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墨藍的天空瞬時一亮,驚變驟發(fā)!
偽裝在布落白附近灌木叢的哨兵暴露出來,帶著面具的哨兵下意識指空一槍。
“砰!”
哨兵的生命永恒的定格在指天放槍的這一幕,臉上的面具吧嗒一聲破成幾片,一張清秀的臉甚至帶著幾分稚氣,,作為‘天堂’第一批元老級成員,這位年輕的哨兵就這樣圓瞪著眼睛,直挺挺的站立著死去——昭示著‘天堂’這個將來震驚世界此時卻名不見經(jīng)傳的兵團,打響了極有意義的第一戰(zhàn)!
突如其來的攻擊后,是一片詭異的安靜。
布落白的大街上,仍舊擺放著一具胖胖的尸體,那輛已經(jīng)被燒得只剩下漆黑鐵架的卡車也安靜的擺放在原地,房中沒有一點聲音,好像除了那名哨兵這個小鎮(zhèn)便空無一人。
聽見槍聲后,所有‘天堂’成員均是一怔,迅速嚴(yán)陣以待。
每人迅速帶上夜視鏡,為了安全起見,雖然暫時落腳小鎮(zhèn),卻未有電燈,誰都知道在這十面埋伏的無人區(qū),夜里點燈意味的是什么……
隨后又是一聲槍響,房中的林鋒等人早就將武器架在身上,警惕的作著防備,白雪屏住呼吸凝神一聽,隨后面色一沉:“是狙擊手。”
此時林鋒的兵團情況不容樂觀,白雪等人多年的訓(xùn)練經(jīng)驗讓他們能夠迅速從槍聲中判斷出是哪一種,但曾經(jīng)多次參與試煉,即使有團體作戰(zhàn),卻從未有過如無人區(qū)這種與精英對敵的生還戰(zhàn)經(jīng)驗。
但凡能夠參與進入這個賽事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有槍聲,卻未有任何打斗聲,并且還是例無虛發(fā)的狙擊手點名,那么必然已經(jīng)有隊員陣亡。而派出去的偵查員白柳卻還未回來,敵在暗我在明,他們無法判斷敵軍人數(shù)、數(shù)量、以及是哪一只部隊。
而作為斥候被派出的白易、白玄并沒有任何消息傳回。
布落白最高建筑物,唯一一棟廢棄的兩層小樓房房頂,白易手握一只消音狙擊槍神色冷聚,一旁的白玄舉著紅外夜視儀窺察著四周。只見灌木叢中有數(shù)十個紅點正悄無聲息的移動著。
初步判定了那些偽裝在灌木叢的人是自己人后,白玄掏出無線對講機,給無線電手發(fā)出初步判斷訊號。
“槍聲出自地方,初步判定己方犧牲兩人,敵方十二人左右。”
白雪將信息轉(zhuǎn)達給林鋒,林鋒略一沉思,當(dāng)即回道:“繼續(xù)監(jiān)視。”
這是林鋒第一次帶隊作戰(zhàn),僅有軍事理論基礎(chǔ)而毫無實戰(zhàn)經(jīng)驗的他瞬間成為二十名特種兵的指揮官,不可謂壓力不大,尤其在聽見己方已經(jīng)有人員陣亡,心情異常沉重。額頭的汗水流到眼中,帶來一陣酸澀。
林鋒強制讓自己冷靜下來,腦海中迅速的做出判斷,之前被自己獵殺的那兩個畜生身上有十字徽章,應(yīng)該是十字軍團的人,由此可見,伏擊自己的敵人極有可能是十字軍團。
‘天堂’的成員除了六名哨兵被分配到布落白周圍的灌木叢,還有作為斥候的白追白耳也潛在灌木之中,此時仍舊沒有任何消息返回。
而除了以殺光頭兩人的小賣鋪作為據(jù)點,指揮林鋒與無線電手兼參謀白雪外,其余的兩只火力團隊皆分布在其余幾間破房之中。
