敢跟咱們打流水擂臺?”
周顧將九連環收進袖子里,拿出一個棋盒,遞給她,自己卻退后了些,他始終沒忘,他初到江寧郡時,在馬車上,與她對弈,他輸了的事兒。這么多人,他還是要面子的,不想跟她下棋。
周顧無奈,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
蘇容不再看他,轉頭對謝臨問:“謝小王爺,你來?”
這一局,周顧學聰明了,不與蘇容硬碰硬,避重就輕,四兩撥千斤,她殺的硬,他用軟刀子擋,你來我往,周旋起來。但即便如此,沒用多久,也一敗涂地。
謝臨一拍腦門,“對對對,我也想說這話來著。”
周顧反正丟人丟到家了,也不在乎了,對蘇容揚唇一笑,也說了句跟謝臨一樣的話,“厲害,甘拜下風。”
“再來。”蘇容看了周顧一眼。
周顧繃著臉,點點頭。
周顧不想先來,但看蘇容盯著他,那眼神的意思是你若退后,就給你好看的架勢,他只能硬著頭皮答應,“好吧!”,然后小聲對蘇容說:“手下留情啊,蘇七小姐。”
與前一局一樣,盡管周顧盡力變幻棋風,但仍舊被蘇容殺了個片甲不留。
夜歸雪的武功也不弱,對比夜歸雪,他似乎處處輸。
蘇容沒因為與陸未染不熟,便手軟,她依舊是殺氣騰騰的棋風,一視同仁,也算是對陸未染尊重。
三局棋后,陸未染自然敗了,笑著拱手,“七小姐這棋風,也只能我表弟與你一較高下了。”
這話說的,周顧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仿佛只有夜歸雪,才配與她并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