時間一分一秒過得很漫長,兩名身穿迷彩服成功越過雷陣的男子背靠著背走過布落白第一間民房,而剛到了轉(zhuǎn)角,只見眼前人影一晃,兩名黑衣男子忽然冒出。,
一腳踢上了兩人手中的武器,鞋面與武器發(fā)出一聲沉悶的摩擦聲響,兩名迷彩服男子手中的武器順勢脫手,還未來得及從褲腿中掏出短刀,兩名黑衣男子對視一眼,一人一手并作手刀向脖子側(cè)面大動脈處猛砍,兩人悶哼一聲,隨即軟軟的倒下。
兩名黑衣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名平舉右手在脖子上橫了一下,做了一個斬首的動作,隨即兩人蹲下,從軍靴旁掏出兩柄匕首,捂住已經(jīng)昏死過去的敵人嘴巴,在兩人喉嚨處使勁一劃。
隨后一人一具尸體拖向了破房中。
兩人將尸體安頓在墻角,隨后迅速蹲守回破窗邊,仔細的觀察周圍的動靜,一分鐘后,兩人發(fā)現(xiàn)確實沒有人上來,這才退回到房間,掏出隨身的軍用手電朝著兩具尸體便開始檢查。
兩人都是西方人,上衣的袖口處扣著一枚徽章,黑色的圓形正中是一個紅得耀眼的十字。隨后再仔細搜羅兩人隨身物品,除了兩把消音沖鋒槍、兩柄瑞士軍刀還有兩把手槍便還有一個背包,將兩名尸體的所有東西全部收到背包里又背到背上,黑衣人這才對視一眼掏出了身上的無線對講機。
“耳朵呼叫天使、耳朵呼叫天使。”說話的黑衣人正是天堂派出的斥候白耳。
兩秒后,無線對講機的那端出現(xiàn)了白雪略帶激動的聲音。
“天使收到。耳朵請講。”
“襲兵是十字兵團。共有十六人,已擊斃兩人,繳獲物資及軍械若干,匯報完畢。請指示。”
……
林鋒與白雪對視一眼,白雪的眼神之中帶著探尋又帶著焦急,而林鋒此時更為焦急,
林鋒側(cè)頭看了一眼仍舊墨藍的天色,再看向窗外,至少還有一個多小時才會完全天亮,若是此時出去與對方火拼,及其容易引發(fā)混戰(zhàn),從而兩敗俱傷,自己的隊友也極有可能遭到意外傷亡。
若是在這樣糟糕的情況下,再有其他聞風(fēng)趕到潛伏在附近的兵團,恐怕正好坐收漁翁之利。
“老板,沒時間了。快下達命令吧指示!”白雪略顯焦急的喊道,此時外面又傳來了幾聲槍響。
林鋒略一權(quán)衡,隨后肯定到:“叫大家撤回來!保留兩處火力繼續(xù)伏擊對手。”
白雪的眼中閃過一抹復(fù)雜的情緒,不過卻沒有絲毫的猶豫,對著對講講復(fù)述了林鋒的指令。
……
當(dāng)黎明的第一縷陽光射入林鋒所在的小商鋪。
除開仍舊鎮(zhèn)守在廢鐵卡車中的白信,其余以白雪為首的九名主力軍全都聚集到了小商內(nèi)。
天色大亮,眾人兩兩相望,臉色蒼白、眼中布滿血絲,誰都沒有合過眼。
這一個小時,他們聽見了十字軍團靠近布落白的周圍,兵器交接聲,臨死的慘叫聲,驚雷爆炸聲,以及短刀刺入身體鮮血四濺的‘簌簌’聲……
而他們,‘天堂’的主力軍,最有力量的人,卻只是蒼白著臉聽著,如同傻子一樣蹲守在房間之中。
外面已經(jīng)安靜了有十多分鐘,十字軍團的人從突襲到撤兵,總共歷時四十五分鐘,而這四十五分鐘,確實林鋒至今經(jīng)歷的最漫長的四十五分鐘……
鎮(zhèn)守在外的白信接到他派出的斥候傳來消息,這才掏出懷中的無線對講機,略顯疲憊道:“警報解除。”
這帶著無限疲憊的警報解除并沒有讓躲避在商鋪之中的眾人松一口氣,而是更加沉重。林鋒沉默的站起來,
只帶了一把手槍悶頭走了出去。
十五分鐘后,這間不足十平米的小商鋪中,靜靜的擺放八具尸體。
這是林鋒第一次見到陪伴自己大半年的面具下面的臉龐。
他們都很年輕,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從他們出現(xiàn)到他們生命的終止,始終都未曾開口說一句話。
林鋒卸下身上所有的裝備,矗立在八具尸體面前,形影相吊。往常與自己插科打諢的其余天堂成員此時都沉默的做著各自的事情,似乎有意避開林鋒的眼神,甚至都不愿意過來多看這八具尸體哪怕一眼。
確切的說,從林鋒下達命令之后,他們便未曾開口說一句話,臉上的表情很復(fù)雜。僅剩的兩名天堂成員,也都默默地坐在地上,身體輕輕的顫抖,面具下早已淚流滿面。
手拿幾張殘破的白色面具的白信此時緩緩走了上來,默默的將這些面具放在八具尸體的懷中。
“我做錯了么?”林鋒失神的問道,聲音很輕,透著一股無助。自己是為了兄弟可以殺人的人,可是現(xiàn)在,換了角色,自己要將手下當(dāng)手下,就要看著這些人為自己送命?以前只是孤立無援,想擁有權(quán)利,現(xiàn)在有了,可是!
自從來了這個該死的地方,林鋒一天至少無數(shù)道反省!
白信沒有說話,但默默的點了點頭。
林鋒哄著雙眼,死命揣著拳頭:“為什么不告訴我我的指令是錯的。”
白信埋下頭,沉默半晌,這才緩緩道:“在出發(fā)的時候,白川大人只有一個交代,那就是。一切行動聽從少主的指揮,不得干預(yù)少主任何指揮意見。”
林鋒失魂落魄的愣在當(dāng)場,眼淚無聲的滑落下來,只覺得心頭發(fā)甜,一片暈眩,眼前一黑……
等他再一次張開眼睛的時候,第一個看見的便是白雪關(guān)切的眼神。
焦急守在一旁白信等人此時也微微松了一口氣。
“少主,您總算是醒過來了!”
“為什么會這樣……”林鋒微弱的聲音喃喃自語。
面對林鋒的質(zhì)問,白雪沉默了。
“為什么會這樣!”
林鋒又低低的重復(fù)了一句。
白雪向大家輕輕的擺了擺手,白信等人悄悄的退出房間,只留下她一人。
“明明你們比我更在意他們的生命,我和他們相處不到半年,你們十來年的生死相處,情同手足。為什么就因為白川的一句話,讓我下達如此錯誤的命令!我何苦要強化自己!我何苦要做那些夜夜都會做惡夢的訓(xùn)練?我選擇第二套方案就好了啊,帶著一堆能力變態(tài)的狗腿當(dāng)我的紈绔就好了。我又何苦惹那么多的血腥?”
白雪將林鋒摟在懷中,目光中洋溢著真摯的關(guān)切和深刻的痛苦,眼睜睜看著朝夕相處十載的同伴死在自己面前,她的確比林鋒更痛苦!但白雪卻深刻的感覺到了自己更不愿意看到這個小男人的彷徨失措。
林鋒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向外走去。可背后卻想起白雪焦急的質(zhì)問聲:“你剛醒,去哪兒?”
“去哪兒?”林鋒呆呆的看著窗外昏黃的天空,心中忽然響起一首歌。
“日落的黃昏,鮮血染紅的殘陽。士兵帶著將軍的指令。沖鋒前線將生命獻給了理想。鮮血贏得了打仗,將軍帶著勝利歸到了故鄉(xiāng)。故鄉(xiāng)的妻兒哭泣,說好的團聚,為何要保衛(wèi)家鄉(xiāng)?”
不知不覺,他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
(本章完)